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冬青對秦家的事表示同情,她深有體會,當(dāng)年的南陽王,便是遭人算計而慘遭滅門。 事了之后,翠枝等人聽瑾瑜和冬青說其中利害,直聽得一愣一愣。 大狗呆了半晌,道:“太嚇人了……以前只是聽說書的說前朝軼事聽到過為皇位手足相殘,現(xiàn)在我都聽到了什么?” 李老漢皺著臉,“確實太嚇人了,冬青你們要小心著些,別被人像利用那個什么副統(tǒng)領(lǐng)一樣利用了?!?/br> 想了想又道:“能想法子把自己調(diào)任到其他地方嗎?像你陳叔家君然一樣,再不濟(jì)像李言卿也成,咱別待在晉安了?!?/br> “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反正咱們有吃有穿,當(dāng)個小官多好??!” 翠枝附和道:“是啊,不管官大官小都是官,離這些事遠(yuǎn)一點把穩(wěn),不擔(dān)心哪天莫名其妙就被砍頭。” 冬青只得安慰眾人,“無事,瑾郎有分寸,人往高處走,咱們怎么能自暴自棄?” 瑾瑜點頭,“冬青說的對,人要往高處走,我不會外調(diào)的,你們安心在府中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旁的不用擔(dān)心?!?/br> “對了,我收到大河的信了,他今年沒有考中舉人,準(zhǔn)備下次再說。” 眾人惋惜的同時又莫名松一口氣,既想家族多出幾個厲害人,又害怕大伯家搬到自家隔壁低頭不見抬頭見。 看著幾人的神色,瑾瑜和冬青相視一笑,他們一家子人對大伯家都有難以言說的陰影。 王氏道:“如今吾兒功成名就,也是時候該衣錦還鄉(xiāng),咱們今年年關(guān)回家祭祖吧?!?/br> 瑾瑜想了想,道:“家里到晉安來回得要近四個月,我如果要回,得先告假,四個月的假不知道能不能行?!?/br> “怎么不能行?你自考中狀元,這么多年一直在本分待在翰林院,從未回家一次,皇帝應(yīng)該通情達(dá)理,一定能行?!?/br> 冬青道:“應(yīng)該是可行的,待朝中空閑時更容易。” 正說著,一個小廝跌跌撞撞過來,“郡主,老爺,不好了!有個姑娘不聽勸,闖進(jìn)門來了。 “嗯?”瑾瑜思緒一轉(zhuǎn),來不及說什么,汪暮霞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來到了跟前。 “李林呢?我去他家找人,他爹娘說他幫李翰林做事。”汪暮霞認(rèn)得瑾瑜,直直看著瑾瑜,就等瑾瑜給她一個交代。 說好李林會帶聘禮上門求親,結(jié)果她耐著性子等了一個月也沒見李林上門。 李老漢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情況。 瑾瑜擺手讓汪暮霞身后的家丁退下,道:“大小姐你先坐,稍安勿躁,李林如今沒在晉安,他領(lǐng)車隊南下做生意去了。” 汪暮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上去氣鼓鼓的,“他就不能先娶了我再去做生意?” 冬青示意旁的人先走,道:“大姑娘你聽我說,因著李林與我們都出身貧寒,李林擔(dān)心自己配不上你,擔(dān)心你的父母不同意,想多掙些錢再說?!?/br> 汪暮霞上下打量冬青,頓了頓,“這有什么?我爹娘不也是出身貧寒,被叫了多少年的窮武夫,據(jù)說陛下實行了李翰林提出的政策,我爹的境遇才好不少?!?/br> “而且……我性子隨了娘體格隨了爹,晉安的世家子弟都看不上我,連一般的商戶都覺得我無德無用。” 這話讓冬青有些尷尬,都不知道從何處安慰汪暮霞。 “汪姑娘……你性子直率單純,是他們沒眼光,看不見你優(yōu)良的品質(zhì)?!?/br> 冬青打心底這般覺得,汪暮霞毫無心機(jī),確實不適合嫁進(jìn)高門大戶,但這不代表汪暮霞不好。 恰好相反,這樣的人冬青很喜歡,也很適合李林,李林家不復(fù)雜,用不著汪暮霞去勾心斗角。 汪暮霞看了看冬青真摯的眉眼,還有些不好意思,“是、是嗎?那郡主覺得,李林不會反悔是么?” 冬青笑道:“不會,你放寬心,待他回來,我讓他立刻去提親?!?