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今天我一直遠(yuǎn)遠(yuǎn)跟著這孩子，這個女人自打進(jìn)了書院后，就一直跟他在一起，肯定是他jiejie，不可能錯的?！?/br>
    “這女人孩子都長得這么漂亮，可惜了……也不知道他倆是得罪了什么人?！?/br>
    “行了，這不是我倆該想的，別廢話了，動手吧。”

    那人說著，拔出一把匕首，向被綁住的榮碧月走過去，道：“別怪我心狠，怪只怪你們得罪了人，去閻王殿找閻王爺申冤去吧！”

    榮碧月被布條塞住嘴巴，嚇得不停地流淚，看著那銀光閃閃的匕首驚駭無比，一個勁地?fù)u頭，眼看那匕首就要落下，她害怕地閉起眼，然而痛楚卻遲遲不至，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不知從哪里沖出來三人，與那兩名歹徒打了起來，不用片刻便將那兩名歹徒打暈過去，用繩子綁了起來。

    而看清其中一人的面容時，她瞬間瞪大了眼。

    哈胡弩狠狠踩著那兩名歹徒的背走過來，將榮碧月嘴里的布條拿開，替她解綁道：“小丫頭，你這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是我們恰好經(jīng)過，你這條小命就完蛋了?！?/br>
    布條一拿開，榮碧月看著李繼勉，激動道：“李大人！真的是你？”

    哈胡弩一怔：“小將軍，是你認(rèn)識的人？”

    李繼勉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認(rèn)得?！?/br>
    榮碧月道：“李大人，是我啊，一個月前在大同坊我被幾個流氓圍住，是你路過救了我?！?/br>
    李繼勉想了一下，似乎好像一個月前從禁衛(wèi)軍營回來，經(jīng)過大同坊時是遇著幾個流氓占道。這些流氓當(dāng)著禁衛(wèi)兵的面鬧事，簡直就是老鼠當(dāng)著貓的面偷油，直接就給綁到衙門去了。至于那幾個流氓在調(diào)戲誰，他還真的沒注意。

    身上的繩索解開，榮碧月一得了自由，立即撲到一旁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孩子身邊，將他抱起來道：“十一，你怎么樣，快醒醒？”

    三人聽得榮碧月這句話，齊齊面色一變，達(dá)木赫直直就沖了過去。

    榮碧月看到達(dá)木赫一臉兇神惡煞的表情，嚇了一跳，趕緊將十一抱進(jìn)懷里護(hù)住：“你要干什么？”

    “達(dá)木赫，你讓開?！崩罾^勉走過來，一把將達(dá)木赫推開，便見榮碧月懷里抱的正是李十一。

    剛才這孩子一直趴在地下，且穿的又是書院學(xué)子統(tǒng)一的學(xué)子服，他們仨都沒發(fā)現(xiàn)是他。

    李繼勉看著十一雙眼緊閉，額上青紫，唇角流血，沉下臉伸出手：“給我。”

    榮碧月猶豫了一下，將十一遞出去。李繼勉小心翼翼地將李十一抱進(jìn)懷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息，隨即將他額上的亂發(fā)拔開，將他臉上的泥污擦去，聲音帶著冷寒道：“哈胡弩，立即將右羽衛(wèi)全隊調(diào)來，達(dá)木赫，你看好這兩個歹徒?！?/br>
    哈胡弩與達(dá)木赫齊齊道：“是?！?/br>
    李繼勉抱著十一剛出了破殿，一群人就圍了過來，看到他抱著孩子，紛紛亮出兵器。

    玄友廉從人群里走出來，看到李繼勉一怔，道：“你怎么在這里？都住手，自己人。”

    “十一！”李五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向李繼勉跑去，便要伸手去搶弟弟，李繼勉一手抵住她的肩，“你別緊張，他沒事，只是暈過去了?！?/br>
    李五抬頭，眼珠子艱澀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李繼勉，仿佛這才看到他一般，嘴唇動了動，低聲道：“小將軍……”

    “好了，沒事了，別哭了，一遇到十一出事，你就六神無主?！?/br>
    李五抹了抹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緊繃了一個時辰的神經(jīng)在見到李繼勉與十一后徹底放松了下來，她向前傾倒，將頭靠到李繼勉肩上：“小將軍，還好你及時來了?！?/br>
    李繼勉一手托著十一，一手拍拍李五的背：“好了好了，有我在，沒事了。”

    第078章

    玄友廉看著李五靠在李繼勉身上的模樣，眼神移開, 對徐敬儀道：“命人立即搜查此地, 尋找歹徒?！?/br>
    李繼勉道：“不用了，歹徒一共兩人, 已經(jīng)被我打暈了，在破殿里面。”

    徐敬儀一聽立即帶著人沖進(jìn)了破殿，隨即出來道：“廉公子, 里面有兩個昏迷的男人?！?/br>
    玄友廉道：“抓起來?！?/br>
    徐敬儀道：“是?！?/br>
    榮碧月這時跌跌撞撞地走出破殿，看著門外聚著許多的人，驚了一下, 沒敢過去, 下意識地向李繼勉靠去，看著李五靠在李繼勉身上哭泣，隱約覺得兩個大男人靠在一起的模樣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驚疑不定道：“我弟弟呢？他怎么樣了？”

