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領隊道:“此人名張元,從去年正月開始,一直是卑職隊中成員,今夜沒有輪到我隊巡邏,便各自歇息,再后來就是當下這個光景,旁的卑職一概不知?!?/br> 華元帝心里計較一番,這人若不是一開始就潛伏在禁軍當中,那就是半途被人收買,利用親軍侍衛(wèi)之便,欲行刺殺之事。 但如此的話就有一個疑點,張元既然是在編禁軍,應該對場中安頓位置了如指掌,為何還會走錯營帳? “回程后,此事交由大理寺處理,涉事的兩隊禁軍協(xié)助調(diào)查,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華元帝身邊太監(jiān)記下旨意,事后宣旨給大理寺。 涉事的兩隊禁軍領隊齊齊跪地,“卑職遵旨?!?/br> 待華元帝轉身回了營帳,二人才從地上起身,不著痕跡相視一眼,面上沒有任何異色,各自指揮侍衛(wèi)處理殘局。 因為sao動,許多人都從睡夢中醒來,看完熱鬧又準備回去繼續(xù)睡覺,只要沒什么大事就行。 李林遠遠看著尸首被侍衛(wèi)抬走,對瑾瑜道:“全兄,皇室每天都這么刺激么?又是明爭暗斗又是半夜刺客的?!?/br> “你說這個刺客會是誰派來的?我完全沒有頭緒,誰會想要刺殺當今圣上?明明陛下死了對誰都沒有好處?!?/br> 直到尸首消失在視線,瑾瑜才收回目光,勾唇笑了笑,“誰說那個‘刺客’就一定是來刺殺當今圣上的?” 李林一愣,“那總不能真的是來刺殺惠妃的吧?一個年過三十的宮妃而已,刺殺她圖什么呀?” 瑾瑜睇李林一眼,“這話若是讓惠妃娘娘聽了去,你只怕是要被治罪的?!?/br> “至于刺客圖什么,只能去問刺客背后的人了。” 李林忙轉頭四處看一眼,還好四周沒什么人,剛剛的話不會傳到惠妃耳中。 只是不滿瑾瑜那好似十分高深的話,反問道:“背后的人會這么好找么?” 瑾瑜假裝思索,而后搖頭道:“不會?!?/br> 李林翻個白眼,“那不就結了?背后的人不好找,所以才需要找其中頭緒!” 瑾瑜笑道:“行行行,你說了算?!?/br> 他自然能猜到這刺客背后的人是誰,但不會告訴李林。 李林只需要幫著冬青做生意就行,政場上的事,還是少牽涉為妙。 李林也不過是背后講個閑,這事輪不到他來cao心。 這兩日,跟汪暮霞一同騎馬射箭十分快哉,恨不得已不知今夕何夕。 四皇子黎雋負手站在帳前,不遠處火光搖曳跳動,看不清他臉上神情。 看sao動漸漸平息,黎雋幽幽道:“給張元的妻兒老小一筆錢,足夠她們衣食無憂過下半輩子,不要留下痕跡。” 雖然張元已經(jīng)殞命,但大用還在后頭,而且張元是被蒙在鼓里利用的,背上難聽的罵名,他幫一幫張元的家人是應該的。 而且,這般做派,更能拉攏人心,讓人沒有后顧之憂的追隨于他。 狩獵進行幾日后接近尾聲,四皇子一馬當先,獵物眾多,大皇子稍遜一籌,但也不弱。 六皇子與七皇子只能屈居人后,心里憤然表面卻照樣兄友弟恭,相互道喜笑得開懷。 這些獵物皆是難得的野物,盡數(shù)處理分發(fā)給大臣帶回去,瑾瑜也分到一只他叫不上名字的獵物。 瑾瑜看著脖子上破了個窟窿的獵物,不由得皺起眉頭,走個小半天帶回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但這是御賜的東西,哪怕它是坨糞也得收著。 回去瑾瑜也只得騎馬,好在這么些天下來,他不再是十分僵硬,至少不擔心摔下來。 只是來時李林與他并肩,回程只剩下他一人。 因為李林跟汪暮霞并肩去了,美人跟他這個臭男人相比,李林當然是選擇美人并肩。 這次狩獵,瑾瑜就得到一只皮毛帶血的野物,還損失了一匹馬,那匹馬被汪暮霞射中屁股一溜煙跑了,沒有回來。 而李林倒是約到一個豪爽佳人,瑾瑜覺得自己真是可憐??! 看兩人你儂我儂感情日漸升溫,瑾瑜打心底為李林高興。 但也考慮到李林的身份問題,當今時興門當戶對,女高嫁男娶低,以常規(guī)眼光看來,李林身份明顯比不上汪暮霞,怕汪暮霞的父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畢竟誰家閨女都是掌上明珠,不會希望低嫁遭人閑話。 看來只能等沈家的事了之后,設法給李林的身份加個碼,至少差距不要這么明顯,有個虛的名頭也行。 李林與汪暮霞戀戀不舍的分別,汪暮霞特意放了狠話,若是李林敢反悔,她就提著板斧去把李林家拆了,把李林綁去成親。 瑾瑜只想說惹不起惹不起,還是他家冬青好,雖然挺厲害的,但人很溫柔。 目送汪暮霞策馬遠去,李林臉就耷拉下來,“這可如何是好?我倒是不想反悔,但我那點家業(yè)根本算不上有錢,霞兒以為我是很有錢的商人。” “……”瑾瑜覺得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李林都叫上“霞兒”了,還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說起來,跟冬青過這么多年,他都是叫冬青全名,不知道冬青會不會覺得不夠親昵? 伸手拍了拍李林的肩,道:“不要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和冬青會幫你的?!?