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這一扇門，它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就連門口掛著一個金色的黃銅名牌、寫著辦公室主人職位這點(diǎn)，也和里每一扇辦公室門一模一樣。

    ……卻又截然不同。

    因?yàn)槲ㄒ荒苷蔑@這個地下辦公室的神秘與匪夷所思的，正是名牌上刻的那行小小的英文。

    ——vicedirector’s office

    ，副所長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喬伊撩撩撩的情節(jié)會太多么？感情戲多了就膩了，畢竟這是一本推理小說（一臉嚴(yán)肅）（并不簡單）

    第179章

    “你知不知道, 里, 一直有一個副所長？”

    二零一六年, 三月八日，下午七點(diǎn)四十六分。

    曹云山坐在的餐廳，第一次和她提到副所長這個只存在于浩瀚檔案袋中的職位, 其權(quán)利甚至凌駕于所長之上, 卻從未出現(xiàn)在任何正式的文件中, 神秘、詭異、不可捉摸。

    她的老師，烏納姆諾教授，死于心梗，死前始終在幻覺中尋找一個叫“米爾頓”的人，似乎就與副所長這個頭銜相關(guān)。他對她轉(zhuǎn)達(dá)的最后一句話，是“離開”。

    ……

    門是關(guān)著的, 看上去一點(diǎn)也不結(jié)實(shí)。李文森剛想朝前跨一步, 就被喬伊拉住手腕。

    “如果你行動前稍微觀察了一下身邊的環(huán)境, 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曾經(jīng)被地下水滲透，甬道上方應(yīng)該形成了鹽堿土, 十分容易塌陷，而你前方全是碎石。”

    他大拇指落在她動脈處，面無表情地把她扯回自己身邊, 李文森被他扯得差點(diǎn)撞到他身上, 她望了一眼自己光著的腳，又用手電筒晃了一下四周——的確，地下水多少帶點(diǎn)鹽分, 這里又近海，土壤底層的地下水因?yàn)槊?xì)現(xiàn)象向上滲透，不斷因地?zé)嵴舭l(fā)，鹽分積累，使土壤鹽堿化，變得極其松軟易碎。

    但這一般都發(fā)生在土壤表層，他們頭頂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只可能是他們頭頂還有另外一條地下河——一條寬闊得多的地下河。

    “這種時候哪里管得了這么多?！?/br>
    李文森根本沒把那一小片碎石頭當(dāng)回事，她望著十米開外的門，頗有些躍躍欲試地踮起腳尖：

    “反正都是小石頭，就當(dāng)掃雷咯，我跳著走過去就好。”

    她發(fā)現(xiàn)喬伊還握著她的手腕：

    “喬伊？”

    喬伊自上而下俯視著她，仍是一動不動，精致的臉上神情淡淡，不放手，也不說話。

    ……所以這又是在和她鬧哪樣？

    李文森和他對視了兩秒，忽然想到了什么，試探地朝他張開雙手，一只手還被他握在手里：

    “雖然是小石頭，但是還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危險的?！?/br>
    她斟酌了一下語氣，力圖使自己的請求顯得真誠一點(diǎn)：

    “要么……要么你抱我過去？”

    喬伊望著她，半晌，冷淡地俯身，伸手把她抱進(jìn)懷里：

    “看在你請求我的份上?！?/br>
    李文森：“……”

    ……

    兩人沒多久就站在辦公室門口，李文森坐在喬伊的手臂上，也不糾結(jié)自己和喬伊現(xiàn)在是什么姿勢，腦子里飛快過了一遍情詩剩下的句子。

    你只要失蹤，我就坐立難安。

    你如果死亡，我也將就此長眠。

    而我思念你的心，就像黑夜里閃亮的電燈泡，只要供電，就永不熄滅。

    ……

    這是什么意思？辦公室門需要同時擁有鑰匙和指紋才能打開，指紋用喬伊的就沒問題，而至于鑰匙……難道就藏在這幾首詩里？

    破解密碼不是她的強(qiáng)項，但按照之前詩句破解方法的尿性，剩下三句話也應(yīng)該是通過其中關(guān)鍵詞的歷史和詞源解釋，連貫起來找到埋藏鑰匙的地方吧？

    她慢慢把詩句在心里默念了兩遍，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失蹤，英文disappearance，也有一去不復(fù)返的意思，我小時候背英文單詞是按照詞根來背的，詞根’dis’的意思是’do the opposite“，反對。”

    喬伊另一只手原本已經(jīng)放在門把手上，聞言又停下來，而他懷里的小姑娘一個人興致勃勃，越說越覺得靠譜：

    “我在法國呆過，法國俚語里，’失蹤’這個詞最早好像用在化學(xué)和魔術(shù)，而有關(guān)化學(xué)的魔術(shù)當(dāng)然就是煉金術(shù)，又有’反對’的意思，難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讓我們在附近找一個反煉金術(shù)的符號？……喂，你笑什么？”

    喬伊單手抱著一個成年人，如抱嬰兒一樣輕松。他半邊臉映著手電筒模糊的光暈，淡淡地說：

    “我沒有笑?！?/br>
    “你笑了?！?/br>
    “我沒有笑。”

    “你笑了，你在恥笑我?！?/br>
    “你看錯了?！?/br>
    “你就是笑了?！?/br>
    “哦，文森?！?/br>
    喬伊躲開她想掰過他臉的手：

    “如果你的夢是真的，這世界的一角馬上就要?dú)缌?，你卻在糾結(jié)我笑沒笑？”

