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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妹萬福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說實話,她心里還有點舍不得走。是舍不得離開裴右安。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看到他在身邊,她就沒來由地感到安心。

    裴右安道:“再過些時候吧。等時機合適了,我就送你回家?!?/br>
    見嘉芙不解,裴右安就把蕭胤棠的顧慮說了一遍,道:“他的所想,也并非沒有道理。你的家人完全不知他的身份,反倒好些。你知道的多,危險也大。我想了下,還是讓你先在我這里再留些日子,對你也好?!?/br>
    嘉芙知道裴右安確實是為了自己好。她對他的這個決定,也并不抗拒。但是一旦和蕭胤棠也有了關聯(lián),嘉芙心里立刻起了不安之感。

    蕭胤棠他真的會就此放過了自己?

    嘉芙不由地又想了從前。那時第一回,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她被蕭胤棠看中,落入了他手,裴右安將她帶回來后,她終究還是沒有擺脫掉蕭胤棠。

    對于看中的東西,蕭胤棠這個男人,真會這么輕易就放棄?

    嘉芙對于蕭胤棠的擔憂,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半個月后,這天,嘉芙迎來了一個訪客,這個訪客,是嘉芙事先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章鳳桐,蕭胤棠的未婚妻。

    章鳳桐是楚雄世族大姓章家的女兒,從小以女德而著稱,遠近聞名,云中王得知她的賢名,在她十四歲的時候,為兒子定下了這門親事。也是她運氣不好,到今年,十九歲了,因為接連替母親、祖母、祖父守孝,到現(xiàn)在,孝期還有數(shù)月才滿,所以至今沒和蕭胤棠大婚。但整個王府早已經(jīng)將她視為世子妃,她也時常來武定府走動,人還沒有進門,就已經(jīng)贏得了王府上下的交口稱贊。

    她是幾天之前來到武定府的,原本今天要走,得知裴右安的表妹遠道而來,于是特意駐足多停留一日,更沒瞧不起甄家出身,紆尊降貴,親自登門來看她。

    裴右安不在家,嘉芙為了避禍,這半個月,半步路也不敢出去,當時無聊,為了打發(fā)時間,靠在自己臥室的窗后無聊地數(shù)著遠處路過的路人玩兒,忽然看到一輛華麗馬車沿著街道而來,停在了門口,接著,裴家管事就來稟話,說章鳳桐來看她了。

    章鳳桐容貌普通,但長了一張圓圓的娃娃臉,話未開口,先帶三分笑,聽她說話,令人如沐春風,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嘉芙上輩子,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知道原來她也不是圣人。

    她不過也是個會因丈夫寵愛別的女人而心生痛苦怨恨的普通女人。

    嘉芙和十九歲的章鳳桐對坐,見她朝自己露出笑容,用溫柔的聲音喚自己“表妹”,死前曾遭受過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絕望和痛苦,在看到面前這張臉的那一剎那,猶如再次過了一遍全身。

    她渾身毛骨悚然,壓下心中涌出的一片幽涼之意,低眉垂目,一語不發(fā)。

    章鳳桐并不在意對方是否健談,因為通常,只要有她在的場合,她就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

    她在用最真誠的贊美之詞稱贊過嘉芙的美貌和儀態(tài)后,將下人都打發(fā)走了,改坐到嘉芙的身邊,輕輕握住嘉芙的手,端詳著嘉芙,輕輕嘆息了一聲:“多美的meimei啊,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動,難怪世子,怎舍得忘記了你?”