/br> 李林可是心心念念要多掙錢娶汪暮霞,怎么可能變卦? 她只接觸過幾次鎮(zhèn)國將軍的夫人,性子確實風(fēng)風(fēng)火火,如果情況如同汪暮霞說的這般,倒是不擔(dān)心鎮(zhèn)國將軍不同意。 到時給李林加些碼,只要確認(rèn)自己的女兒嫁過來不會吃苦,衣食無憂,沒有小姑之類的麻煩,李林又一表人才很上進(jìn),這事應(yīng)該不成問題。 得了冬青保證,汪暮霞?xì)g歡喜喜回去了。 她需要再按捺一段時間,就像鳳陽郡主說的,好事多磨。 第114章 好壞 十月下旬,沈家眾人由士兵押送,從晉安出發(fā),流放至塞外。 沒出五日,外邊傳來消息,押送途中遇上悍匪,沈家滿門幾十口男女老幼,在亂戰(zhàn)盡數(shù)變成尸體。 瑾瑜心知肚明,沈家只怕是遭了四皇子的報復(fù),否則押送隊伍一窮二白,什么悍匪會大費(fèi)周章去打劫朝廷押送的犯人? 流放的犯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是被驅(qū)逐出黎國的罪人,路上有人將其全部殺死還免去了士兵長途跋涉的押送。 沈家遭難時,士兵見機(jī)不對就跑路了,把沈家留在原地,事后才回去逐一清點人數(shù)。 四皇子是瞅準(zhǔn)了押送人手不多,士兵并不會拼命保護(hù)被流放的囚犯,才敢有恃無恐差人去將沈家滅門。 看來四皇子很大一部分繼承了華元帝的性子,秦家被沈家算計滅門,他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兩家滅門過程有些偏差,但結(jié)果大同小異。 秦家好歹還活下了四皇子和昭貴妃,沈家是真正的滅門,直系一個都沒剩下。 這樣算來,秦家還是比沈家好上針尖那么一點。 聽聞這事,冬青直搖頭,“嘖……我就知道四皇子不會讓沈家就這么被流放。” 瑾瑜長嘆一口氣,“明知可能粉身碎骨,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無數(shù)人依然趨之若鶩?!?/br> 冬青輕輕撫上瑾瑜的臂膀,柔聲道:“人性本來貪婪,弱rou強(qiáng)食,只是在皇室放大激化了,平常世人為了不及江山百分之一的好處都會喪盡天良。” “秦家與沈家誰死誰生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剩下的三個皇子誰會笑到最后。” 瑾瑜點頭,道:“確實如此,朝中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站隊,我覺得目前我就暫且低調(diào)一些,老老實實干活,安安分分教十一殿下念書,不要出頭,先觀望一陣再說?!?/br> “若是不出變故,我們可能要與大皇子站在一邊,徐閣老為人不錯,大皇子我不了解,但應(yīng)該差不到哪兒去,再不濟(jì)都能當(dāng)個平庸穩(wěn)當(dāng)?shù)幕实邸!?/br> 冬青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徐閣老是個惜才之人,幾乎有幾分能耐的人他都對其很好,人脈當(dāng)稱黎國第一人,有他輔佐大皇子,六皇子與七皇子勝出的幾率不高?!?/br> 瑾瑜想了想,道:“其實,我們也不能把四皇子完全忽視,四皇子很有能力手腕扎實,心性也夠狠辣,自身應(yīng)該還是能拉到一些支持者?!?/br> “即便如此,只需提醒大皇子注意,別被旁的幾人從背后捅暗刀,應(yīng)該沒太大出入?!?/br> 說著,冬青又道:“還有一事要問問你,沈家不是所有的鋪子莊子都被朝廷查封了嗎?我想知道這些東西最后會被怎么處理?!?/br> 瑾瑜摸了摸下巴,“皇室看上的地方應(yīng)該會留下,其他的大約是按市價賣出去,折算成同等價值的銀子收入國庫?!?/br> 冬青一點頭,“與我想的差不多,如果可以,我想把沈家在晉安的鋪子和晉陽周邊的莊子買下來?!?/br> “可以啊,今日我去給十一殿下講課,待回來就找相關(guān)人員還個價,只要價錢合適,我們便買下來。” 說罷,瑾瑜看了看天色,“時辰好像也差不多了,那我走了,等我回來?!?