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嘉芙立刻點(diǎn)頭,眼角的那顆眼淚,“啪嗒”一下,滾落了下來,自己急忙擦去,飛快地躺了回去,閉上眼睛。 片刻后,嘉芙身畔多了一人,裴右安也躺了回來。良久,一只臂膀慢慢伸了過來,將她攬了過去。 嘉芙感到他在輕輕解著自己衣裳。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身子微微戰(zhàn)栗。 “莫怕。要是疼,就和我說?!?/br> 他小心褪下她身上的小褲,抬起她那段柔滑瑩膩的腰臀,往她身下墊了一塊羅帕,輕輕壓上來的時候,唇碰觸過她的耳垂,低低地道。 她的耳垂guntang如同火燒,他的唇卻帶著微微涼意,猶如他體膚的溫度。 整個過程,他極其溫柔,但也沒有多余的任何動作,更沒有親吻過她。只在剛剛?cè)肓怂?,她因吃痛,緊緊攀住他肩背,細(xì)細(xì)地嗚咽出聲之時,他停了一停,吻去了她額頭沁出的一滴香汗。 結(jié)束后,他為閉目含羞而臥的嘉芙擦拭身子,將那塊沾了她羅紅的帕子放在邊上,隨即穿回他自己的衣物,整整齊齊地躺了回去。 這一夜,嘉芙一顆芳心,忽感甜蜜,忽又酸楚,起起落落,睡睡醒醒,身邊的男子,卻仿佛睡的很沉,沒有翻過一個身,也沒再碰她一下了。 五更不到,天還黑著,門外傳來叩門之聲,仆婦來喚新人起身,拜翁姑,祭宗祠。 第43章 裴右安的這個下半夜,一直都是醒著的。 他雖一向少眠,但常年超乎常人所能企及的自律,令他也養(yǎng)成了一種習(xí)慣,哪怕思慮再重,到了身體感到應(yīng)當(dāng)休息的時候,躺下去,很快也就能摒除雜念入睡,因他知道,睡眠養(yǎng)津生精,而像昨夜這樣,整個下半夜一直醒著,沒有片刻的合眼,并不多見。 昨夜他娶了她,并且和她有了男女之間的肌膚相親。 枕畔驟然多出了一個人,還是女子,這于他而言,實(shí)在是種前所未有的的感受。這和從前那次在孟木府,她趁他醉后爬上了他的床,他稀里糊涂擁她睡了一夜的情況完全不同。 昨夜,在他為她履行自己作為新婚丈夫洞房之夜的本分之時,他其實(shí)還是相當(dāng)留意她的反應(yīng)的。 她在他身下一動不動,娥眉緊蹙,雙目閉著,從頭至尾,他很確定,她甚至沒有睜眼看過他一眼,似乎正在忍受一樁她并不十分樂意而又不得不經(jīng)歷的事情。 于是他在她的身上,愈發(fā)謹(jǐn)慎,盡量不去碰觸她或許并不愿他碰觸的地方。 這也讓裴右安再次確定了一個由來已久的念頭。從一開始,這個小表妹留在他身邊,百般討他歡心,乃至于處心積慮做出那種匪夷所思之事,繼而要他娶她,只是出于避禍的緣故。這個洞房夜,她又主動向自己示好,應(yīng)該也只是考慮要以這種方式,來穩(wěn)固她和他剛結(jié)成的夫妻關(guān)系。 今夜他原本完全可以無視她的,但想到明早她可能遇到的尷尬和此刻被自己所拒的傷心失望,終究還是不忍。 她肯因憐憫之心便救下一個毫無干系的瀕死之人,可見還是能教好的。既然娶了她,當(dāng)讓她徹底安心。當(dāng)時,他朝她伸臂過去的時候,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她是為避禍而依附于他,這個念頭也不是今晚才有。他早就知道了。但從前,他并沒覺得如何排斥,唯此刻,這個特殊的時刻,將她壓在了身下,相同的念頭再次冒出之時,他才體味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和平日完全不同的不快之感。 畢竟,他也不是圣人。吃著五谷雜糧的血?dú)庵?,誰又會是圣人。他答應(yīng)娶她,也真的娶了她,對于那夜發(fā)生的意外來說,他已做到了仁至義盡,今夜他原本也并不覺得自己有心情去和她做這種事情的。 幼年因?yàn)轶w弱的緣故,他曾遇到過為他調(diào)治身體的各種各樣的醫(yī)士,其中有圣手大家,自然也有所謂的奇能異士。