    玄友廉看了榮碧月一眼，道：“榮小姐是吧, 你弟弟沒事, 我將他放在太叔院長身邊, 并留了人在那里保護(hù)，我派人送你過去。”

    榮碧月心中稍安, 朝玄友廉行了一個禮道：“那多謝大人?！鳖D了頓，轉(zhuǎn)身向李繼勉道：“小女子得蒙李大人相救兩次，感激不盡。”

    李五這才意識到榮碧月過來了, 趕緊直起身子，背對眾人擦掉臉上的淚水。

    李繼勉淡淡道：“不必客氣，順道而已?！?/br>
    榮碧月本還想講些肺腑之言，見李繼勉講得如此隨便，一時不知如何接下去，站在那里頗有些尷尬，好在徐敬儀走過來道：“榮小姐，我送你回去，請吧?！?/br>
    榮碧月這才道：“李大人今日相救之恩，碧月來日必定報答，告辭?！?/br>
    榮碧月走后，李五也沒什么心思參加游園詩會了，從李繼勉懷中接過十一，抱著他準(zhǔn)備離開。玄友廉也要跟著走，李五道：“你不是還要參加華光亭宴嗎？”

    玄友廉道：“那種事情不重要?！?/br>
    李五沒心思多問，向前走去，只想快點離開這地方。

    三人走出書院，發(fā)現(xiàn)書院門外聚滿了禁衛(wèi)軍，門外的人看著軍隊都有些畏懼，不明白發(fā)生了何事。

    玄友廉道：“你把禁衛(wèi)軍叫來了？”

    “嗯，我不確定那兩名歹徒有沒有同伙，叫來以防萬一。達(dá)木赫你帶一隊人在周圍街道巡邏，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直接抓起來。哈胡弩，你帶一隊人守著書院大門，盤問進(jìn)出之人，記住，這里面不是文人書生就是達(dá)官子女，態(tài)度好些，別嚇著人家，就說是例行巡查。”

    哈胡弩道：“屬下曉得輕重，小將軍放心。

    李繼勉吩咐完，走過來對玄友廉道：“至于審查拷問的事，你比我在行，這兩名歹徒就交給你了?！?/br>
    玄友廉側(cè)頭道：“簡良，你連夜拷問這兩個歹徒，一定查出是何人指使?！?/br>
    徐敬儀道：“是?！?/br>
    回到家后，大夫已經(jīng)早早地請來了，在正堂內(nèi)候著。李五立即帶著大夫向后院走去。等她離開后。玄友廉沉吟了片刻道：“這次事情很奇怪，為何歹徒抓了榮家小姐和小五的弟弟？會不會那歹徒是沖著榮家小姐去的？”

    李繼勉想到在破殿外聽到的那兩名歹徒的對話，遂道：“不是，我聽到了那兩人的對話，他們是將榮家小姐當(dāng)成小五了，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殺死十一和他的jiejie，他們似乎并不知道小五是女扮男裝?！?/br>
    “那就奇怪了，知道小五是女人，卻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裝？這說不通?！?/br>
    就在這時徐敬儀匆匆跑進(jìn)了門：“廉公子！”

    玄友廉看到他，驚訝道：“你怎么來了？這么快就審問出結(jié)果了？”

    徐敬儀沉聲道：“廉公子，李大人，那兩名歹徒……死了?！?/br>
    “死了？”玄友廉與李繼勉同時一驚，站起來異口同聲道，“怎么死的？”

    徐敬儀道：“我們將那兩人帶入牢中，用水潑醒，哪知那兩人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竟已死了多時，屬下叫來仵作驗尸，發(fā)現(xiàn)兩人后頸有針刺留下的傷口，是中毒而亡。因為這兩人一路上都是昏迷狀態(tài)，我們不清楚這兩人是在何時被人偷偷施了毒針。屬下立即盤問了押送這兩人的人，但沒有得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br>
    玄友廉道：“可有查到那兩人身份？”

    徐敬儀搖搖頭：“兩人身上沒有帶著任何可表明身份的東西，他們是故意打扮成書生模樣混進(jìn)書院動的手。”

    李繼勉沉著臉：“這意思是追查不下去了？”

    徐敬儀沉默了一下：“也不是——”

    玄友廉道：“說下去?！?/br>
    “有一個線索或許可以查下去。仵作檢查這兩人尸體時，發(fā)現(xiàn)這兩人被閹割了?！?/br>
    “閹人？”李繼勉心道難怪那兩人說話的聲音有些不陰不陽，道，“難道是宮里的太監(jiān)？”

    徐敬儀接著道：“仵作檢查這兩人的身體，發(fā)現(xiàn)一人有腋臭，一人在大腿上有個瘤子?！?/br>
    李繼勉道：“這又怎樣？”

    玄友廉沉吟一下道：“這說明這兩人不是宮中的太監(jiān)。并不是所有凈身的人都能順利入宮，除了凈身外，因是侍奉妃嬪皇上，身體必須干凈無疾，這兩人若是有腋臭和瘤子，絕對不可能進(jìn)得了宮。”

