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聶縉鄭重搖頭:“我承諾的,便能做到?!?/br> 秋容輕輕一笑,拉了拉他的袖子:“好,謝謝你。這樣我就安心了。” 她出了船艙,嘴角還帶著笑意,這可是她和聶縉的小秘密,至于聶縉知道了這件事心里會不會對昭和有意見,她篤定,會! 她伏在欄桿邊,細細想著這件事?,F(xiàn)在這樣的社會,到底是男子為尊,沒有經過男子的應允私下里避子,這樣的行為在一般的公卿家庭是不被允許的,即便是昭和貴為公主,能不保證聶縉心里不起一個大疙瘩? 她望著水面,帕子捂著嘴輕笑出聲,頓時覺得這些日子扎在心頭的那根刺似乎拔了一些出來,很是痛快。 春華正好端茶經過,瞧見她問:“秋容,那邊忙著呢,你待在這兒做什么?” 秋容一聽她的聲音立即斂了笑容,跟著她往前艙去了。 ** 皇宮的御花園之中,靠著御池有一個漢白玉的小橋,一個身著盔甲的高大年輕男子到了橋邊,左顧右盼,卻沒瞧見半個人影子。 他奇怪了,今兒傍晚一個太監(jiān)手持著皇帝的手牌過來傳令他,讓他今晚亥時到御花園東三橋邊來,怎的又不見人影? 這東三橋地方偏僻,就是白天都少有人來,大晚上的,周遭一片靜謐,更是人跡罕至,難道皇上會到這里來? 突的,橋下一聲水響,嚇得他一跳,他急忙跳下橋,到了御池邊查看。這御池頗大,橫貫有四五丈的寬度,池邊停著一個烏篷小船,是貴人們仿著江南小船做的,到了夏日荷花盛開時,正好可以劃著小船游走在荷花池中。 但見那烏篷中探出一個腦袋來,竟是一個極為嫵媚的女子,她挽著歪歪的飛仙髻,頭上斜插著一朵牡丹花,烏發(fā)垂肩,身上披著銀灰色錦衫,對他柔柔招了招手。 崔玉嚇了一跳,莫非是鬼魅?可是細看,那女子的模樣卻跟那日所見的娘娘長得這么像呢。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真的是那位娘娘嗎? “崔玉,怎么,本宮借著皇上的手牌召你有事,你敢不應召嗎?”她柔媚的說。 崔玉凜然,果然是藺妃娘娘,原來是有事。 “請問娘娘何事吩咐?” 藺妃道:“上船再說。” 崔玉隱隱覺得不妥,還是上了小船,他立在船頭,藺妃不滿道:“過來一些,這大晚上的雖然本宮有要事找你,可是事關機密,不想叫人瞧見?!?/br> 崔玉只得彎身進入了小篷,船兒晃蕩一個不小心他歪了一下,藺妃拉著他,兩人卻正好跌做了一堆。 溫香軟玉、芳香如蘭,藺妃躺在他的懷中,他手觸及的地方柔滑的好似牛乳一般,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尤物? 他掙扎著要不要起來,卻感覺她的氣息拂在他的耳畔,低聲道:“我的要事便是想讓你陪陪我,倘若你要走,我也不會多說些什么,只不過念著你罷了,那日之后,我便想著也許會有相會相知的這一日呢。” 她的手緩緩滑過他的臉,按在了他的唇上,見他不動,她抬頭輕輕的吻了上去。 男子明明知道不可以,可是……這致命的誘惑,又是在這夜深人靜之時,有幾個可以擋得住? “屬下……定讓娘娘得償所愿!”他卸下盔甲,喘著粗氣翻身便將女子壓在身下。 藺妃的唇角勾起一絲愉悅的笑意,她的手鉆入他的衣底劃過他年輕而勁實的身體,她滿意極了,她果然選對了人。 當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她更加覺得所有的冒險都值得,這個男人可比那孬皇帝好一百倍。 小船兒劇烈的搖晃起來,紫冉在外頭岸邊守著,心驚膽戰(zhàn)的左顧右盼,瞧著船兒搖晃,便知道事兒成了。她又是羨慕又是擔心害怕,真是度日如年。 好容易待得船里頭的兩個人出來了,兩個人衣裳都已經穿好,只是曖昧的神色和潮紅的臉頰出賣了他們。 “娘娘……”紫冉出聲。 