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嘉芙輕聲道:“你還沒吃晚飯吧?應(yīng)被我氣都?xì)怙柛沽?。方才我去了小廚房,揀了幾樣便菜和飯過來,都熱過。見有現(xiàn)成泡好的雪耳,又做了個(gè)雪耳芋奶羹。我記得以前你說過,可以多加一勺蜂蜜的,我便加了兩勺……” 裴右安停筆。 嘉芙垂睫。 “是我錯(cuò)了……錯(cuò)想了你,也錯(cuò)想了遲女冠。你教訓(xùn)我是應(yīng)該的,但不要?dú)怵I壞了自己。食盒我放下了,你要是餓了,多少吃些……” 嘉芙將食盒放在桌案一角,轉(zhuǎn)身低頭離去。 “你吃了沒?” 嘉芙走到門口時(shí),聽到身后忽然傳來他的聲音,腳步停下,慢慢轉(zhuǎn)頭,見他望著自己,咬唇,搖了搖頭。 “一道吃吧。這么多,我也吃不完?!彼?。 嘉芙一愣,隨即雙眸立刻一亮,點(diǎn)頭道:“好?!鞭D(zhuǎn)過身,飛快回來,打開食盒蓋子,將里面燒筍鵝、江南蒿筍、海白菜,一碗雞醢湯,并一大碗飯擺好,又飛快地到了門口,叫檀香再取一副碗筷。 碗筷很快送到。 裴右安大約確實(shí)有些餓了,不再說話,過來和嘉芙一道吃起了飯。嘉芙見他很快吃完了,道:“我飽了。你要是沒飽的話,叫人再送些飯來?!?/br> 裴右安道:“不是還有雪耳芋奶羹嗎?吃了就差不多了?!?/br> 嘉芙露出笑容,忙端出羹盅,打開蓋子,散著微微熱氣,正好可以入口。 嘉芙將羹盅推到他面前。 裴右安道:“我吃不完這么多。你先吃些,剩下我再吃?!?/br> 他語氣自然,嘉芙聽了,臉卻悄悄一熱,輕聲道:“要么我再去拿個(gè)小碗,分出來吧……” “不必了。你先吃,無妨?!?/br> 嘉芙心里慢慢地甜了起來,輕輕嗯了一聲,拿了調(diào)羹,舀著,送到嘴邊,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隔霧海棠,燈下美人,洗去脂粉的一張清水芙蓉面龐,比之白日別有一番動(dòng)人。 裴右安并不是有意的,視線卻禁不住,落在了她張開吃著雪耳奶羹的嘴唇之上。 櫻唇鮮潤(rùn),泛著一層誘人的釉澤,像朵半綻半閉飽含花蜜的花骨朵,誘人想探嘗其中滋味,方吃進(jìn)了一勺奶羹,唇瓣便沾了層晶瑩乳白,一點(diǎn)粉嫩舌尖從口底伸了出來,舔了下唇瓣,還沒看清楚,便又縮了回去。 裴右安忽一陣口干舌燥,下似隱有反應(yīng),立刻移開視線。 嘉芙卻分毫不覺,數(shù)著吃了幾口,將剩下的推到他的面前,道:“大表哥,我吃飽了,剩下你吃吧。” 裴右安沒再看她,只手端了起來,幾口便吃光,放下道:“我也飽了。我還有些事,稍晚些回。你先去睡吧,不要等我了?!?/br> 嘉芙見他說完,便轉(zhuǎn)過了身,坐回到案后,不敢再?gòu)?qiáng)留,怕惹他生厭,哦了一聲,收拾了碗筷,放回食盒,提著出去。 “大表哥,不要太晚了,早些回房睡覺?!?/br> 臨出門,她回頭,又道。 裴右安抬眼望她,頷首微微一笑。 第47章 書房一角,多寶槅中,銅壺滴漏點(diǎn)滴不絕,猶如一束檐頭落下的春夜細(xì)雨,滴滴答答,聲聲催人。 裴右安習(xí)慣晚睡,深夜書房也一向是他靜心之所。但此刻,他卻漸漸神思不定,想起那女子離開前回眸一望的叮囑,抬眼,再次看了眼滴漏。 銅壺里的浮舟升到亥時(shí)了。 這辰點(diǎn)于旁人而言,自然算晚,但離他慣常的就寢時(shí)間,卻還早。 他終還是起了身,熄燈出書房,往臥房而去。 臥房門窗里透出一片昏黃燈火。他低聲吩咐還候著的值夜丫頭婆子去歇了,輕輕推門,入了內(nèi)室,看向那道半遮半掩的垂帳。 暖香云屏,美人臥于其中,身影一動(dòng)不動(dòng),應(yīng)已是入夢(mèng)。 