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暈倒,以前都只是在戲里。 醒來時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也算是經(jīng)驗了,以后拍戲說不定就能…… 以后還有機會拍戲嗎? 她的眼淚忽然洶涌而下,猛地側(cè)過頭痛哭出聲。 “好孩子,別難過,還有mama呢!別難過,一切都會過去的……”言媽壓抑著悲痛和心疼,柔聲安慰道。 言晏好半天終于止住了哭泣,啞聲道:“媽……我餓了?!?/br> “好,好,你等著,現(xiàn)在食堂應(yīng)該開門了,媽去給你買早餐。十分鐘就回來,你乖乖躺著啊,有事按鈴,值班室就在斜對面……”言媽一疊聲道。 “嗯!”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 言媽走后,她緩緩坐起來翻找自己的手機,就在枕頭下。 手機是關(guān)機狀態(tài),她按了開機鍵,眼神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緩了兩分鐘,估摸著未接來電和信息全都跳出來后,才拿過來在通訊錄里搜索出一個號碼,撥通。 等了二十多秒后,那邊終于接通了。 “比我估計的慢了太多,”電話那端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不過你還有勇氣給我打這個電話,我倒是挺佩服?!?/br> “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她艱難的開口,緩緩道:“你從來沒想過罷手,是吧?” “當(dāng)然,是你自己不安分想冒頭,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你要是永遠都當(dāng)個十八線小野模,從不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我才懶得費功夫修理呢!”那邊的肖霈霈好像是被打擾了睡眠,有些不耐煩道。 “就是因為郭玢?你恨我就是因為他嗎?可我比你認識他早得多……” “隨你怎么想,反正我贏了。別以為找到興盛那個小作坊就能給你撐腰,我肖霈霈想妥協(xié)就妥協(xié),想毀約就毀約,反正我賠得起。” “你簡直是個神經(jīng)病……”她咬牙切齒的罵道。 “可你連神經(jīng)病的對手都不是,很悲哀吧?對了,你那個男朋友倒是本事不小啊,沒人捧都能竄紅,簡直是圈內(nèi)奇跡。不過人家大好的前途,行業(yè)楷模,他越成功就離你越遠,因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全網(wǎng)唾棄的對象了?!?/br> “我只是我,跟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嘛,現(xiàn)在看夠了吧?” “看笑話?呵,我想讓你從我眼前消失?!毙Z聲陰冷道。 “好,我從今天就消失。我輸了,肖總,我會記著你,我永遠都會記著你的?!?/br> “哈哈哈哈哈,真是榮幸之至。我還以為你會說做鬼都不會放過我呢,看來你還想茍活著,女星告白遭拒后跳樓的新聞我怕是看不到了,真是遺憾?!?/br> 言晏沒有再繼續(xù)聽她的冷嘲熱諷,隨手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她的內(nèi)心平靜到麻木。哪怕她的丑聞遍天飛,告白遭拒后臺暈倒等炒作新聞全網(wǎng)轉(zhuǎn),她都已經(jīng)無動于衷了。 從高處墜下的感覺是什么?從滿懷希望到心如死灰又是什么? 她緩緩舉起手來,迎著窗外的朝陽望著手指上那枚亮晶晶的戒指。 愛情是什么?陽光、空氣或者清風(fēng)?感受得到,但是永遠觸摸不到。 靳安,這個名字想想就心疼。 他終究沒有走過去,不管出于何種原因。 他遠遠的走開了,把她一人置身與尷尬和難堪之中。 那個時候,觀眾席上的人應(yīng)該也看到了新聞吧?難怪她恍惚中覺得臺下的目光那么奇怪。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她出丑,看她演一場拙劣的獨角戲。 明明說好的呀,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公開,她又怎么會做出那樣沖動的決定? 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和厭倦,就這樣吧,到此為止吧!人力終究拗不過天,緣分也還是到頭了。 