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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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花期近,花盛人不歸。五里外,河谷亭,盼至。” 李五握著信紙,猶豫了片刻道:“備馬,開城門?!?/br> 李五騎上馬帶著五百名士兵就要出城,李十一聽到玄友廉送信約見李五,匆忙趕來阻攔,卻沒有追得上她,看著她帶著一隊士兵揚長而去。 李五抵達一片原野,一望無垠的綠茵草地上,一條小溪緩緩淌過,小溪邊立著一座質(zhì)樸的木亭,亭中坐著一個單薄寂寥的身影,而在木亭后方的十五丈外,站列著秩序井然的梁軍。 李五示意身后士兵原地待命,跳下馬,獨自往溪邊小亭走去。 人聽到了聲音抬起頭向她看去,淡淡道:“你來了。” 玄友廉沒有穿盔甲,也沒有一點帝王的架子,穿著一身樣式簡單的淡色長袍,頭發(fā)用一根白玉簪子束在頭頂,分明是多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小侍郎時的打扮。 李五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甲胄,將腰刀解下,扔在了亭外,這才跨入亭中。 “我一個人坐在這亭中,無聊地數(shù)著天上飛過的飛鳥,一直在想你會不會來見我。數(shù)到兩百三十一只的時候,終于等到你了,坐?!?/br> 玄友廉的態(tài)度平靜地出乎李五的意料。他擺出那樣不計后果、猛烈血腥的進攻姿態(tài),她以為再次見面,他會是暴跳如雷、怒不可扼的模樣。 李五在他對面坐下:“陛下,好久不見?!?/br> “不必違心地叫我陛下,你若承認(rèn)我是帝王,又怎會離開我。小五,你陪伴在我身邊那么多年,從無二心,忠心耿耿,我以為你已經(jīng)完全歸順于我,結(jié)果一切都是假的,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忠誠于我?!?/br> 李五道:“對不起,騙了你?!?/br> 玄友廉道:“滅了兩王之亂后,你對我說你要出城巡視五日,那時你就準(zhǔn)備離開了,對嗎?” “是?!?/br> “那為什么還要回來,為什么冒險勸降申屠元建,為什么……助我奪`權(quán)登基?!?/br> 李五沉默了一下道:“因為那樣……我就再也不虧欠你了?!?/br> “呵……”玄友廉苦笑起來,“原來是不想虧欠我,我卻寧愿你心中對我有所愧疚。小五,你看,亭外那簇野生徘徊花開得多漂亮??!” 李五側(cè)頭看向亭外,剛才進來時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玄友廉身上,倒沒有注意這亭外正盛開著一朵朵鮮艷如血的徘徊花。 “還記得我二十歲生辰那日,你跟我說的話嗎?你對我說,以后我每年的生辰都會送我一束徘徊花,你還說,‘過了今夜,便是重生’……我以為那是我倆的開始……” 玄友廉站起來向李五走去,俊美皎潔的臉上滿是憂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小五,跟我回去好嗎?你離開后的每日每夜,我痛苦得幾欲發(fā)狂,小五,回到我身邊好嗎?” 李五感覺著手上傳遞來的熱度,緩慢地?fù)u搖頭,抽出手:“對不起,我做不到?!?/br> 得到這個無情的回答后,玄友廉身子震動,下一刻他突然動作粗暴地她抱進懷里。她大驚,舉手反抗,卻被他鉗住雙手,死死地揉進了他懷里。纏糾之中,她身上堅硬的甲胄勾破了他身上華貴的衣料,而他也終于吻上了那兩片總是向他吐露無情字眼的紅唇。 唇齒交纏中,血腥味在彌散。 李五終于掙脫出雙手,用力將他推開,他被推得后退一步,伸手抹去唇角被咬出的鮮血。 “陛下!” “將軍!” 亭外駐扎的兩方軍隊見著亭內(nèi)兩人突然糾纏在一起,只當(dāng)發(fā)生了什么變故,迅速向木亭奔來,片刻前還安逸清靜的木亭瞬間被兩方軍隊密密麻麻地圍在了中間,彼此虎視眈眈,戰(zhàn)斗一觸及發(fā)。 玄友廉厲聲道:“誰讓你們過來的!