    第25章

    嘉芙依舊垂首不語。

    章鳳桐繼續(xù)握著她手:“甄meimei,你和世子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世子人中龍鳳,世所少有,他對你更是一往情深,我從未見他對一個女子如對你這般上心過……”

    她頓了一下:“世子先前將你這般從家中接來這里,路上你想必受了驚,這才有了誤會。世子其實也不忍這樣待你,但實在有他苦衷,個中緣由,日后你就明白了,你要知道,一切所為,都是出于愛你之心。我有幸和世子訂立婚約,卻因我的緣故,令世子至今未能成家,身邊更少人噓寒問暖,每每想起,我便自責不已,偶然得知他有意于你,我極是欣慰。我德薄人微,但那幾分容人之心,還是有的,只要你如今點個頭,往后絕不會委屈了你的,待日后方便之時,側室份位不是給你,還能給誰去了?往后咱們親如姐妹,服侍世子,共享富貴,豈不是美事?若你還有任何顧慮,或是需要助力之處,也只管告訴我,我必定全力幫你?!?/br>
    她說完,含笑望著嘉芙。

    嘉芙沉默,屋子里隨之陷入了沉悶,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

    章鳳桐輕輕咳了一聲,正待再開口,嘉芙忽將自己那只還被她握住的手抽了出來,抬起頭。

    “章jiejie,你來看我,實在抬舉了我,只是我愚鈍,都聽不大懂你的話,只聽懂側室兩字。jiejie莫非是想讓我給世子做?。课壹抑须m是商戶,地位低微,但從小母親就教導我,寧為窮妻,不為貴妾。我母親更常常自責,因不允父親納妾,于婦德有虧,幸好父親非但不怪,反而甘之如飴,自娶了我母親,終身只對她一人,和她舉案齊眉,夫唱婦隨。我記得小時曾偶爾聽到父親與家母私話,說即便家母有這念頭,他也不愿接納,世上女子雖多,他心中只敬她愛她一人,怎舍得拿旁的女子委屈了她……”

    章鳳桐依舊帶笑,但原本端莊的笑容,微微發(fā)僵。

    嘉芙卻笑了,笑的天真又好看:“章jiejie,我來這里雖沒幾天,但也聽說了你的賢名,方才你的一席話,令我更是有所感悟,jiejie你真乃女中典范,令我仰望。那天晚上,我實在不知叫人抓我來了這里的那個貴人就是世子,害怕被那婆子一伙人給拐到火坑里去,這才做出逃跑之舉。那婆子要是早跟我說清楚是世子,我也不至于要逃。以我的出身,能得世子青眼,又遇到了章jiejie你這樣的大度之人,原本真的是我福分,只是想到母親從前對我的諄諄教導,就又不知如何是好,何況此事關系我的終身,未得家人許可,就這樣自己答應,怕日后被人知道,笑話茍合?!?/br>
    章鳳桐的兩片耳垂,隱隱開始泛紅,抬手摸了摸墜在畔的耳珰。

    嘉芙皺眉,露出為難之色:“可是我又實在喜歡章jiejie你的風范,一見jiejie,心里就覺親切,只想和jiejie多加親近……”

    她忽的輕輕“啊”了一聲,露出笑容:“雖然我家人遠在泉州,消息傳遞不便,幸好我還有大表哥在這里!要不章jiejie你先回去,等我問過了大表哥的意思,他若點頭,我就答應!”

    章鳳桐從小自知容貌普通,故努力修德,以彌補缺憾,加上章家人的刻意宣揚,十幾歲就聞名遐邇,終于不負家人所望,許給了云中王世子蕭胤棠。這幾年間,她與蕭胤棠碰過數(shù)次面。她對蕭胤棠是一見傾心,蕭胤棠對她的態(tài)度卻十分冷淡,她知蕭胤棠身邊侍女容貌也比自己出色,被冷待后,并不氣餒,暗中在王府里收買眼線,漸漸知道了些隱情,去年趁著蕭胤棠來楚雄家中拜望長輩的機會,私下和他再次見了一面,向他剖白心跡,表示自己愿做賢內(nèi)助,承諾日后定要全力助他成就大事。那回之后,蕭胤棠終于對她態(tài)度有所轉變,此后兩人才漸漸熟悉起來。

