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倒是王妃,冬青走后,一切可都還好?有沒有成功抓住王爺?shù)男??王妃手腕如此扎實,心境這般狠辣,后宅應該沒什么妾室通房才是?!?/br> 冬青細細想來,這一輩子二十余年,除了幼時做乞丐吃了不少苦,剩下的年歲,最多的磨難都拜柳飄云所賜。 自她離了柳飄云身邊,正兒八經倒還沒遭過什么罪,實在有些諷刺。 柳飄云尖尖的指甲嵌進手心,冬青的每一句話,都如蘸鹽的皮鞭,狠狠抽打在心頭那鮮嫩的紅rou上。 將冬青發(fā)賣后,冬青居然過得順風順水,而她無論多么狠辣,都擋不住湘王納入后宅的美人,如今后宅里還留了七八個各有千秋的妾室。 柳飄云內心抽搐,面上卻沒什么異色,不能讓冬青看到更多她的劣勢,否則更要被冬青踩在腳底下碾壓。 “男人三妻四妾實乃常事,何況王爺一州之主,本妃身為王爺正妃,自當有責伺候王爺,有身孕時不能行伺候之責,總不能讓王爺禁欲十月?!?/br> 說著,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上下掃視冬青一眼,“聽你這么一說,你與李翰林已經成親數(shù)年,不知膝下有無一兒半女?” 雖然湘王有諸多妾室,但只有柳飄云誕下子嗣,如今一兒一女,女兒已經三歲,兒子堪堪八月。 不出意外,這八月大的兒子就是湘王世子,自古母憑子貴,柳飄云王妃的地位十分穩(wěn)當,無人能夠撼動。 而看冬青的模樣,大抵是沒有生過孩子,光是這一點,她就贏了冬青一頭。 冬青無動于衷,道:“哦,我問過瑾郎,他說我們還年輕,不想早早的有個鈴鐺掛在我身上,妨礙他也妨礙我?!?/br> 為此她還一度懷疑過瑾瑜的用心,不過一想確實如此。 如今二人事業(yè)如日中天,又與父母哥嫂相隔甚遠,若突然添了一個小豆丁,少不得手忙腳亂疲于應付。 不得不說瑾瑜很有先見之明,而非像別的男人那般,不管什么處境都要先生兒育女再說。 柳飄云對冬青的說辭嗤之以鼻,一個男人不想讓你生下他的子嗣,什么寵愛便都是假象。 冬青也懶得爭辯,這些年受瑾瑜的影響,很多觀念已經轉變,不再信奉男尊女卑子嗣為上。 瑾瑜給冬青所有平等的待遇,她理應自主且獨立,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沒有男人和兒子的加持,冬青依然璀璨奪目。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觀念不同的兩人,爭論此事沒有益處。 冬青與柳飄云假情假意的敘舊,這邊湘王和柳振寧正設法拉攏瑾瑜。 湘王照舊循序漸進,“李翰林,聽聞前些日子,皇帝敲打于你,讓你把辛苦掙的五萬兩白銀吐出來用于滇州賑災,不知李翰林對此有何看法?” 瑾瑜沉默片刻,“下官人微言輕勢單力薄,不敢有什么看法,不過是習以為常罷了。” 湘王心中一喜,看瑾瑜的模樣,是對華元帝成見很大,但礙于君臣有別,不敢將怨言放到明面上。 “李翰林,若有機會以牙還牙,你可敢一試?” 瑾瑜心中清明,面上一片愁苦之色,“如今下官被剝削血汗,連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如何能夠以牙還牙?” 湘王面色沉著,透著一股子狠勁兒,“若本王說,給李翰林這個機會呢?讓李翰林放開手腳施展抱負與才能,將從華元帝那里受的氣一并還回去?!?/br> 前人說士為知己者死,華元帝一味壓榨李全的才干,李全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還將李全掙得的銀錢盡數(shù)摳回去,只會讓人寒心。 