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夏意冷笑,他突然上前,伸手輕撫她垂落胸前的發(fā)絲。青絲繞指,他的動作看起來無比溫柔。接著,他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間。很輕的聲音,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卻令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不但要他死,而且你越替他求情,他就死得越快!” 夏憐想推開他,可是卻根本沒有力氣,而她越掙扎,他就將她禁錮得越緊,幾乎令她透不過氣。她對秦青墨絕無半分男女之情,可是她也不希望他死。哪怕是普通朋友之間尚有這種不忍,更何況他對她有感情,她便更加歉疚了。 可是,如果夏意真要對他趕盡殺絕…… 夏憐的心很矛盾糾結(jié),無奈之下忍不住說了一句氣話—— “也許那支箭飛過來,就該把我射死,一了百了!反正在大哥心里,讓該死的人死,比讓該活的人好好活著更重要是不是?!” 夏意的冷眸中頓時燃起了火焰,低沉的聲音似雄獅怒吼:“對,我就是這樣的人!” 說罷不給她任何再開口的機會,他大手一揮,桌上的所有東西都被他打翻在地,那只瓷碗落地摔成碎片,清脆的聲音令她心中一震。她知道他怒了,頓時感到有些不妙,剛想轉(zhuǎn)身就被他抓住了手臂。 夏憐嚇到了,她想逃,卻逃不開。他將她按在桌上便開始親吻她,如狂風暴雨在蹂躪一株弱小的花蕊。他極少有如此失控的時候,可是她總能輕易讓他的理智之弦繃斷。 夏憐被他牢牢壓住,早已被他吻得暈頭轉(zhuǎn)向,大腦一片空白。她好像也掙扎過,卻根本動彈不得,他單手就把她的兩只小手都束縛住了。其實說完那句話她就后悔了,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有膽量當著他的面說這種話呢?! “叩叩——” 就在這時,書房外突然響起朔陽敲門的聲音。他似乎有要緊事要跟他匯報:“大少爺,您要查的事有消息了!” 夏意聞言松開了夏憐,她連忙站起身來匆匆整理自己的凌亂的衣衫和發(fā)髻。她努力將衣領(lǐng)往上遮,但雪頸間細密的吻痕卻是如何也遮不住的。還有臉上遲遲無法褪去的紅潮和被吻腫的唇瓣,這一切的一切將她剛剛的經(jīng)歷暴露無遺。 她的眸中一片晶瑩,水汪汪的眸子無端惹人憐惜,卻令他內(nèi)心一陣痙攣。她沒有再說什么,咬著唇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這一路跌跌撞撞,她不知是怎么跑到房里的,回去關(guān)起門來就一個人縮進了被子里。她的內(nèi)心如千絲萬縷般剪不斷理還亂,不知在想什么。是憤怒、是委屈?她不知道,只是覺得心好亂。 而再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她都有意避開了他。她不再和他們一起用膳,而是以最近疲累為理由叫人把飯菜送到她房間里。傍晚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去后院散步了,而是每天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不出閨閣半步——只是為了躲他。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躲他,就是那股子倔強勁兒上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兩個人算是在……冷戰(zhàn)? 沒過幾天,就到了寧歌公主的生辰。寧歌公主提議,想去逐夢山的避暑山莊住幾天,同時也邀請了夏盈和夏憐。夏盈對此事興奮得不行,夏憐原本對于避暑山莊沒有什么期待,但她這幾天與夏意關(guān)系微妙,為了避免繼續(xù)尷尬下去,她便也答應了。 當然,答應公主那邊得有一個前提,就是要得到夏意的允許,否則她們誰也別想離開夏府。一開始夏憐打算只讓夏盈去說的,但夏盈不知他們之間的事,便強行拉著她往夏意的書房那邊走去:“小憐我們一起去!” 夏憐很是無奈,但夏盈就這么把她拉過去,她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她一起過去了。大不了……她就什么都不說,都讓夏盈開口好了。 算起來……他們似乎也有好多天沒有說過話了。 夏盈拉著夏憐敲門,“大哥?” 里面?zhèn)鱽砹讼囊庖回灥统恋纳ひ簦骸斑M來?!?/br> 夏盈推開門,夏憐跟在她身后進去。從進去的那一刻她就一直低著頭,刻意不去看他。