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不過冬青讓人打聽了一下,他們也只能自給自足,在薄云縣內(nèi)銷售。 他們那邊沒有瑾瑜加持,也沒有冬青運作,畫手分成較高,運往外縣照樣需要費用,價格不會比山河縣運去外縣的便宜。 既然都是一個價格,可能還會高,花色又不如山河縣提供的新穎,那些商鋪為何要棄山河縣的貨源而顧薄云縣? 所以,若薄云縣要外銷,只能更往外,延伸到冬青嫌路遠而沒去推銷的縣城。 薄云縣開了這個先例,不少商鋪也蠢蠢欲動,但缺少契機與手腕,一時半會兒弄不起來。 目前只有薄云縣一城自己開始制作,別的都還從冬青這邊進貨。 反倒是山河縣,雖然有那么兩波人跟風復制,但沒人起心思跟冬青一樣,找畫手,拉幾十個人大規(guī)模制作。 山河縣內(nèi)挑花刺繡已經(jīng)沒有長遠的市場可言,而臨近的縣城供貨也被冬青搶占了先機。 他們再興師動眾可能連本都回不來,還不如偷偷摸摸復制冬青她們點制出來的花色,不要太多成本,劃算! 冬青叫了一家人蹲在院里,商量分出人手做點別的稍微大一點的生意,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不是她的作風。 “爹娘看了半年多的點心攤子,也是時候發(fā)揮作用了?!?/br> 李老漢和王氏摸不著頭腦,“發(fā)揮什么作用?我們老兩口每個月就十多兩收入,跟你們動不動幾百兩的生意比不得,能有什么作用?” 人心都是貪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最初,全家一個月十幾兩收入都笑開了花,后來冬青把挑花刺繡的生意做大了,每人每個月至少分到幾百兩,心也就跟著大了。 若是現(xiàn)在冬青說挑花刺繡生意下滑做不下去了,又回到以前一個月幾十兩的境地,只怕誰心里都不會好受。 冬青也不會容許這種事。 “是這樣,我們合伙開一家點心鋪,就在你們擺攤旁邊的屋子,現(xiàn)在十二月初,你們在那里整整擺了七個月的攤兒,一定經(jīng)營了不少老顧客?!?/br> “從明兒個起,有人來買點心,你們就告訴他們,我們要進后面的屋子里賣,讓他們改天直接去鋪子里買,剛開張就有了基礎?!毕惹皼]有荒廢點心生意的意圖,就在此處。 翠枝和大狗聽得云里霧里,翠枝問道:“爹娘擺攤那里,后面哪兒有屋子給我們開鋪子?” 冬青唇角一勾,道:“就是那間茶鋪,爹娘你們都不注意看的嗎?今天傍晚我從那里過,老板說在小地方開茶鋪開不下去,他那屋子要賣出去,剛好我?guī)е栈貋淼呢涘X,就付了一百兩定金。” “啥?”大狗有些不敢相信,為啥總感覺什么事都能讓冬青碰上? 瑾瑜對此倒不意外,冬青能總是抓住機會,是因為冬青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膽大心細,當機立斷,從來不拖泥帶水。 翠枝心思也不差,既然決定要做,就立馬著手去做,“那……那鋪子要多少錢才能盤下來?” “那個地段好,東家說出租的話一月三十兩紋銀,若是買下一次付清的話,要六百五十兩?!?/br> 翠枝皺眉,“好像有些貴了,那鋪子也不算特別大,租又挺劃不來的?!?/br> 瑾瑜點頭,確實是有些貴了,他們一個月才掙一千出頭的銀子,買這座偏僻小院只花了八十兩。 不過瑾瑜了解冬青,道:“你既然交了一百兩定錢,肯定已經(jīng)商量好價錢的?!?/br> 冬青一副jian詐的小模樣,“對,我跟東家還價了,最終以五百八十兩的價格成交,還連上鋪子里的那些柜臺?!?/br> “那些柜臺我看過了,是松木的,質(zhì)量還行,至少能用個三五年。” 