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她課沒聽進(jìn)去,翻來覆去在想初中時候的事,被自己驚出一身的冷汗。 她尚有底線,不至于會墮落到萬紫琳這樣的程度??僧?dāng)年,如果她仍舊那樣放任自流,一無所有,只憑拳頭沖上去蠻干,現(xiàn)在真能比萬紫琳他們混得更好嗎? 當(dāng)年的她,離深淵其實只有一步之遙。 如果不是蔣西池,如果不是那晚他仗義相助,如果不是他相信她鼓勵她,如果不是那個約定…… 她不敢想象。 她瞅了蔣西池一眼,倏然湊上去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蔣西池往往外一瞟,“……門都沒關(guān)?!?/br> “看不見的?!?/br> “小心傳染給你了?!?/br> “那更好……”方螢看一眼門外,探過身,再次去親他,笑說,“……那我也可以不用上課了!” · 月考最后一門是英語,快交卷時,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下雪了!” 大家紛紛朝外看去,飄絮一樣的雪花紛揚落下,頃刻間就沒了繼續(xù)做題的心思。 監(jiān)考老師拍一拍手,維持秩序:“大家認(rèn)真考試,考完就能出去看雪了!” 交卷鈴聲一響,教室登時沸騰起來。 方螢交上試卷,抄起書包就往第一考場去找人。 蔣西池也剛剛出教室,兩個人在走廊撞上,對視一眼,笑了一下。 方螢收回想去牽他的手,摸摸鼻子,“下雪了?!?/br> “嗯?!?/br> 兩個人一塊兒往自己教室走,走廊人聲嘈雜,已經(jīng)是吃飯時間了,不少人安置好了自己的桌子,直接奔下樓去看雪。 晚飯時間短,方螢和蔣西池一般不回家吃,在學(xué)校食堂將就。 方螢全副武裝,走到蔣西池座位旁,提醒他戴圍巾,“……你不要又感冒了?!?/br> 蔣西池一貫百毒不侵,被上次的發(fā)燒搞得很沒有面子,“……上次是意外?!?/br> “意外還發(fā)四十度的燒?” “誰啊,身體這么弱?”梁堰秋再一次神出鬼沒。 方螢嚇一跳,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流竄到了七班的教室,“……你怎么又來了?” 梁堰秋往桌子上一坐,嘻嘻笑說:“蔣同學(xué)發(fā)燒四十度?身體不行啊?!?/br> 蔣西池:“比你行就行?!?/br> 梁堰秋挑眉,“你知道我不行?” “你又知道我不行?” “……”方螢打斷他們幼稚的爭吵,看向梁堰秋,“你行?你不是有心臟病嗎,不是隨時要嗝屁嗎?” “可不是嗎,”梁堰秋做西子捧心狀,“方同學(xué),你要珍惜現(xiàn)在的時光,說不準(zhǔn)以后就見不到我了?!?/br> 方螢翻了個白眼,“不會見不到你的,禍害遺千年?!?/br> 梁堰秋一笑,從桌上跳下來,“你們?nèi)コ燥??帶我一個啊。” “不帶,滾蛋?!?/br> 等蔣西池和方螢走了,梁堰秋到顧雨羅跟前去。 顧雨羅正在整理四科的試卷,“滾到我這兒來了?” 梁堰秋笑說:“去吃飯么?” “不然呢?” 梁堰秋往她試卷上瞥一眼,“你考得怎么樣?” “不知道,還行吧。”顧雨羅垂著頭,手里動作停了一下,片刻,輕聲說,“聽說你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出國了?!?/br> 梁堰秋笑容淡了,“……嗯。” 顧雨羅輕咬了一下唇,把試卷往抽屜里一塞,轉(zhuǎn)身就走了。 “喂!” 顧雨羅腳步不停。 梁堰秋趕緊上去兩步,一把扯住她大衣的袖子,“去哪兒?” 顧雨羅猛地將衣袖扯出來,“你管我去哪兒,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她眼里泛著霧氣。 梁堰秋愣了一下,好久,方才把兩手插|進(jìn)口袋了,像一貫?zāi)菢有Φ们撇怀鲂睦锏恼鎸嵪敕?,“看來是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飯了。?