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這個狀況的確被她料到了, 她來看元和帝,元和帝卻顧左右而言他,完全不提賜婚的時候。 到了末了,發(fā)現(xiàn)她神思不屬的樣子,終于他仿佛恩賜一般終于提起了這件事,問她該如何考校那三個人。 “第一條, 便是武功, 武功不好的我不喜歡?!闭押偷馈?/br> 元和帝一笑, 心里有些明了,這明擺的是偏著聶縉, 武功難道不是聶縉的長項嗎?身為羽林衛(wèi)右軍統(tǒng)領(lǐng), 日夜訓練從不放松, 比起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安陽侯和回鶻王子,毫無疑問的,自然更勝一籌。 “那第二條呢?”他偏頭似笑非笑的看向昭和。 “不要考校詩文,我不喜歡那些酸不溜溜的玩意?!?/br> 元和帝心里發(fā)笑, 昭和雖然算不上絕頂?shù)牟排?,但是吟詩作對不在話下,他也曾?jīng)看她研讀詩書手不釋卷,突然就不喜歡酸不溜溜的玩意了?呵,還是為了聶縉。 “那第三條呢?”元和帝繼續(xù)問,他倒是要看看昭和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昭和眼眸一轉(zhuǎn),笑瞇瞇的說:“陛下何不考考他們何人更曉得我的心意,送的禮物更能討得我的歡心?” 元和帝聽完哈哈一笑,拍著手掌笑道:“皇姐真是個妙人,妙人??!”依著她,三場比完,他就不信,除了聶縉還有誰人能勝出? 他臉上露出神秘之色,道:“皇姐且回去休息,三日后三人當堂比試,屆時朕會派人去接皇姐的,到時候你就知道朕的比法了?!?/br> 昭和面色一僵,定定看了他一眼,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他不會聽她的話。 她的眼底劃過一絲冷意,清淡的道:“也罷,既然皇上想自己做主,昭和聽命就是?!?/br> 看著她郁郁離去,元和帝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狡黠的淺笑。在他制定的規(guī)則下,必定有一個人會勝出,這個人,到底應(yīng)該是誰呢? 一想到他成為了這個規(guī)則的制定者,他突然高興起來,因為有了一種玩弄他人于鼓掌之間的快樂,這種快樂可是不容易得到的。 昭和出宮后心情不好,便到了邵陽郡主府上喝酒,正逢著她又在跟元貞吵架,心情失落的緊。 本當是昭和找邵陽訴苦,反倒變成她來安慰邵陽了。 邵陽立即備了酒宴,拉著昭和大吐苦水。昭和聽完,這才明白,元貞要去游學,打算離開京都,邵陽不肯,兩人大吵一架之后元貞負氣而去。 昭和想了想,問:“你為何不干脆將元貞召為郡馬?他若要游學,你大可以跟他一起去?!?/br> 邵陽蹙眉:“郡馬?”她立即搖頭,“為何要招郡馬?我這樣一個人逍遙快活,自在的很。何況,倘若真的召為郡馬,我那后園里十幾個面首該怎么辦?元貞還不得一個個活剝了他們?!?/br> 昭和笑了起來,她腦海中元貞那么靦腆文弱的人,能提著刀子活剝了人?說出來她都不信。 說到底,邵陽還是無法放棄她一向習慣的風流瀟灑的日子。 邵陽臉上帶著薄紅,仰頭喝了一杯酒,滿臉苦澀:“我知道他早就想去游學,因為我的緣故一直耽誤至今,可是……可是我總覺得他一旦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br> 昭和沉吟:“我并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見你這么長久的喜歡一個男子。倘若你要得到一些,必定會失去一些。如果你想真正的得到元貞,那么你后園那些面首以及你逍遙浪蕩而又快活的日子,怕是也要失去了。倘若你舍得元貞,不愿意為他放棄這些,那么就放他走吧?!?/br> 邵陽撐著頭,表情痛苦,仿似在掙扎一般,半晌,她嘆氣道:“我是怕,怕我就算放棄了這一切,也留不住他。畢竟他是那么在乎聲名的人,而我,又是這么一個聲名狼藉之人?!?/br> 昭和嘆了一口氣:“試試又何妨?若是他不理你,你再把面首召回來吧。” 邵陽眼睛一亮,眸光閃閃的望著她:“你說的對呀!”并非一定要放棄一樣嘛。得不到元貞,她還有面首呢。 昭和啼笑皆非,看來,她是打算演一場戲給元貞看,自己這個狗頭軍師果然出了個餿主意。 不一會兒,邵陽已經(jīng)喝得爛醉如泥,昭和沒有要她送,何況她也爬不起來。她便自己坐了馬車回到公主府,自己的心事沒有說出來,反倒替邵陽解決了一個問題,倒是不算沒有收獲。 