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宮女道:“對不住,十公主只是差奴婢請這位姑娘,男子不方便前去?!?/br> 冬青輕拍瑾瑜手背,“無事,我去去就回?!?/br> 瑾瑜不安心,倒是沒有非要一同前去,怕給冬青添不必要的麻煩。 宮女引了冬青來到黎懷玉跟前,冬青對黎懷玉行了半禮,“民女見過十公主?!?/br> 冬青沒有誥命在身,無論見了哪個王室子弟,都得給人行禮。 黎懷玉上下打量一圈,近看還是無可挑剔。 “你叫何名?與新科狀元是何關(guān)系?” 冬青道:“回公主話,民女陳冬青,與新科狀元李全,是結(jié)發(fā)夫妻。” 黎懷玉紅唇微張,“結(jié)發(fā)夫妻?你們何時結(jié)發(fā)的?” 冬青如實回答,“于華元十二年冬共枕結(jié)發(fā),華元十三年十月在籍貫所在地縣衙登記在案,同年十二月天地父母為證行夫妻大禮。” 黎懷玉目瞪口呆,“你記得這么清楚?” 心里有些可惜,這新科狀元李全生得俊郎才華傲世,竟早早有了結(jié)發(fā)妻子。 本對李全外在十分中意,想前來了解一下人品德行,如今倒是用不上了,她不至于跟別的女子爭奪一個男子。 冬青偷偷看了黎懷玉的神色,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道:“不知公主有何問題?” 黎懷玉回神,一擺手,“無事,就是看你長得好看,隨意閑聊兩句,你若有事,可以回去了。” 冬青看似一頭霧水,低頭告退。 被當(dāng)朝公主夸贊好看,應(yīng)該算是一項殊榮了,她也好安心站在瑾瑜身側(cè)。 回到瑾瑜身邊,瑾瑜忙道:“如何?那十公主可有為難于你?” 冬青眼睛一彎,“沒什么,公主說就是看我長得好看,想與我閑聊幾句?!?/br> 十公主的意圖,她一看便知。 就在方才,她已經(jīng)開始思索對策,沒成想這十公主性情很是豪爽,并未有任何胡攪蠻纏的舉動。 想來是因為十公主只看中瑾瑜的相貌與名頭,并沒有太多情意,得知是有婦之夫,便不會再進一步。 如此最好,畢竟瑾瑜人品德行都是上乘,讓人欲罷不能,哪怕那十公主再進一分,她都怕十公主會與她一般深陷其中。 瑾瑜從不懷疑冬青的話,就算有些小事瞞著他,也都是為了他著想,無傷大雅。 瓊林宴過后,瑾瑜與張士謙于連居一起去禮部報道,有專人負(fù)責(zé)教習(xí)新晉官員禮儀制度。 學(xué)習(xí)之余,瑾瑜抽空寫了一份手稿。 一份所謂番邦之語的學(xué)習(xí)手稿。 寫了個大致,仔細(xì)裝訂起來,準(zhǔn)備帶著去拜見閣臣首輔徐千章。 華元帝下令禁止謝師宴,但私下里新科進士都會給兩個當(dāng)年的主考官送禮。 冬青給瑾瑜說了這事,著手備禮物送給主考官。 兩位主考官的禮物冬青一手包辦,打聽了今年兩個主考官的喜好。 禮物分量不輕,能讓兩位主考官記得,卻也不重。 畢竟瑾瑜是寒門出身,若送得太貴重,容易起到相反的作用。 瑾瑜聽冬青的話,乖乖給兩個內(nèi)閣學(xué)士府上遞了拜帖,將兩份禮物分別送出去。 又尋思若能跟首輔徐千章搭上幾分關(guān)系,在這晉安朝堂之上的人脈又鋪開一些。 但貿(mào)然送禮容易招人不喜,思來想去,就寫了這份手稿。 當(dāng)時他說胡人那里買了的手稿丟失,明顯能感覺到徐千章很是惋惜。 他寫了這手稿,聲稱腦中記得一些,便寫下來遞交給徐閣老,讓內(nèi)閣或是翰林學(xué)士研究學(xué)習(xí),日后便不再擔(dān)心這次的情況重演。 