和前兩夜一樣,他輕輕入內(nèi),解帶脫衣,入浴房,出來,盡量不驚動(dòng)她地靠近床前。 她朝外側(cè)臥,一臂彎起枕于臉畔,臂若玉筍,腕白肌紅,睡態(tài)綽約,鼻息間又一陣幽幽暖香,直熏胸臆。 他胸間氣息不禁浮動(dòng),便屏住了呼吸,轉(zhuǎn)頭正要熄燈,床上嘉芙動(dòng)了一動(dòng),慢慢睜開雙眸。 裴右安一頓:“我吵醒了你吧?” 嘉芙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睡不著?!?/br> 裴右安便上了床,仰于她身側(cè),道:“還在想今日之事嗎?我并非故意責(zé)備于你,只是當(dāng)時(shí)不知你去向,一時(shí)焦慮,話說的重了些?!?/br> 嘉芙輕輕嗯了一聲:“我不怪大表哥你。” 裴右安轉(zhuǎn)臉,看了她一眼,想了下,又道:“你來的第一個(gè)晚上,我記得就和你說過的,有事和我說。你不說,我怎知你在想什么?” “大表哥,我無論什么,真的都可以問嗎?”她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裴右安道:“自然。”語氣肯定。 “大表哥,那你有沒有瞧不起我?” 一道輕輕聲音,傳入了他的耳畔。 “我總?cè)悄闵鷼?,以前還做了那樣的事情……” 聲漸輕悄。 裴右安道:“過則正之。我沒有瞧不起你?!?/br> 他說完,仿佛為了安慰她,伸手過來,替她體貼地拉了拉被角,將她露涼于外的一段香肩玉頸蓋住了。 “好了,別胡思亂想。不早了,睡吧?!?/br> 他又柔聲哄了一句。 錦帳里沉靜了下來,只聞彼此呼吸之聲。 “大表哥,那我能再問你一事嗎?” 片刻后,耳畔再次傳來她的聲音。 裴右安未睜眼,只唔了一聲。 “大表哥你沒有瞧不起我,那是不是討厭我?” 裴右安再次睜眼,轉(zhuǎn)頭看她。 嘉芙云鬢散于枕間,下巴也縮在了被頭里,只剩半張臉露在外,雙眸一眨不眨,凝睇于他。 “怎會(huì)?我說了,別胡思亂想?!?/br> “那為什么,你這兩夜回來……都不理我?” 錦帳里的那片幽幽暖香,熏的仿佛愈發(fā)濃郁了。 裴右安聲音干澀:“我是見你睡了……” 她的眼睫顫眨了下,慢慢垂覆下去,一動(dòng)不動(dòng),宛如停立花間一雙蝶翼。 裴右安話說一半,自己也停了。 新婚燕爾,共寢一床,自己卻接連兩夜沒有碰她。 原本以為她并不愿自己碰觸,現(xiàn)在卻知或許是個(gè)誤會(huì)。不過一個(gè)小女孩兒罷了,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歡喜了朝他笑,傷心了在他面前哭,害怕了便死死抱著他。如此不諳世事,又能忍的住多少委屈?也難怪她胡思亂想,以致于鬧出了今日之事。 既娶了這女孩兒,護(hù)她周全是必定的,若力所能及,也當(dāng)盡量讓她快活。 猶豫了下,裴右安終于朝她伸出手,將她身子輕輕攬入懷里,便如洞房夜曾做過的那樣。 這具身子柔若無骨,滑若凝脂,一入懷中,與他綿綿相貼,不用她做什么,片刻后,他便已經(jīng)可以做事了。只是想到洞房夜時(shí)初入艱澀,此刻她應(yīng)當(dāng)還不便承受,抱她再貼自己片刻后,掌心貼于她的肌膚,如撥弦,如奏琴,不疾不徐,漸漸引她起了戰(zhàn)栗,面頰緋云,自己也是脹的隱痛,才輕輕解了她衣,壓了上去, 很快,和洞房夜類似的那種亟待釋放之感便朝他涌來。裴右安心知不妙,忙退了些出來,閉目,腦海里掠過“意守丹田”、“運(yùn)息至踵”,又“漸采漸凝”…… 只是還沒想妥到底如何cao作,覺她兩條玉臂緊緊纏上自己脖頸,香唇貼耳,聽到一聲似泣似啼“大表哥……”鉆入耳中,便似被勾動(dòng)了心魂,一陣皮緊毛豎,再忍受不住,自己又先于她事畢了。 