    數(shù)日之前,章鳳桐忽然收到來自蕭胤棠的一封信,將自己和一個泉州甄姓女孩兒的事給她講了,要她代自己過去和那女子見面,說服女子點頭。章鳳桐為了討好他,不敢不從,這才有了今日此行。方才第一眼看到這甄家女孩兒,她的心里就像被貓爪給撓過,再聽嘉芙提及父母之事,又似被針給刺了一下,疑心她是在暗諷自己,再聽下去,又覺這甄家女孩兒說話字字天真,或許方才那話只是無心之語,不經(jīng)意踩了自己痛處而已,又疑又窘又惱之際,忽聽嘉芙又說讓裴右安做主,頓時回過了神兒,急忙阻止:“甄meimei,方才那些話,只是我見了你喜歡,拿你當好姐妹,私下和你推心置腹而已,姐妹間的私語,怎好外傳?更不能叫你表哥知道了?!?/br>
    嘉芙眨了下眼睛,為難地道:“可是jiejie你不是說要我點頭跟了世子嗎?我自己不敢答應?!?/br>
    章鳳桐勉強保持著笑容:“只是我的盼望而已,你若自己拿不定主意,罷了便是,jiejie我難道還強行要你點頭?”

    嘉芙松了口氣的樣子:“那就好!原本我還正愁怎樣和大表哥開口提這個呢,生生要羞死人了!”

    章鳳桐懸了起來的心,這才慢慢放了回去,接下來再不提此行目的,若無其事和嘉芙又說了些閑話,借故另還有事,起身離去。

    嘉芙親親熱熱,一路親自送她到了門口,答應下回去楚雄探她,目送她姿態(tài)優(yōu)雅地被隨行婆子給扶上馬車,廂門關閉,一行人前呼后擁著,漸漸消失在了視線里。

    等馬車一走,嘉芙臉上笑容立刻消失,低頭一路慢慢走了回去,回往自己那間位于圓樓三樓的屋子,樓梯才爬了一半,腳步就沉重的仿佛被灌滿了鉛,爬不動了,停了下來。

    暮色漸漸濃重,一道夕陽從樓梯轉角處的那扇四方窗口斜斜射入,投在了嘉芙的腳下。

    嘉芙坐在樓梯上,靠著墻,發(fā)起了呆。

    蕭胤棠果然沒有罷手,竟然讓章鳳桐來當說客,方才雖然被自己打發(fā)走了,但以嘉芙的推斷,一再被拒,極有可能反而更會激怒了他,他絕不會就這樣罷手的。

    雖然裴右安現(xiàn)在保護了她,也答應幫助她,但她不可能一直都這樣留在裴右安的眼皮子底下,何況裴右安自己也有事情,不可能一直保護她。遲早她是要被送回泉州的。一旦脫離了裴右安的視線,蕭胤棠就算不再強擄她人了,但隨便換用點別的手段,自己家人恐怕就會置于危險之中,更不用說日后他還會成為太子,甚至做了皇帝。

    到了那時候,她從是不從?

    上輩子,哪怕她和蕭胤棠有再多的肌膚之親,也從沒有因他的碰觸,而感覺到過半分真正的心底溫暖。

    他要求順服,擅長掠奪,盡情享受著來自于她美貌和身子的饋饗,與此同時,每當他從別的女子那里回到她身邊的時候,總是用溫柔的語氣告訴她,他只愛她一人,其余女人,在他眼里不過只是工具而已。

    因為無法抗拒,更沒有勇氣拿以為她已在多年前的戰(zhàn)亂中遇禍死去的家人的安危去和他抗拒,因為他一遍遍的表愛,她是他最寵愛的那個女人,漸漸地,哪怕活的像個死人,哪怕知道自己從沒有被他的愛所感動過,她也開始相信了,他或許真的愛她,只是身在其位,無奈罷了。

    也是到了最后的時刻,她才終于明白了,他真正愛的,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

    她已經(jīng)稀里糊涂地糟蹋了自己的上一輩子,好容易重新來過,這輩子的她,哪怕還是那么沒用,她也不想再糟蹋在同一個男人身上了。

    但是該怎樣,才能徹底擺脫來自這個男人的威脅?

