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只是小圓斂眉搖頭,所以她這個婢女要來作甚?當個擺設(shè)么? 立刻緊隨其后,進屋去把床鋪好,再來伺候冬青洗漱。 大伯家一眾人大眼瞪小眼,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這么積極伺候人的丈夫。 艷芳看小圓這個妙齡女子跟著瑾瑜進了屋,忍不住好奇道:“方才進去那女的是誰?” 冬青剛回來,她就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冬青身后的小圓,看上去年輕貌美,身段纖細窈窕,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味道,她第一時間想到狐媚子這個詞。 她是見不得自家男人瞄別的女人,看小圓跟在冬青身后伏低做小的姿態(tài),她以為瑾瑜中了舉人就納了個妾。 但瑾瑜并沒有將目光流連于小圓身上,小圓看向瑾瑜也毫無男女之情的感覺,倒是看冬青時會滿臉溫柔笑意。 現(xiàn)下小圓又跟在瑾瑜身后進了屋,讓艷芳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是個什么情況。 艷芳這問話一出,大伯幾人看向冬青,他們也好奇小圓是何許人。 冬青還未開口,翠枝就道:“她啊,叫小圓,是冬青在湘廊花一百二十兩買回來的丫鬟,負責伺候冬青起居,時不時還能幫著我做活,可帶勁了?!?/br> 這般說,她承認是在向大伯家炫耀,她們就是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了,都能花一大筆錢買丫鬟了,想看笑話,門都沒有! 果不其然,大伯家一眾人聽完翠枝這話,心中駭然,分明沒過去多久,李老漢家都開始買丫鬟了!而且是一百二十兩! 趙氏喃喃道:“一百二十兩……我們?nèi)铱嗥甙四昕嗖黄饋?,丫鬟都這么貴嗎?當初冬青買回來不是只花了六兩銀?” 王氏揚眉吐氣,“那怎么能比?冬青是裝傻來清水溝的,跟府城里正兒八經(jīng)的丫鬟價差得遠了!” 說實話她們也不知道真正的丫鬟什么價,但吹牛怎么吹都行,因為自家有底氣。 冬青看著王氏和翠枝得意的小模樣,沒有拆穿她們。 像小圓這樣會琴棋書畫,會中饋懂禮儀品相上等的姑娘,若作丫鬟來賣,至少能賣三十兩以上的價。 青樓女子的價一直居高不下,因為青樓女子賺錢多,牙婆不會以丫鬟的價賣姑娘給青樓。 青樓為防止一些死腦筋的姑娘們偷偷攢錢給自己贖身,贖身一般都要買入價雙倍,前期吃穿用度都是現(xiàn)成的東西,日子倒是過得不錯,就是沒現(xiàn)銀可拿。 不過,大多數(shù)姑娘只要一開始調(diào)教好了,后面能賺大錢老鴇會分錢給她,左右都是賤籍,還不如趁著年輕多賺些錢養(yǎng)老。 等年老色衰,對老鴇沒了利用價值,還能收買入價雙倍的贖身錢,而妓女為自己贖身后,用這些年以青樓為踏板賺的錢優(yōu)渥過完余生,屬于相互合作的關(guān)系。 像小圓這么死腦筋的青樓女子其實很少,旁的都忙著物盡其用掙錢花。 翠枝和王氏拉了一把仇恨,心滿意足洗漱去睡覺。 李老漢家眾人一夜酣眠,大伯一家可能就要輾轉(zhuǎn)反側(cè)了。 翌日,王氏翠枝等起了個大早,天剛蒙蒙亮,就去把大伯和王氏叫醒。 既然天天把“都是一家人”這句話掛嘴邊,那就趕緊起來幫忙擔水背柴。 雖然不指望趙氏這個偷jian耍滑的慣犯能幫忙干多少活,但想著能折騰她,王氏就樂意。 