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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仙君他下了個蛋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玄凌天把蛋塞入袖子里,坐直了身子:“去請她來?!?/br>
    蘇芮沒有等到韓素音,等來了那個帶她進入玉侖境的童子,童子說紫極仙帝已經(jīng)在等著了。

    蘇芮在童子身后悄悄深呼吸了幾次。見了面是先請他幫她塑造一具新rou身,還是先問蘇白的下落?還是先請他幫忙重塑rou身為好,蘇芮想道。

    濃郁的仙靈氣匯聚成縷形容實質(zhì)一般漂蕩在空中,白鶴悠閑飛過,時而發(fā)出一聲清鳴。

    童子將蘇芮帶到距離觀瀾亭十丈遠處告退,走時看了一眼跟在蘇芮腳邊的蒼狐。

    蘇芮摸了摸蒼狐的腦袋,示意他在這等著,便邁步朝亭子走去。

    走路的時候,這些日子的疼痛似乎一下減輕,消失了。

    觀瀾亭,觀的也是波瀾,云海波瀾。這玉侖境,似乎因為仙靈氣太濃郁,總是常年這樣看不清真面目,大約是仙家做派。

    亭子里,已經(jīng)坐了一個人,背對著她,背影挺直又清瘦。不過不可能瘦,她見過那衣衫下結實精瘦又極有彈性的肌rou。

    蘇芮眼睛有些澀,不等那人回身,先叫了一聲:“長生……”

    ☆、第9章 情斷〔捉蟲)

    于無盡的黑暗中醒來,尚未看清那斗轉(zhuǎn)星移、歲月變遷,便處身激烈的廝殺、逃亡奔命之中。喘息的空隙里,感受到的全是來自這陌生世界的森森冷意,哪怕她曾歷經(jīng)滄海巨浪,卻是更覺自己是那孤苦的一粟。昔日的朋友、師徒、親人……哪怕此刻是個仇人站在面前,許都會激起她化干戈為玉帛,泯恩仇于一笑,從此天涯若比鄰的心思。更何況見到的是自己心心記掛的人。

    她眼角濕潤了,但這種動容卻在看清端坐在亭中那人的眸子時戛然而止。

    太過冰心通透也不好。蘇芮以區(qū)區(qū)千載之齡率領下界與瑤光對抗,手中雖有千神絕這等仙器,也難掩其本身資質(zhì)的奪目,不知強過那各大宗門頂級大能多少倍!或許放在這真靈界,也一樣是萬中無一。

    但只一眼,她那略顯激蕩的心,就如綻放的煙花,從最高處墜落,或許還亮著些光芒,但卻已知逃過不那堙滅的結局。

    那一句“長生”被她叫出來的時候,因為rou身的痛苦和心潮的起伏不覺帶了顫音,本來軟糯憐人的,到了最后蘇芮忽然聽出那尾音帶著魔冰老祖的粗嘎,頓覺冷的難堪。

    玄凌天唇角帶著笑意,最初那笑意并未直達心底,此刻卻有些通向心底的意味。領悟的如此之快,那便好辦了。原來的幾分不耐隨之消失,意外的抬袖,擱在整潔石桌上的紫砂壺便兀自飛起,斟了一杯香氣彌漫的靈茶出來。

    “請?!毙杼扉_口,似乎沒有注意到蘇芮又看了他一眼。

    蘇芮邁步入亭,小心保持魔冰老祖rou身的完整,亦如玄凌天一般端坐在他對面。一切都可失去,唯有風骨。

    “我有不解,請仙帝賜教?!痹谙陆缰畷r,玄天雖也冷漠,可終究不似此時這般。那時的冷訴說著求而不得的恨;此時的冷,與大徹大悟無關,有如兩個世界。

    也的確是兩個世界,蘇芮默想。她倒不想巴著玄天得到些什么,總是覺得這里面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玄凌天意外了一次,就不意外她能領悟到此處了。曾經(jīng)能落入他兩面玄體眼中的人,必定不是庸俗之輩。

    他聲音有如清泉墜石,因篤定她能悟透,潺潺不絕將一切道來。

    言畢,仍端坐原位,如云海之靜美,等候她徹悟。

    玄凌天覺得她應無阻礙,且解了這雙生印后,他會為她重塑一具rou身。屆時她重生在下界之人窮極一生追求的此間,享受一切,或逍遙自在,或追尋大道,一切隨心所欲,豈不快哉?且她從他這里得到的,已足夠她站在許多人上方。怎么算,都不虧。

    不料,卻聽她道:“你是說,根本沒有天樞、天璇、天機……瑤光七帝,也沒有無極宮?”是她疏忽了,忽略了魔冰老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她知道的這些。

    玄凌天有些詫異她還在糾纏這些,自然地忽略掉她發(fā)顫的尾音,耐著性子道:“并沒有的,乃是我同東流仙帝的一場比試?!?/br>
    這話玄凌天方才已經(jīng)說過一遍了。以下界為試煉場所,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下界也不是常選出一片區(qū)域供修士試煉么?三千大千世界無窮無盡,下界在上界人的眼中,不也如同下界人眼中的凡人螻蟻么?