在他十歲的時候,曾有一道士,以辟谷修氣而聞名,據(jù)傳兩百歲了,看起來依舊發(fā)黑皮潤,猶如中年,衛(wèi)國公慕名,將道士請來,教他呼吸吐納,強(qiáng)身健體,一段時間之后,有一天,道士拿出一本心經(jīng),教他說,可照心經(jīng)所載,以處子陰,精練氣,日后必定百病全消,要求尋來符合條件的少女用以試煉。衛(wèi)國公那時知道了,這道士也就年過花甲,比常人保養(yǎng)的好些罷了,根本沒有兩百歲,于是將人趕走。所謂的心經(jīng)練氣,自然也就停留在了理論層面。 那道士所傳的調(diào)息吐納之法確實(shí)有用,多年以來,裴右安一直堅(jiān)持,并且有所受益,而所謂的心經(jīng),則是裴右安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男女事上所領(lǐng)受到過的唯一一次的隱晦的教化。 那么多年過去了,這事他原本再沒記起過了,但此刻,鬼使神差般地,在他的腦海里,竟浮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印象。 他天資過人,從小讀書便過目不忘,那冊心經(jīng)上的內(nèi)容,當(dāng)時道士取出之時,他雖只一目十行地掃了幾眼,但此刻一想起來,便立刻浮出腦海,畫面栩栩如生。 望著她在自己身下閉目忍受般的模樣,裴右安的心里,忽竟生出了一個帶了邪惡的念頭。 要是他拿道士心經(jīng)上的法子去對付她,此刻她又會怎樣? 只是那念頭一掠而過,他還沒來得及細(xì)想,她便似乎因?yàn)椴贿m,身子在他身下略略扭了幾下,當(dāng)時他便控制不住,草草了事,一陣云雨過后,后背熱汗還未消去,看到她閉目蜷在自己身畔,身上僅存衣物凌亂,手腳抱掩玉體的一番可憐模樣,心中立刻便被濃重的自責(zé)和愧疚給攫住,凜住心神,安頓好她,自己也收拾了下,最后歇了下去。 裴右安知身邊的她,起先也一直睡的不深,中間應(yīng)醒來過幾次的,及至更深,才因倦極,睡了過去。 但整整一宿,他卻再也睡不著了。 從前體弱而致的血?dú)獠蛔阒Y,在他成年之后,平日雖無大顯了,但從昨夜來看,真的還是對他起了不良。 起先的自責(zé),愧疚,隨后的顧慮,以及伴隨而來的不可避免的隱隱沮喪。 裴右安這夜就這樣,徹底失眠了。 她睡著后不久,便翻了個身,滾到了他的身旁,毛茸茸的一只小腦袋,抵在了他的肩膀,和他靠在了一起。 睡夢中的她,仿佛喜歡依偎著他,靠過來后,便再沒有動過,沉沉睡去。 裴右安的耳畔只有她輕輕的呼吸之聲。一片溫?zé)崽m息,隨了她的呼吸,似漸漸彌漫了開來。 他便閉目,靜心斂氣,但無論如何吐納呼吸,都沒法像她一樣安然入睡,直到此刻,聽到門外傳來叩門之聲。 他慢慢地睜眼,眼底布了淺淺一層血絲。 窗外還昏黑著,龍鳳喜燭燃了一夜。借著透進(jìn)帳中的朦朧燭光,裴右安看了片刻她貼著自己的那張還帶著困倦的沉睡小臉,輕手輕腳地起了身。 …… 嘉芙昨夜一開始睡睡醒醒,夢境不安,此刻酣眠夢沉,睡的正好,卻被人強(qiáng)行推醒,努力睜開惺忪睡眼,赫然看到劉嬤嬤一張放大的臉湊到了自己面前,低聲道:“大奶奶,好起了!五更都過了一刻,大爺早就起了,就等著你呢!” 嘉芙起先茫然,忽的頓悟,這一聲“大奶奶”是在叫自己,立刻清醒,飛快地轉(zhuǎn)頭,見枕畔果然已經(jīng)空了,裴右安不知何時起了,早不見了人。 醒了居然也沒叫她一聲,害她睡過了頭! 嘉芙慌忙爬了起來。 辛夫人身邊一個姓王的嬤嬤,帶了個丫頭,也跟了進(jìn)來。劉嬤嬤知她目的,走了過去,親手將那只盛了元帕的盤子端了。王嬤嬤看了一眼,收了,朝嘉芙陪著笑臉,躬身道早,去了。 劉嬤嬤和檀香服侍嘉芙更衣,很快穿好,木香帶了幾個裴家丫頭捧盥洗之物入內(nèi),收拾完畢,嘉芙連東西都來不及吃一口,匆匆便往外去。 “大奶奶,大爺方才也說了,時辰還沒到。今早事多著呢,吃兩口再去吧……” 劉嬤嬤知道嘉芙昨晚就沒吃多少,心疼她餓,追上去道。 “我吃不下……” 嘉芙轉(zhuǎn)過落地長屏,匆匆步入外頭的起居間,一眼看到裴右安端坐在棋桌旁,手執(zhí)一卷,似正借著看書在等她,衣裳齊整,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聽到她的聲音,抬起了頭。 