冬青指揮著眾人按部就班,把要洗的東西搬到河邊,就在河里清洗,洗rou的洗rou,洗菜的洗菜,削土豆的削土豆。 瑾瑜領(lǐng)著一眾男丁上山砍了幾大堆柴,背到河邊給女眷燒火用。 午飯是冬青與翠枝動手,中午這頓不是宴席,只給來幫忙的人提供飯食。 用過午飯,冬青給瑾瑜撥幾吊錢,讓他帶上幾個壯年去鎮(zhèn)上,買幾大缸酒回來,隨意喝。 瑾瑜自然領(lǐng)了命令下去,叫上村里力氣大的男子,沒有叫陳君然。 鎮(zhèn)上比較遠,除了力氣,還得有幾分腳力才行,陳君然那秀氣的小身板,只怕光是陶土燒的酒壇就夠嗆。 正準備招呼著走,瑾瑜轉(zhuǎn)眼看到擠在一堆大姑娘中間,幫忙削土豆的李林。 “小林子,來我給你個好差事?!?/br> 李林從花叢中抬頭,沒做多想,屁顛屁顛來到瑾瑜身前,手里還捏著個削了一半的土豆。 “全兄,什么好差事?還能比跟大妞小妞杏花梅花各種花一起削土豆來得好?” 瑾瑜看了李林手里的土豆一眼,拿起丟回去,水花濺了姑娘們一身,引起一片驚呼。 “唉?!全兄你作甚?” “做你一臉的杏花梅花,跟我去鎮(zhèn)上買酒?!?/br> 瑾瑜強硬的拖著李林往路上去,李林哭爹喊娘,實則根本沒有用勁兒掙扎。 臨近黃昏,河沿飄蕩著陣陣香氣兒,苞米飯的清香,臘rou的濃香,數(shù)味交雜,直教人津液橫生。 瑾瑜終于從鎮(zhèn)上回轉(zhuǎn),每人徒手摟底背了一個不小的陶壇子,互相搭手接下來,整齊放在一旁,恨不得隔著布封都能聞到酒香。 李林放下那壇子酒,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喂我的老腰,要斷要斷要斷……” 瑾瑜給了他一巴掌,“起來,年紀輕輕裝什么慫,你缺乏鍛煉,以后我晨運帶上你?!?/br> “唉?”李林一愣,立刻從地上站起來,“別介啊全兄,看,我挺好的,用不上跟你晨什么運。” 他才不想跟著瑾瑜天不亮就起床溜達,睡一會兒懶覺多好? 實在無法理解,瑾瑜每日讀書還要幫忙看顧家里生意,怎么還能堅持每日起這么早去溜達的? “全兄!喂?你在聽我說嗎?” 瑾瑜沒有理會李林,幫冬青搭手去,他是前生病怕了,運動這事根本停不下來。 而且,冬青喜歡他的肌rou,要保持。 陸續(xù)有人帶上妻兒過來,肩上扛了一張桌子,手里拎著板凳,尋一處中意的位置擺上入座。 看時辰差不多,飯菜熟了,人也約摸已經(jīng)到齊,冬青招呼著眾人搬來菜碗,盛菜上桌,開壇倒酒。 瑾瑜端了一碗酒,拉上陳君然站到所有桌子中間,朗聲道:“感謝各位父老鄉(xiāng)親赴宴,我與君然敬大伙一碗!” 說完一飲而盡,陳君然舉碗奉陪,場中一陣歡呼。 瑾瑜一抹嘴,“各位吃好喝好,酒壇飯鍋在那邊,能吃多少盛多少,飯管飽,酒管夠!” “好!” 場中氣氛一時達到高潮,全村人齊刷刷應(yīng)好,中氣十足,直沖青霄,好不壯觀! 第67章 鋪子 “李兄,君然,為何不等我來就開席了?” 一道聲音傳來,瑾瑜循聲望去,只見李言卿站于外圍,負手而立,望著場中的二人笑。 “言卿!”陳君然心下驚喜,幾步走到李言卿身側(cè),引他入席。 “來來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再干一碗!” 酒過三巡,李言卿發(fā)出邀請,“我父親準備后天擺宴酬眾,你們二人可不能缺席?!?/br> “君然你若是不去,湘棉可能就不要我這個兄長了,我答應(yīng)她一定會把你請過去的?!?/br> 說著,轉(zhuǎn)臉看向瑾瑜,“還有李兄,雖然我們交集頗多,你卻從未與我父親見過,家父很想與你結(jié)識,你可不能推脫,帶上嫂子與大哥大嫂伯父伯母一起赴宴才是?!?