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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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窗外的日漸暗沉的海岸,仿佛在等待什么。 或許是三分鐘,或許是三十分鐘,一切都發(fā)生在一瞬間——在無邊大海智商,在那半輪模糊的、金褐色的剪影浮在粼粼的波光之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只白色航拍無人機,蝴蝶似地從波濤上飛起,直直朝她飛來—— 無人機。 米歇爾這個老人真是太聰明了。 她只是說了一個地址,一個風箏,他立刻想到了她想要干什么,甚至舉一反三地去買了一個無人航拍機,因為畢業(yè)照要用到航拍,這種東西大學城附近很容易買到,也避免了風箏飛不起來或位置無法把控的問題。 她出不去,但可以讓人把鑰匙送來。 這里太偏僻,并不是每個便利店都有賣姨媽巾,喬伊要走到海岸線那頭才能買回來這件東西,再加上喬伊這個有錢到她不能想象的有錢人并沒有任何路邊小便利店買東西的經(jīng)驗,這樣一算,她就有了至少一個半小時的緩沖時間,足夠讓米歇爾帶著她想要的東西趕來這里了。 白色的機械在她面前慢慢停下,翅膀之下,一個小小的墨綠色盒子晃晃悠悠,她伸手摘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里全是緊張出來的汗水。 風送來泥土、山川與河流的氣息。 好像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有一個男人,大費周章地用一根魚線把她引到山林,又用紅色的棉質絲線,把他的心,系在一棵四月的紅豆杉上。 是的,那是喬伊給她二十二歲的生日禮物。 那天她拿蛋糕去拜訪劉易斯,回來時換了衣服和香水,連伽俐雷都看出她鞋子上有泥土,喬伊卻什么都沒有看出來……她從沒想過,這個男人也會有被嫉妒影響判斷力的一天,居然真的被她僥幸躲過。 她解開了他的密碼,于是就順路去看了看他送給她的禮物。 只是看完后,她又把這份禮物放回了遠處,裝作只有風經(jīng)過。 因為太貴重。 因為要不起。 從頭到尾,喬伊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提過一次這份禮物的珍貴性,他是如此高傲又矜持,之后看她興致缺缺,甚至再沒有主動提及。 所以,她也從未想過,這個小盒子里藏的東西,會珍貴成這樣。 不是黃金、珠寶、信用卡。 這個男人,在她二十二歲生日那天,給了她一枚印章、一塊指紋壓片、一層復制的□□,和一份版權轉讓書。 他將他之前、現(xiàn)在,和此后所有著作的版權移交給了她,他把他所有的權利權利、他的鑰匙、他的學識,都打包給了他。 從此,她可以去他生命中的任何一個地方,可以打開他人生中的任何一扇門,她甚至可以取走他生命中任何一樣東西,包括他的財富、知識、名聲和榮耀。 是的,這不是一個小盒子,這是喬伊。 他把自己送給了她。 …… 掛在墻上的時鐘,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與遠處大海的潮音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時間在流逝,還是她在流逝。 五分鐘后。 夕陽已經(jīng)不再濃艷如初,遠處礁石上落著一抹鴿子灰。喬伊走在他們盛開迷迭香、吉野櫻和鳶尾花的日式庭院里。他的修養(yǎng)與氣質,因學識的淵博而體現(xiàn)出厚重的質感,手上即便提著滿滿的海鮮與日常用品,也如走在劍橋百年圖書館的羅馬石柱邊,沒有絲毫市井的氣息。 窗戶完好,沒有碰撞的痕跡,門鎖完好,沒有被撬動的痕跡,除了一樓客廳落地窗邊的落花比他離開前厚了許多,這座別墅沒有任何他想象中的毀壞—— 很好,看來他的小姑娘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座房子的小秘密,發(fā)現(xiàn)自己短暫地失去了自由,如果他猜測的不錯,她一定用椅子猛烈地砸過落地窗,否則震落不了這么多的櫻花。 再溫順的小貓也難免會發(fā)發(fā)脾氣,何況這次是他惹到了她。 喬伊微微垂眸,嘴角勾起,用指紋打開房門。 她不在客廳。 難道在樓上? 喬伊把海鮮隨手放在玄關邊,剛想朝樓上走時,一抹墨綠色的流光,映著窗外粼粼的波濤,慢動作一般,映入他的眼簾。 那是一枚婚戒。 不知有誰把它摘下、拋棄,盛在餐桌白色骨瓷碟子里,灰燼一般濃郁的色調中,美得讓人屏吸。 …… 風起了,風又停了。 客廳里的亞麻窗簾在微醺的晚風中起起伏伏,客廳里沒有開燈。 喬伊在李文森留下的婚戒前站了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隨即他轉身,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平靜地在沙發(fā)上坐下。 