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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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旦余力拿來紙筆道:“空口無憑,請李五將軍此刻就立下字據(jù),寫明將此三地讓于我們晉軍。” 李五道:“好。”拿起紙筆寫下字據(jù),在落款處,猶豫了一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李五。 哲旦余力拿著字據(jù)仔細看去,確認無誤后,笑開眼道:“另外,以防你們不守諾言,你必須留在我營中為質(zhì),直到三地交付到我們手中?!?/br> 李五頓了頓,道:“好,但是你必須把我那四名隨從放回去?!?/br> “這個沒問題?!闭艿┯嗔⒆謸?jù)收好,俯身去將李五扶起來,道,“那么李將軍,祝我們合作成功。真想不到有一日還能與你們玄衣軍再度并肩作戰(zhàn)?!?/br> 李五立即抓住他的手道:“請你立即發(fā)兵,乾西王身邊只剩下三百人,待得天一亮,沈修一定會發(fā)動進攻,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哲旦余力一臉不在乎道:“李將軍,你放心好了,以我們晉李騎兵的速度,從來就沒有‘來不及’之說。” 李五進營地時根本營地規(guī)模粗估了一下兵力應(yīng)該在一千多之數(shù),然而等哲旦余力將騎兵都集結(jié)起來,竟足足有三千之數(shù),李五的心一下子就定了,當下與哲旦余力一同奔赴了良蒲丘。抵達良蒲丘時,康大海與仉鐘已經(jīng)藏身在了離沈修軍一里地外的樹林中。 康大海見到李五回來,立即迎上去道:“李將軍,你終于回來了!”然而看到跟在她身后高大的哲旦余力時,立即露出防備模樣道:“這些沙陀人怎么會在這里?” 李五道:“我已經(jīng)與哲旦將軍達成條件,他幫助我們救乾西王。” 仉鐘道:“這些沙陀人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李將軍,你別被他們騙了?!?/br> 康大海道:“李將軍,我們絕不能與沙陀人合作,要是被朝庭知道了,可是里通外敵的大罪!” 李五道:“這種時候,你覺得沒有援兵就憑我們一千多人能將乾西王救出來嗎?都給我閉嘴,聽我的命令行事,眼下任何事都重要不過救出乾西王,無論出什么事,我李五一人擔著?!?/br> 哲旦余力“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康大海不悅道:“你個沙陀蠻子笑什么?” 哲旦余力道:“李將軍果然與乾西王情深義重,不枉負那些流言蜚語里所傳的你與乾西王的暖昧糾纏?!?/br> 眾人:“……” 雖然李五與玄友廉之間的關(guān)系在軍營里就沒斷過討論,但這么明目張膽地當面說出來的,還是從一個沙陀蠻子嘴里說出來的,從來沒有。必竟這番話同時侮辱了首領(lǐng)與乾西王,康大海與仉鐘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極難看。 李五卻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只想著如何救出玄友廉,道:“只剩半個時辰就天亮了,沈修現(xiàn)在一定正在集結(jié)兵力準備進攻,一會等天亮他們的戰(zhàn)鼓敲響之時,也是我們進攻之時。康大海、仉鐘,你們帶著玄衣軍從南面進攻,哲旦將軍,請你兵分兩路,從東南和正東兩個方向同時進攻,攪亂齊兵的陣線,并策應(yīng)我們!” 當下眾人商議已定,李五便要跟著哲旦余力離開,康大海攔住她道:“李將軍,你不留下來帶領(lǐng)我們進攻嗎?” 李五看了一眼一旁的哲旦余力,道:“有你和仉鐘將軍在,我放心,我還是跟著哲旦將軍,也好幫你們策應(yīng)。”卻不說自己被留下當質(zhì)之事,頓了頓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道,“一旦救出乾西王,什么都不要管,直接逃?!?/br> “那你呢?” “我會想辦法與你們匯合,記住了,救到人,立即逃!” “是?!?/br> 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沈修發(fā)起了進攻,戰(zhàn)鼓一響起,沈修軍立即向玄友廉躲藏之地圍攻過去,然而就在這時,背后突然傳出喊殺聲,無數(shù)人從林子里沖了出來,有沙陀騎兵,有玄衣軍,聲勢浩大,似有千軍萬馬之勢。