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他穿著月白色衣衫,從他身邊走過的一瞬間,她能夠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的冷意,猶如寒冬積雪,混合著淡淡的男性氣息。當(dāng)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她身邊走過,她回頭,只看見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卻沒有見到他的正臉。 屋內(nèi),烈天英剛剛喝完一杯茶,就在這時,他的屬下匆匆趕來,低聲匯報道—— “大當(dāng)家,夏意到了。” 第85章 媚香2 月華門禁地的標(biāo)志。 從顏姑娘口中得到這樣的答案,夏憐并不驚訝。雖不是機關(guān),但與她所想也相差無幾——這是一個隱秘的地方。 “隱秘”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人“探秘”。就像深山中的青宅,就像仙島下的水宮。 夏憐想,既然這把傘落到了自己手中,又被她發(fā)現(xiàn)了這傘中玄機,那么,這所謂的“禁地”,她自然是要闖上一闖。 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顏姑娘已經(jīng)替她解答了疑問,而現(xiàn)在,她也忍不住問出了她想問的問題—— “小憐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夏憐垂著眸子,正思索著該如何回答,就在這時,夏府的暗衛(wèi)已經(jīng)找到了她們。他們已經(jīng)解決了那些追顏姑娘的人,便立刻過來找她們。 主要是夏憐,他們不能離開夏憐身邊過久。 “二小姐。” 當(dāng)暗衛(wèi)對夏憐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顏姑娘著實有些訝然,萬萬不曾料到,眼前這位看似嬌弱卻三番兩次流露出俠女氣息的姑娘,竟然是一位千金大小姐。這著實有些顛覆了她對“千金大小姐”這個詞的概念。 夏憐見他們過來,突然想起顏姑娘現(xiàn)在在京城應(yīng)該說是人生地不熟的,于是便問道:“顏jiejie,你最近有地方可去么?” 顏姑娘無奈地?fù)u搖頭。 月華門地處靈州,與京城相距甚遠(yuǎn)。而她則是孤兒,從小沒了親人,就只有月華門的姐妹們陪伴著她長大。如今姐妹們?nèi)ナ赖娜ナ溃й櫟氖й?,而她自己也從月華門中逃了出來,也許,會被其他弟子視作叛徒罷。 夏憐看出了顏姑娘的為難,于是她對暗衛(wèi)說道:“你們?nèi)ジ逢柛绺缯f一下,讓他跟我大哥說一聲,給顏jiejie安排一個地方住。” “是。” 在這件事上,夏憐可以說是考慮很周到。一方面,她為顏姑娘提供了棲身之所,不至于令她露宿街頭,但另一方面,她也對顏姑娘有所保留,她沒有直接邀請她與自己同住——雖然她的桃花小筑足以住下兩個人。 她將這件事給朔陽去處理,他自然會給她合適的安排。 “真的,不必麻煩了?!?/br> “顏jiejie不必見外,你一個姑娘家,還是穩(wěn)定下來好。” 顏姑娘對夏憐充滿了感激。雖然她尚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她在月華門這么多年,也算是走過江湖的人,她能夠感覺到,小憐姑娘人不壞。 她喜歡這個姑娘,美麗善良,而且懂得保護(hù)自己。更主要的是,她并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 “謝謝你?!?/br> “不必謝我,顏jiejie也幫了我?!?/br> 夏憐淺淺一笑,因為顏姑娘也確實為她提供了一些信息。日后待她“擅闖月華門禁地”之時,也許還需要她的幫助。所以,她幫她,除了出自善良的本性以外,也有其他的考慮。 當(dāng)然,顏姑娘也能夠想到,但她可以理解。因為人處世上,誰能完全不計得失為他人考慮呢?即使有這樣的人,那么那些被他“無私幫助”的人,又真的值得么?即使值得,卻又難保不會使之成為接受者心上的負(fù)擔(dān)。所以,如果夏憐真的是純粹想要無私幫她,她反而覺得受之不起。 現(xiàn)在這樣,其實很好。 當(dāng)天下午,朔陽就給顏姑娘安排了住處。晚些時候,也是先將顏姑娘送到地方。 這樣的安排很好理解,因為夏憐所居住的桃花小筑是不可以給任何人暴露的,除了夏意他自己。哪怕是她自己信任的人也不行,更何況她現(xiàn)在對顏姑娘尚達(dá)不到那種信任。 不過,在他們送顏姑娘回去的時候,臨走前,夏憐對顏姑娘說道:“顏jiejie,你就安心住在這里,月華門的人不會再過來找麻煩?!?/br> 突然,她開了口:“叫我真兒就好?!?/br> 夏憐微微一怔。 “顏真?!?/br> 是她的名字。 她告訴了她,她的名字。 夏憐微微揚起唇角,“顏真jiejie?!?/br> 顏真也微微一笑。她本是清冷的女子,可此時此刻,她眼底的笑容卻純凈而美好。 她已經(jīng)將夏憐當(dāng)作了可以信賴的人。 晚上回到桃花小筑,夏憐繼續(xù)練劍,今日已經(jīng)修習(xí)到了新的階段。她大致估算了一下,依照這個進(jìn)度,大概七日左右,她便可以完整過一遍流程。當(dāng)然,練習(xí)是多少便都不嫌多的,熟能生巧。 和昨日一樣,她靠在桃樹下休息。今日也是夜風(fēng)襲人,吹得桃花飛舞,將芬芳送如懷中。是很沁人心脾的香氣。夏憐突然覺得,在月色下練劍,累了就靠在桃樹下觀賞花瓣紛飛,這日子倒還有幾分愜意。 