嘉芙猝然停住了腳步,和他對望一眼,略感局促,低聲解釋:“早上是我不好,竟睡過了頭,讓你等我。我已好了,這就可以走了?!?/br> 裴右安道:“也不算太晚。你且吃了再去,也是無妨?!彪S手將書卷擱于棋桌之上,轉(zhuǎn)身便出了房門。 劉嬤嬤忙提了廚下剛送來的食盒,打開放在一張小炕桌上,一碟嫩筍,一碟木蘭蕨芽,一碟蔓菁,炒鮮蝦、腌雞脯,一碗粳米粥,聞著香氣撲鼻,看起來清爽可口,這才覺得饑腸轆轆,也不管裴右安了,忙坐了下去,吃了大半碗,覺得飽了,這才起身,出了房門。 外面天色漸白。庭院里種了秋海棠,木簪花,不知晨鳥藏在哪片葉底,歡快啾啾做鳴。裴右安背對著門,立于廊下,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嘉芙到了他身后,輕聲道:“夫君,我好了?!?/br> 他轉(zhuǎn)頭,目光從頭到腳地掠了她一眼,面上隨即露出嘉芙熟悉的那種微笑,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疾不徐地道:“隨我來吧?!?/br> 第44章 到了正堂外,嘉芙留意到方才一直行于自己身前的裴右安在階前,腳步漸漸有些放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自己。 他既慢了,她便幾個快步追了上去,隨他一道入了內(nèi)。 堂中還燃著明燭,兩側(cè)伺立滿了各房仆婦,卻靜悄悄聽不到半點(diǎn)聲音,裴老夫人坐于正中,裴荃、辛夫人、孟二夫人分于左右,其下是裴修珞,并不見裴修祉。 才一進(jìn)去,嘉芙就覺無數(shù)道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微微垂目,跟著裴右安來到裴老夫人面前,先向老夫人叩拜行禮。 裴老夫人平日家中常服多素暗,今早卻著了沉香底起暗金萬字紋的一身新衣,看起來精神也是難得的矍鑠,等裴右安和嘉芙向自己行禮完畢,命起身。裴右安起了,嘉芙依舊跪著,從隨旁跟著的劉嬤嬤那里取了預(yù)先備好的新婦孝敬長輩的兩樣針線活,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一副黑絨抹額,另一雙石青布面繡花軟底女靴,繡工雖精致,料卻頗是拙樸,一看就是鄉(xiāng)土之物,一拿出來,近旁的裴家仆婦便盯著,又看向嘉芙,目光里隱隱露出不屑。 玉珠要代接,卻被老夫人攔了攔,自己親自接了。 嘉芙輕聲道:“祖母,抹額天冷所用,靴合了這季。我想著,祖母富貴榮華,便是天上仙衣拿到祖母跟前,也未必稀罕,因是孫媳婦的心意,祖母穿戴了舒適要緊,索性便用了我老家的土布,做成鞋,勝在輕軟舒適,尤其天氣再熱,也不悶?zāi)_。只是針線是我自己做的,針腳刺繡若是有所不及,祖母勿嫌?!?/br> 老夫人摸了摸抹額,又摸過靴幫上的繡紋,點(diǎn)頭笑道:“那些花里胡哨的精貴東西,不過也就好看罷了,誰家沒有。我年紀(jì)大了,難得你如此貼心,為我想的周到,祖母收了,天熱便穿,若好,到時你再給我做兩雙,我叫人送去給幾個老姐妹?!?/br> 嘉芙笑著應(yīng)好,接過了老夫人的賞,向她叩謝,起來后,方才那些個目露不屑的裴家仆婦瞧著嘉芙,又已是換了一種眼色。 裴右安依舊面無表情,瞥了眼嘉芙,帶著她又向辛夫人見禮。 辛夫人坐一椅,另側(cè)是已故衛(wèi)國公的虛位,她臉上也帶著笑,整個人坐的筆直,喝了口嘉芙敬上茶,收了樣針線,給了見面禮,接著便是裴荃和孟二夫人。 裴荃一向總是端著架子,平日在家不茍言笑,這回心知是沾了長房侄兒的光,自己才得升官晉位,嘉芙向他見禮之時,他格外和氣,孟二夫人更是親熱,執(zhí)著嘉芙的手,對裴右安笑道:“昨晚鬧完洞房,你那些嬸子伯母出來,沒一個不夸贊阿芙的,容貌好不說,更難得賢惠貼心,你瞧瞧,老夫人也喜歡的不行。我這個外甥女啊,從前我就一直當(dāng)自己女兒在疼,如今嫁了右安你,可算成了真正一家人。你和阿芙,這是前世的緣分,命中注定的?!闭f著又招手,喚來自己兒子。 