    嘉芙心亂如麻,思前想后之際,腦海里忽然蹦出了一個主意。

    賴上裴右安,嫁給裴右安,讓他娶了自己,只有和他有了這樣一層牢不可破的關系,自己才能得到裴右安的長久庇護!

    嘉芙并不是十分清楚裴右安和蕭胤棠兩人之間關系到底如何。他們要是關系一向很好的友人,這種情況之下,她嫁裴右安,無疑會替裴右安招來蕭胤棠的不滿,兩人關系也極有可能受到影響。并且,在嘉芙的記憶里,上輩子的裴右安也就只活到了三十歲左右,距離現(xiàn)在不過只剩七八年了。

    但她沒辦法替裴右安考慮那么多了,也來不及想那么長遠的事情,現(xiàn)在蕭胤棠就已經(jīng)對她步步緊逼,她還是先想個法子怎么賴上裴右安,別的,以后慢慢再想。

    嘉芙被這個大膽而瘋狂的念頭給弄的心跳加速,就像得了瘧疾,渾身一陣冷,一陣熱,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小娘子?你怎的了?可是人不舒服?”

    一道聲音突然傳來,驚的嘉芙打了個哆嗦,抬起眼睛,見一個侍女正沿著樓梯上來,看到自己坐在那里,露出擔憂之色。

    嘉芙搖了搖頭,定住心神,站了起來,順著樓梯飛快地爬了上去,進了自己的屋,把門一關,靠在門上,閉目,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趁著現(xiàn)在還有機會,想想該怎樣,才能讓裴右安娶了自己。

    第26章

    時令已進入了四月中,往年這時候,早春暖花開,今年卻不同往昔,前幾日不但來了場倒春寒,昨晚還下了場夾雪凍雨,把庭院里那株西府海棠枝頭吐出的嬌嫩花蕊都凍蔫了頭,裴右安這會兒才回來,早過了掌燈的時辰,天黑漆漆的,風吹過來有些扎冷,他翻身下馬,搓了搓略冰的手指,便穿過大門,朝里快步而去。

    這些天,他早上出門前若沒特意提醒過,無論多晚,哪怕再饑腸轆轆,嘉芙也必定要等他回來一道用晚飯。傍晚原本可以早回的,卻被件突然送至跟前的事情給耽擱了,方此刻才回來,已是戌時中,怕嘉芙餓壞了,腳步便有些急匆,徑直入了二進門的房廳,跨進去,卻意外地沒有聽到她如之前那樣迎出來的飛快腳步聲,停了一停,朝前望了一眼,便問來迎的侍女銀環(huán)。

    銀環(huán)接過他脫下的披風,道:“甄小娘子還沒用飯呢,想是這會兒人還在房里,大人你也餓了吧?我這就去叫小娘子下來?!?/br>
    裴右安至飯廳,洗了手,入座,家仆擺上飯菜和兩副碗筷,裴右安等了好片刻,銀環(huán)才匆匆回來道:“小娘子不在房里!我方才叫人近旁都找了找,不見她人!”

    裴右安一怔:“她白天出去了?”

    銀環(huán)搖頭:“沒有?!焙鋈幌肓似饋恚τ值溃骸笆橇?!白天楚雄章家的小娘子來過!”

    “她來這里做什么?”裴右安眉頭一沉。

    “說是聽說大人你的表妹來了,特意過來探望的。等她人走了,后來我上樓去,看見甄小娘子一個人坐樓梯口在發(fā)怔,臉色白白的,瞧著有些不對勁,我就問她哪里不舒服,她又搖頭,上去后,仿似就沒見她下來過了?!?/br>
    裴右安立刻起身,往嘉芙住的圓樓快步而去,登上樓推開門,里面空蕩蕩的,不見她人影,床沿上只搭了件她的淺粉色外衫兒,衫角靜靜地垂在地上,

    “叫人再去找!所有屋子,院角,一處也不能落!”