    傾盡一切的付出,只是他人棋局中的一子。以為自己改變了天道,卻是被天道玩弄于鼓掌間。

    玄凌天雖看似垂眸沉思,卻將她眼底幾度變化都收入眼中,見她眸光最后沉靜幽空,以為她已接受這個事實……畢竟也是下界的佼佼者。

    不料蘇芮道:“仙帝容我考慮些時日,待我考慮清楚,再來告訴仙帝我的決定。”

    玄凌天眼皮終于動了一下,這才是他第一次打量蘇芮,他看到的是魔冰老祖的rou身,卻又不是。

    魔冰老祖就是被玄凌天抓進巖獄的,所以當日韓素音在丹霞山說了那些話,圍攻魔冰老祖和蒼狐的修士才走的那么干脆。

    玄凌天還記著魔冰老祖的樣子,但面前的魔冰老祖跟他記憶里的差別太大了,皮相還是皮相,感覺卻不一樣了。

    “好?!毙杼焱饬耍行┦录辈坏?,他有的是時間等。

    蘇芮默默起身,走下亭子忽又返身:“仙帝可知蘇白在何處?”說畢頓時記起玄凌天說玄體在下界消亡后歸位,那自然是與玄凌天融為一體了。

    玄凌天微笑頷首:“蘇白是我,玄天亦是。是我,亦非我。”

    非我,是說那一切都是虛幻,不過是玄凌天的一次試煉,一次歷劫,萬千經(jīng)歷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筆。

    蘇芮明白了,卻沒有改變她的決定。

    玄凌天忽然起身:“等等,這瓶紫元丹你拿著,你……這具rou身不是很好受吧?”

    蘇芮回身,玄凌天含笑而立,天地失色,唯心不動。他此舉或許有關切在內(nèi),卻與她無關。她來到此間的痛楚,他早就悉數(shù)得知,卻直到此刻才出手相助,為的不過點明她的處境,提醒她早些做出抉擇罷了。

    除了紫元丹,一同接過來的還有一枚玉牌。這玉牌即是玄凌天的身份玉牌,他用不著,蘇芮憑此玉牌卻可在玉侖境自由行走,哪怕是登入玉侖山頂?shù)木艑釉扑?/br>
    同上,并沒有別的意義。

    蘇芮接了這兩樣東西便回到了重雪宮,坐在桃樹下將那一瓶紫元丹倒出來,個個圓溜溜地在掌心散發(fā)著紫光,本來飛翔在重雪宮外頭的仙鶴紛紛飛落下來,側著腦袋渴望地盯著那丹藥,蒼狐也控制不住舔了舔嘴唇。蘇芮便將這些紫元丹撒向仙鶴,也喂蒼狐吃了幾顆。蒼狐吃的滿足,竟未發(fā)現(xiàn)蘇芮一粒未服。

    蒼狐從未服用過丹藥,吃下便覺丹田仙力翻騰,蘇芮便傳他煉化吸收之法。趁蒼狐煉化這些丹藥,她將玄凌天的那塊玉牌系在腰間,緩緩出了重雪宮,在玉侖境內(nèi)隨意行走。

    玉侖境內(nèi)修士無數(shù),有藏在洞府深處閉關萬年不出者,也有懵懵懂懂剛入門者。是以,玉侖山下并不如重雪宮那般冷清。

    蘇芮見到了那日在幻影鏡里看到的巨石、溪流、形成鵲橋的云端,還有許許多多白衣弟子。這些弟子看起來比那日她從幻影鏡里看到的更為豐神俊朗、仙姿不凡。

    蘇芮看這些人,這些人也在看他。第一眼迷惑不解,第二眼看到她腰上的玉牌恍然大悟,后又現(xiàn)出一種極復雜的神情。

    蘇芮無意知道這些弟子對她作何感想,她只是想看看這玉侖境,想看看上界人士和玄天的修行地。

    玉侖境極大,游覽起來既耗時間也容易迷路。蘇芮不知走了幾日,這一日剛在林間睡醒,便聽得林后有幾人在說笑。

    “噫,不知跑哪去了?我?guī)孜粠熜侄歼€沒遇見過呢?!?/br>
    “那是你師兄沒運氣了!不過也沒甚么好瞧的,也不比我們多出三頭六臂?!?/br>
    一人略帶神秘:“當真是么?”

    似有人拍了那人一掌:“這個自然,話說,若是我,我也不愿。給的再多,也抵不過不死之身??!”

    有人緊張:“那仙帝可不就倒大霉了么?”

