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空蕩偌大的房間里,黑黝黝的一片,只有角落處有一點燈光,而她蜷縮在沙發(fā)里,茶幾上的飲料還散發(fā)著從冰箱里帶出的寒氣。 肖霈霈已經(jīng)不見了,四周的黑暗里影影綽綽有什么東西在動,像冰涼黏膩的觸角,碰到了她的手腳和身體甚至臉龐,她驚恐無依的尖叫顫抖,但夢境好像是個極其封閉的空間,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能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恐懼…… 黑暗漫長而又無邊,她一次次跌跌撞撞的奔逃,一次次又再次淪陷其中。 后來過了很久很久,她感到一種熟悉的安然。像一縷微風(fēng),像一抹微光,又像一束太陽。 那淡淡的溫暖、柔軟和光明漸漸照徹了她黑暗恐懼的夢境,她終于緩緩醒了過來。 意識漸漸恢復(fù)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正被人抱在懷里。 初時的震驚過后,她終于一點點的放松了下來。 這個懷抱再熟悉不過,讓她想起來的時候整顆心都變得溫暖柔軟起來。 “醒了?言晏,言晏,你總算醒了,可真能睡的呀!”耳畔傳來靳安帶著喜悅的聲音。 她大概是睡得太久了,腦子還有些暈乎,慢慢緩過來試著坐了起來,一切都好,就是有些疲憊而已。 “你怎么突然來了?這是……這是去哪里?”他們這會兒正坐在行駛的車中,車窗外的天早就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這才看到靳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額角處還有未干的血跡。 “你跟人打架了?”她大吃一驚,猛地回想起來自己先前的處境,更加訝異起來,抬手輕撫他的面龐道:“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星典大廈九樓嗎?靳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靳安一把握住了她因慌亂和恐懼顫抖的雙肩,把她重新攬入懷中道:“只是一場誤會,現(xiàn)在什么都別說了,先去醫(yī)院給我包扎一下做個檢查吧!” 言晏滿腹疑惑,但此刻最關(guān)心的當然還是他的傷勢,忙點頭道:“好,好的?!?/br> 開車的是靳安的助理小譚,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只專注的開著車。 她縮在他懷里,閉了閉眼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內(nèi)心波濤暗涌,根本沒法冷靜。 “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外面玩嗎?怎么突然趕到這里來了?現(xiàn)在幾點了?”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急切的問道。 “再遠的地方,幾個小時飛機也夠了呀!現(xiàn)在中午十一點半,你是不是餓了?一會兒給你買點吃的,說吧,想吃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柔聲問道。 言晏喉頭一哽,眼淚刷的落了下來,“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來的?……誰叫你來的?你跟誰打架了?”她一激動就渾身顫抖,聲音哆嗦著含糊不清。 靳安神色一黯,道:“有些事你不應(yīng)該瞞著我的,我是要跟你共進退的人,如果你還和以前一樣,什么事都自己悄悄做主,那還要我干什么?” 言晏搖了搖頭,抬手想要抹把眼淚,可是卻哭的更兇了。 靳安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又是自責(zé)又是心疼道:“怪我,都怪我來晚了。我跟所有人一樣,以為你、以為你早就不在乎網(wǎng)上怎么說了,所以這次我不知道該做什么,怕刻意提起來讓你難過,所以才故意逃避,想著等過去了就好了吧!對不起,我應(yīng)該主動跟你說的……” 第56章 chapter 55 圈套 “別說對不起, ”言晏哭的頭皮發(fā)麻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抽泣一邊道:“你沒有、沒有做錯什么,我的確不在乎的……可是我怕你會在乎, 我不想連累你, 成為你的麻煩……” “你如果這么想,說明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如果你不需要我,那你為什么要接受我?”他沉聲道:“我們平常所說的怕麻煩別人只是因為那個別人是外人。