/br> 顧雨羅眼前霧氣漫漶,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拂袖走了。 · 雪勢很大,到晚自習(xí)開始前,校園里的松柏已經(jīng)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剛剛月考完的晚自習(xí),大家都無心學(xué)習(xí),老師要加班加點改試卷,也沒空過來維持紀(jì)律。 方螢跟蔣西池的同桌換了個座位,到他旁邊去,兩人戴一副耳機(jī)聽歌看雜志。 教室里說話聲漸大,班長管了幾次都毫無效果,突然,有人壓低了聲音:“教務(wù)主任來了!” 方螢下意識,一彎腰,往下一躲。 安靜片刻,聽見蔣西池憋著笑道:“……已經(jīng)走了?!?/br> 方螢直起身,“你還笑!再被抓到就完蛋了!” 第一節(jié)晚自習(xí)快下時,隔壁班的班長過來,說班主任找蔣西池有事。 蔣西池摘下耳機(jī),“我去一下?!?/br> 方螢等到下課,也沒見他回來,便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過半了,蔣西池才回來,順道而來的是帶著上午理綜試卷的物理老師。 理綜試卷發(fā)下來,方螢急忙去看成績,和上次分?jǐn)?shù)差不多。成績已經(jīng)出了三門,英語她一貫很穩(wěn),要是沒意外,這次考試名次,估計也還是在班級十名,年級五十左右。 雪下了三小時,到晚自習(xí)下時已經(jīng)停了,地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層。 明天就放月假,方螢也無心把試卷帶回去訂錯了,隨意塞了本雜志,背上書包去找蔣西池。 cao場上,有三兩個學(xué)生已經(jīng)打起了雪仗。 車不好騎,方螢和蔣西池決定坐公交。 快走到大門口時,方螢忽被一個雪球狠狠擊中。 立即回頭去看,居然是閔嘉笙。 “哇,你完了!”方螢把書包一卸,推給蔣西池,立即彎腰團(tuán)了個雪球,朝著閔嘉笙砸過去。閔嘉笙一躲,雪球砸偏了,趁方螢再次攻上來之前,趕緊往外跑。 兩個人你來我往,你追我趕,很快就出了校門。 蔣西池?zé)o奈地跟在后面,大聲提醒方螢慢一點,別摔倒了。 路邊花壇里,綠化植物蓋了厚厚的一層雪。 蔣西池沒瞧見人了,四下去找,喊了兩聲,也沒聽見人應(yīng)。 正往公交車站走,忽聽身后一陣腳步聲。 回頭一看,方螢眼睛里亮晶晶的,朝著他飛奔而來。 他暗叫不好,果然方螢到跟前往他背上一撲,一個雪球就塞進(jìn)了脖子里。 蔣西池凍得抖了兩下,趕緊去掏。 方螢咯咯笑,“來打雪仗?。 ?/br> 蔣西池:“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br> 方螢退后幾步,又團(tuán)了一個雪球,“砰”一下砸在他羽絨服上,“來嘛!” “別鬧,再鬧我生氣了。” 方螢哈哈笑,“那你生一個我看看?” 第三個雪球,接踵而至。 便看見蔣西池彎下腰去,準(zhǔn)備反擊。 方螢叫了一聲,趕緊往前跑。 身后一陣腳步聲,越追越近,她轉(zhuǎn)頭看一眼,一邊笑一邊繼續(xù)跑。 下一瞬,手臂被一把抓住。 方螢?zāi)_下滑了一下,又立即站穩(wěn),聽見什么窸窣一樣,急忙一縮脖子。 果然,蔣西池手往她后頸探去。 然而……沒有雪。 只有他微微發(fā)涼的手指。 方螢愣了一下。 那手指就掌著她后頸,把她往前一按。她撞在了蔣西池的胸膛上,即刻又猛地被往后一推,后背一下靠上路邊的樹干,與他身體緊緊相貼。 樹葉上,雪撲簌簌下落。 方螢提了一口氣,卻沒呼出去,心跳驟停了一拍。 高大的身體,將她禁錮在懷里。 少年的臉被雪色映照得格外清朗,然而眼里有她從未見過的,有些灼熱又危險的意味。 他托著她的后頸,把她腦袋往上輕輕一扳,很不溫柔的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