沐浴過后她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樣,開著軒窗,讓月色照進(jìn)來。她閉上眼,卻遲遲不想入睡。 她在等待什么呢?她在期待什么呢? 也許…… 夏憐的睫毛輕輕顫了纏,正如她此刻的內(nèi)心。 …… 在夏意進(jìn)入包廂的一瞬間,房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烈天英站起身來,眼底的疤痕觸目驚心:“夏公子,別來無恙?!?/br> “別來無恙?!?/br> 他的聲音依舊如以往那般,清冷疏離,帶著隔絕人世的冷漠。 正如他的人。 “請夏公子入座?!?/br> 在夏意走到座位之前,突然,他側(cè)過身,望著秦青墨的方向。 秦青墨也回望他。 不過,夏意卻只淡淡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 這一瞬,夏文的心突然緊張了起來。 夏意的眸子,冰冷而鋒利,看不出絲毫波瀾,卻又深不可測。夏文緊張得手心都有些滲汗,畢竟他們太過熟悉——他是他的親弟弟。 他很怕他會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 可是,秦青墨不是說了,九爺?shù)囊兹菪g(shù)足以以假亂真。也許……只是自己多心了呢? 突然,他收回了目光。 他坐到座位上,沒有開口說什么,但整個包廂中的人都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的低氣壓,仿佛能令空氣凝固結(jié)冰。 夏文不知道他究竟發(fā)現(xiàn)了沒有。就在這時,秦青墨輕咳了一聲,似是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同時也是在提醒夏文:穩(wěn)住。 雖然,在被夏意盯上的情況下穩(wěn)住,著實不太容易。 剛剛下去的小侍女又重新端著茶水上來,給大家續(xù)茶。她依舊是小心翼翼地垂著眸子,只是這次,她在經(jīng)過夏意身邊的時候,她忍不住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 與其他幫派的老大那種兇神惡煞相比,他年輕,俊美,卻很冷。 他沒有看她。 她也很快就低下了頭,繼續(xù)為其他人添茶,沒有再胡思亂想。她當(dāng)然知道,這間屋里的所有男人,她都招惹不起。 “大家都到齊了,我們開始今天的正事吧!” 就在這時,作為東道主的烈天英開口打破了沉默。眾人這才將注意力從夏意的身上收回,聽著烈天英的講話。 “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這一次,我們要說的是什么。剛剛提前到的,也都已經(jīng)在討論起來了?!绷姨煊⒋舐曊f道:“誰都不用裝傻?!?/br> “上個月,老陳的貨被劫。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當(dāng)事人,是不是應(yīng)該先說幾句?”烈天英說著,目光轉(zhuǎn)向了秦青墨。 被劫的貨,委托方是秦家。 秦青墨微微一笑,淡然說道:“我們也很詫異,托老陳運鏢,竟然也會被人劫走。真是膽大包天,連老陳的鏢都敢劫?!?/br> 眾人聞言,誰都沒有說什么,私底下卻早已暗潮涌動。 陳三爺開鏢局幾十年,這道上的人,誰不給他幾分面子?有陳三爺護(hù)送還敢劫鏢,沒幾個人敢做。 “所以……你們說,究竟是誰干的?” 秦青墨仍然是一派翩翩君子的風(fēng)度,卻說著咄咄逼人的話語。當(dāng)然,他這是在明知故問。誰劫了這趟鏢,在座所有人都再清楚不過。 在他對面,夏意輕抿薄唇,冷俊的臉龐上波瀾不驚。他就只坐在那里,從始至終不曾開口,卻依然是全場人或明目張膽、或暗自觀察的關(guān)注點。 “是啊,誰干的?!真是不要命了?!?/br> 就在這時候,第一個幫腔的出現(xiàn)了。緊接著,好幾個幫腔的也開始為秦青墨說話:“對,誰干的,也太不像話了。” 夏文站在秦青墨身后,他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夏意微微瞇起眸子,眼底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冷冽,唇角卻微微勾起。 他再清楚不過,這是夏意動怒的標(biāo)志。 剛剛說了話的那幾個人,恐怕要兇多吉少。 夏文當(dāng)然知道,劫鏢的就是夏意。除了他以外,沒人有膽量這么做。可正是因此,他看著他坐在那里,巋然不動,卻有很多人不敢說話,他便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夏盈和夏憐都跟他提到的—— 他和夏意之間的差距,比他想象得更大。 如果是他夏文面對這樣的場合,他無法像他一樣,依舊保持著這樣的鎮(zhèn)定淡然。因為他現(xiàn)在作為一個旁觀者,都不由得為此捏了一把汗。 夏文苦笑著想,自己終究還是經(jīng)歷太淺,而大哥卻是在腥風(fēng)血雨中走過來的人。 也是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原來他和夏意,真的比不了。 第86章 媚香3 “到底誰劫了鏢,是不是應(yīng)該……”秦青墨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意一眼,“……給我們一個交代?!?/br> 夏意的冷眸中一片漆黑,他并不言語,只抬眼與秦青墨冷冷對視。 站在秦青墨身后的夏文能夠感覺到,在這二人之間,似乎在隱約進(jìn)行著一場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