日后再時不時拜訪一下,說自己又記起一些,有了足夠的名頭,也不顯得突兀,還在徐千章跟前混臉熟刷好感度。 瑾瑜心里計較著,選了一日給徐千章遞上拜帖。 第74章 扎根 管家將瑾瑜的拜帖遞給徐千章,徐千章覺得意外。 看李全的為人,不應(yīng)該是浮躁沖動之人,卻冒冒然給他遞拜帖。 打開拜帖看一眼,頓時啞然失笑。 管家見徐千章看個拜帖都能這般笑,有些疑惑,“老爺,這拜帖有何不妥?” 徐千章將拜帖放在一旁,道:“無事,你照常安排就是?!?/br> 瑾瑜在拜帖里寫明因何事上門拜訪,得知瑾瑜寫了手稿要送過來,徐千章先是一喜,而后看穿瑾瑜暗藏的意圖。 卻沒有生出反感,倒還又欣賞幾分。 在徐千章看來,這番舉動,只能說明李全是個人才,不僅對江山社稷見解獨到,也懂得著手經(jīng)營人脈,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瑾瑜不知徐千章的想法,只是覺得無論徐千章看沒看穿他的小心思,他都有恃無恐。 雖然沒看穿的幾率很小,畢竟徐千章在官場混跡數(shù)十年,資歷甚高,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看不清。 但如此也無礙,相對的,徐千章不可能是非不分做事全憑喜好。 瑾瑜如期拜訪,將手稿雙手呈上。 徐千章接在手里,手稿裝訂整齊細(xì)致,手稿上的字跡行云流水,不少地方還寫了自己的注釋與見解,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制作的。 交由管家收好,改日帶去供有心的人學(xué)習(xí),抬眼看向瑾瑜。 “你有心了。” 瑾瑜表現(xiàn)得謙遜,道:“閣老過獎,閣老身先士卒,心系江山社稷,是所有國民的榜樣,能為我大黎略盡綿薄之力,乃無上的榮耀,后生自當(dāng)盡心盡力。” 徐千章笑容又多幾分,“嗯,我看過你的文章,很不錯,你確實全心為了黎國將來千秋萬代,安心在翰林學(xué)習(xí),我們的圣上心清目明,只要于國有利,定會物盡其用?!?/br> 聽徐千章如此一說,瑾瑜心中一喜,雖然徐千章沒有明說,但這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 只要他安心在翰林學(xué)習(xí),日后機會到了,徐千章將在華元帝跟前舉薦他,保證他會被物盡其用。 卻沒有喜形于色,只是笑容大了些,又與徐千章客套幾個來回,適時起身告退,免得待得久了讓人心生厭煩。 徐千章除了上次看瑾瑜的文章,再一次領(lǐng)略到瑾瑜說話的本事。 按理,他不會想花時間應(yīng)酬一個新進的后生,與這李全幾番來回,只覺心情開朗意猶未盡。 仔細(xì)一想,與殿試文章一個套路,一行說話一行夸贊,只是在正事前后加了幾句話,直夸到了他的心坎處,卻又不顯得突兀。 瑾瑜從徐千章府上出來,沒有在外逗留,直接回了寓館。 冬青見瑾瑜回來,問道:“如何?徐閣老可有嫌你?” 瑾瑜挑眉一笑,“怎么?我這張臉很招人嫌不成?” 冬青白了瑾瑜一眼,“你明知我說的是什么,何必非要戲弄我?” 瑾瑜心里惋惜,這次竟沒有套路成功,沒能讓冬青夸他這張臉十分英俊,一點都不招人嫌。 “與我設(shè)想的一般,徐閣老是愛國人士,實打?qū)嵉闹页?,投其所好,我得了他會讓我物盡其用的許諾。