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馮立應(yīng)聲。 藺妃斜眼看了馮立一眼,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隨手將茶捧到了皇帝的跟前:“陛下,已經(jīng)吹過兩次了,您小心點喝?!?/br> 元和帝點頭,扶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嘆道:“若說伶俐懂事,到底還是愛妃。” 藺妃笑一笑,沒有做聲。 馮立眸子一暗,心里憋著氣快步走出了青鸞殿。一出宮殿立即招來了那個小太監(jiān)低聲問:“林氏呢?怎的不見林氏在陛下跟前伺候?” 小太監(jiān)看著他那模樣嚇得瑟瑟發(fā)抖,顫著聲音說:“陛下說了,林氏同欒氏長得像,他現(xiàn)在一瞧見林氏便難受,所以讓林氏少出現(xiàn)在跟前?!?/br> 馮立扶額,跺了腳,他竟沒想到這一成!反而讓藺貴妃占了便宜去了! 藺貴妃的出現(xiàn)讓他敲起了警鐘,這遠比聶縉的事情要厲害的多,倘若藺妃得勢,她不只是一個人,她身后還有沁陽王、安陽侯和整個藺氏家族。 馮立回了太保府,立即讓人叫來了林氏,林氏生怕大總管怪她一見面哭哭啼啼的。 “哭什么哭?!就你這腦子如何跟藺貴妃斗!” 林氏越發(fā)哭的厲害了:“那是陛下不見我,我有什么法子。天恩就如同那六月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大總管當初跟我說的好,說什么進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享不盡的帝王恩寵,如今呢,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馮立懶得理會她的抱怨:“住嘴!再哭將你扔出去!” 林氏一聽,便不敢哭了。 “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誰人受寵,而是……誰人受孕!” 林氏一怔,呆呆望著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大總管之前不是說陛下不孕嗎?” 馮立鷹鷙的眸子一轉(zhuǎn),散發(fā)出一道陰冷的光芒:“不孕,只是暫時,皇帝這邊有太醫(yī)院,難道治不好?治好了,也該有皇子嗣了。你,必須懷孕?!?/br> 林氏失聲:“我這就懷孕?” “今晚本座安排你侍寢,今晚就懷孕!”馮立篤定的說。 林氏愣了半晌,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嚇得腿軟的跪在了地上:“大總管,假懷孕自然是可以的,可是懷胎十月便要誕下皇子,屆時我該怎么辦?倘若被人識破那是殺頭的大罪!” 馮立一笑:“放心,有本座在,沒人殺的了你。你不但要懷孕,還要健健康康的誕下皇子。” 林氏渾身顫抖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他,他這話什么意思?混淆皇室血脈,那豈是玩的? “不……”她搖頭,“我……我不敢……” 馮立跨著步子到了她的跟前,伸手用力捏著她的下巴,冷聲道:“騎虎難下。如今,你敢也得敢,不敢也得敢!若是贏了,那便是潑天的富貴和權(quán)勢,無人能及得過你!” 林氏顫抖著望著他:“若是輸了呢?” 馮立呵呵笑了:“不過是一條命而已,而這條命,本座現(xiàn)在就能了結(jié)!” 五指一收,林氏已能感覺到那五指收攏帶來的冰冷和窒息。 “我做……做……” 她如今,已是無路可走。 第30章 二姑娘 宮中傳出林氏有孕的消息,元和帝異常高興,得到消息的當天就封了貴人。 昭和得到消息一早便入了宮,親自去看望青鸞殿的皇帝。 宮門前,聶縉侍立在馬車旁,正等著昭和。在他身后不遠處,兩個宮女引著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女款款走了過來。 少女不經(jīng)意間看到那馬車邊的青衣男子愣了一下,再細看時腳步停了下來。 “姑娘……” 身邊丫鬟玉柳出聲:“姑娘,辰妃娘娘還在宮里等著你呢?!?/br> 少女對那聲音恍然未覺,一雙清水般的明亮眸子定定的看著那青衣男子的背影,帶著不可思議的震驚。 “姑娘……”玉柳又喚了一聲。 少女蹙起煙眉,道:“你幾個現(xiàn)在一邊等我一會,我要去說幾句話?!?/br> 說罷,她邁了步子向那青衣男子走去。 “聶縉……”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耳后響起,聶縉一愣,轉(zhuǎn)了頭,便看到一個花季少女。 面似三月桃花,眼若夜色漆黑,一頭烏油油的頭發(fā)挽著雙環(huán)髻,發(fā)間簪著翠玉環(huán)簪,身著一襲俏麗的粉色錦裙,很是眼熟。 他怔了怔,望著她的臉,似乎在回想什么。 少女失聲:“聶縉……真的是你……”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聞聶家滅了滿門,她竟從未想過這個少年居然還活在這世界上。 她快走幾步,過來緊緊扯住了聶縉的袖子角,看著他一如當初般英俊的面容,雙眼閃著淚光,哽咽道:“你……你……” 一連兩個“你”字,竟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洛顏!”聶縉心口仿佛猛烈的一擊,恍如隔世一般。從前的一些畫面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中,只是那時多么美好歡樂,這時便有多么痛苦難當。 他后退了一步,收回了自己的袖子,低頭道:“姑娘還請慎重,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洛顏哽咽無語,當初的他是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如今這般謹慎內(nèi)斂,該是怎樣的磨磋和打擊。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袖子,拿了帕子輕輕擦去了落在臉上的淚痕,低聲道:“聶縉,我知你處境,只是當初你家同我家是世交,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本來,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可如今既然你活著,不管我父親是什么打算,我斷然不能看著你不管。” 她瞧著他的打扮和他身邊的馬車,知道他如今是替人趕車,頓時心如攪碎了一般。 她瞧著那馬車十分華麗,卻不知道是哪個貴人的,開口問道:“你如今是在替誰家趕馬車?” 聶縉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是長公主殿下?!?/br> 洛顏一驚:“你說的是那個愛養(yǎng)面首的長公主?” 聶縉一哽,長公主的名聲何時便成了愛養(yǎng)面首的長公主?他在府中自然是知道,長公主并沒有面首,只是坊間最愛傳些皇家的八卦,自然是添油加醋的亂傳一氣。 他沒有解釋,這件事也沒向她解釋的必要。 洛顏看他沒回答,應(yīng)該是默認,她瞧著聶縉,一兩年沒見,他長得越發(fā)出脫,不由得心里糾結(jié)犯難,道:“聶縉,我有點擔心你?!?/br> 她說這話很有些孩子氣,畢竟才十六歲的少女,在溫侯府中如嬌花般養(yǎng)著,完全不經(jīng)世事。 聶縉心里苦笑,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進宮看你jiejie,便去吧,不要在此多耽擱。” 他的話音很是溫和,洛顏心中一酸,便知道他還是念著她的,苦著臉看了他一眼,憤憤道:“聶縉,若是那長公主欺負你,你必定要告訴我知道,我會叫父親去替你主持公道的。” 男子嘴角揚起一絲淺笑。 洛顏依依不舍,想了想,從袖子里取出一樣?xùn)|西,是一個玉佩塞在了聶縉的手里,聶縉待要推辭,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回頭嫣然淺笑道:“你若是要找我,憑著這塊玉佩到我侯府上,必定沒人能阻攔你的?!?