而且不想麻煩別人同樣也意味著不想被別人麻煩。你真的愛我嗎?愛情應(yīng)該是自私的呀!” 她在他懷里泣不成聲, 終究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更緊的抱住了他。 不到十來分鐘車速漸緩, 小譚回過頭道:“這是最近的私人醫(yī)院, 靳哥, 咱們下嗎?” 靳安點了點頭,忽然咝的一聲吸了口氣。 “疼嗎?”言晏慌忙問道。 “一點皮rou傷, 不要緊的。”他拍了拍胸脯, 調(diào)皮的一笑道:“我現(xiàn)在可結(jié)實著呢!” 言晏鼻子一抽, 差點就要掉下淚了, 忙硬生生憋了進去。 車子拐了進去, 在一座五層小樓外停了下來。 言晏想起來陪他一起去,可是由于這幾天本來就不舒服, 加上太過焦慮緊張,這會兒只覺得心慌氣短, 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你別下去了,在這里等我吧!很快的,你看也沒有多少人, 頂多半小時就出來了。”靳安指了指醫(yī)院門口的旋轉(zhuǎn)玻璃門道。 “言姐,你放心吧,我跟著呢!”小譚也附和道。 言晏便點了點頭,眼巴巴的望著他道:“咱們有的是時間,不用趕。你好好查一下,千萬不要疏忽。我在這里歇息一會兒,如果沒事了就去找你?!?/br> “不用了,你就在車里呆著好了。醫(yī)院里亂糟糟的都是病氣,沒事還是不要去的好。聽話??!”他眼神暖暖的瞧著她,見她乖乖點頭,這才起身開了門。 言晏趴在玻璃上看著靳安和小譚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這才坐了回來。 靳安一走,她便感到異常疲憊。好像以前連續(xù)趕了一個月夜戲一樣,腦中泛起一**的鈍痛。 算起來,她應(yīng)該睡了快二十四個小時吧?怎么還會這么困呢? 靳安是怎么來的寧市?肖霈霈是怎么把他引來的?靳安又是怎么把睡熟的她帶離星典的?他的傷從何而來? 這些她都一無所知。 她側(cè)過頭去,看到那十幾米開外的門里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唯獨沒有看到靳安和小譚。 這才走了幾分鐘呀?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過是隔了幾步路而已,很快就能看到了。 接著她又有些懊惱起來,好不容易想做一件事,結(jié)果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言晏在車里等了快半個小時,漸漸有些不安起來,正準備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機落在了車上。而自己的手機卻不知道去了哪里,就連昨晚出來時帶的包也不在這里。 這會兒已經(jīng)休息的差不多了,她拿起靳安的手機,正準備下車的時候,卻看到幾個人從醫(yī)院門口出來了,仔細一瞧,中間那人正是靳安。 他雙手交疊在身前,腕上搭了件棕色的外套,樣子有些奇怪。 她忙推開車門走了出來,正欲喊他的時候卻見他朝她使了個眼色,然后再也不看她,裝作沒看到的樣子與身邊那兩人往右邊走去。 言晏這會兒卻顧不了那么多,急忙關(guān)上車門追了過去, 那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林蔭道邊停的車前,其中一人拉開門推搡著想把靳安塞進車。言晏已經(jīng)跟了過來,大聲喊道:“你們干什么?放開他!” 靳安猛地回過頭來,一臉的震驚和無奈,下意識的沖她搖了搖頭。 可是言晏此刻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大步?jīng)_過去推開了開車門的那個人,啞聲喊道:“你們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綁架嗎?” “這位女士,請不要妨礙我們執(zhí)行公務(wù)?!绷硪粋€人從口袋里掏出證件在她面前晃了晃道。 警察?言晏心里一驚,抬手掀開了蓋在靳安雙手間的外套,入眼處果然看到了明晃晃的手銬。 “這只是個誤會,你先走吧,我讓小譚給你買吃的,一會兒他回來又找不到你……”靳安忙若無其事的勸道。 “都什么時候了我還吃得下嗎?”言晏又急又氣,狠狠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望向那兩名男子吼道:“他犯了什么罪?就算要抓人,也得等看完病吧?你們沒看到他都傷成這樣了?” “請你冷靜一下,他是受了傷,可是被他打的人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呢!我們只是例行問話,等調(diào)查清楚了如果沒有問題,肯定會放他走的。還有,他的傷不要緊,就算有什么問題,我們也會讓醫(yī)務(wù)室過來照顧的?!?