朕的命令你們忘了嗎!退回去!” 李五亦轉(zhuǎn)身沖涌過來的士兵道:“回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這里?!?/br> 雙方士兵們面面相覷,遲疑了片刻,不得收回兵器,撤回到原地。 木亭四周再次變得清靜空曠起來,然而亭邊的草木卻被剛才涌過來的士兵們踐踏得東倒西歪,碾落成泥,包括那一簇野生的徘徊花從。 鮮紅的花瓣散落于地,鮮艷如血。 李五走下臺階,花叢被踐踏得不成樣子,連一朵完整的都沒有,她環(huán)顧一圈,拾起了落在青磚上一朵相對完整的徘徊花,轉(zhuǎn)身遞向玄友廉:“后天就是你的生辰,這朵徘徊花便當(dāng)是我最后送你的生辰禮吧,從此以后,我們不再相見?!?/br> 見玄友廉伸手接過那朵徘徊花,李五轉(zhuǎn)身便要離開,便聽身后人道:“五公主殿下。” 李五的身體僵住,這個稱呼是第一次從玄友廉的口中出現(xiàn),然而上一世,他卻一直這么叫她。 自卑又謙順,恭敬又深情。 李五轉(zhuǎn)過身道:“你叫我什么?” 玄友廉看著她的眼睛:“你知道嗎,在高陵城昏迷的一個月,我做了一個久遠的夢,我夢見了那個我自幼時起就一直困擾我的破碎夢境的全部?!?/br> 玄友廉看著呆在原地的李五,向她走近,伸手撫住了她的臉:“在夢中,我愛上了一個女子,愛得發(fā)狂,愛得心碎,然而她卻一點都不愛我,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我只能卑微地在她熟睡的時候親吻她,卻被她發(fā)現(xiàn),她用我送她的鐲子砸破了我的腦袋。然后在她嫁給我的當(dāng)晚,她遞給我一杯毒酒?!?/br> 李五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住了。 玄友廉留戀地最后撫過她的臉頰,收回手:“我不知道那只是我一個荒誕的夢,還是說那就是我的前世,但是無論夢境還是現(xiàn)實,你從始至終未愛過我,是我一廂情愿以至萬劫不復(fù)。我原以為那個破碎的夢境指引我今生與你相逢,現(xiàn)在才知道,它是想讓我記住夢里刻骨銘心的痛,警告我不要再愛上你?!?/br> 李五移開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你想跟我討論你虛無縹緲的夢境的話,那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聊的了,我在此先告辭了。” “李五?!毙蚜难凵駨氐鬃兝洌鏌o表情地看著她:“既然今日你無視我的懇求,不愿隨我回去,那么從此以后,天下之爭,群雄逐鹿,你就是我的死敵。你為了李唐江山,負(fù)我兩世,我發(fā)誓有我玄友廉在一日,絕不會讓你如愿復(fù)立唐朝!這個天下,朕絕不會放手!” 李五腳步停頓了一下,卻沒有說話,直直地向亭外走去,直到離開也沒有轉(zhuǎn)頭看他一眼。 玄友廉目送她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消失在視線中,再也克制不住腹部劇烈的絞痛,俯身吐出一口鮮血來。 自李五離開后,他的數(shù)年未曾發(fā)作的胃癥徹底復(fù)發(fā)了,也是那時,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昏迷的那一個月所做的夢,不是夢,而是他的前世。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得不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 你問我為什么今天連五千字都沒碼到,因為……在剁手呀! 第133章 梁軍迅速在三日內(nèi)撤退出了漢唐國境,留下邊境十幾座被戰(zhàn)火無情摧毀的空城。鵬奴帶著大軍走過這些城鎮(zhèn), 看著被毀得千瘡百孔的城門以城門下正腐爛著的尸體, 他能想像得到這三個月李五堅持得是多么辛苦艱難。 因他一時狂妄自大而犯下錯誤,差點給整個漢唐招來滅國之禍。 