崔玉沒想到岸邊還有人守著,頓時有些尷尬。 “咱們走。”藺妃籠著袖子走在前面,回眸之間,對那男子嫣然一笑,挑眉道:“你辦的事情,本宮非常滿意?!?/br> 崔玉喉頭滑動,問:“屬下只想問,是否還有機會再為娘娘效力?” 藺貴妃眼底含春,咬了咬下唇,輕聲說:“來日方長?!?/br> 聽到這句話,崔玉心情雀躍,來日方長呢。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第53章 v53 大船沿著閔江行走, 遇著繁華的州市昭和便帶著阿吉等人上去游覽一番,嘗嘗當?shù)氐拿朗稠槺阗I點土產帶回去。 “這是什么?”昭和指著集市攤子上的東西笑問。 小攤的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瞧著眼前的女子, 衣著華貴氣度不凡,雖然頭上戴著白紗帷帽, 可就憑著那柔媚動聽的聲音,也能猜得出這姑娘定然美麗動人。 他乃是小州縣的人哪里見過這樣的人物, 禁不住有點緊張, 說話都吞吞吐吐起來。 “這是……我們這兒當?shù)禺a的地瓜干,姑娘要不要嘗嘗?”說罷他熱情的拿起了一根深紫色的地瓜干遞到了她的面前。 昭和他們都是錦衣玉食慣了的,翅參鮑魚都不覺得什么,反倒這些鄉(xiāng)土東西倒是真沒見過。 昭和瞧著他那只手,雖然是干凈的,可是手拿過的東西可以吃嗎? 昭和急忙搖手, 那老板卻十分熱情, 硬是要她們嘗, 春華都不敢嘗,還是肖遠上前接了地瓜干干脆的咬了一口。 阿吉在一邊看著流口水, 巴巴的望著肖遠問:“這東西可好吃?” 肖遠想了想, 道:“有點硬, 不過還是挺香甜的?!?/br> 一聽香甜,阿吉便伸手去要吃,昭和拍了他的手:“即便是吃,也不急在這一時, 肖遠都說硬了,小心掉沒了你的牙!回頭讓廚子煮一煮,去船上再吃?!?/br> 蕊兒在一邊捂著嘴輕笑:“沒牙的阿吉,噗!” 阿吉瞪了她一眼,吸了吸口水,單單等著回船上吃好吃的。 一路又買了許多,眾人歡聲笑語,唯有一人默默無語。昭和回頭瞧了聶縉一眼,看他神色沉靜,倒像是有心事一般。在外頭不好問,她想著回去了再好好問一問。 晚餐的時候煮了許多岸上買的特產,包括那紫色的地瓜干,煮過的地瓜干軟軟黏黏十分香甜,阿吉沒吃過,吃起來便不知道停。昭和卻不許他吃太多,怕他晚上積食。 晚間昭和沐浴出來,瞧見聶縉靠在榻邊手里拿著一本書冊,似在看書,看他雙眼,卻定定的,仿佛在發(fā)呆一般。 昭和輕輕一笑,到了他身邊,在他肩頭推了一下:“替我擦擦頭發(fā)?!?/br> 聶縉看了她一眼,起身讓她坐下,拿起了毛巾替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烏黑的秀發(fā)。 今晚的男子有些異樣的沉默,昭和不明所以。待得頭發(fā)擦干了,她躺在床上,聶縉躺在她的身邊,只是安安靜靜的躺著,眼睛輕輕的合著,她轉了頭,分明瞧見他眼皮下眼珠在轉動。 昭和有點惱,挨著他的肩膀,伸手拂過他胸前,柔聲問:“今兒怎么了?這般安靜?” 男子握住了她的手,依舊閉著眼道:“今日有點累,睡覺吧。” 昭和嘟起了嘴,哼了一聲,轉身背對著他。 奇怪的是,他居然不過來哄自己?沒瞧見她生氣了嗎? 這么想著,她可真生氣了,惱的掀被坐了起來:“莫不是白日里大街上瞧上了哪家漂亮姑娘?晚間就這樣對我冷淡起來?” 聶縉睜開了眼睛,他的確也睡不著,看到昭和的惱怒,道:“你別多想……” 昭和轉身趴在他胸口,瞇著眼看他的臉,指著他的鼻子:“到底有什么事?竟不能對我說嗎?” 聶縉看著她,那樣嬌俏的臉龐,明媚的眼眸,倒映著他的影子,他咬咬牙,沉聲問:“你有沒有隱瞞我的事情?” 昭和想了想,搖頭。 聶縉看罷,自嘲的笑了笑,淡淡道:“那便沒什么?!?