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杜明月拿不定主意了，就跟姑姑杜秀娘商量法子。

    杜秀娘沉吟片刻后，說道：“等你平安生產(chǎn)后，再慢慢與子殷商量商量。反正要來年才會提這事。年節(jié)時，子殷在家的時間長著了。你們夫妻二人慢慢談?！?/br>
    “總之，你也別瞞著什么。把你的難處與子殷好好說說，他一直是個穩(wěn)當(dāng)?shù)男宰?。事情最后成或不成，不惡了你們夫妻間的感情，就不算壞事?！倍判隳锏慕ㄗh，杜明月是聽得仔細(xì)了。

    杜明月心頭也在盤算著，如何拿捏了分寸，到時候與夫君好好的談?wù)勥@些家庭瑣碎事。

    倒不是杜明月不想與夫君趙子殷來個夫唱婦隨。只是，杜明月是心頭有苦自知，她啊，對那些紅顏知己會得什么詩啊，詞啊，畫啊，琴啊，棋啊的東西，完全是十竅通了九竅，實則一竅不通。

    六月，天更熱了。

    原在書院里讀書的趙子厚，在某日晚間，被親娘李氏留了下來。

    喜字堂內(nèi)，母子二人述了話。

    夫人李氏一邊打量著小兒子趙子厚的神色，一邊提了話頭，道：“你二哥今個春，是成了親。為娘心底的大石頭是落下一塊。按說，你年紀(jì)不小了，也是時候成家了?！?/br>
    “子厚，跟娘說說，你想娶個什么樣的媳婦？”夫人李氏打趣道：“你說了，娘相看時，才好清楚給你挑個什么樣的姑娘最合適。”

    嘴里如是講，夫人李氏的心里頭，卻是盤算著把娘家侄女娶回來當(dāng)小兒子媳婦，算是親上加親。

    那會兒，夫人李氏給嫡長子趙子齊挑媳婦，是巴望著家世好，姑娘沉穩(wěn)大度，能一肩擔(dān)起宗婦的責(zé)任?，F(xiàn)如今，給小兒子趙子厚挑媳婦，夫人李氏自然是想可心著挑了順眼舒服的。

    在夫人李氏看來，小兒子不是宗族嗣子，將來挑趙家大梁的自然也不是小兒子。她啊，對小兒子媳婦的家世，也就是不挑剔的。

    李二姑娘這個娘家的嫡親侄女，在夫人李氏眼中，模樣好，性格也是爽快。配上小兒子趙子厚的木訥，二人真真是互補(bǔ)調(diào)合著。

    “啊……”

    趙子厚漲紅了臉，半晌后，憋不出一個字來。

    夫人李氏看著小兒子的受囧模樣，是哈哈笑了起來。

    次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與母親的談話，讓趙子厚心里起了波瀾。他在去書院的途中，叫停了車夫，半道里進(jìn)了一家琴社，是買下了一架弦琴。

    打出了琴社后，趙子厚神色頗是復(fù)雜。那模樣似乎忐忑不安著，又似乎有許多的期許？

    《詩經(jīng)》中的關(guān)睢篇有言。

    關(guān)關(guān)睢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一夜忽如發(fā)，春心懵懂的趙子厚是積攢了所有的勇氣，在午時守候在了書院的后山亭閣中，彈響了他無數(shù)次想彈給某位姑娘聽的曲子。

    一邊是琴聲悠悠響起，一邊是趙子厚淺吟的詩句，那首司馬相如的《鳳求凰》，讓趙子厚是緩緩念來，瞬時間，nongnong的暗戀味兒，更是躍然而出。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遠(yuǎn)遠(yuǎn)的倩影來，趙子厚的聲音微顫抖了一下。他忙是穩(wěn)定了心神，再是彈了一遍曲，吟了一遍詩。

    只是，待倩影未停留的走了后，趙子厚是失落的低了頭。

    原來，不過是他一廂情愿嗎？

    “傻子，請你吃鮮桃，從樹上新摘的。”

    少女的笑聲，從趙子厚的身后傳來。接著，是一個大大的桃子，擱了趙子厚琴邊的石桌上。

    “你都聽到了？”

    趙子厚抬頭問話時，聲音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一張臉更是像著火一樣的紅通通了。

    “嗯，若未聽到，哪會贈你鮮桃。真傻……”

    少女滿臉的調(diào)皮味道，逗得趙子厚是一愣一愣的。馬上，趙子厚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念道：“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傻子……”

    少女哼了一聲，笑嘻嘻的遠(yuǎn)去了。只是，從少女離開的背影處，幽幽傳來一話，道：“我爹是初八的生辰，你是他欣賞的學(xué)生，你不許忘記來我家給我爹賀生辰……”

    “我一定記得的?！?/br>
    趙子厚肯定的回道。

    只不過嘛，待少女早走得沒影兒了，趙子厚才發(fā)現(xiàn)，他本來想贈給少女的弦琴，似乎還在石桌上放著呢。

    趙子厚暗惱的拍了一下額頭，他想，《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中的木瓜篇有言，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趙子厚得了心上人的鮮桃，他想贈心上人喜愛的弦琴啊。結(jié)果，一見心上人的笑顏如春花般美麗，他居然就忘記了。

    趙子厚恨恨想，真該死，他好蠢啊。

    第13章

    初八，趙子厚帶著一種見未來岳父大人的心態(tài)，拜訪了學(xué)院里的先生。

    結(jié)果嘛，對于趙子厚來說，這是一次勝利的會師，這是一次可喜的祝壽。在先生家中，趙子厚贈了心上人弦琴，得到了心上人的肯定答復(fù)。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br>
    心上人的這么一句回復(fù)，讓趙子厚從先生家拜訪歸來后，整個人還是高興得暈暈糊糊的。以致于李大姑娘在喜字堂碰上趙子厚時，這位壓根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表姐在旁邊對他福了一禮。

    直到李大姑娘的聲音傳來，才是驚醒趙子厚的某些美妙幻想。

    “表姐，子厚失禮了?！壁w子厚是人如其名，挺老實忠厚的一孩子。他回禮時，滿是歉意。

    李大姑娘善解人意的回道：“哪里的話，表弟剛從書院歸來，想是思索學(xué)業(yè)上的問題。是我打擾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