    裴右安驀地回頭,高聲道。

    銀環(huán)轉身匆忙下去。整個裴府里的下人全都緊張起來,到處地尋,依舊不見她人,裴右安自己又到門口,向門房問話,確證這個白天門房一直都在,半步也沒離開,并沒見她出去過。

    裴右安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轉頭眺向她住的那間屋的窗口,視線在圓樓的最頂處停了一停,忽地轉過身,撇下人便朝里疾奔而去,回到了圓樓前,三步并作兩步地登上樓梯,一口氣攀到頂層,沿著一道窄梯,上了在當?shù)亟ㄖ性O計用來戰(zhàn)時瞭守的小天臺,步入還沒站定,視線便飛快地掃了一圈四周。

    天臺早已廢棄,平日幾乎無人上來,此刻黑漆漆的,冷風四面吹蕩,角落里有道纖弱身影,正是嘉芙,這樣的天氣,瞧著也只穿了層春衫,抱膝靠坐在一道木欄桿側,望去,側影猶如和夜色融成了一體。

    裴右安大步走去。

    “怎的一個人不聲不響地跑來這里?知道方才多少人在找你?”

    他的語氣,不自覺地帶出了嚴厲。

    嘉芙恍若未聞,依舊那樣坐著,一動不動。

    風呼呼地從他耳畔刮過,卷的衣袂翻涌,他停住,等了片刻,遲疑了下,靠的近了些,終于到了她的身后,這次俯身下去,放低了聲。

    “先隨我下去吧,這里冷?!?/br>
    嘉芙這才仿佛終于覺察到了他的到來,纖影動了動,慢慢地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裴右安,低低地道:“對不起,表哥……我剛才沒留意……”

    她的聲音極是細弱,弱的隨時能被夜風吹散,說著,一只手抓住了欄桿,靠著,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朝著里頭走去,才走了兩步,身子一歪,裴右安一驚,本能地伸出雙手,一把扶住了她。

    嘉芙身子便傾在了裴右安胸前,一動不動。

    那種似曾有過的柔軟,頃刻間再次滿懷。

    裴右安定了一定,慢慢地低頭,借著周圍黯淡星光,見她一片螓首軟軟地抵著自己的左胸口,眼睛微微闔著,兩排長長的睫毛,卷影朦朧,卻因距離近了,又一根一根,清晰可數(shù)。

    左胸口被她額給抵住的那塊拳頭大的地方,若有似無,跳了一下。

    “表妹——”

    他感到身前她的重量仿佛壓了過來,遲疑了下,輕輕叫了她一聲,又不動聲色,往后稍稍挪了一寸,肩膀才一動,懷中的人兒失了依托,身子便軟了下去,無聲無息地撲在了他腳邊的地上。

    裴右安吃了一驚,急忙蹲下去,轉過她的臉,見她雙眸緊閉,竟昏了過去,想起銀環(huán)方才說的話,一凜,立刻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隔著衣衫,肌膚觸手冰冷,身子蝴蝶般輕若無骨,飛快地下去,送她入了屋子,將她鞋輕輕除去,放平躺在了床上。

    方才天臺光線昏暗,此刻才看清了,她臉色雪白,平日紅潤潤的兩片唇瓣也凍的發(fā)青,也不知在上頭吹風了多久,展被將她卷蓋,只露出一只細弱手腕在外,自己慢慢吐出一口氣,屏息靜氣,隨后輕搭雙指,診她腕脈。

    她脈搏細弱,息感不定,但跳動平穩(wěn),應是元氣不足所致,歇過來后,問題應當不大。

    裴右安放松了些,輕輕抬被將她手也蓋住,望了一眼她血色蒼白的面容,轉過身,打算出去叫銀環(huán)來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