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或許,他是太過思念她了,才會產(chǎn)生這等幻覺。 【我在這里等你醒,卿卿。你一定要回來。】他捏緊了被子下面那只纖軟的手。 忽然,那只手似有回應(yīng),在他手心微微動了動。 159||2.9 170 國師一怔,探身來瞧,只見顧柔似是大有感應(yīng),他不由得心頭繃緊。 顧柔羽睫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有些茫然地迎向他的目光,當看清楚他的面龐時,顧柔蒼白的臉有了血色,她動了動嘴唇,卻因為太過虛弱,沒能說出話。 他恍臨夢境,難信其實,只是切切地望著她,半響,才張嘴輕輕喚了一聲:“小柔?” 她朝他彎起眼角:【我做了個夢,夢見小時候的你了?!?/br> 他微微一訝,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臉頰,果然觸到她溫?zé)岬哪橗?。莫非這世上當真存在心有靈犀之說? 兩人互相講述夢境,發(fā)現(xiàn)竟然做了同一個夢,俱是驚訝萬分。 他道:【大抵我們總歸有緣,注定要相見?!空f罷想了想,又似是嘆息遺恨地道:【為什么不早一些?】 顧柔掙了掙身子,國師將她扶到床頭靠坐,在她身后加了個軟枕。顧柔瞧著他,忽然問道:“大宗師,你頭發(fā)為什么是白色的,打小便如此么?” 國師白發(fā),她在夢境里頭看見的大宗師,卻是青絲的少年。 國師搖了搖頭。他并非天生白發(fā):“我曾經(jīng)同長兄一同拜國觀的紫衡真人為師。” 顧柔像,他口中那位長兄,一定便是自己在夢中所見那位玄衣少年了。 “師父乃是當時的國觀領(lǐng)袖,氣宗名宿,他一生鉆研內(nèi)家氣功,故而壽數(shù)近百而鶴發(fā)童顏,他自認人壽有限,便希望在弟子中選擇一位傳人,當時他看中了我和兄長二人,欲在我二人之中做出選擇?!?/br> 他說罷停了一停,似是跳過了一些內(nèi)容,繼續(xù)道:“后來,師父將功力傳給了我,因我當時根基尚淺薄,勉強承載師父的百年功體,雖然受功,也如受創(chuàng),當時受了不小的內(nèi)傷,在師父指教下調(diào)養(yǎng)了一年方才恢復(fù),但這頭發(fā)卻是全白,回不過來了?!?/br> 顧柔點點頭:“我也夢見你同一個容貌與你相似的少年,那就是你的兄長么?!?/br> “是,長兄慕容停,與我一母同胞所生?!?/br> “那為什么……呃!”顧柔一時奇怪,坐起身的動作太快,牽扯到舊傷,面色頓時一青。國師急忙來扶:“卿卿慢些。”說罷叫來門外寶珠,讓她去請沈硯真過來給顧柔看診。 顧柔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澳愕男珠L……那我怎么從未見到過他。” 國師薄唇微抿,停頓半響,道:“他后來改換派系,轉(zhuǎn)投東萊碧游宮,拜師碧游宮的云蟾子。那也是一代宗師,北派的名宿,只不過……”他說到此處,欲言又止。 她見到他竟然少有地露出為難之色,便知曉里頭必有一些不為人道的曲折,不再追問,忙截住話頭:“這些那些的,我也聽不懂……你進東西了么?我瞧你像是沒休息好?!闭f罷伸出手,摸了摸他這些日以來清減幾分的臉。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笑道:“進了。你睡著的時候,有只小貍來看你,極是靈性,吃飯打盹都陪著我,我引它與你瞧一瞧?!?/br> 顧柔一聽露出微笑:“那好,咱們把它收養(yǎng)了,抱回洛陽去?!闭f著探頭張望,想要看看那只小動物在何處。 國師回頭吹了個口哨,那黑貓卻不同往常那般從角落里竄出來了,他將手指夾在嘴唇兩邊,又吹了一聲響兒,卻仍然不見黑貓的影子。他疑惑地四顧,抬起頭,只見向外打開的窗前,那只黑貓懶洋洋地趴著,沖他打了個響鼻。 “這小畜生,狡猾得很。”他朝顧柔笑道。 黑貓鼻子里噴出一口氣,似是對他這句話表示些許的不滿。隨即,四肢向外伸展,從一個懶腰伸直到連貫地站立起來。 它站在窗臺上,向外張望,再回頭看了他一眼。 它好像要走了?顧柔問。 他看向黑貓,黑貓細縫眼睛里閃爍著熒熒的光芒。 國師看著黑貓,黑貓看著國師,像是一對萍水相逢的朋友,在做最后的告別。 黑貓四肢一抻,躍出了窗外。 “這……它走了。”顧柔有些不舍,眼神還追隨著黑貓消失之處。國師卻道:“走便走了。”顧柔心里覺著一絲可惜,他性子素來清冷,從少年時期開始便是如此,才交上一個小伙伴,這邊要離他而去了,他內(nèi)心不會感覺到寂寞么? 他看出她的心思,含笑地看著她,眼中飽含著溫柔的情愫,大抵在用眼睛說——這不是還有你么? 顧柔雙頰微熱,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旋即心念一動,抬起頭來,兩人相視而笑。 她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大宗師,我以后都不同你分開了?!?/br> 他攬住她的背,捋了捋她的發(fā)絲,靜靜享受這一刻安寧。 漫長的生命里,他終將遇見另一個人,如她這般清靜美好,對他會意,沖他點頭微笑。和他一同走完余生的軌跡。 …… 沈硯真這兩日一邊照顧柔的傷病,一面暗中計劃。自從她在藥王谷山洞中,被師父顧之問點出身種連心蠱,便曉得中了國師的計策。想要消除連心蠱的效力,必須找到那個同自己相連之人,她一直留心地觀察,終于找到了石錫頭上。 她不動聲色,悄悄地配制起了解除連心蠱的藥。正在忙著整理藥方時,聽見屋外有腳步聲,她急忙將寫著藥方的那幾頁紙,順手夾入鐵衣配方的殘卷。 進屋的是寶珠,見到沈硯真神色有一絲慌亂,寶珠環(huán)顧屋內(nèi)四下,并不見有其他人在,問道:“沈大夫一個人?” 沈硯真撥動碎發(fā),將鬢發(fā)卡至耳后,淡淡答道:“寶珠姑娘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見教?!?/br> 她容顏素凈,今日穿了一件淡青的羅裙,襯著白皙的皮膚更顯得娉婷高雅,她神態(tài)憂郁,有種我見猶憐的姿色。寶珠見了一愣,這沈大夫穿著南疆的衣裳好看,穿著中原人的衣裳也好看,果然是天生麗質(zhì)罷,寶珠心里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清咳一聲,道:“沈大夫,顧柔醒了,大宗師令你去瞧一瞧。” 這倒使得沈硯真發(fā)自內(nèi)心地露了個驚訝表情,寡淡憂愁的面孔瞬間一亮:“我這便去?!鞭D(zhuǎn)身收拾藥箱。 寶珠在后面道:“沈大夫懸壺濟世,令人敬佩;可是孤身一個女子行走江湖,難免會有諸多的不便……沈大夫是否想過,再找一個人相伴,做一對江湖俠侶呢?” 這話聽來突兀,沈硯真回過頭,已背上藥箱:“你想說什么?” 寶珠支支吾吾領(lǐng)著她出門去,走廊上,一面同宮苑內(nèi)的往來侍婢點頭示意,一面輕聲說道:“我見石中尉對你很是關(guān)心,他為人忠厚,人品和家世俱是上乘,不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