    “噓——掌門都不急,你們急甚么,就算能不死,可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難受呢?!?/br>
    ……

    活著比死了還難受……蘇芮把因為睡的太久壓掉下去的rou塊按回臂上。等那些人走了,才慢慢從林間走出。

    走了這幾日,玉侖山的風景她看得也有些膩了,唯獨玉侖山顛的九層云塔還沒去看過。

    玉侖山下有一條石階通向山巔,蘇芮拾級而上。這上臺階比走平路要疼一些,蘇芮盡量不讓血跡沾到臺階上。不過她有雙生印,死不了。

    這條石階相比山下要安靜的多,偶爾才能遇到一兩個白衣弟子,見了蘇芮,便側身相讓,請她先過,禮貌周全。

    玉侖境內(nèi)的修士涵養(yǎng),的確要勝過下界許多。包括先前那些議論她的話,只是隨性而發(fā),沒有多少惡意。

    越往上走,越為安靜,也越來越看不到一個人影。

    不知何時,白云飄在了四周,看起來就像穿行在云海里,頗為有趣。

    蘇芮停下略作休息,趴在白玉欄桿上向下望去,但到處都是云霧,什么部床患

    前頭忽然傳來掃地的聲音,云霧似乎有所感知,竟隨著那聲音蕩開了。

    云霧飄散,那掃地人便出現(xiàn)在蘇芮的視野里。這人也是一身白衫,但外貌已過五旬,身形頗為肥胖圓潤,同樣的衣衫,與山下那些俊逸的弟子穿出了不一樣的效果。

    蘇芮默默看著他清掃石階,越看越覺得他眼熟。

    那人也似乎察覺到蘇芮的視線,抬頭沖蘇芮笑了一下。

    蘇芮訝道:“可是頑石/仙尊?”昔年,她曾在慕瑤華處見過慕家那位已經(jīng)飛升的老祖畫像,怪不得覺得眼熟。

    那人也有驚訝:“竟有人還記得小可昔年名號?你也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

    蘇芮道:“是?!眳s陷入默然中,她此番復生,不知沉睡了多少年,但在那之前,頑石/仙尊已經(jīng)飛升數(shù)萬年了,現(xiàn)在竟只是玉侖境的一名掃地弟子,還自稱“小可”。

    被圍在丹霞山時,仙華門那個極仙對蒼狐說的話她還記著,掃地的弟子大約是等級最低的了。

    “哎,再有些許日子,小可就要兵解了,能遇到故人真好?!鳖B石/仙尊笑呵呵道,似乎一點也不悲傷。

    ☆、第10章 兵解(改了時間,改成二十年后了,十年好像有點短)

    蘇芮不知說什么好,問頑/石/仙尊為何落到如此地步?還是同他聊聊下界慕家說什么呢,她也不知道慕家還有沒有人,下界誰又是活著的?滿嘴苦澀,覺得說什么都不妥。

    頑/石/仙尊又含笑看了她一眼,蘇芮覺得他看透了自己所想,但頑/石/仙尊什么也沒有說,掃凈了她腳前的石面,繼續(xù)揮動掃帚向下掃去了。

    蘇芮茫然,他方才不是還說遇到故人真好,卻連問也不問一句?

    耳畔忽然傳來歌聲,蘇芮一個轉(zhuǎn)身伏在玉欄上。

    白云飄蕩,阻住視線,那背影一閃如云,唯有歌聲依稀可辨,歌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竟是老莊之道。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蘇芮覺得一線清明直沖腦際。過去的,她所珍重的都不在了;故人們,不知在何方。一人在這世間,徒留這殘破的軀體與痛苦,生無歡樂,又何懼死?

    云霧忽然向兩邊散去,向上飄去,一縷縷仙靈氣向蘇芮體內(nèi)鉆去。

    魔冰老祖這殘破的rou身根本承載不了仙靈氣,但此時,蘇芮卻未覺得痛苦。

    這動靜本來不大,但因為是在通向九層云塔的石階上,所以很快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九層云塔是玉侖境的象征,但不是所有弟子都能進去修行,只有能爬上這條石階的人才有資格。

    蘇芮對此一無所知,她能上去是因為腰間的玉牌。

    此時,早先發(fā)現(xiàn)異動的人和后來被喊著來看的人都好奇地注視著半山腰的平臺。

    那有個小小的專供休憩的臺子,石階常年籠罩云霧,除了掃地弟子的仙帚,沒人有辦法驅(qū)散云霧。或許有人有那個能力,但有那個能力的時候,多半要管束著這些實力不足卻想進塔的弟子了,自然不會隨意破開云霧。

    所以,乍見平臺現(xiàn)出一片晴空來,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你拍我,我拍你,都停了手上動作向上看去。

    隱有霞光,不甚明顯。

    修士頓悟的時候會產(chǎn)生各樣光芒,依據(jù)修為高低、頓悟大小而光芒不同。這樣若隱若現(xiàn),欲放不放的著實令人費解。難道處在頓悟的半途中嗎?

    紫氣峰。

    玄凌天仍坐在那一日的亭中打坐,正在冥思中的他忽覺臀下蒲團一片冰涼,驚詫之際急忙起身,卻發(fā)覺漫過亭基的水是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他抬起袖子,收了禁制,便見那顆蛋一邊嘩嘩往外噴水一面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