/br> 親一下冬青的唇角,又扒開玉白的小襖子,在熟睡的小玉白額頭上親了親,瑾瑜拿上大氅出門去了。 雖然天上出了日頭,但進(jìn)入冬日后氣候寒涼得緊,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今日沒什么事,翠枝領(lǐng)了向書在花園里曬太陽,小玉白醒了后,冬青索性也抱著小玉白一起,去露天下見見陽光。 翠枝老遠(yuǎn)就招呼冬青,“快來這邊坐?!?/br> 秋霜在石凳上鋪了棉墊,冬青便過去與翠枝并肩坐在一起。 小向書快三歲了,長得虎頭虎腦,湊到冬青身側(cè),墊腳夠著望冬青抱著的小玉白,嘟著小嘴吧唧親了小玉白的臉一口。 “弟弟……” 小胖手搭上去,看樣子是試圖將小玉白從冬青手里接過去自己抱。 看小向書的模樣,冬青與翠枝忍俊不禁,“對啊,是弟弟,但是向書還抱不了弟弟,得長大一些才行,記得乖乖吃飯。” 小向書似懂非懂,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說話的冬青,愣愣點頭,手卻沒有收回去。 小玉白已經(jīng)七個月大,很喜歡笑,看著小向書咯咯直笑,亂抓的手索性握住向書搭在他身上的手。 兩只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抓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有些可愛。 冬青干脆順勢把小玉白遞給小向書,手在下面托著,讓小向書過一把抱弟弟的干癮。 小向書不知道冬青一直托著小玉白,好像知道自己能力還不足,抱得特別認(rèn)真,一副生怕摔了小玉白的樣子。 翠枝在一旁笑得開懷,自家兒子是越看越稀罕,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有責(zé)任感。 冬青合不攏嘴,突然想起一茬,“向書這么懂事,可以著手教他一些三字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著,再大些就請個先生,日后送進(jìn)官學(xué)念書?!?/br> 翠枝一愣,“可是冬青你也知道,嫂子都才開始學(xué)認(rèn)字沒多久,又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學(xué),可能沒辦法教向書念書。” 冬青沉吟一瞬,道:“那我每日抽空與向書讀幾段,嫂子可以跟向書一起學(xué)?!?/br> 翠枝笑道:“這個好,我雖然愚笨些,但應(yīng)該會比向書學(xué)得快,畢竟他還小,總不能還不如個三歲的孩子?!?/br> “對了,說起孩子,我才想起,我的月事好像又快三個月沒來,不知道是不是……” 冬青心中一喜,“尋春,去請個大夫進(jìn)府里來?!?/br> “是,郡主?!?/br> 尋春應(yīng)著正要走,翠枝忙道:“這樣大動干戈不好吧?萬一只是老毛病,豈不是讓爹娘空歡喜?” 冬青聞言,又對尋春道:“去偷偷找個大夫來,別讓太爺和老夫人看到?!?/br> 尋春掩嘴笑,“好的郡主?!?/br> 翠枝好笑的搖頭,冬青這么多年都沒什么變化,瑾瑜功不可沒,冬青都不用cao心太多,多年如一日。 尋春沒多久就回轉(zhuǎn),老大夫捋著胡須給翠枝摸了半晌脈,“恭喜夫人,是喜脈??!” 翠枝笑逐顏開,都笑得露出了牙齒。 冬青對翠枝身邊的丫頭道:“領(lǐng)大夫下去拿錢,順便抓幾副安胎藥回來?!?/br> “嫂子,你是準(zhǔn)備現(xiàn)在讓丫頭去告訴爹娘和大哥,還是晚膳時親自說?” “現(xiàn)在說,現(xiàn)在就說?!币话褜⑾驎穑拔易约喝フf?!?/br> 冬青擔(dān)憂道:“嫂子你悠著點,向書還是挺沉的,讓丫頭抱吧。” 翠枝嚇得立刻又把向書放下來,當(dāng)年大夫的話又在腦海浮現(xiàn),她懷孕時不能拿任何重的東西,否則容易滑胎。 懷小向書時,一家人小心翼翼守著她,是真的什么都沒拿,期間拿過最重的東西大概是飯碗。 如今雖然生活好了,滋補(bǔ)的藥不間斷,但也不敢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