沈修軍想不到背后會沖出如此多的敵人,許多士兵當場就懵了。 小小的良蒲丘一下子集結(jié)了三支軍隊,徹底混戰(zhàn)成了一團。 李五帶著一隊沙陀人沖進沈修軍中,大肆殺戮,不一會身上就濺滿了鮮血。她握著血淋淋的大刀,站在高地上低頭看去,就見不遠處,從一個山丘后沖出來一隊灰頭土臉的玄衣軍,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正是玄友廉。 李五看到他被眾人護在中間安然無恙的模樣,心一下子就定了,揮刀砍死撲過來的齊兵,試著向他走近了幾步,然而她與他之間雖然只隔了十丈,卻隔了大半戰(zhàn)場,四處全是廝殺的士兵,根本無法靠近。 就在這時,玄友廉抬頭,注意到了站在高地上的她,高喊一聲:“小五,快過來!” 李五回應(yīng)道:“乾西王,你沒事吧。” 玄友廉道:“我沒事,你快過來。” 玄友廉視線放在李五身上時,一枝箭直沖著他而去,李五忙大聲道:“小心!” 玄友廉轉(zhuǎn)過頭時,那箭已經(jīng)直沖心口,躲都來不及,好在一名忠心隨從一個挺身用身體替他將箭擋住了。玄友廉逃過一劫,再去看李五,眼睛驀得瞪大,驚呼道:“小五,快讓開!” 原來李五將注意力都放在他有沒有受傷時,埋伏在暗地里的齊軍弓箭手齊齊將目標鎖定到她身上,便有十幾枝箭同時向她射去,她站的位置偏高且毫無遮擋,這十幾枝箭沒有一枝被格擋落下,四面八方直直沖她而去,將她的所有退路封得死死的,只能束手待斃。 時間太短,李五連害怕都來不及,就看著那密集的箭雨射到面前,突然咣一聲,一個巨大的東西擦著她的腦門直直落在她面前,發(fā)出“轟隆”巨響,砸得地面塵土揚起三尺之高,竟是一輛運輸輜重的木板車。木板車如盾牌一般直直插在她面前,將箭雨全數(shù)擋下,而她身邊的人則沒那么幸運了,被射成了篩子。 “找死嗎?就知道跟男人調(diào)情?還不他媽的滾下來?!?/br> 李五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木板車搖搖晃晃,向一旁倒去,第二批箭雨即將而至,立即就地一個驢打滾,躲到土堆后,順著地形跳了下去,找了一個掩藏之地,心中砰砰直跳。 她藏了一會,露了一個頭出來向玄友廉那處看去,就見他在康大海和仉鐘的掩護下已經(jīng)突圍出去,向南奔逃。而康大海如她所吩咐的一般,一旦接到了玄友廉立即撤退,毫不戀戰(zhàn)。戰(zhàn)場上便只剩下正在拼死與齊軍交戰(zhàn)的沙陀騎兵。 李五看著周圍廝殺的兩軍,趁著無人注意她的時候,迅速脫掉身上玄衣軍的兵服,拖來一具沙陀騎兵的尸體,迅速換上他的兵服,沖出藏身的角落,爬上一匹馬背,便要趁機逃跑。 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應(yīng)哲旦余力的所有條件,是因為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屢行條款。 然而還沒跑出去多遠,一個絆馬索準確無誤地向她的馬腳飛來,李五再次跌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只覺得骨架子再次被狠狠摔散了,暈暈乎乎地撐著上半身爬起來,突然身子一空,被人直接拎著后領(lǐng)提起來,掛到了馬背上。 李五腹部狠狠撞到馬背部,只覺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面朝下趴著,只能看到踩著馬蹬的那一雙大腳,同時一個冷漠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長勁了,知道使詐了?!?/br> 近距離聽到這個聲音,李五只覺得腦子里一轟,剛才伴隨著那輛木板車落下而發(fā)出的暴怒聲因為事發(fā)突然,加上聲音太過嘈雜,她并沒有聽得清晰,此刻聲音就在她頭頂上響起,她又怎么可能聽不出來,便要掙扎著抬起頭去看騎在馬上的男人,卻被按住后頸壓了下去。 她剛想開口說話,馬突然奔馳起來,她這個姿勢趴在馬上痛苦不已,所有的聲音都被顛簸化去,眼前一陣陣發(fā)花,就看到那一片藏青色的袍角在她眼前晃動,隨即眼睛閉上,暈了過去。 李繼勉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一眼昏過去的女人,用刀在她發(fā)髻上劃了一刀,隨即將她拎起拋給身邊同樣騎在馬上的年輕男子道:“帶回去。” 年輕男子低頭看了李五一眼,卻惜字如金沒有說一個字,抱著她迅速策馬離開。 哲旦余力過來道:“小將軍,乾西王跑了,要不要追?以防萬一,我已經(jīng)提前在他回轍的路上埋伏了一隊人,只要我不發(fā)出阻止的信號,他們就會伺機刺殺。” 