/br> 玉柳早瞧著就在那里跺腳了,看她家姑娘回來,急忙拉著她的手:“聶家那是多大的罪,便是聶縉少爺不死,也沒人敢沾染,姑娘你這是做什么?簡直是自己招罪呀?!?/br> 洛顏甩了她的手嗔道:“到如今,別人都不管他,偏生我不能不管他,爹爹小時候便跟我說了,長大了要嫁給聶縉的,這樣的關(guān)系,叫我如何放得下?” 玉柳急了:“低聲低聲,我的姑娘,叫人聽見可怎么是好呢。快點走吧,辰妃娘娘怕是等你都等的急了。” 聶縉低頭看手心的那塊玉佩,乃是一塊并蒂蓮花的碧綠色玉佩,雕工精致盈潤光滑,佩上以一根嵌金紅繩系著,還帶著溫度,是她常戴的。 他看了看,收入了袖中。 “這是什么?”驀地,耳畔一聲,驚得他一跳,不知為何,他趕緊將玉佩塞好,收了手站直了。 昭和眼底浮起一絲冷意,她故意這么問的,其實她早就看清楚那是一枚并蒂蓮花的玉佩,也瞧見了方才匆匆離開的那個姑娘。 那姑娘她曾經(jīng)在宮里頭見過一次,依稀記得是溫侯家的二姑娘,時常進宮探望她jiejie現(xiàn)在的辰妃。 兩個人居然還扯著袖子說話,大老遠的她在宮殿門前瞧著就覺得很是不同尋常,這說話的片刻又送了個并蒂蓮花的玉佩。昭和心情不好,很不好。 昭和蹙眉看了聶縉一眼,冷聲道:“本宮還要去看看林貴人,馬車你先駕回去,本宮晚些再坐宮轎回府。” 聶縉見她不動聲色,這才心底稍安一些,不知為何,他同洛顏相見總是有些怕讓昭和知道。 聶縉有點擔心她的安危,又想到公主府的侍衛(wèi)都等在外頭,也就沒什么顧慮了。 “好,屬下這就回去?!甭櫩N轉(zhuǎn)身上了馬車,駕車回去了。 昭和看著那影子,狠狠的磨了磨牙,嗔道:“春華,帶路,隨本宮去瞧瞧那懷了孕的貴人!” 林氏封了貴人便住在了錦容宮。昭和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瞧著是長公主殿下,她沒奈何,只得下來迎接。 昭和目光上下掃在她的臉上、身上,瞧著那小腹有微微的凸起,問:“太醫(yī)說,幾個月了?” 林氏竭力保持鎮(zhèn)定,感覺她那目光如針刺一般在身上一遍遍扎過:“三個月了。” 昭和靠著幾邊坐下,又問:“三月前承恩可有記錄?” 林氏心口一跳,忙道:“這個自然,若是長公主有疑慮,自是可以查閱宮中花冊?!?/br> “是哪個太醫(yī)給你把的喜脈?”昭和幽幽的問,銳利的目光不離她那小腹。 林氏穩(wěn)住氣息,道:“是楊太醫(yī)。” 昭和一笑:“哦?那倒是宮中的老人。你這可是宮里頭的第一胎,甚是可喜,我皇弟高興的很,就是希望你不要讓皇弟、讓大家失望才好?!?/br> 林氏只覺得背心冷岑岑的在冒汗,“臣妾自然是好生的養(yǎng)著,必定不負皇家恩德?!?/br> 昭和站了起來,驀地來到了她的身邊,伸手到了她的小腹前,林氏大驚失色,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什么?本宮只是想摸摸孩子,畢竟他是本宮的親侄子,本宮覺得親的很呢?!闭押吞裘伎此?。 林氏臉色微白,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突然聽到門口一聲笑:“真是巧了,皇上讓雜家來傳林貴人,原來長公主殿下也在這里呀!” 昭和驀地轉(zhuǎn)身,便看到馮立一身紫色錦袍拿著拂塵立在門口,雙目炯炯的看著她。 “馮太保啊……呵呵……”昭和一笑,“來的可真巧呢。” “那可不是雜家來的巧,那可是皇帝陛下下的圣旨巧呢,長公主覺得侄子親,那是好事,來日方長機會多的是,雜家現(xiàn)下可要領(lǐng)著林貴人過去了?!?/br> 昭和看著馮立,馮立亦是毫無懼色的看著她。 好一個馮太保!昭和輕輕一笑,雙手交握寬袖輕垂,走到了馮立的身邊,輕聲道:“太保果然手段通天啊,只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膽子太大的人,不一定有好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