夏盈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夏憐在和夏意別扭,直入主題道:“寧歌公主邀請我們下個月一起去逐夢山玩幾天,大哥應該不會反對吧?”說著,就像是生怕自己說服不了他一樣,又加了一句:“小憐也說好想去呢!” 當時夏憐真的死的心都有了,雖知夏盈只是出去玩心切才這么說,可是…… 夏意瞇起了眼睛。 沉默。他一直沒有回應夏盈,清冷的目光落在夏憐身上。夏憐感覺到了,可是她一直沒有抬頭。 真是要命。夏意的沉默令很多人感到要命,令人緊張到幾乎忘記呼吸般,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回應。 終于熬過了窒息般的沉默。她聽見他淡淡回應了一句—— “可以?!?/br> 他答應了! “還有事?” “沒有了。謝謝大哥!”夏盈高興得不行,“那就不打擾大哥休息了。小憐,我們走吧!” 夏憐跟著夏盈出去了,臨走時夏盈還順手帶上了房門。整個過程中,夏憐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而夏意除了回應夏盈以外,也沒有多說一句。 他的聲音依然是那么冷淡的,就好像情緒沒有受她絲毫影響一樣。不知怎么夏憐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就自己一個人內(nèi)心戲如此豐富,他都完全沒有當回事。 算了,還是不想他了。夏憐叫桃紅打了水,沐浴更衣后便躺在了床上,卻不知怎么,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沉沉如夢。今晚她情緒有些低落,所以沐浴后頭發(fā)還是濕的就躺在床上,又忘記了關(guān)窗,所以她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只感覺頭好痛,想叫桃紅,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也啞了。 夏憐發(fā)了高燒。 一連好幾天,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期間似乎應該有郎中來給她診脈,又給她灌了藥,不過她一直意識不太清醒。不知是過了幾天了,她才稍微恢復了點神志——這里是她的房間,她生病了,現(xiàn)在正躺在床上。 她睜開眼,光線有些刺痛。她翻了個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邊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唔……” 她剛想起身,就感覺到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抬眼的瞬間,她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只是……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雙眼睛里看見疲憊和血絲。就好像—— 幾天幾夜,不曾合眼。 第69章 陰謀3 “唔……” 夏憐想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很干澀,根本發(fā)不出聲音來。夏意扶著她起身,“要水?” 她艱澀地點頭。 夏意轉(zhuǎn)身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又輕輕吹涼了才給她遞過去。她本想伸手接過茶杯,他卻執(zhí)意給她送到唇邊不肯松手。他是要……親自喂她么? 不過夏憐現(xiàn)在口渴得要命,也無暇去想那么多,被他喂著喝下水以后,干涸的喉嚨才終于潤了潤,沒那么難受了。她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手輕輕覆蓋在自己的額頭上。 微涼的觸感。 “退燒了。” 她睜開眼,側(cè)過頭望他。她看著他的俊臉,能夠明顯感覺到此時的他比平日里要憔悴很多,薄唇蒼白得幾乎沒有絲毫血色,而那雙清冷幽深的眸子里也能夠隱約看見血絲。 是……為了自己? 夏憐突然感到心口一陣酸澀,小小的身子往被子里縮了縮。 片刻的靜默過后,驀地,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低沉的聲音有著微微的沙?。骸拔掖饝?,不殺他……只要你好好的?!?/br> 夏憐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反應過來,他是在說秦青墨。 