第68章 啟程 聽完冬青的話,李老漢搓著手,來回踱步,“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張?我跟你娘這半年多也存了好幾十兩銀子,可以給你們湊上?!?/br> 冬青想了想,“這件事自然是越快越好,等過了年,瑾瑜就要去晉安參加春闈,趁著現(xiàn)在還有一月時間,我們搭手讓生意走上正軌,瑾瑜與我無了后顧之憂,才能放心去晉安,瑾瑜也好安心做題?!?/br> 翠枝眉眼一彎,點頭附議,對李老漢夫婦笑道:“那些錢是你們老兩口辛苦存的,留著想買什么買什么。我手頭不緊,冬青夫妻倆要用錢的地方多,挑花刺繡這生意也是他們照顧我們,他倆要顧及挑花刺繡還要上晉安趕考,這次不管錢和力,我與大狗出大頭,爹娘幫忙,利潤對半分成如何?” 冬青對此沒有異議,她們是一家人,她與瑾瑜顧挑花刺繡的生意,翠枝大狗和李老漢夫妻顧點心生意,錢大伙兒分。 況且,日后瑾瑜授了官還不知道要去何處,她肯定要跟著一同前去,這點心鋪子相當于整個兒的留給了大房。 現(xiàn)在讓翠枝出大頭,日后翠枝和大狗收下整個鋪子也沒什么心理負累。 旁人是夫唱婦隨,而有關生意上的事,瑾瑜一切都以冬青的決定為準,只要冬青說好,那就是好的。 李老漢與王氏也覺得可行,他們老了,只要看兩個兒子過得好,兩房兒媳不生齟齬,一家子和和美美就什么都好。 商定之后,翠枝取了四百兩銀子給冬青,讓她拿去把房契換回來。 冬青已經(jīng)用自己的錢交了一百兩定錢,如此冬青只需再添八十兩,就足夠五百八十兩,買下那個鋪子。 鋪子交接完成,冬青領著小圓把它里里外外打掃一遍,再找木匠打磨一塊光滑的木板。 旁人開店都是取了名字,而后找木匠雕刻牌匾,刷上漆,才掛在門上。 但她們急著開張做生意賺錢,時間緊迫,來不及讓木匠細細雕琢牌匾。 冬青準備打磨一塊原色木板拿回家,讓瑾瑜用粗毫題上名字,墨跡干了去就能掛在店鋪門上。 冬青抱著木板回家時,一家人都還沒來得及給即將開張的鋪子取個像樣的名字。 瑾瑜看著眼前這一大塊木板,哭笑不得,“等他們回來商量一下再說,以免不滿意沒法兒擦去?!?/br> 冬青點頭,“也成,反正今兒個也不開張,下午商量好了,今晚你就寫好,明日掛上,后天開張。” “嗯?”瑾瑜有些驚奇,“開張不用瞧日子嗎?不是說要找一個吉日?” 他想著冬青怎么說都是土生土長的古人,應該是要信這一套的,哪怕現(xiàn)代也有不少人信這一套。 且不說是真是假,這個于人的士氣心態(tài)很有影響。 冬青嘴角露出一個小梨渦,“城里幫忙瞧日子的人太貴,只是翻翻萬年歷罷了,就收二兩銀,還不能跟他還價,否則他嘴上無遮攔瞎封贈,給人添堵,所以我去書齋逛了一圈。” 這話說得讓瑾瑜有點懵,前者跟冬青去書齋逛了一圈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 瑾瑜還沒開口,冬青又道:“萬年歷也貴,而且買回來我們走了爹娘大哥又不能看,于是我在書齋偷偷翻了翻近日的黃歷,后天臘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只是忌祭祀治病破屋大修,咱就后天開張。” “哈哈哈哈哈!”瑾瑜想象一下冬青偷偷摸摸在書齋翻萬年歷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得停不下來。 為什么可以這么招人喜歡?實在讓人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就不把持,上前抱個滿懷,蹭了半晌才松開。 冬青被瑾瑜揉亂了發(fā)髻,面紅耳赤,瞪了瑾瑜一眼,“這還在院子里呢,若李林或是大哥大嫂爹娘他們回轉怎么辦?” 她發(fā)現(xiàn)瑾瑜越發(fā)粘人,一言不合就黏上來,推也推不開。 