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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朝女人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大兒媳忍不住贊道:“真是位好心腸夫人,聽相公說夫人知道家鄉(xiāng)人沿街歡迎她老人家,特意舍了暖轎,換了涼轎,就為了和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打招呼呢。”暖轎四面封死,只留轎簾,外面看不出什么的。涼轎用顯紗做面,能瞧個通透不說,還有丫鬟打起簾子,伯夫人正和外面人揮手呢,看到哪里哪里就轟然一片。

    吳趙氏羨慕得看了一眼,道:“女眷家的轎子,還是不張揚的好?!辈蛉硕饲f典雅又漂亮,排場也足,兒女雙全,孝順有加,事事都順,吳趙氏只能挑一挑“張揚”的毛病了。

    兩個兒媳婦兒對視一眼,在對方眼里看到相同的含義,笑而不語。別說伯夫人已經(jīng)這么大年紀了,不用避諱。若自己有這么風光的一天,衣錦還鄉(xiāng),別說涼轎了,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好好讓人瞻仰自己的光輝。

    先時轎子離得遠,吳趙氏一家站在樓上也就瞧個大概,等轎子近了,吳趙氏仔仔細細盯著看,越看越舉得這人怎么這么眼熟,活像,活像……自己幾十年前走丟的meimei!

    吳趙氏難以置信的伸著脖子往外瞧,放下小孫子,雙手抓住欄桿,整個身子都探出去了,越看越覺得像。畢竟柳娘這些年保養(yǎng)的好,這么淺笑端坐,臉上一絲皺紋也無,活脫脫小時候模樣張開了。

    “娘,怎么了?”大兒媳拉著吳趙氏問道,深怕她掉下去。

    吳趙氏顧不得回答,甩開大兒媳的手,快步朝樓下跑去。可惜轎子還是慢慢走遠,街上人山人海的,又有官兵維持秩序,擠都擠不進去。

    吳趙氏四處張望,看著街上有名的包打聽在人群中說什么,快步湊過去聽的起勁。

    “這位夫人可是圣上褒獎過的,大名鼎鼎??!聽說是那趙家村的,趙家村就是出人才啊,咱們溧水以前的青天老父母劉大人在趙家村不是還有別院嗎?真真是靈氣十足的地界兒啊!我外甥媳婦兒就是趙家村的,等這街上的熱鬧完了,明天我還去趙家村看一看呢!”包打聽說得起勁,吳趙氏擠進人群中,忍不住問道:“你知道那為夫人姓什么嗎?”

    “姓曹!”包打聽挺起胸膛道,“曹夫人可是伯爵夫人,兩個兒子在西北當將軍,兩個兒子在京城做大官,咱們縣里的匯南北知道不?全國開了那么多家分店,那就是曹夫人的產(chǎn)業(yè)!”

    “嚯,這兒厲害!”“匯南北啊,那么多東西,每天那么多人,還在全國都開了分店,那該是多大的產(chǎn)業(yè)??!”圍觀的人紛紛贊嘆起來。

    “我就是趙家村出來的,村里可沒有姓曹的啊,你這消息準不準?”吳趙氏問道。

    “肯定準……嗯,說不定是隨夫姓呢。吳家嫂子你可真是的,打聽這么仔細干什么。就算你是趙家村的,難不成還想攀親戚不成。別白費功夫啦,我早就打聽清楚了,曹夫人只有一個祖父埋在趙家村,再無親朋啦?!眹^的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吳趙氏顧不得反駁他們,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鋪子。

    等到晚上丈夫喝得醉醺醺回來,吳趙氏忍不住問了他許多問題。吳老板在這和鳳鎮(zhèn)勉強算個人物,可在人家超品夫人面前算什么,又是二品大員的兒子護送回鄉(xiāng)的。底下一個小管事招呼他們就已經(jīng)夠給面子了,若不是占著地利,這樣的高門大戶門都不夠資格摸。吳老板被問得不耐煩了,正要發(fā)火,卻聽老妻道:“像是我meimei?!?/br>
    “什么?”吳老板酒一下子就醒了。

    “真的,柳娘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她最有本事了,我嫁妝里這鋪子還是她送的,當年她才幾歲啊就有這能耐,若說是她,我是信的!”