/br> 剛才被她推開的男子忙過來耐心解釋道。 “他打了誰?他到底打了誰?” “星典娛樂的外聯(lián)部經(jīng)理,人家已經(jīng)報案了,有現(xiàn)場監(jiān)控作證?!?/br> 言晏隱約明白了什么,忽然大聲道:“我是知情者,你們把我也帶走吧!我也要報案,星典娛樂董事長肖霈霈涉嫌殺人……” 她這一席話不光嚇到了靳安,就連那兩名便衣也嚇了一跳。 當即匯報了一下,便把她也一并帶走了。 到了之后兩人便被隔離開來,然后分開問話。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靳安其實一早就料到了。之前他也猶豫過要不要報警,后來還是因為某些原因選擇了沉默。 既然現(xiàn)在對方反咬一口,他便也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是他挑釁在先,我原本并不想動手的?!?/br> “可是證據(jù)顯示,你從辦公室追打當事人宋某至公共區(qū)域,期間有兩名保安上來勸阻,你不但不住手,還連兩名保安一起打趴在地。你所說的挑釁,有什么證據(jù)嗎?” “沒有證據(jù),他們辦公室并未安裝監(jiān)控?!?/br> “那請你仔細說一下,當事人宋某到底是怎么挑釁你的?是言語還是行為?” “都有……他羞辱我女朋友,我實在忍不住才出手的。對了,當時還有第三人在場,星典娛樂的董事長的肖霈霈。” “肖霈霈?她當時做了什么?又說了什么?” “她沒有說什么,只是坐在一邊喝咖啡,邊喝邊笑。我又不能打女人,只能打宋偉那個王八蛋!什么外聯(lián)部經(jīng)理,他不過是個無恥的走狗而已……” “請你冷靜一下,至于你所說的肖霈霈,我們會依法傳訊的??墒悄愕浆F(xiàn)在都沒有說清楚,到底是為什么打人?一旦傷情確認,你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br> 他緊緊咬著唇,有些痛苦的交握著雙手,手指近乎泛白,猶豫了良久,才終于緩緩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一些業(yè)內(nèi)糾紛而已。” 問得急了,他便緩緩道:“他們說我演技不好,我才發(fā)脾氣的?!?/br> “可你剛才不是說因為他羞辱你女朋友嗎?” “這雖然是一個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作為一個演員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詬病你的演技。就像你們作為人民警察,別人指著鼻子罵你們不作為、白拿工資、仗勢欺人等等,你們也會生氣吧?” 再問下去,就什么也沒有了。 言晏那邊倒是沒有那么多顧慮,問什么她就答什么。 可是結(jié)果卻令她大跌眼鏡,因為她所供述的事實無法跟證據(jù)相吻合。 星典那邊給出的說法是因為工作需要才請她來到寧市,并且有訂購機票信息和擬好的合同為證。 而且言晏所說的照片威脅之事也是空xue來風(fēng),因為單憑幾張照片根本不能證明什么。 一切證據(jù)都顯示她在撒謊,故意誣陷。 原本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一下子變得復(fù)雜起來。 但是由于并不構(gòu)成任何危害,加上肖霈霈親自前來澄清,并表示不再追究,甚至還以繼續(xù)談工作上的事為由,簽了字后把她好端端的領(lǐng)走了。 一切好像噩夢一樣,她又坐在了肖霈霈的對面。 雖然這會兒是黃昏,外面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里面燈火通明溫馨寧靜,可她的心里卻滿是恐懼、疑慮和不安。 “兩杯咖啡,謝謝!”肖霈霈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沖服務(wù)員笑著道。 “好的,請稍等?!狈?wù)員含笑道,看也沒看臉色蒼白如鬼的言晏一眼,匆匆退下了。 “怎么樣,服氣嗎?”她挑了挑眉梢道。 言晏沒有說話,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抬手捂住了臉,任由她冷嘲熱諷。 服務(wù)員端來了咖啡,肖霈霈用銀勺子輕扣著細瓷杯子的邊緣,帶著幾分得意道:“你如果求我的話,或許我大發(fā)善心讓宋偉私了。否則的話,我們就咬著不放。等傷情鑒定出來了,你那文質(zhì)彬彬的小男友故意傷害罪說不定就能成立了。哈,故意傷害罪怎么判的你知道嗎……” “好吧,我求你,放過我們吧!”言晏放下了手,紅腫著眼睛啞聲道。 肖霈霈突然笑了,神情優(yōu)雅的抬手掠了掠鬢邊散發(fā),嬌聲道:“這會兒倒是很聽話嘛,可惜我只是說說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