瑾瑜張開雙臂,“這不,他們并沒有回轉,左右頭發(fā)都亂了,再來抱一個。” “哼……你走開,還不辦正事去!” 瑾瑜只得放下手臂,去辦冬青說的正事。 到了晚上,眾人回家,冬青就把取名字和決定后天開張的事說一下。 李林率先開口,“我覺著就叫李記點心鋪吧,我家的布店也叫李記,多親切!” 瑾瑜道:“好,那我們就排除李記這個提議?!?/br> “……”李林以為瑾瑜認同他的說法,才一錘定音說好,結果后面那句才是重點。 “全兄,你不跟我唱反調(diào)是不是就渾身不樂意?” 瑾瑜接著道:“誰還有什么好的提議?” 李林氣得跳腳,瑾瑜直接就忽視了他的話。 家里人已經(jīng)習慣瑾瑜捉弄李林,看李林跳腳的模樣,心里還有些暗爽。 誰叫李林平時一開口就氣死人不償命?只有瑾瑜能將李林氣得跳腳。 冬青出來打圓場,“好了別鬧了,說正經(jīng)的,我覺著簡單取一個,好聽又容易認就行?!?/br> 翠枝也道:“嗯,冬青說得有理,來買點心的一半往上不認字兒,名字不用太計較。” 瑾瑜嘆氣,“叫做李記也太普通了,山河縣姓李的人又特別多,隨意從街上過一遭,就能看到不下三個李記,賣布的賣線的都有。” 冬青道:“叫長寧如何?” 王氏在嘴里來回念了兩遍,拍板道:“成,就叫長寧吧,不管它什么意思長什么樣,反正我聽著挺好聽?!?/br> 大狗笑,“我也覺著聽好聽,順耳?!?/br> 瑾瑜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寫上了,你們覺得寫上長寧點心鋪還是直接就寫長寧二字?” 冬青思索片刻,道:“寫長寧點心四個字吧,雖然我讓爹娘經(jīng)營了半年的口碑,回頭客不少,但日后還會有新顧客上門,只寫長寧旁人不知道你是賣什么的,也不一定有耐心歪著往里瞅?!?/br> “好。” 瑾瑜應下,取了粗毫過來,把木板放到桌上,端詳一瞬,確定四個字的位置,蘸墨揮毫。 不出片刻,“長寧點心”四個字已躍然其上,整體結構勻稱美觀。 李林不記仇,看瑾瑜寫完,立刻撫掌稱贊,“全兄好書法!當真入木三分!” 又湊近看了看,李林皺起眉頭,“單看字的話這格局十分勻稱,但你外邊留這么寬的空白作甚?整體一看就很不美觀,空白太多,字又太擠?!?/br> 說著抬頭嘆息,“這牌匾只怕是廢了,要重新打磨一塊重寫,若是耽誤了嫂子開張的日子,這木板就只能留著給全兄的膝蓋用?!?/br> “你懂個錘子?!?/br> 瑾瑜忍不住反駁,冬青才不會讓他跪木板,而且這牌匾他還沒弄完,李林就妄下定論。 瑾瑜不再理會李林,換了一支細的硬毫,在他留出來的空白處落筆。 這下不止李林好奇,冬青翠枝幾人也偏頭看,想看瑾瑜能弄出什么花樣來。 瑾瑜在給牌匾描邊,下筆很快,不多時完成一半,眾人才看出瑾瑜要做什么。 待整體畫完,李林目瞪口呆,明明只是平整的木板寫上字描上畫,看著卻跟浮雕牌匾一般,中間的字和邊上的花紋好似是凸出來的。 “這……這這這全兄你方才拿的是筆還是刀?” 說著,不禁想伸手去觸碰牌匾,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凸出來了。 卻被瑾瑜一巴掌打回去,“別碰!墨跡沒干,碰花了你要給我重新補一個?!?/br> 嚇得李林趕緊抓緊自己的手,怕自己控制不住好奇心,真把它給摸花了。 雖然他迄今為止作了不少畫作,畫技也不算差,但要讓他像瑾瑜這樣畫出來,還真是難為他了。 冬青心下震撼,她有幸見過瑾瑜給她畫的畫像,如今還藏在貼身的荷包里,但沒想到瑾瑜用筆能畫出浮雕的效果來。 瑾瑜看著眾人見鬼一般的神情,有些好笑,他不過是突發(fā)奇想畫一下立體畫,營造一種視覺誤差,讓人誤以為那是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