言媽匆匆進來了,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她勉強喝了兩口粥,澀聲道:“mama,對不起,讓我走吧,我永遠都不想再回來了……” 言媽的淚水驀然滑落,急忙側(cè)過頭用手擦掉,強作鎮(zhèn)定道:“你想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走?!?/br> “我可以,您相信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你是能照顧好自己,但你無法照顧兩個人?!?/br> “什……什么?” “你可能懷孕了,剛才醫(yī)生給我看了驗血單……” “哈……,難道這就是天意?”她低笑著,說不出的心酸和自嘲,“原來單親mama也能遺傳呀!” “你不打算告訴他?” “如果您真的愛我,就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我立刻就打掉,以后也永遠都不生孩子?!?/br> “晏晏?你這是何苦?” “苦?媽,我想現(xiàn)在我全身上下,連血液都是苦的。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如果依舊留在這里,我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好,好,mama聽你的,都聽你的。好孩子,你振作一點。什么都聽你的……” 四季酒店采逸軒,時尚化與中國特有的古典韻味交融,尊貴而典雅。 此時還是中午,并未到飯點,所以富麗堂皇的大廳中只有一桌客人。 “俗話說,大味無味,所以這湯的最高境界就是以本味為主,而不應(yīng)該讓佐料奪了食材本身的味道,金總你說是吧?來,嘗嘗這道湯?!?/br> “嗯,不錯,不錯,用羊肚菌的新鮮襯托竹笙的甘甜,妙極,妙極啊!黃總你這要是不做生意,去做個美食家也不錯嘛!哎,小靳,你也嘗嘗?!?/br> 靳安用勺子舀了一口湯送到嘴邊,哪里有半點甘甜?從心里泛起的苦澀早已壓過了所有味道。 “別老皺著個眉頭呀,年輕人就是心事重,在美食面前,什么事情都應(yīng)該讓步。好好學(xué)學(xué)你們老板吧!” “哈哈哈,金總說的是。不過呀,咱們都是從年輕人過來的,也該理解點,寬容點?!?/br> 兩人嘗過湯之后,黃興浩又喚來服務(wù)員,讓她介紹一些別的菜品。 服務(wù)員很是殷切,每推薦一道菜品就會把食材的產(chǎn)地和特色,甚至廚師的用料偏好都一一介紹。 黃興浩和對面星聞周刊的老總金滿堂聽的津津有味,不時還互相討教,可是一邊的靳安卻如槁木般枯坐著,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不知不覺中,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各具特色的招牌菜。 靳安既然無動于衷,那兩人也不再理他,而是自顧自的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之后,服務(wù)員上了精致的茶點。 “黃總啊黃總,您再不說正事,我可就要憋死了?!苯饾M堂終于忍不住了,打著飽嗝道。 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 且別說這頓飯有多貴,主要是能找到一個品味相投的人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這會兒要是還裝糊涂,恐怕自己都過意不去了吧? “哪有什么正事呀,就是隨便坐坐,聊聊天。難得遇到金總這樣口味相投的人,可不要辜負了大好時光?!秉S興浩拈著瑩潤光潔的青瓷茶蓋,不緊不慢道。 靳安已經(jīng)快要瘋了,這兩個人繞彎子繞了半天,誰也不肯提正事,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金滿堂終于把話挑明了。 “黃總的目的,我約莫猜到了幾分。但是這件事有難度,真有難度?!?/br> “哈,金總怕是猜錯了,黃某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br> “哦?難道不是撤稿?”金滿堂有些困惑道。 “不是,”黃興浩搖頭道:“網(wǎng)絡(luò)上的東西,那簡直如洪水猛獸,撤的再快能人轉(zhuǎn)發(fā)的快嗎?金總想必也知道,言晏小姐跟我們興盛可是有過長期合作的,現(xiàn)在還有兩部戲沒來得及播出呢!” “唉,對此我真是深表同情。還有小靳,多好的演員啊,如今卻被帶累成這樣……” “金總,作為傳媒界的老人,難道您還看不出這背后的險惡用心?不過是有人仗勢欺人,想要對一個無辜的女演員趕盡殺絕……” “靳安,”黃興浩忽然出聲制止道:“冷靜一點?!?