李繼勉看著不遠處被玄衣軍簇擁在中間的玄友廉,眼光沉了沉,道:“拿我的弓`弩來?!?/br> 一把弓`弩遞到了李繼勉手中,李繼勉將細小的弩`箭上膛,在弩`箭身上綁上了剛才從李五頭上割下的一片發(fā)帶,摒氣凝神,瞄點在玄友廉的心臟、喉口、后心之間移動,然而在扣動扳機的時候,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手抖,弓`弩稍稍偏了方向。 被護在人群中的玄友廉只聽到一聲尖嘯聲,反應(yīng)過來時,一柄細小的弩`箭擦著他的耳朵,正中他身邊士兵的喉口,那士兵連慘叫聲都發(fā)出不來,便跌下馬去,喉口溢出的血迅速將綁在弩`箭身上的發(fā)帶殘布染成鮮紅。 玄友廉看著那熟悉的發(fā)帶,抬起頭向李繼勉的方向看去。 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上,兩人隔著十丈開外對視,眼中盡是冷漠與陰沉,以及不死不休的恨意。 多年前洛陽李宅斗嘴互嘲的情景仿佛隔世。 玄友廉撿起那發(fā)帶殘片,毫不遲疑地轉(zhuǎn)頭:“走,立即離開此地?!?/br> 李繼勉也同時轉(zhuǎn)身:“讓埋伏的人轍了,讓他走?!?/br> 第108章 李五頭痛欲裂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軍帳內(nèi), 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成干凈的沙陀人服飾, 額頭上的傷口也貼上了膏藥。她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身上痛得厲害, 雖然沒有受什么大傷,但是接連兩次摔下馬,足夠她骨頭架子散兩天的了。 她掀開帳簾走出去, 天已經(jīng)黑了,外面走過一隊隊沙陀騎兵,擁擠卻又井然有序。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一見她出來, 立即擋住她的路, 厲聲道:“站住?!?/br> 李五道:“這里是哪里?” 士兵道:“不該你問的,不許多問。上面有令,不允許你出這營帳,快回去?!?/br> 李五遂道:“那好,有吃的嗎?我餓了?!?/br> 那兩個士兵互視一眼,一人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模樣應(yīng)該是替她拿吃的去了, 另一個依舊是嚴厲的表情道:“李將軍, 請你自己回帳中去,兄弟手腳粗糙, 傷著你就不好了?!?/br> 李五表面上露出順從的模樣轉(zhuǎn)身往回走,卻趁機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就見自己這帳篷周圍密密站了一圈守衛(wèi), 可以說是嚴防死守,沒有給她留下一點逃跑的漏洞。她回到帳中等了不一會,帳簾掀開,兩名士兵端著飯菜進來,在案桌上一一擺上。 李五看了看菜色,尚算豐盛,看樣子這些沙陀人沒有苛待她的意思。 李五拿起筷子吃起來,這時帳簾再次掀開,哲旦余力走進來,笑道:“李將軍真是豁達心寬,醒來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討要吃食,真是令哲旦佩服。” 李五咬了一口rou,冷漠臉:“這有什么值得佩服的,我現(xiàn)在就是你們的階下囚,除了討要吃食怕也不能做別的事了?!?/br> 哲旦余力笑道:“李將軍言重了,既然我們已經(jīng)達成了合約,出兵助你,李將軍自然要遵守約定留下來,直到玄涼將倉舒關(guān)、明喜、曲臺三地交到我們手上?!?/br> 李五怔了怔,放下筷子看向他道:“讓你的首領(lǐng)過來。” 哲旦余力頓了一下:“李將軍說什么?我沒聽清?!?/br> “我不要跟你談,我要跟你的首領(lǐng)談。” 哲旦余力笑起來道:“李將軍,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眼下這晉軍中,我哲旦余力便是首領(lǐng)?!?/br> 李五懶得跟他墨跡,直接道:“叫李繼勉過來,別說他不在這里,我不傻。你去找他,告訴他我要見他。” 哲旦余力猶豫了一下,嘴巴動了動試圖開口掩飾,但看李五一副篤定的模樣,又將話咽了回去,轉(zhuǎn)身出了營帳。不一刻,帳簾再次掀開。 李五聽到聲音抬起頭向門口看去,就見李繼勉圍著一件寬大的披風走了進來,在門口跺了跺腳上的泥,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聽說你要見我?” 