想來日后再走動走動,我安分守己做出點政績,升遷應(yīng)該不會太難?!?/br> 冬青頓了頓,“話雖如此,這政績只怕不容易做,你先做好修撰該做的事,確保不要出什么岔子遭人詬病,日后遇到即不難做又能出政績的肥差再說?!?/br> 瑾瑜點頭,“那是自然,如今也無什么事能讓我去做,旁的事都有專職官員負(fù)責(zé)。至于國家大事,最大的可能是會發(fā)生戰(zhàn)亂,我已經(jīng)在殿試文章里列了政策,既然華元帝欽定我為狀元,定會防患于未然,不必太過擔(dān)心?!?/br> “嗯?!?/br> 冬青覺得瑾瑜說的有理,但還有別的事要愁。 “瑾郎你官場上的事基本穩(wěn)定,我們總不能一直住在寓館,是否考慮買些田宅?” 寓館是借住的,晉安城內(nèi)一共七個會館,來都城應(yīng)試的舉人,各自借住在自己祖籍所在州界的寓館。 與縣城寓館不同,晉安的寓館住宿不收費。 但只開放到朝考授官之后,也就是四月底。 所有進士授官離館,沒有被授官或是落榜舉人如果想要繼續(xù)住宿,便由借住變成了租住。 旁的進士授官去了州縣,瑾瑜卻要在晉安扎根,如今三月底,還有一月時間,需要想想以后如何安排。 瑾瑜沉吟片刻,道:“我們還有多少存銀?” 冬青回答道:“從山河縣出來,我把所有積蓄都帶在身上,攏共五千五百兩銀票,這些日子住宿不花錢,吃飯花了三十八兩,是沒有存入錢莊的碎銀,還沒有用到整銀。” 瑾瑜不是很了解晉安物價,問道:“五千五百兩,在晉安買田宅能買多少?” 冬青搖頭,“只怕買不得多少,大一些的宅子上萬兩白銀,我們只能先買個小院子,左右只是我們兩人住,最多再加上爹娘和大哥大嫂,夠了?!?/br> “而且宅子需要打理,買太大的宅子就沒有余錢,我們買不起下人,僅憑我一人之力打整不過來?!?/br> 瑾瑜一頭霧水,“那你問我需不需要買些田宅?我們這樣的處境,如何能買些田宅?” 瑾瑜特意咬重了“些”字,冬青方才問他要不要考慮買“些”田宅,他以為買得起至少三份的田地宅子,才能叫買“些”田宅。 冬青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考慮買些田宅,那我便想法子生錢買些回來,又沒說現(xiàn)在就買,現(xiàn)在只能買一個住處?!?/br> 瑾瑜無奈搖頭,“你呀!都行,我只要有間屋子,有張床,有你就行” 冬青道:“那我便著手做個買賣,也不知你的信何時能送到家里,不知道爹娘和大哥大嫂會不會來晉安找我們。” “約摸四月二十左右能到,看他們商量的結(jié)果,小圓和李林都認(rèn)字,無論如何五月底我們應(yīng)該能收到回信?!?/br> 冬青點點頭,著手準(zhǔn)備賺錢的營生。 之前考慮賣吃的,吃食屬于消耗物,永遠(yuǎn)不可能飽和,只要味道好,總能賣出去。 而她們之前賺錢的挑花刺繡,小批量制作賺不了什么錢,冬青最近游走在各個州的寓館之中,招攬一些落榜但畫技優(yōu)秀的寒門舉人。 這些落榜的舉人有六七百人,很多準(zhǔn)備在晉安等下一次春闈,就是三年后,但中間的時間要吃飯住宿,需要錢。 舉人已經(jīng)是后備官員,一些自持身份,不屑于與冬青做這樣的生意,但不少沒有生錢門路的寒門舉人,答應(yīng)一試。 因為不需要多費勁,而且又非商人性質(zhì),只是時不時作畫幾幅,每月就能分得幾十上百的銀錢,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