    聽老妻一說吳老板也想起來了,他本是幼子,分家出來就靠著老妻的陪嫁鋪子立業(yè)。老妻也沒瞞他,他自然知道。當初妻妹走丟,他也出力找過的。

    “你打聽出來伯夫人姓什么沒有?”

    “聽說娘家姓王,夫家姓曹,好像是?!?/br>
    “這就沒錯了!”吳趙氏一拍巴掌,肯定道:“當年我爹娘到衙門報案,縣令老爺親自過問的,就說柳娘已經(jīng)過繼給王先生做孫女了,戶籍都不屬于咱家。肯定是她,她當年不是走丟了,是有意出走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久遠的回憶突然在這一刻鮮明起來,吳趙氏覺得她的meimei自小就與眾不同,有如今的成就打底,小時候的一顰一笑都是不凡的證明。

    若真是那人,他們該沾多大的光??!

    吳家夫妻懷揣著熱炭般的心,火急火燎回了趙家村。親自遠距離圍觀了伯夫人給祖父上墳,又在劉老縣令家的別院借宿。吳趙氏已經(jīng)確定那就是她的meimei——趙柳娘!

    吳趙氏沒和大哥、二哥說,當年柳娘就和兩個哥哥關系不好,吳趙氏拉著丈夫一起到別院門口求見。

    經(jīng)過幾十年的光陰,這別院又擴大了不小,而今整個山都算在別院的產(chǎn)業(yè)內(nèi),院子也擴成了三進的大院落,還是幾乎不夠龐大的隊伍暫住休息。

    柳娘□□出來的人不存在狗眼看人低的情況,吳趙氏期期艾艾把自家身份和與柳娘的關系說了,門房自然去請示,沒等多久就把五家夫妻請進去了。

    吳趙氏到廳堂一看,果然是自己家妹子,她該三十多了吧,看著還像二八少女,看那頭上的寶石金簪,看身上穿著的料子。自家就是做綢緞生意的,這么好的錦緞,她只在縣里的大鋪子見過一次,是人家的鎮(zhèn)店之寶。

    “柳娘,我是月娘啊,你jiejie!你這些年去哪里了?家里找你找得好苦啊?!眳勤w氏張嘴就哭,想拉著柳娘表示親近卻不敢下手,如今兩人別說姐妹,說是祖母孫女都有人信。柳娘高高在上、彩繡輝煌,天差地別,吳趙氏幾乎不敢認。

    “坐吧,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柳娘溫和笑道,她看著月娘也歡喜。

    “好,好,這是你姐夫,待我好。我如今也是孫子孫女俱全的人了,好,好?!眳勤w氏忍不住看了一眼柳娘的裝扮,單她手中的帕子,就足夠自己一年的開銷?!爱斎缓湍惚炔坏?,你如今都是誥命夫人了?!?/br>
    兩人的身份已經(jīng)天差地別,當年柳娘離開的時候?qū)φ麄€趙家都絕望了,包括月娘。如今重逢,并無抱頭痛哭的欲/望。

    兩人不咸不淡的說了些話,柳娘聽著月娘自認隱蔽的哭窮求助,心中嘆息。她回鄉(xiāng)是為了移走王先生的骨灰,趙家的事早就打聽清楚了。月娘過得很好,完全不需要求助于自己,而今這些哭訴,回憶舊情讓柳娘深感疲憊。記憶里那個溫柔善良,猶如天邊名月的月娘去哪兒了?就算月娘曾讓自己失望,她也是那個幫助過她的大jiejie。

    柳娘看不出兩人還有交談的必要,冷淡打發(fā)了他們。后來不知趙大牛趙二牛哥倆怎么知道了柳娘的身份,不顧她已經(jīng)過繼的事實,跑到別院大吵大鬧,他們大約以為血緣是牢不可破的羈絆,有恃無恐。

    還沒和柳娘認親,就仗著自己是伯爵夫人的兄嫂,將軍大人的舅舅舅媽耀武揚威,收人禮金,胡亂許諾。

    柳娘不用出面,管家一句話,直接讓兩家進了大牢。自此門口為之一清,再沒人來攀關系。

    吳趙氏在家里念佛,多虧她沒去。她這個meimei從下脾氣就孤拐,既然回鄉(xiāng)就是葉落歸根的意思,卻又如此得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也不怕將來墳塋無人照料?吳趙氏想不通meimei的舉動,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水磨功夫慢慢磨,希望柳娘能正式承認自己的身份,到時家中不知能得多大好處。