當(dāng)他帶兵抵達一座曾經(jīng)繁華現(xiàn)在卻只剩斷垣殘壁的小鎮(zhèn)時, 就見戰(zhàn)爭后幸存的士兵們頹廢無力地躺在城墻邊休息,而那個他掛念了三月的人正穿著一身臟污破損的盔甲行走在這些士兵中間,巡視著軍隊的情況。 那人意識到什么, 轉(zhuǎn)過身向他看去。觸上她的目光,他再也克制不住,當(dāng)即跳下馬, 飛奔過去, 將那人狠狠擁進了懷里。 “五兒……” 周圍的將領(lǐng)士兵紛紛朝兩人看來。李五推了推他,卻被抱得更緊了,只能受下周圍好奇探究的目光,隨他去了。 在抵抗住梁國十五萬大軍的進攻下滅掉荊南,對李五來說不僅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同時也吹響了她吞并統(tǒng)一南方的戰(zhàn)爭號角。 回到王城休整了僅三個月, 她與李文治、鵬奴兵分三路, 奔赴東西南三邊, 展開對邊境小國和雜亂勢力的吞并。 在北方晉齊梁三大勢力火拼不斷的同時,南方那些零零碎碎的割據(jù)政權(quán)在漢唐大軍的橫掃下一一覆滅統(tǒng)一, 五個月后,李五與鵬奴帶著九萬大軍奔赴漢唐與蜀國的邊境,發(fā)動了對蜀戰(zhàn)爭。 漢唐兵勢如破竹, 不到四個月便攻占了半個蜀國。蜀王王戩向大齊求救,齊王成元水派沈修帶兵救援。沈修的軍隊還未抵達蜀國,便在半路上遭到李繼勉所帶領(lǐng)的沙陀鐵騎的埋伏,全軍覆滅,主帥沈修負(fù)傷敗逃。 蜀國等不到大齊的援軍,又苦苦堅守了三個月后再也支撐不住。漢唐軍攻入王城,徐敬儀抓住了偽裝成太監(jiān)的意圖逃跑出王宮的蜀王,割下他的頭顱掛于長`槍之上,蜀國宣告滅國。 隨著蜀國的滅亡,漢唐徹底一統(tǒng)南方,躋身大國之列,成為勢力不下于北方三大勢力的存在。 轉(zhuǎn)眼一個月后便是年末,春節(jié)將至,兵事暫休。 在冬至這天,李五卸下了一年未曾離身的甲胄大刀,換上了一身珊瑚紅的鮮艷長裙,精心打扮后,走出了臥房門,而李文治已經(jīng)穿戴整齊在門外候著了。 李文治聽到推門的聲音,轉(zhuǎn)身看去,一個打扮得明艷動人的女子向他走過來,立即迎上去扶住她道:“這是誰家的jiejie生得這般如花似玉傾國傾城,不僅能入閨房描眉畫鈿,還能上戰(zhàn)場殺敵退軍,當(dāng)真是舉世無雙世間罕有?!?/br> 李五好笑地瞥他一眼:“這是誰家的弟弟生得這般油嘴滑舌,厚顏無恥,當(dāng)真是教做jiejie的不愿搭理?!?/br> 李文治笑嘻嘻道:“姐,二十五歲生辰快樂?!?/br> 李五恍惚了一下,回應(yīng)道:“十一,二十歲生辰快樂。二十而冠,從今天起,你就成年了,是獨擋一面的大人了?!?/br> 兩人走出院子,進了前廳,發(fā)現(xiàn)里面坐著兩個人,正是鵬奴與徐敬儀。 李十一道:“徐叔,聶大哥,你們今天來得到是早。” 徐敬儀站起來抱拳,笑道:“兩位殿下的生辰,我自然要來得早一些,本想第一個來恭賀兩位殿下生辰,結(jié)果還是來遲了,來時,小世子已經(jīng)在前廳等著了?!?/br> “聶大哥,你來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鵬奴看著精心打扮后,美得令人窒息的李五,眼神都移不開了,定定地看著她道:“無妨,只是稍坐了一會……能這樣團聚一堂,歡歡喜喜地陪你們姐弟倆過一場生辰,我已經(jīng)等了十二年,現(xiàn)在多等一刻又有何妨?!?/br> 這話說出口,屋內(nèi)一下子安靜了。 徐敬儀道:“我去催催廚房壽面下好了沒有?!崩钗闹蔚溃骸拔乙踩タ纯?,讓廚房給我多加個蛋?!?/br> 兩人出了前廳,便只留鵬奴與李五呆在堂內(nèi)。 鵬奴當(dāng)前一步道:“五兒,今日我來不僅想賀你生辰,還想與你商議一件大事。” 李五道:“既是大事,不若等十一和徐叔回來了,一起商量?!?/br> 鵬奴道:“不,你先聽我說完。五兒,你我自出生相識,指腹為婚,本該和滿幸福。然而命運坎坷,中間別離十余載,音信全無。今天是你二十五歲生辰,經(jīng)歷了二十五年的磨難,我們還能站到一起,說明天意是眷顧我們的,五兒,我知道你經(jīng)歷了許多人和事,但是,現(xiàn)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是我聶鵬。