    民間有很多人會盲目凈身，以為這樣就可以進(jìn)宮，事實上，凈身后還要經(jīng)過一重重嚴(yán)格的篩選，最后才能進(jìn)入宮中侍奉天家。而那些凈了身又進(jìn)不了宮的殘缺之人便會淪落到社會的最底層，被稱為閹奴，受盡歧視，艱難度日。閹奴們?yōu)榱嘶钕氯?，只能投靠宮中的宦官，成為他們的鷹犬爪牙，替他們私下辦事。這已經(jīng)成了進(jìn)不了宮的閹奴們唯一的出路。

    玄友廉冷冷道：“立即搜捕洛陽城內(nèi)的閹奴，我就不信沒人認(rèn)得出這兩人?！?/br>
    徐敬儀道：“是?！?/br>
    李十一此番被抓，吃了不少苦頭，因為掙扎大叫，被那兩個歹徒狠狠打了幾巴掌，又被在地上拖了一段路，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口。不過慶幸的是，都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只是模樣看著嚇人，擦上藥養(yǎng)個四五天也就沒事了。

    大夫替十一開了藥方就離開了。十一漸漸蘇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家里，最親的jiejie就坐在身邊，伸出小手去夠她，虛弱道：“jiejie?！?/br>
    李五立即抓住他的手道：“jiejie在呢。”

    李文治眨眨眼，小臉又青又腫完全沒了以前漂亮的模樣，卻扯了一個笑容道：“我剛才做夢的時候夢到我一醒來就能見到j(luò)iejie，哈哈，果然醒來jiejie就已經(jīng)將我救出來了?！?/br>
    李五看著十一這模樣，心痛加上愧疚，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握著他的小手道：“是jiejie沒用，沒保護(hù)好你?！比昵笆沁_(dá)木赫，這一次是李繼勉，每次他遇險的時候，她都不在他身邊，虧她還口口聲聲地說著一定要保護(hù)好他，一定要將他撫養(yǎng)長大。

    十一道：“jiejie，你將承樂的jiejie也救出來了吧？要是承樂的jiejie出事，承樂以后肯定不理我了?！?/br>
    李五本來還傷感著，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種時候，你還想著承樂理不理你這種事，怎么這么喜歡人家承樂？就因為人家長得好看？沒出息?！?/br>
    十一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不是的，因為承樂笑起來……很像海連?！?/br>
    李五一怔，沒想會是這個原因?；叵肓艘幌潞＿B以前笑起來的模樣，還真有點像，雖然海連長得不若承樂好看，但大笑時，兩人唇角眼角和眉尾都會向上彎出一個相似弧度。

    只是……李五想起皇宮里那個白癡兒皇帝，想著他時而驚恐、時而木訥、時而呆滯的模樣，那樣的海連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像以前那樣開懷大笑了。

    李五感慨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好了，不說話了，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一覺睡醒，身上就不疼了?！?/br>
    十一點點頭，小聲道：“我睡著了，jiejie還會陪著我嗎？”

    “會，jiejie一夜都陪著你?！?/br>
    十一蠕動著往里面挪了挪：“那jiejie今天跟我睡，jiejie都好久沒陪我睡覺了。”

    李五聞言爬上床，鉆進(jìn)被窩里，拍拍他的胸口道：“好，jiejie今夜陪你睡?！?/br>
    等十一徹底睡著了，李五輕手輕腳地爬下床，走到門外。李繼勉站在院子中，似是站了有一會了，等李五走到身邊后，輕聲問：“十一怎么樣了？”

    李五道：“沒事了，已經(jīng)睡著了。查出那兩名歹徒的身份了嗎？”

    “還在查，放心，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br>
    李五沉默了一下，道：“謝謝你，小將軍。你又救了我弟弟一次。從最初在南蠻境內(nèi)相遇，你救了我和弟弟一次又一次?！?/br>
    李繼勉笑道：“救了這么多次，所以以身相許并不虧，對吧?！?/br>
    李五一怔，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看著他臉上的濯濯光采，復(fù)又低下頭，微不可聞地輕聲“嗯”了一聲。

    李繼勉也不知是聽見還是沒聽見，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你啊，平常到是挺冷靜聰明的，可一遇到十一的事就陣腳大亂，你不知道白天你這張臉看上去有多丑多難看?！?/br>
    李五微紅著臉，捂住額頭：“下次不會了?！?/br>
    不到兩天，李十一就又活蹦亂跳的了，鬧著要去上學(xué)。因為事情還沒調(diào)查清楚，李繼勉就沒讓十一出門，怕他再有危險。李五對著鏡子正在束發(fā)，將頭發(fā)盤成男子頂髻，道：“你臉上的傷還沒好，不怕被承樂看到嫌你丑？”

    李十一湊到鏡子前一照，腦門上貼著塊黑呼呼的大藥膏，真的有點擔(dān)心承樂看到他的丑模樣不肯跟他玩，這才不鬧了。眼睛抬了抬，看向鏡子里的李五，道：“jiejie，你要出門嗎？”

    “jiejie出去有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