    吳趙氏一直滿懷希望的等待,直到伯爵夫人回鄉(xiāng)祭祖完成,離開和鳳鎮(zhèn),都沒接到柳娘的邀請。

    吳趙氏忍不住和大哥大嫂說了一句同樣的話:“真是沒良心,我們都是一家人??!在外面出息了,怎么不知道拉拔家里人呢!”

    第38章 難從良

    柳娘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酸痛,脖子似乎被重重打過,一摸就疼。小心翼翼撐起身子,準備下地觀察,卻一個踉蹌。

    呵呵,上輩子為了逃避纏足寧愿背井離鄉(xiāng),現(xiàn)在好了,一上來就是三寸金蓮。恭喜自己,終于成殘疾人了。

    柳娘看著矮小昏暗的房間,周圍有紅色布幔的簡陋梳妝用品,應該是教坊司的下等院子。教坊司也就是官妓營,此次的身份,比貧女更加難堪。

    柳娘此生卻真姓柳了,柳父乃是禮部員外郎,深受儒家學說影響,而柳娘淪落到此地的原因則是政治犯的女兒。而今正統(tǒng)皇帝被瓦剌俘虜,已經(jīng)“北狩”歸來,迂腐的柳父看不清形勢或被誰人當槍使,上書要當今陛下還位于正統(tǒng)皇帝。政治又不是請客吃飯,你請一頓,我回請。景泰皇帝不僅不想還皇位,正計劃著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呢??匆娺@種折子,直接殺人抄家,妻女充入教坊司。

    柳父被殺,兩個兒子流放嶺南,柳母自盡,原身自盡未遂,一夕之間,柳家分崩離析。

    明之一朝教坊司是個恐怖又惡心的地方,把這種侮辱人的方式發(fā)揚到極致的是成祖朱棣。

    《南京法司所記》有記載,“永樂十一年正月十一曰,教坊司于右順門口奏:齊泰姊及外甥媳婦,又黃子澄妹四個婦人,每一曰一夜,二十馀條漢子看守著,年少的都有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龜子,又有三歲女子,奏請圣旨。奉欽依:由他。不的到長大便是個yin/賤材兒!”

    與其受這種侮辱,不如自我了結(jié)死的干脆。為什么每每抄家滅族的時候,女眷總是排著隊的上吊,并不單單為了迎合程朱理學的貞烈學說,“每一日一夜,二十余條漢子看守”,還不如死了呢!

    成祖之后,教坊司的使命依然繼續(xù)著,只是繼任子孫多溫和,沒有這種專門侮辱人的“看守”,不過是充入教坊司,賣藝賣身,聽天由命。

    且教坊司乃是官妓,官妓管理嚴格,無法輕易從良。妓/女中有能贖身的,一是贖買,由鴇母定下賣身銀子,有銀子就能贖身;二是放良,有官府出面,放歸戶籍,便是良民。可惜,政治犯屬于“遇赦不赦”的范圍,柳娘就屬于政治犯。

    別看什么秦淮八艷名聲之大,可在明朝前期妓/女地位之低賤,難以想像。官員不允許嫖妓,也不允許嫁娶與良民,一旦發(fā)現(xiàn),“杖八十,離異”。也就是說,無法通過婚姻這條路改變出身。

    這教坊司的紅綢紅緞,都是女兒們的鮮血澆灌而成的。

    柳娘如今十歲了,生得好,鴇母一眼就看上了,培養(yǎng)兩年就是一顆搖錢樹,這才出手救她性命。柳娘這能慶幸如今景泰皇帝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柳父寒門科考出身,一個郎中也并非位高權重。事情過了就過了,不會有人再來找茬。若是出現(xiàn)“方孝孺妻女,爭相來嫖”的場景,再熱愛生命的柳娘也覺得,死了干凈,省得手零碎折磨。