如此,就讓他來做李全的知己者。 瑾瑜在柳振寧和湘王直接來回看了一遍,適當表現(xiàn)出自己的機警。 “王爺所說的機會,不會是……?與下官所想是否相同?” 柳振寧面露贊許,與湘王對視一眼。 湘王撫掌一笑,道:“本王果然沒有看錯李翰林,李翰林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瑾瑜壓低聲音,道:“此事可不能兒戲,不成功也不會成仁,若不成功,身首異處,一世臟名?!?/br> “王爺可有把握?若沒有保證,下官還是繼續(xù)混吃等死比較合適。” 湘王輕笑一聲,“自然,本王怎會無的放矢?” 說罷,示意柳振寧,柳振寧就將一本冊子攤在瑾瑜眼前。 這是一份變相的收支賬本,上面記載著湘王已經拉攏的所有人和給過的好處,以及這些年用在軍隊裝備訓練和糧草上的巨額開支。 朝中有一個內閣學士是湘王的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剛升遷入內閣的翰林掌院學士。 除了文臣,湘王還拉攏了一些武官,晉安城的皇城禁軍副城官,也是湘王的人。 瑾瑜心中驚訝,沒想到湘王經營的人手不少,從湘廊一路到晉安城,好些個關卡都有,專挑被人壓了一頭心中憤懣的副官下手,好一出攻心計。 副指揮雖然不及統(tǒng)領權利大,但也有不少實權,若是到時湘王舉兵攻入晉安,這些不大不小的守城官,就能起到大用。 至于地方官,就是廊州境內的大小官員,以柳振寧為首。 而看糧草軍餉的數(shù)量,湘王軍隊的規(guī)模并不小。 只是黎國君主實施的強干弱枝政策,晉安城的兵力很強悍,湘王一時半會兒還抵不過,所以才拼命攢錢擴充。 照這個速度,至少還要經營兩年,方能勉強與晉安華元帝抗衡。 柳振寧只是讓瑾瑜大略掃一遍,就將冊子收了回去。 瑾瑜不動聲色收回目光,他們一定不沒想到,他別的才能也許有作弊之嫌,但記性是實打實的好。 從頭到尾大致掃過的那一遍,大部分內容已經記在了腦中。 湘王一直注意瑾瑜的神色變化,瑾瑜那一瞬的驚訝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不禁有些自得。 這些資源,是從他父親老湘王那里就開始積攢的,只可惜他父親運氣不好,大部分資源都廢棄了,到他手里才重振光彩。 這次,他便不會走父親的老路,將要一舉完成大業(yè)。 “如何?李翰林,若你盡心助力本王,本王許諾事成之后你直入內閣,且恢復宰相一職,能者居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不快哉!” 瑾瑜作思索狀,湘王也不打擾,畢竟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仔細斟酌才能下決定。 瑾瑜已經看穿湘王的打算,想先以利誘他,再以情動人。 在湘王眼中,他一個從五品,年俸八百里兩,被華元帝拿走五萬兩白銀,相當于在心口剜rou。 加之華元帝并沒有太將他放在心上,只是當一個工具在使用,他對華元帝的不滿將到達頂點。 一個窮酸,只要湘王提供足夠的利益,再得上位者的理解與支持,對湘王死心塌地不在話下。 若是他當真如湘王看到的那樣,湘王這一番言論下來,他可能真的要被打動。 但很可惜,湘王給他提供的利,還不如冬青賺的多,實在沒有什么誘惑力。 再者,不管華元帝在位還是湘王在位,他都只能是一個官員,什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面總歸都壓了一個人,照樣得低眉順眼任人差遣,有何差別? 