裴修珞恭恭敬敬,叫嘉芙“大嫂”。 裴修珞年紀(jì)和裴修祉差不多,只小了他半歲,但命運(yùn)卻截然不同。他沒有蔭恩,功名只能靠自己去掙。自然了,像裴右安這種十幾歲就考中進(jìn)士的,百年里也難得出上一兩個,科舉不易,裴修珞讀書極其刻苦,但如今也只有秀才的功名,好在得以以貢生身份,入了國子監(jiān)太學(xué)里讀書,等著參加明年新帝要開的恩科,親事也定了,等考完成親。 按說,嘉芙和他是親表兄妹,關(guān)系應(yīng)該更好才是。原本小時候,確實(shí)如此,裴修珞對嘉芙很好,看見她總是笑瞇瞇的,但后來有一次,嘉芙來裴家,無意撞見他將一個比他大了幾歲,初初發(fā)育的丫頭堵在后園假山旁親嘴摸胸,當(dāng)時受驚不小,悄悄跑了。 那時嘉芙還懵懵懂懂,不通人事,但隱約也知道,這事不好讓別人知道,更不好像從前一樣讓他摸自己的頭發(fā),或是捏臉蛋,便誰也沒說,但此后,便不單獨(dú)靠近他了,加上長大后,也不常來裴家,關(guān)系慢慢就淡了下來。 如今裴修珞一表人才,溫和爾雅,嘉芙想著自己小時候無意撞見的那次,應(yīng)也是他少年好奇一時所為,但心里總是還留了個疙瘩。見他叫自己大嫂,便笑應(yīng)了一聲。 全哥也被乳母帶了進(jìn)來。比一年多前,個頭高了不少,他似乎有些懼怕裴右安,站那里一動不動,被教著,叫嘉芙“大伯母”,嘉芙給他預(yù)備了一套衣裳,乳母代收去,他又怯怯地朝裴右安叫“大伯”。 嘉芙留意到,裴右安似乎頗喜歡小孩,見全哥叫自己,臉上不但露出笑容,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裴老夫人看了眼門外天色,道:“修祉早上本要來的,只是病還沒好,身子要緊,是我叫他先安心養(yǎng)病的。阿芙本就不是外人,都不必拘泥禮數(shù)了,右安,你也好帶阿芙進(jìn)宮謝恩了,回來再去拜祖宗吧。” 裴右安應(yīng)是,嘉芙跟著他向眾人行辭禮,出了中堂,檀香往她身上加了件軟緞披風(fēng),嘉芙出了大門,和裴右安一道坐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這時天剛亮,馬車轔轔行于路上,道兩旁行人稀稀落落。裴右安似有手不釋卷的習(xí)慣,上車后,便從角落的一只便箱中取了本書,自顧翻看。 嘉芙坐在他邊上,百無聊賴,忍不住將脖子伸了些過去:“大……” 她頓了一頓,改口:“夫君在看什么書?我從前在家,也愛看書,說不定看過……” 裴右安頭也未抬,只合上,將扉頁朝她展了一下,淡淡道:“論衡。” 嘉芙自然不算才女,但從小確實(shí)喜歡看書,父親很開明,并不限她只讀閨范女德,常領(lǐng)她去書坊,除了哥哥甄耀庭讀的那些經(jīng)史子集之外,諸如竺典地志,畫像曲本之類的雜書也看了不少,方才見他手中這書,邊角有些起毛,可見他經(jīng)常翻看,應(yīng)該頗是喜歡,便想尋個話題和他搭上話,此刻聽他應(yīng)答,看一眼書扉,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裴右安聽她忽然安靜了,抬眼瞥了她一眼。 嘉芙尷尬地笑:“夫君真是博覽群書?!?/br> 裴右安沒反應(yīng),轉(zhuǎn)回臉,繼續(xù)翻開他的書。 嘉芙有些沒趣,自己發(fā)呆了片刻,忍不住想起昨晚。 昨晚事后,他雖然也溫柔對待自己,但她感覺的到,他分明就在勉強(qiáng)和她同房而已。 老實(shí)說,嘉芙原本對自己的這副皮rou身子,還是有點(diǎn)信心的。畢竟,前世她經(jīng)歷過兩個男人了。無論是裴修祉還是蕭胤棠,在這種事情上,沾身過后,也不用她刻意委屈自己去做什么,便都對她無不迷戀。 但是昨夜,她卻收到了一個打擊。 她悄悄又看了他一眼,見他視線始終落于書卷之上,心情忽然低落,將頭靠在角落里,閉目假寐,再不說話。 裴家距離皇宮不是很遠(yuǎn),馬車行了片刻,漸漸放緩速度,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