/br> 李林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先娶回來再說,我養(yǎng)她那肯定是沒問題的,就是不夠體面?!?/br> “嗯,放寬心,先回去吧。” 二人道了別,各自回家。 瑾瑜回到家門口,冬青已經(jīng)在門前等他,瑾瑜上前就是一個熊抱,鼻尖縈繞冬青特有的氣息,瑾瑜心滿意足。 “我好想你?!?/br> 冬青掙了掙,低聲道:“還在大門口呢!” 后面還有尋春秋霜和兩個看門的小廝。 瑾瑜沒有松手,反而一彎腰,將冬青攔腰橫抱,大步朝門里走去。 一邊大聲吩咐看門小廝,“將馬拉去馬廄拴一下?!?/br> “是,老爺,小的保證拴實在咯!”小廝偷笑不已,自家老爺大白天的就這么放浪。 瑾瑜吃飽喝足,滿是愜意,出門在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否則之前他都沒有切實體會過這句話的意境。 整個人都有盼頭,想想媳婦和兒子就覺得生活充滿色彩和希望。 狩獵回來后,瑾瑜每日關注黎雋的進程。 大理寺接手調(diào)查刺客一事,沒有幾天便有了進展,多位牽涉其中的人證詞串起來,矛頭全部指向惠妃。 張元當夜并沒有走錯路,他不是去刺殺華元帝的。 第110章 徹查 瑾瑜處理到大理寺卿遞上來的折子,偷偷翻開看了一眼,這折子措辭很是委婉,對華元帝道明目前查到的所有內(nèi)容。 大理寺接到調(diào)查刺客事件的圣旨,此事牽涉一國之君的身家性命,大理寺自然不敢怠慢。 便從刺客張元身上入手,將與張元有過接觸的人挨個盤問一遍。 最開始盤查的,是張元的父母和妻子,甚至張元那十六歲和八歲的兩個兒子。 為防止串供,將幾人分開盤問,幾人的說法卻大同小異。 在家人眼中,張元沒有任何異常,不過是每日去宮中當值,休沐時在家放松,從未接觸過任何可疑之人。 這條線相當于沒用,張元可能對家里人隱瞞了事實,接頭也是背著家人,所以他們無從得知。 只能說張元在刺殺行動失敗之前很有能耐,對朝夕相處的人能瞞得如此嚴實,一點馬腳都不露。 著實想不通,為何這般謹慎的張元,在緊要關頭會鬧一個大烏龍,最終被就地斬殺,刺殺以失敗告終。 而后大理寺找了張元私下交好的友人,得到的答案依然沒什么要領。 得知張元刺殺華元帝失敗后被殺,幾乎所有張元的朋友都表現(xiàn)得很震驚很悲痛,完全無法相信的樣子。 連續(xù)兩次一無所獲,讓大理寺陷入僵局,照這個情形看來,要么張元厲害到能瞞天過海,瞞過所有人的耳目,要么張元真的不是刺客。 大理寺最后盤問了張元的同僚,得知張元所在的那隊禁軍一直是巡邏隊,與另外數(shù)隊禁軍輪流當值,負責在皇宮內(nèi)巡邏。 張元在同僚中口碑不是很好,因為張元經(jīng)常擅離職守消失個個把時辰,讓別人給他頂崗。 為此張元被檢舉處罰了兩次,就在今年五月份左右,后來才算安分,老老實實在自己的崗位當值。 乍一看這些事無關緊要,但串起來就能得到一個大體的框架。 張元在私底下無論是與家人相處還是與好友相處,都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在當班時會消失。 重要的就是張元擅離職守這段時間,他消失去了哪里?又是去做什么? 大理寺跟進這條線索,發(fā)現(xiàn)張元自去年七月開始,擅離職守去的是后宮芳華苑。 大理寺的調(diào)查到此戛然而止,因為牽涉到后宮,必須上奏華元帝,讓華元帝定奪后續(xù)該不該繼續(xù)進行。 瑾瑜看著這個請示的折子,心里對黎雋的能耐有了新的認識。 他只是給了一點方法提示,黎雋將整件事安排下來,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若是不出意外,沈家這次要完。 瑾瑜絲毫沒有含糊,假裝什么都不知,直接將折子遞了上去。 反正就算他知道也無法左右,提醒冬青時機到了才是要緊事。 華元帝在看清楚折子的深意后,面沉如水,這件事比有人準備刺殺他還讓人難以接受。 張元今年五月之前常去的芳華苑,如今是一個嬪位的妃子居住,但在這位嬪妃入住前,芳華苑住的,是還未升妃位的惠妃。 華元帝最小的兒子十二皇子,誕生于今年五月二十八日,當日惠嬪被冊封為惠妃,入主暉元宮,成為一宮之主。 而張元是在五月后便沒再擅離職守。 若說張元是因為被檢舉處罰才沒繼續(xù)找人頂崗,這兩件事未免也太過巧合。 用十二皇子的生辰一推算,惠妃應該是在去年八月左右懷上十二皇子,張元又剛好從七月開始往芳華苑跑。 再聯(lián)想張元殞命當夜,分明是深更半夜,張元出現(xiàn)在惠妃營帳,而且被就地正法時赤裸著半身。 當時華元帝心中就有個疑點,為什么張元身為禁軍侍衛(wèi),要刺殺他卻走錯了營帳? 大理寺的折子當然沒有明說,但其中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十二皇子是否是皇室血統(tǒng)還有待查驗。 華元帝越想就越是懷疑,找來太監(jiān)翻查去年七八月的侍寢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