/br> 他甚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靳安心頭一凜,深吸了一口氣緊緊閉上了嘴巴,心頭卻仿佛在滴血。 “年輕人嘛,沖動一點也正常。好了,不繞彎子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黃總,你想要我?guī)褪裁疵?,盡管開口?!?/br> “我聽說貴報打算連載刊登這個事件,已經(jīng)準備組稿了,可有此事?” “呃……哈哈哈,黃總真是神通廣大,佩服、佩服!” “哪里,不過是恰好傳媒界有個說的上話的朋友而已。這樣吧,金總,咱們做一筆生意,只要你能讓貴公司旗下的所有紙媒不介入此次事件,黃某不僅會記住你這個人情,還會給貴公司一筆豐厚的賠償。怎么樣?” “黃總您這是……”金滿堂怔了怔,似乎有些不解。 “金總你也是信佛之人,那應(yīng)該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吧?現(xiàn)在這年月,輿論逼死人。網(wǎng)絡(luò)暴力誠然可怕,但紙媒應(yīng)該是相對嚴肅客觀的東西,如果你為了掙錢搏名而把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傳播開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個女孩會因此面對怎樣的壓力,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想象不出來嗎?這不是順應(yīng)人心,是在助紂為虐?!?/br> 金滿堂神色有些微的松動,靜靜望著他不說話。 黃興浩繼續(xù)道:“如果紙媒連最后的一點良知都丟了,那跟網(wǎng)絡(luò)上喪心病狂的雜碎有什么區(qū)別?” “但是,就算我們不發(fā),也有別家會發(fā)吧?難道黃總能把所有紙媒都說服了?”金滿堂很是疑惑。 “金總也太看得起別家了吧?作為娛樂周刊界扛把子的星聞不發(fā)話,別家就算說的天花亂墜,那也和廁紙一樣,一文不值?!?/br> …… 第80章 chapter 79 需要 黃興浩足足費了半個小時的功夫, 總算把金滿堂給說服了。 “黃總爽利人,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這樣吧,回去后我就讓人擬合同, 您看怎么樣?” “好, 我等著。那晚上咱們再約,金總要是信不過黃某,可以找個見證人。對了, 翰墨軒的周老怎么樣?” “周老?您是說那個……國家一級書法家周逢春周老先生?” “正是?!?/br> “您怎么不早說呀?我跟周老神交已久,可惜一直無緣拜會。這次還要托您的福, 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呀!” 兩人一邊互相恭維一邊往外走, 靳安靜靜的跟在后面, 有風(fēng)迎面吹來,他忽然轉(zhuǎn)過頭去, 遙望著身后那面高大恢宏的蝴蝶墻, 仿佛能看到蝶翅輕震、翩翩起舞, 心頭驀地涌起一股惆悵和哀傷。 送走金滿堂后, 黃興浩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錢我來想辦法吧!”靳安道。 “還沒到你出錢的時候, ”黃興浩邊走邊道,“肖霈霈違約后, 調(diào)解人就已經(jīng)打過電話了,說那筆違約金很快到賬?!?/br> 靳安咬了咬牙, 恨恨道:“這應(yīng)該是她計劃好的,從一開始她就打算違背承諾,我們都被她騙了。當(dāng)時的談判, 也只是緩兵之計吧!” “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用,畢竟照片在她手上,只要瞅準了時機,她遲早都會發(fā)出來的。當(dāng)時我們?nèi)粢?,也沒有多少勝算。以肖霈霈的身份,可以輕易找出無數(shù)個頂包的。那時候不是要瞞著言晏,不想讓她知道嘛,所以就都息事寧人了。我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愿意花那么多錢去搞死一個對她并沒有多少威脅的小演員,她到底有什么意圖?而且,她這回的時機掐的太準了。小靳啊,幸好你昨晚提前出去了,不然……真是想想都后怕?!?/br> “可是我很后悔,我不該把她一個人扔在臺上的。我當(dāng)時被突然跳出來的新聞嚇傻了,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告白。我不應(yīng)該接那個電話,現(xiàn)在想來,肖霈霈是故意用電話把我引出去的?!苯灿行┩纯嗟陌櫭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