李五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復(fù)雜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前年的年三十那夜她沒有見到他,此刻再見他時,已是第三年的夏初,寒風從掀開的帳門中灌進來,吹得她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站起來踉蹌地向他走了一步,然而那人卻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眼,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敲起腿道:“說吧,什么事。” 李五克制著心中翻涌的情緒向他走去,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道:“昨夜我來求援,你為什么不現(xiàn)身。” 李繼勉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一臉不耐煩道:“哲旦的能力可以處理好的事,我為什么要現(xiàn)身?難不成你還想跟我述述舊情?” 李五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低頭面無表情地瞪他,他則慵懶地舒展著身子,仰首回看她。 兩相目光對視,李五猛地舉手向他腦袋砸去,大叫一聲:“李繼勉你這個騙子!”李繼勉似早有準備一般,直接猿臂一伸,架住了她的手,看到她手上拿的兇器是一個瓷碗,挑了挑眉:“不錯,吃得還挺干凈。” 李五冷冷道:“你昨夜不是偶然帶兵經(jīng)過此地,而是接到消息知道沈修在此地圍了玄友廉,所以準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舉將沈修和玄友廉一起除去。而我傻傻地還過來向你們求援,你故意不現(xiàn)身,就是為了讓我深信哲旦余力會幫我救人。你這個騙子!” 李五被掛到馬背上聽出李繼勉的聲音時,便想通了一切。 李繼勉明明在沙陀騎兵中卻不現(xiàn)身,就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讓她認為哲旦余力很好騙,輕易地吃下她拋出的誘餌后與她合作,與沈修軍斗個兩敗俱傷。然而事實是她被李繼勉反設(shè)計了,于是情勢就變成了沙陀騎兵與玄衣軍聯(lián)手先重挫了沈修軍,然后沙陀騎兵在毫無威脅的情況下,再調(diào)轉(zhuǎn)矛頭指向了玄衣軍,收割戰(zhàn)場。 李繼勉皮笑rou不笑道:“說我是騙子?李五,你又懷著幾份真心來求援?不過,對你來說,總算是有點長勁,知道使詐了。” 李五聲音顫抖道:“玄友廉,是否還活著?” 她妄圖設(shè)計沙陀騎兵,卻反中了李繼勉的設(shè)計,如果李繼勉此番來就是為了一箭雙雕,他絕不會放過玄友廉。 李繼勉抓著她的手腕,輕笑道:“你說呢?你既然想明白了一切,就應(yīng)該知道我不達目的不會罷休?!?/br> 李五心里陡然一沉,手一松,瓷碗落地摔成了一地碎片。 李繼勉看著她的神色,臉上的表情漸漸陰沉下去:“怎么?心疼了?” 李五道:“放手?!?/br> 李繼勉很痛快地松開手。 李五后退幾步,垂下頭去。李繼勉見她無話可說,站起身便要走,哪知剛轉(zhuǎn)過身,一只手便過來抓住他的披風。 他側(cè)低下頭,就見李五精致的小臉上不再是剛才發(fā)怒指責的表情,反而露出一??蓱z祈求的模樣:“李繼勉,我不跟你鬧了,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殺了玄友廉。” 李繼勉越看她這副模樣越生氣,面上卻不露出來,哼聲道:“怎么的,情郎死了就這么心痛難過?” 李五道:“你別咒自己死。” 李繼勉一怔,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聽李五道:“我們心平氣和地說話,我想救玄友廉,因為他與我有恩,他要真因為我死了,我一輩子都會內(nèi)疚不安,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他對我太好了,所以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他。” 李五知道這輩子她無法給他情,也無法給他忠誠,所以她能做的,就是還在他身邊時,努力保護他,讓他重生的這一世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李繼勉惱道:“我他媽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