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沐浴過后,獨自入了后院的棋舍。春日多雨,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她懶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低頭看了自己的腹部,三日后就要考校,即便是懷孕,哪里能有那么快?至少也得一個月以后才能有反應(yīng),這個法子恐怕不行了。 她同藺辰打了賭,然而,她并沒有十成的把握,她相信藺辰的把握也是虛言。倘若她今日可以左右皇帝,那么她的把握是真的。倘若藺貴妃可以左右皇帝,藺辰的把握也是真的。 然而,現(xiàn)在的實際情況是,他們雙方都不知道皇帝的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他們一向輕視的那個人,居然開始偷偷的打起了自己的主意,這樣來看,大家就都不好過了。 提出什么考校的題目,在于皇帝一個人,而皇帝究竟想讓誰獲選,便會提出有利于誰的題目。 昭和一只手輕輕的撐在下巴上,煙眉蹙起,那么問題來了,皇帝到底是想選誰呢? 聶縉?藺辰?還是那個如同天外來客一般的回鶻王子? 這著實叫人捏了一把汗。 春華打著傘從雨里走過來,親手交給她一封信。昭和看那信封上寫著十分娟秀的字體,“長公主殿下親啟”。 昭和打開了信,一字一字的細細看著,驀地雙眼放出了光芒,難以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突然,她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春華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有些擔心的望著昭和。 “天助我也!”昭和眉飛色舞。 春華禁不住好奇:“殿下有什么喜事如此高興?” 昭和抿唇得意的笑:“我逮住了某人的尾巴?!?/br> 春華聽她說的如此隱晦,也不敢多問,微微笑了起來。不管怎樣,公主高興,她就高興。 昭和擺了擺手,春華自覺的退了下去,看來長公主殿下還有許多事情要細想。 昭和站了起來,在棋舍里走了幾步,葉思怡只是告訴她藺貴妃有了男人,但是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她并沒有說,亦或是不知道。 昭和坐在棋盤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盤面的棋子。 她落了一顆子在中間,那么這顆子最近的會是誰?一個深居宮中的女人,最容易找到什么樣滿意的對象? 那個男人,必定會一個容易隱匿于人群之中,不知不覺的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而又不會引起注意的。 最好還是一個武功高強可以飛檐走壁的,這樣比較方便幽會,亦是一個長相俊朗身強體壯的青年男子。 昭和不自覺的排了三顆棋子,同時符合這三個條件,還要跟宮里頭的女人有所接觸的,昭和仰頭,看向那閃爍的燭光,心中豁然開朗。 她立即書寫了一封信,叫了春華來,趕緊的連夜送到羽林衛(wèi)親自交給聶縉。 聶縉深夜接到昭和來信不敢怠慢,看到信上所寫的,第一句話便問,最近有沒有哪個羽林衛(wèi)軍士升官了,哪個羽林衛(wèi)得了許多賞賜,哪個羽林衛(wèi)時常行蹤不定的。 來人是公主府的秦管家,正等著這個回答。 聶縉想了想,便在信上寫了一個人的名字并大概的情況交給了秦管家。管家得了消息立即回去了。 他這才慢慢的看她接下來的信上內(nèi)容,她告訴他三日后會在殿上考校,讓他養(yǎng)精蓄銳好生應(yīng)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看來昭和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想考什么。 昭和依舊在棋舍里,已經(jīng)快到子夜了,秦管家將聶縉的答復交給她。她是特意等這個答案,若是不等到她連覺都睡不著。 她抽出信一看,只見聶縉寫道,近來一月內(nèi),其余人等皆無變化,唯有一名叫崔玉的左軍羽林衛(wèi),越級晉升,已為左軍羽林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他晉升那日封賞尤其優(yōu)渥。 昭和豁然站了起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那幾行字。簡直是太有價值了! 