五兒,嫁給我吧?!?/br> 李五看著鵬奴熾熱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將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抽出,平靜道:“鵬奴,我說過,你是我和十一活在此世僅剩的親人,你我所擁有的是比男女之情更珍貴的親情。” “不!我寧可不要什么親情!”鵬奴激動道,“媳婦兒,我愛你,我從小就愛你,從出生起就知道你是我媳婦兒,我不想成為你的親人,只想做你的男人,你的愛人!” “鵬奴,男女之情會淡會散,然而親情永不退卻。”李五抱住鵬奴,“我愛你,是兄弟姐妹之間的愛,是溶于血rou的愛,卻永遠無法像一個女人愛男人一樣愛上你?!?/br> 鵬奴渾身顫抖道:“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嗎?你明知道你跟他沒有可能沒有未來!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愛我,可是你終歸是女人,總是要嫁人生子尋一個歸宿的,現(xiàn)在的我難道連成為你的歸宿都不配嗎?” “在我決定穿上甲胄上戰(zhàn)場之時,我便明白我可能永遠不會擁有普通女子那樣簡單的幸福了,戰(zhàn)場于我而言,就是歸宿。鵬奴,你值得尋找一個更好的女人,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女人,不要再執(zhí)著于我了?!?/br> 鵬奴抿了抿唇:“所以媳婦兒,你是又一次拒絕我了嗎?” 李五道:“十一和徐叔他們該回來了,這些話先不要說了?!?/br> 鵬奴抓住她縮回去的手,狠狠道:“媳婦兒,你現(xiàn)在拒絕我沒有關(guān)系,每會一直等你到你同意為止。我相信除了我,沒有人能長久地陪伴在你身邊,你拒絕我一年兩年三年,等到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你的身邊只剩下我時,你會愛上我的?!?/br> 李五聽著鵬奴毒誓一般的話語,不知該如何勸說,也許這種時候什么話都不要說最好,從她口里出來的一切言語都會激發(fā)他更加叛逆的情緒。 好在這時李文治和徐敬儀回來了,鵬奴放開了李五的手。李文治與徐敬儀也默契地沒有問剛才兩人說了什么。 婢女們端上來了長壽面,四人圍在一張圓桌前有說有笑地吃起了熱面。 李五與十一正隨便閑聊時,鵬奴突然道:“如今南方已經(jīng)全部統(tǒng)一,歸于我們掌握,是時候復(fù)立唐室了。” 李五吃了一口面沒有說話,李十一猶豫了一下道:“成元水還沒有死?!?/br> 鵬奴道:“年后,我們便會發(fā)兵攻打大齊,但是大齊必竟國力強大,不是蜀國荊南吳越閩這些小國。晉梁齊三方爭斗了多少年了,都沒有決出一個勝負(fù)來,就算我們加入北方混戰(zhàn),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弄死成元水,與其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地拖著,不若現(xiàn)在直接立起旗號,以大唐之名伐齊?!?/br> 李五搖了搖頭:“聶鵬,你不懂,不除掉成元水絕不能復(fù)國,不談玄涼所立的偽帝,成元水殘忍地殺了唐室兩位皇帝,那是我和十一的父皇和叔父,如今他還好好的坐著他的皇帝,李唐的后人居然敢稱復(fù)國,這樣貼著恥辱標(biāo)簽的國家,就算我們立起了旗號又能怎樣?被天下人恥笑嗎?只有除掉成元水,才能撕掉李唐最恥辱的標(biāo)簽,才能算是真正的復(fù)國?!?/br> 鵬奴道:“那你打算如何對付成元水?以我們現(xiàn)在的能力,要想滅齊困難重重。” 李五看了看在座的三人,遲疑了一下,本來猶豫著該選什么時候跟鵬奴說這件事,今日既然他提出來了,也許是一個最恰當(dāng)?shù)臅r機,遂道:“我打算年后去河?xùn)|一趟。” 鵬奴的表情僵了僵:“你去河?xùn)|干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