    他雖然這么說，但語氣里分明從未相信過李文森的“世界毀滅說”。創(chuàng)造一個反物質(zhì)粒子需要的軌道太長，的科研規(guī)模和資源規(guī)模，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都不可能創(chuàng)造出傷害力如此巨大的武器，他即便相信李文森的專業(yè)素養(yǎng)，也沒辦法忽視如此明顯的常識——更何況這個根本不是李文森的專業(yè)。

    “我推理的很有道理好不好?！?/br>
    李文森倒是很認(rèn)真地在和他整理線索：

    “你看，我們剛剛說到反煉金術(shù)，煉金術(shù)的符號我記得也是等臂十字架吧，剛好和西布莉房間里的等臂十字架對應(yīng)上了，這句話一定是在暗示我們找到一個相關(guān)的符號，而這扇門的鑰匙就藏在那個符號后，只要我們拿到鑰匙就能把這扇門打開……”

    她“開”字話音還沒落，就聽“咔嚓”一聲，喬伊握住門鎖，輕輕一轉(zhuǎn)——

    鎖開了。

    李文森：“……”

    藏在地下兩公里深處、他們又是爬地洞又是潛水才找到的門，居然鎖都不鎖？心多大？多放飛自我？

    “你認(rèn)真聽過電話錄音就知道，你’前男友’對你念情詩，幾乎的每一句句間的停頓都是完全一樣的——除了這一句，停頓的時間特別長?！?/br>
    喬伊臉上又浮現(xiàn)出了那種難以啟齒的表情：

    “你……曼妙的身材?！?/br>
    李文森：“……”

    “而你更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不僅僅是這一個，而是所有密碼的破解方式都是連貫的——你的情詩，西布莉的贊美詩，還有你的曹云山留下的各種小暗示。”

    喬伊手臂環(huán)著她纖細(xì)的腰肢，他在說“你的曹云山”時，語氣十分冷淡，卻也沒有過多停留，只是淡淡地提醒道：

    “復(fù)縱線?！?/br>
    李文森茅塞頓開。

    樂譜中，在強(qiáng)拍面前用來劃分節(jié)拍單位的垂直線叫小節(jié)線，而劃在音樂作品明顯分段處的兩條同樣的小節(jié)線叫雙縱線，也叫復(fù)縱線，用來表示樂曲告一段落。

    如果所有密碼的破解方式都是連貫的……

    那么這首情詩的前半部分密碼，也應(yīng)當(dāng)?shù)酱藶橹沽恕?/br>
    因?yàn)閺?fù)縱線。

    西布莉和曹云山留下的贊美詩里有復(fù)縱線，他們方才走進(jìn)來的雕塑前有復(fù)縱線，而這段電話錄音里，也有一個復(fù)縱線。

    西布莉留下的詩句，他們只破解了前半部分，隨后有兩根手畫的豎線暗示這一樂章到此為止，而后四句“你用深水遮蓋地面，猶如衣裳，諸水高過山嶺；你的斥責(zé)一發(fā)，水便奔逃；你的雷聲一發(fā)，水便奔流；諸山升上，諸谷沉下，歸你為它所安定之地；你定了界限，使水不能過去，不再轉(zhuǎn)回遮蓋地面”卻被她手機(jī)沒電的提示音打斷，沒有來得及解釋……但這沒有關(guān)系，因?yàn)榍八木湟呀?jīng)足夠讓他們找到曹云山的秘密。

    照這樣推理，這首情詩最后幾句，也不應(yīng)該放在這里破解。

    與西布莉的密碼一樣，這四句或許是在暗示別的事情、別的線索……又或許，根本毫無意義。

    ……

    門是普通的門，辦公室也仍然是普通的辦公室。門一打開，塵封多年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視野東西寥寥，大件物品只有一套實(shí)木連地桌椅，一臺電腦，和電腦旁的一個中等大小的老式黑膠唱機(jī)。

    黃銅臺燈，淺綠墻紙。

    桌上擺著兩只空高腳杯，一只細(xì)口瓶，瓶里玫瑰早已枯萎，花瓣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李文森拍拍喬伊的肩膀，后者俯身讓她從他懷里跳下來。

    “沒有留下任何文件，墻紙有些浮起，應(yīng)當(dāng)是墻面滲水的緣故，總體來說保存良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雕刻或字跡?！?/br>
    喬伊銳利地掃過整個房間，下一眼卻沒有去看桌上電腦，而是伸手握住黃銅臺燈的開關(guān)拉繩。

    “啪嗒”一聲，燈亮了。

    在這寂靜如墳?zāi)沟牡叵?，兩千米的距離隔絕了所有陽光，這一絲昏黃光線，就仿佛是穿越了十年的時光，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李文森一回頭，就看見喬伊修長身影站在桌邊，微微垂落的睫毛，在他秋水一般的眼瞳里落下參差的影子。

    明明是破舊而空寂的辦公室，卻因?yàn)樗粋€側(cè)影，連書桌破損的邊緣，也頓時生出了一種冷清的、書卷的氣質(zhì)。

    ……這就是喬伊。

    李文森一時沒動，手里手電筒的光，在此刻顯得如此渺小。

    “你站那么遠(yuǎn)干什么？”

    喬伊拉開書桌下唯一一個抽屜，頭也不回地說：

    “過來，站到我身邊來?！?/br>
    “……”

    好吧，這高高在上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Z氣也是喬伊。

    李文森走到他身邊。抽屜里東西也寥寥，只有一本帶鎖筆記本，一瓶空了的紅酒瓶，和一只黑色木質(zhì)的正方形扁盒。

    “這是……黑膠唱片？”

    “不然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