他打算放過他了? “但是,”不待夏憐反應,他又加重了握著她手的力道,“你若再敢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我就會立刻讓他死?!?/br>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在他的眼里看見了冷刃般的寒光。 但只一瞬,卻又消失不見。接著他伸手輕輕一拉,就將她拉進了自己懷里。 熟悉的懷抱和氣息將她包圍。她依偎在他的臂彎中,像只乖巧的小貓。 “對不起。那天我不該……” 他伸手輕撫她的背,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令她軟軟的身子感覺到酥酥麻麻。她想起他那一日的瘋狂,頓時又羞又惱,可是當他溫柔下來的時候,她就一下子不怨他了,就好像前幾日的別扭都煙消云散。 更令她難以置信的是,在秦青墨的事情上,他竟然……也對自己做出了妥協(xié)。她知道夏意向來是理性之人,可是這件事,他卻為了自己而感性了一次。 夏憐伸出雙臂,她環(huán)著他的腰,回抱住了他。他的身上帶著清冷的氣息,還有淡淡的桂花香——是她給他的香囊,本以為他不喜歡這樣的甜香味道,因為和他的氣質(zhì)有些格格不入,卻不想他竟是一直帶在身上,從來不曾離身。 可是這樣的氛圍只持續(xù)了片刻,就被夏憐肚子里發(fā)出的“咕咕”聲打破了。 她感覺到他似乎淺笑了一下,接著他松開她,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畔:“想吃什么?” “……都行?!?/br> “那我派人去給你做點桂花粥。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是多吃些粥為好?!?/br> “嗯?!?/br>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俯身親吻了她的額頭,便轉(zhuǎn)身出了門。沒過一會兒,桃紅就端著熱氣騰騰的桂花粥進來了。 “二小姐餓了吧,吃點粥,剛做好的?!碧壹t端著粥過來,夏憐示意她將碗遞給她就好,她自己來。 夏憐一邊吃著粥,一邊問:“對了,我睡了幾天了?” 桃紅嘆了口氣,“二小姐,您已經(jīng)昏迷了快三天了。您一覺睡三天不覺得怎樣,可是這三天里,大少爺不眠不休地守在您邊上,幾乎不曾合眼。” 夏憐聞言,只感覺手一抖,差點連碗都拿不住。難怪……難怪他看上去如此憔悴,原來竟是一直在照顧她! 夏憐心中又甜蜜又心疼,還有一分膽怯。她小心翼翼地問桃紅:“以前jiejie生病的時候,大哥也是這樣照顧她的么?” 桃紅想了想,“沒有。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大少爺這個樣子?!鳖D了頓,又說:“可能大少爺覺得,您在進入夏家之前已經(jīng)吃過太多苦了,所以才對您特別關(guān)照?” “唔,也許吧。”夏憐在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氣,還好沒人多想。 不過現(xiàn)在,她更關(guān)心的是夏意的身體。 “大哥現(xiàn)在去休息了么?” “嗯,應該是吧,我看大少爺回了自己的小院。” 夏意要去哪里,桃紅怎么敢過問。不過看他的方向,定是回了自己那邊無疑。 “嗯,你下去吧?!?/br> 夏憐讓桃紅退下了,自己一個人靠在床上,雙手環(huán)胸抱住了自己。她的身上還殘留著他懷抱的溫度和氣息,一直不曾消散。 一片翠竹中,坐落著一個獨立的小院。 這是夏意的書房。他并沒有回臥房休息,而是靠在書房的椅背上,閉著眼睛。 朔陽站在他面前,似乎欲言又止。 終于,朔陽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大少爺,秦青墨不除,后患無窮?!?/br> “我知道?!?/br> 回應他的,是夏意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他沒有睜眼,只是薄唇微微翕動。 “可是,您答應了二小姐……” “嗯?!?/br> 朔陽雖知自己現(xiàn)在的言行已經(jīng)逾越了屬下所為,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大少爺,此事事關(guān)重大,秦青墨如果不除,很多計劃都要有變動,對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驀地,夏意睜開了雙眼。 他收斂了面對夏憐時的繾綣柔情,此時此刻,他的神情恢復了他一貫的寒冷,即使不說話的時候,都令人感到氣勢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