在其他人都無變動的情況下,崔玉能夠越級晉升,說明了什么?呵呵!人家付出了便是要有所得到的,而這些正是藺貴妃為他所付出的。 “藺妃啊藺妃!你以為你所做的人不知鬼不覺。你的小辮子已經(jīng)叫人給抓住了,還蒙然不知呢?!?/br> 昭和很高興,因為她手里多了一把致命的毒刺,但是何時扎下這根毒刺,那可是由她說了算。 第71章 v71 三日后, 比試如期舉行。 宣華殿上坐滿了人,從中央坐著的元和帝,到左邊的長公主、右邊的藺貴妃, 珠簾后頭還藏著一排八卦的嬪妃,攥著衣角豎著耳朵瞧外面的動靜。下首坐著文武要員, 有位高權(quán)重的傅國公,幾位尚書大人, 還有沁陽王王妃以及裕王司徒召。 寬敞的大殿之中間, 玉階之下立著三個男子。左邊的玉色錦衣身長玉立瀟灑英俊,中間的身著繡金線玄色錦衣年少英武器宇軒昂,右邊的則滿臉虬髯深眼高鼻穿著一身花里胡哨綴滿玉飾的回鶻衣服。 一股緊張的氣氛在殿堂內(nèi)彌漫,唯有一個人得意而自在。 昭和和藺貴妃都抬眼看著元和帝。元和帝已經(jīng)說了,比試項目三個。現(xiàn)在她們都等著他說出第一個來。 元和帝笑了笑,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金簡交給了身邊的太監(jiān), 太監(jiān)急忙接過, 低頭一看, 立即念了出來:“第一場,請各位候選人比試騎射!我大燕騎射得天下, 騎馬射箭為第一要事, 百步穿楊, 優(yōu)者過!” 昭和的面色微微放松,三個比試項目,第一個比試騎射,情理當中。她雖知聶縉騎射好, 但是藺辰和回鶻王子的騎射卻沒見過,這一次倒是有機會好好的瞧瞧了。 宣和殿外便是一寬敞的漢白玉磚石的場子,太監(jiān)們立即排了陣勢,三匹好馬等在場外。 場子四周被圍起來,其他人只能在外圍觀,放了三人入場,元和帝又叫人抓來了一只白鹿放了進去。 白鹿膽小,一入場子便狂奔亂跑起來。 太監(jiān)高聲道:“本場規(guī)則,三人逐白鹿,各位背上的箭都是無頭的,沾著不同顏色的油墨,第一個射中白鹿者勝!多人射中著墨點數(shù)多者勝!開始!” 一場定輸贏,這個法則倒是不啰嗦。如此新穎好玩的比試倒是還未有過。 于是那些事不關(guān)己的嬪妃們一個個戴著面紗出來圍觀,鑼聲響起時,禁不住跳了起來。 兩匹駿馬如箭般射出,唯有那第三匹回鶻王子扯著馬在原地打了個圈這才躍出,只是這打圈的功夫,人家已經(jīng)跑出老遠了。 回鶻王子著急,罵道:“這些中原人好生狡猾!老子還沒出發(fā),他們竟敢搶先,欺負外鄉(xiāng)人嗎?” 兩騎駿馬飛速追趕著那匹白鹿,駿馬奔騰、衣袂翻飛,那場景真是漂亮。 白鹿驚慌失措,好在場子上還有幾棵大樹,白鹿向著大樹奔去,想要做一個庇護。 馬上兩個男子生怕對方搶先,已經(jīng)雙腿夾著馬肚子,雙手已經(jīng)抽了長箭拉起了滿弓。 弦聲響起,也不知道是哪個先射出的,只見兩枚羽箭如同流星一般齊齊的射向了白鹿。 那白鹿一回頭,驚恐的瞪圓了眼睛,竟然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保持著回頭的姿勢,動也不敢動。 第一箭首先打中了白鹿的頭,將它驚了一下,它立即敏捷的跳躍了一下,第二箭卻是強弩之末,沒有打中白鹿落在了地上,只因為速度差了一秒,便造成了天壤之別的結(jié)果。 此時,場外已經(jīng)一陣歡呼,因為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第一個勝者已經(jīng)出了。 “是藍箭!是藍箭!”有人叫道。 所有的人都為這驚心動魄的比賽而激動,那白鹿?jié)嵃谉o瑕,腦門上鮮明無比的出現(xiàn)了一個藍色的圓點。 元和帝似乎對于眾人對他制定的游戲如此群情激動而十分得意,他笑著看昭和:“看來,聶縉勝了。” 昭和大喜,她站了起來,眺望著他,真想此刻就去擁抱他,不過她知道,這只是第一場,還有兩場呢。 藺貴妃懊惱的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三人回來,除了回鶻王子一臉惱怒,其余兩人都面色無波。聶縉這樣一個人物,第一次進入眾人的視野內(nèi),誰也沒想到他竟會是長公主駙馬的競爭者。 如此沉著,少年大有可為。傅國公如是想。 這少年冷靜的可怕,一個不容忽視的人。裕王皺起了眉頭。 一場比賽下來,兩個人不過額上唯有薄汗,那位懊惱的回鶻王子已經(jīng)是滿臉通紅滿頭大汗,一面忙著讓他的隨從給他送一碗羊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