茶幾上放著一個削了一半的蘋果,他伸手拿過一邊的銀質小刀,慢慢沿著李文森留下的刀痕,削過去。 海面上的泡沫翻騰、升起、翻騰,又升起。 晦暗的光影籠著他的側臉,他神情藏在夜色里,只有無名指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素金戒指,大海一陣一陣的潮音里,如此清晰。 這枚戒指,和李文森手指上是同一顆寶石。 他不需要她為他戴上戒指,他每一次都是自己戴上。在與她冷戰(zhàn)的那幾天里,他在夜里戴上戒指,又在清晨脫下……日復一日,從不需要她。 因為這把鎖是他自愿戴上的鐐銬,是他無法抵抗,心甘情愿受套的枷鎖。 可她卻是個騙子。 這個小騙子,她又把他們的戒指扔掉了。 那些無法成眠的夜晚又來到他身邊,那些一遍遍折磨他的畫面又多了一個,他又要每天每天晚上無法控制地回想起她離開他時的每一個瞬間…… 她被捕、入獄、第一次扔掉他們的婚戒,也是這樣的暮色時分。 那時,陽光蜜糖一樣從她的指縫里流淌出來,他十分想親吻她的手指,卻只是輕輕握著,看她站在陽光下,轉身與他告別。 “你又要走了嗎?” 他這樣問: “要走多久?” “不會很久?!?/br> “什么時候能回來?” “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br> …… 不,她是個騙子。 那個午后,她從他身邊離開。 此后,他們原諒、親吻、重歸于好……她卻沒有回來。 再也沒有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然而我是個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美男子。 第170章 人理解不了命運, 因此,我裝扮成了命運。 我換上神的那副愚蠢又不可理解的面孔。 ——阿爾貝加繆 五分零三十三秒之前。 李文森拿到喬伊的指紋后, 并沒有從喬伊家的大門走, 而是選擇了背靠懸崖的一扇窗戶。一路上怪石嶙峋,腳下就是星辰大海, 她在沒有絲毫防護措施的情況下爬到最近的一條小路只花了兩分鐘。而那里, 年近七十的米歇爾正眼戴黑色墨鏡、腳踩重型摩托地等著她。 這個老頭子不拿掃把的時候,簡直酷到?jīng)]朋友,開摩托的技巧也甩年輕人一條街, 平時四十分鐘的路硬生生被他開成了二十多分鐘,李文森覺得自己的腦漿都要被顛出來的時候, 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停在了的大門口。 “我是個卑微的看門人,只能送你到這里?!?/br> 米歇爾摘下頭盔。 月光下, 他花白的頭發(fā)和皺紋一樣深刻,目光一如十年前她第一次見他時那樣蔚藍而清澈: “接下來的路會非常艱難、非常艱難, 劉正文沒有走到終點, 沈城沒有走到終點, 你的父親沒有走到終點……沒有人走到終點?!?/br> “我知道。” 李文森上前抱住他蒼老的軀體: “那么再見了, 米歇爾。” “再見了,如果還能再見的話?!?/br> 老人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長發(fā),像她小時候那樣: “雖然我活的太久,已經(jīng)無所謂再見不再見了。” …… 雙休日是工人階級的發(fā)明,貴族不用工作, 他們狩獵、飲酒、尋歡作樂,繼承領地,如果身上錢不夠用也沒關系,只要再找一個富有的妻子,他又可以承包倫敦所有的妓.女。 里的科學工作者們,顯然都是工人階級的。 李文森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山林間,四面蟲聲寂寂,萬物具靜。偌大的研究院居然空無一人,安靜得有些反常。 她沒有去西路五號,也沒有去曹云山的公寓。一直走了十來分鐘后,一扇普普通通的鐵門逐漸在枝葉后顯露出來,李文森抬起頭,伸手扣響了門環(huán)。 門環(huán)上已有紅色鐵銹,斑斑駁駁。 她鍥而不舍地敲了許久,才聽吱呀一聲,老舊的大門微微打開一條縫,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手上還握著紙筆: “禁止隨便——” “——禁止隨便敲門?!?/br> 他話沒說完,李文森已經(jīng)熟稔地走了進去: “我放在你這兒的攀巖裝備呢?” 葉邱知朝他養(yǎng)的哈士奇方向偏了偏頭:“沒地方放,就讓葉邱道刨著玩了?!?/br> 李文森:“……” 葉邱知養(yǎng)的哈士奇叫葉邱道,這件事她不想吐槽。恰好葉邱道出去散步了,兩人一起把臭烘烘的狗窩挪開,李文森新買的登山包已經(jīng)落滿了灰塵,他看著她從包里翻出攀巖鞋、粉袋、鎖具、安全繩,甚至還有微型氧氣瓶、上升器和巖釘,一副要挑戰(zhàn)珠穆朗瑪峰的樣子,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卻沒有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