裴右安胸腔里心跳如同鼓震,渾身熱汗涔涔,待從極樂快意中慢慢回神,見她縮于自己身下,雙目緊閉,狀極乖巧,心中不禁愧疚,抱著懷中女孩兒低聲道:“我叫你失望了吧?”聲音略微沙啞。 嘉芙面布紅潮,星眸半睜半閉,搖頭安慰道:“大表哥不要難過。阿芙已經(jīng)很是快活了……” 她感覺到了他的情緒。知道這對(duì)于男子而言,并不是件可夸的事,自然努力安慰他。 何況,說的也不是謊話。 她根本不在乎這個(gè)。他小時(shí)體弱,留有不足之癥,也是正常。她此刻的心情,除了對(duì)他憐惜,真的感到無比快活。 裴右安沉默了,再?zèng)]說話,只摸了摸她的腦袋,從她身上翻身而下。 屋里燈熄了。 嘉芙渾身放松了下來,終于可以大膽地伸臂環(huán)著他腰身,和他胸腹相貼,就這樣窩在他的懷里,很快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也不知睡到什么時(shí)辰,忽然感到身上一重,人有點(diǎn)醒來,意識(shí)卻還停留在夢(mèng)里,眼皮也重的很,黏在一起,怎么睜也睜不開,還在努力著,感到雙腿直接被人打開,接著,有熾硬之物欺入。 “大表哥……” 嘉芙迷迷糊糊,還沒叫完,黑暗中,嘴巴便被堵住了。 嘉芙很快從迷糊睡夢(mèng)里醒來。 是被裴右安弄醒的。 她不過睡著了,人還沒醒來的功夫間,他竟判若兩人,不但沒了先前仿佛調(diào)弄自己的從容姿態(tài),手勁放的很大,有時(shí)甚至?xí)鬯龐赡奂∧w,腰更是帶了一股狠戾勁兒,仿佛要將她撞的支離破碎。 嘉芙起先忍著,到了后來,從枕上被頂?shù)酱步牵觑w魄散,泣不成聲。 這一場(chǎng),竟一直弄到雞鳴,她渾身散架,等他松開了她,癱在凌亂衾堆之中,便一動(dòng)不動(dòng)。 裴右安從頭至尾,只是悶聲咬牙弄她,竟沒發(fā)出一聲,只在喘息漸平,抱著懷中已是癱軟成泥的女體,閉上眼睛,長(zhǎng)長(zhǎng)吐出一口胸中之氣。 嘉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醒來驚覺天已大亮,身邊男子早不見了人。 裴右安今日新婚假畢,應(yīng)是回朝履事了。嘉芙擁被坐起,喚人入內(nèi),問了聲檀香,果然,檀香說,大爺一早就走了,特意吩咐讓大奶奶睡夠,自己代她去老夫人跟前問安了。 嘉芙想起昨夜后來他對(duì)自己施加的那股子狠戾折騰,禁不住耳熱心跳。又想起他額前被自己弄出的破口,上朝之時(shí),應(yīng)可以用官帽前沿遮掩,但今早在家對(duì)著老夫人和辛夫人,卻是遮掩不了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解釋的,心里有點(diǎn)忐忑。撐著還發(fā)酸的雙腿,下床洗漱,穿戴完畢,匆匆去往老夫人那里。行至院前,冷不防看見裴修祉從里面走了出來,應(yīng)是剛探完老夫人的,一眼看見了她,便停住腳步,雙眼定定,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再挪不開了。 裴修祉前些時(shí)候含羞帶恥,抱病不出,嘉芙嫁過來第四天了,這才第一次遇到。見他面皮蠟黃,兩眼無光,早沒了從前那種意氣飛揚(yáng)的公子風(fēng)度,雖玉帶華服,也掩不住滿身憔悴。 嘉芙不過略停了一停,便繼續(xù)朝前走去,到了近旁,見他不向自己見禮,便如沒看見一樣,帶著身后檀香木香,從他身旁徑直走過。 “芙妹……” 耳畔傳來一道顫抖的低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