/br> 他沒有理會昭和,翻了個身枕著自己的手合上了眼睛。 他知道那避子丸的事情她是刻意在瞞著自己,他同公主本身沒有成親,雖則兩人同心,可是到底他現(xiàn)在也只算得上一個面首的地位。她吃避子丸無可厚非,倘若寡居的女子突然有了身孕,即便是公主傳出去也不好聽??墒恰墒撬牡拙褪呛茈y受…… 或許她可以告訴他,他會諒解的,可是她卻獨斷專行的做了這件事。他幾乎難以想象倘若她真的懷了身孕,是不是也會用一丸藥解決掉? 她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她即便是做什么他都不能說什么,何況這么一件小事?可偏偏是這么一件小事讓他心塞的很。 他這樣子真的叫昭和很生氣,知道聶縉性子沉靜,他若真不想說便是怎樣都不能叫他開口,可是他這樣卻令人心如煎熬一般。 她公主脾氣上來,頓時扯了被子,惱火道:“你若真不想陪我,何必在這里敷衍?!” 聶縉頓覺身前一涼,她都扯了被子了,他還能怎樣?他起了身,身上只著了素白中衣,從墻邊衣架上取了自己的外套隨手往身上一套,便一言不發(fā)的出了艙門了,看都未看她一眼。 “聶縉!”昭和咬著牙叫道,氣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轉,“你有種!” 昭和惱火的拍著被面,氣的咬牙切齒。這世上若說能把昭和氣哭的人,這聶縉真算得上第一個。 今日的夜晚,烏云遮擋著月亮,時而露出的一絲白光淡淡灑在船板上,男子席地而坐,抬頭望著廣闊的天地,在他身前卻放著一壺酒。 風吹拂著他烏黑的發(fā)絲,隨著身上的玄色衣衫熠熠作響,他抬頭飲了一口酒。 人說借酒能消愁,他喝了半壺卻未覺得心底的郁悶有半分消散。 他想起一路走來昭和對他的好,嘆了一口氣,握了握拳頭,回頭望了一眼她船艙所在的方向,她還在生氣嗎? “你還好吧?”一個柔和清朗的女聲在跟前響起,聶縉抬頭驀地一愣,只見一個模樣秀美的粉衫女孩半蹲在自己的跟前,用仿似帶著霧氣的杏仁眼眸看著自己。 他怔忪了一下:“你怎么在這里?” 此時大約已經過了亥時,這個時候船上的人都已經熟睡了。 秋容沒有回答,柔聲問:“你喝酒做什么?外頭這么大的風,怕是對身體不好。” 聶縉自嘲的笑了一下:“你自去休息,不用管我,我在這里坐一下罷了?!?/br> 說罷,他仰頭飲酒,秋容站了起來,立在他的身側,出神的望著這男子,輕聲說:“你在這里,我怎能不管?你若是想喝,我陪著你吧?!?/br> 不經意間,她悄悄伸出她的手,她的手在他的腦后,風吹動他的頭發(fā),幾許發(fā)絲觸及她的手心,癢癢的難以形容的感覺,那種癢仿似一直傳到心底。 她怔怔看著他,倘若此時她的手伸到他肩頭,他應該不會在意吧? 她的五指微微顫抖,咬著唇,緊張的向著他肩頭伸去…… 驀地,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女子臉上一白,瞬間收回了手,退了幾步到了陰暗之處。 聶縉抬頭,眼底已然幾分迷醉之色,沒見了秋容,他只想著大約她回去睡覺了。 正打算再度拿起酒壺,冷不丁身后一雙溫暖的手兒伸過來抱住了他的肩頭。 “聶縉……” 那一聲帶著嘆息帶著柔軟的呼聲一直軟到了他的心底。 他驀地轉了身,女子便落入了他的懷中。 他雖有幾分醉意,頭腦卻還算清醒,低頭瞧著她微紅的眼,便心疼起來,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柔聲問:“你發(fā)了脾氣,怎的倒自己還哭了?” 昭和氣還沒消,可是出來瞧著他孤單單一個人坐在甲板上喝酒的樣子,再大的氣也生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