/br> 瑾瑜笑道:“不會,不過我哥嫂和爹娘可能無法赴宴,城里挑花刺繡的事你知道,不能耽擱太久,她們堅信耽誤什么都不能耽誤賺錢,所以就算我說可能也無用?!?/br> “這樣吧,我哥嫂爹娘明日要回城,到時候我會帶上冬青,與君然一同赴宴,絕不缺席?!?/br> 說著,瑾瑜又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尋找李林的身影。 李林正跟村里的老漢侃大山,瑾瑜走到他身后叫他一聲,竟沒有叫應(yīng)。 只得伸手拍了一下,李林猛的回頭,“誰!” 瑾瑜皮笑rou不笑,“一驚一乍做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哦,全兄啊,什么事?我可先說,這次你給我差事我也不干!” 瑾瑜搖頭,“不是,李言卿邀請我們后天去他家赴宴,你要不要一起?” 李林往李言卿的方向看一眼,思索片刻,搖頭道:“不了,最近城里已經(jīng)冒出一些跟風點制挑花刺繡的人,我得回去畫些新花色,否則賺不到錢了?!?/br> 瑾瑜沉默一瞬,嘆氣道:“這樣也行,待你日后中了秀才,我定帶上眾人為你祝賀?!?/br> 李林豁然一笑,“那些都是虛的,有沒有都行,只是說給父母長臉,別的沒啥用。再說,明年你要參加禮闈,若是中了,還不知道要去何處為官,離得遠了,總不能還專程趕回來,就因為我一介小小草民考上秀才。” 瑾瑜笑笑沒有回答,拍一下李林的肩,“那你繼續(xù)喝著,我先去應(yīng)酬。” 李林推著瑾瑜,“快去快去,別妨礙我喝酒。” 瑾瑜莫名挫敗,這小子實在招人嫌! 索性不再理會,轉(zhuǎn)身與前來敬酒的人說話。 擺宴過后,陳君然李林和大狗都喝得醉醺醺的,就連一向穩(wěn)重的村長,也因為心中喜悅,喝多了些,走路偏偏倒倒。 陳君平三兄弟只得一人扶著一個,把村長和陳君然李林三人連拖帶拽送家里歇息。 瑾瑜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很有潛能,上次成親時喝那點量就微醺,練過幾次后,今天喝的量是那次兩倍,也只是微醺。 腳步略有虛浮,意識很清醒,還能控制身體動作。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去昨日擺宴的河沿上一看,還有不少桌凳放在那兒,酒壇遍地都是,東偏一個西倒一個。 昨晚吃喝開心了,不少人喝醉,碗筷還是女眷忙著收洗放起來,都沒有拿回去,今日才來數(shù)自家的東西。 借來的碗筷鍋具冬青都有做登記,誰家借了幾個碗幾雙筷子過來,鍋的樣式也有寫,以免一些愛貪小便宜的人要拿別人家的東西,扯皮很難看。 瑾瑜對冬青做事的手段很欣賞,事無巨細特別嚴謹,讓別人沒空子可鉆,省去不少麻煩。 冬青為了管夠,昨日把買回來的食材全都煮了,卻沒有吃完,還剩下不少東西。 昨日酒喝了個干凈,蒸的飯沒有吃完,rou鍋里只剩下少許rou湯,菜鍋里剩了不少菜。 桌上收起來的殘羹剩飯集中在一個大桶里,準備讓村長拿回去喂豬喂雞。 瑾瑜看著剩下的東西,問道:“這些飯菜怎么辦?剩的不算少,誰家一家人一下兩下也吃不完,都是好的,放餿了可惜。” 聽到瑾瑜這話,趙氏立刻就想開口,卻被大伯摁了回去,別為了一點剩菜剩飯惹惱瑾瑜。 趙氏甩開大伯摁住她的手,雖然冷哼一聲,卻沒有上前插話。 這些吃的夠她們一家人吃十來天了,拿回去只要每頓都熱透了,就不會餿。 但大伯是一家之主,他不愿意讓自己上前,她也只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