所以他為何要行冒險之事,死心塌地去扶持沒有定數(shù)的湘王上位?真當他是大傻子不成? 不過瑾瑜沒有表現(xiàn)出異色,既然湘王胸有成竹跟他攤牌,那就順勢而為,與他最開始的預測無二。 長點腦子的人都不會拒絕湘王,因為他還在湘王的地盤上,為防止他泄密,拒絕后湘王會送他去見閻王,當下撕破臉不是明智之舉。 “既然王爺賞識,下官自然追隨,盡綿薄之力,助王爺君臨天下!” “哈哈哈!”湘王大笑不已,顯然對瑾瑜拍的馬屁極為享受。 柳振寧笑容越發(fā)明顯,找了個有能耐的女婿,又拉攏一個可造的人才,他離國丈的位置不遠了。 幾人看似相談甚歡,實則各懷鬼胎。 瑾瑜叫上冬青離開湘王府,回去后就將腦中記下的東西迅速復寫一份,以防日后忘記,導致有所遺漏。 冬青對此沒有太大意外感,之前瑾瑜所有的猜測都與她說過,湘王準備謀反不過是意料之中。 瑾瑜寫完所有記憶中的東西,已是深夜,冬青一直在旁陪伴,二人這才洗漱歇息。 “你與湘王妃都說了些什么?” 冬青道:“她差人查了我,查出我們賄賂王縣令入籍的事,還查到當年與撫養(yǎng)我的老乞丐一同逃荒的人?!?/br> 第85章 檢舉 說起柳飄云差人查了冬青幼時經歷,瑾瑜來了些興趣。 “然后呢?湘王妃可有說查到什么有用的事?” 冬青攤手,道:“她約摸是想抓我的小辮子,可惜,只查到當年撿到我的尋叔,是從廊州的邊陲小鎮(zhèn)逃荒來到湘廊的,并沒有什么實質用處。” 柳飄云的講述中,當年與老乞丐一起逃荒來湘廊的人,還活著。 那人與老乞丐,從廊州與幽州的交界處一路南行,在路邊草叢里看到一個嬰孩,順手就撿了起來。 后面的事不用多說,老乞丐餿食剩飯的討生活,好歹把冬青養(yǎng)到四歲,身上披了件不合身的破爛衣裳。 再后來,老乞丐感染疾病,又無錢送醫(yī),就此一命歸西。 瑾瑜覺得可惜,還以為柳飄云大費周章查冬青的底,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冬青也能知道自己的親人到底是何方人氏。 “睡吧,若是沒有波折,我們也該著手,跟大哥大嫂和爹娘交接一下,收拾回晉安了。” 冬青點頭,方一躺下,瑾瑜就翻身覆于上方,居高臨下看著她。 “近日多有cao勞,好不容易空下來,只覺得渾身躁動無處安放,娘子覺得該如何是好?” 冬青嗔了瑾瑜一眼,素手輕解衣衫,纖纖玉指順著瑾瑜領口探了進去,沿著結實流暢的肌理一路下滑。 瑾瑜求歡得逞,笑得一臉雞賊,當即反客為主,大快朵頤直到酣暢。 前后歷時三月有余,廊州賑災的事算是完了。 因蝗蟲能夠換錢,廊州境內的綠云已經消散,甚至快要絕跡。 一開始滿山都是蝗蟲,到如今寥寥無幾,眾多災民搜山刮地,想再多抓些蝗蟲,換多點銀錢。 湘廊的長寧酒樓日日賓客滿座,瑾瑜和冬青將大部分蝗蟲做菜賣出去,剩下的臘干蝗蟲和咸菜準備帶去晉安的長寧酒樓出售。 長寧酒樓生意好,自然不可能因為冬青和瑾瑜要回晉安就歇業(yè),怎么說都花了錢和精力經營,沒有物盡其用劃不來。 冬青與瑾瑜商量過后,準備將長寧酒樓交給翠枝和大狗。 左右翠枝手藝不差,長寧酒樓里還有兩個快要出師的大廚,加上一堆打雜的伙計,足夠了。 翠枝大狗和李老漢夫婦聽說瑾瑜夫妻二人近期可能就要回程,心中滿是不舍。 翠枝道:“就不能多待個把兩個月嗎?至少一起過了年再走吧,現(xiàn)在冬月,離過年也沒多少時日,皇帝應該不會怪罪的。” 王氏握著冬青的手,“冬青啊……我們托你和瑾瑜的福過上了好日子,可你們夫妻回來才這么些日子,立刻又要離開,娘舍不得你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