    柳娘怔怔看著自己的三寸金蓮沉默不語,就算要逃出去,這樣一雙腳也跑不遠,必須謀定而后動。

    柳娘還沒想清楚,沒就吱呀一聲開了。

    身著大紅色衣衫的鴇母款款走了進來,不是影視劇中丑化或者也是種妖魔化的形象,鴇母也是官妓成長起來的,一舉一動風情萬種,徐娘未老。

    “姑娘,醒了就起來吧。進了這里,一舉一動就不由人了。咱們這兒官家小姐雖不多,但也不少,她們能活下來,你也能。”

    柳娘小心站起來,這三寸金蓮踩在地上不易著力,但可能是裹久了的原因,并無疼痛感。柳娘微微福禮,喚道:“mama~”

    鴇母細細看她表情,不是“忍辱負重”或者“羞愧難言”,心中更添滿意。識時務者為俊杰,而今教坊司并不做可以辱人的勾當,能活下來,誰又愿意去死呢。

    “在這里不用多禮,我承你一聲mama,自然在能力范圍內(nèi)護著你。只是你也知道,今時不比往日,很多時候我也無能為力。”鴇母嘆道。

    “我知。”

    “你叫什么名字?”鴇母問道。

    “既已淪落風塵,何必玷污先人名諱?!绷锞従徸叩酱斑叄拼耙煌?,前院一片燈火輝煌,隱隱能聽到絲竹管弦之聲。即便如此,天上的明月依舊皓月當空,人間的燈火不曾掩蓋其光輝?!癿ama日后喚我明月吧?!?/br>
    “也好,這個名字還無人用,你就叫明月。我讓人送飯食過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來叫你。”晚上正是營業(yè)高峰,鴇母不能待太久,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不一會兒小丫頭送來了飯菜,比在閨中吃得更好。

    明月嗤笑,這算是打一棒過后的甜頭嗎?也是,教坊司這樣的存在,只有用相對溫和的手段做掩飾,用榮華、風光、虛榮或者縹緲的未來做引誘才能有人留下吧。成祖一朝只是特例,若所有官妓都如此,這教坊司早就死空了。

    明月吃完了明顯高等級的飯菜,在屋中來回踱步,適應著新身體。走得微微出汗之后,又躺在床上放下帳子,默默做了一組瑜伽,徹底放松身體之后才入睡。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鴇母才叫人領她去了前院。

    越走越心驚,明月是打定主意要逃出去的,從后院走到前院才發(fā)現(xiàn),自己高估了這個“殘疾”的身體。且院中偶爾遇見的妓/女和龜公都有特定的打扮,妓/女胳膊上系著紅巾,龜公裹綠頭巾,綠帽子的習俗由此而來。若是教坊司所有的衣服都這樣,自己連渾水摸魚的機會都沒有。

    明月走到前面營業(yè)的院子,高三層的小樓中間是表演舞臺,臺上鴇母和四個盛裝打扮的女子正等著她。樓上還有不少形容慵懶、未曾梳妝的女子倚在欄桿上看熱鬧。

    “明月,你來了,快上來?!兵d母招呼著明月上了高臺,笑道:“這是你四個jiejie紅玉、盼盼、飄雪、文蘭,是mama最得意的女兒。明月啊,你資質(zhì)非凡,日后也會是mama最得意的女兒。你四個jiejie琴棋書畫,各有所長,以挑一個跟著學,日后受用不盡?!?/br>
    哦,意思是想把她培養(yǎng)成頭牌?不知是不是有這樣的潛規(guī)則,每家妓院怎么都有“四美”,且都是按“琴棋書畫”的特長來分的,這樣的場景在電視劇電影里看過太多,不管有再多人圍觀,明月都提不起半點兒緊張興奮之感。

    “mama讓我學,我自然要學,只是不知這四位jiejie水平如何,還請展示一下,我心中也有個底?!泵髟潞敛豢蜌獾?。

    鴇母擺出這個陣勢,一是為了下馬威,二是為了拉攏討好,明月的提議正中下懷。鴇母看明月對四大美人身上的錦緞衣裳、珠寶首飾看都沒多看一眼,心想要給她瞧個厲害的震懾住才行。

    一個眼色,善琴的紅玉一身璀璨紅衣,款款坐下,小丫鬟捧上香爐,紅玉便素手扶弦,縹緲琴音在樓中響起。

    琴聲很好聽,就是聲音太小。古琴高潔,謂之知音。青樓楚館技藝再高,失之意境,亦落下乘。本就是附和客人的琴音,紅玉又有下馬威的意思在,一首閑適優(yōu)美的曲子,彈得浮躁炫技。

    明月毫不客氣笑了,“這就是mama所謂的最得意嗎?”

    明月走到琴桌旁,揮手拂掉了冒著青煙的香爐,重新彈了起來。香爐落地的重擊聲,引得樓中一片寂靜。琴聲重新響起來,依舊是剛剛紅玉彈過的曲子,紅玉的琴聲是小橋流水、婉轉(zhuǎn)多情,明月的琴聲卻是奔騰不息、浩浩湯湯。聽琴之人如見高山,如觀云海,耳聞波濤洶涌之聲,目見風起云涌之勢。

    一曲終了,高下立現(xiàn)。

    “mama,還有棋、書、畫呢,別浪費時間,一起來吧?!泵髟聫椡赀@樣蒼茫浩大的曲子,面上卻無得色,仿佛本應如此。

    鴇母也想看看明月的水準,點頭示意盼盼、飄雪、文蘭開始。

    棋是明月真正擅長的,上輩子研究了幾十年,可謂國手。礙于此時身體狀況,書法水平不好發(fā)揮,明月取巧用了“雙面字”。畫也以意境取勝,文蘭畫的空谷幽蘭是客人對她的追捧,明月畫的卻是山間無人自芳之花。

    一場下馬威比試,卻讓明月大出風頭,樓中姑娘見此結(jié)果,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自今日起,咱們的頭牌,便是明月了。”鴇母笑著宣布。

    鴇母微笑遣退眾人,親自拉著明月往自己的小樓而去。

    “明月,日后你在樓里,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接受眾人的仰慕。你是個聰明姑娘,該知道怎么做吧?”

    明月點頭,“必不讓mama為難。我此時不過十歲,身量未張開,能有什么風情?mama也聽說過奇貨可居的道理,不如讓我隱于簾中,彈琴奏曲,先調(diào)起眾人的興趣再說?!?/br>
    鴇母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明月,以為她不愿露面,心存幻想。

    “mama若是愿意大力栽培女兒,也可為女兒辦一場比賽,琴棋書畫,看看這世間男兒誰能比過我?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水準再大多數(shù)當世男兒之上!”明月斬釘截鐵道。既然到了教坊司,就沒有守拙的必要,和一群可憐女兒爭風吃醋有什么用?

    第39章 難從良

    “你既有如此雄心壯志,mama哪兒有不成全你的道理?”鴇母巴不得明月名動京師,這可是明晃晃的功績和銀子,別忘了他們是教坊司?!安贿^,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從教坊司內(nèi)部開始吧,我先帶你練一練。”

    教坊司并不是只有一個,光京城就有東南西北四個,南京城也有兩個,各大府州也有,教坊司中多成名之人,這些人并不都是草包美人。

    “都聽mama的,磨刀不誤砍柴工,今日比試,確實是取巧了?!惫鈺ㄒ坏浪蜎]恢復以往水準。

    “好?!眿邒呗犓槐安豢焊吲d了,眼皮子淺的在這樓中也風光不了多久。

    明月開始在東教坊司養(yǎng)身體,原身不過驚嚇過度,體有外傷,一兩個月足夠養(yǎng)得氣色紅潤、健康無比,唯一讓柳娘心塞的就是三寸金蓮了。在教坊司,女子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男人的喜好,男人喜歡什么,這兒的女人就是什么樣。還嫌棄上輩子曹爽渣渣嗎?在他面前至少不用掩蓋本性。明月苦中作樂的想,和大惡比起來,小惡似乎都讓人懷念了啊。

    鴇母帶著明月在各大教坊司比試,當然是私底下的,一路贏了下來,樓中女子多聽聞她的名氣、才華。就在準備明月“亮相大會”的時候,北教坊司突然傳來消息,他們樓中推出了新一代的琴棋書畫四大美人,邀請客人前去挑戰(zhàn),誰贏了初/夜委身于誰,被京城人笑稱“□□良心發(fā)現(xiàn),不愛銀子愛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