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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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霜這才反應過來,這監(jiān)控是文哲自己裝的, 那么一定留有記錄,只是不知道留在哪里了而已。 監(jiān)控裝得十分美觀, 電線都隱入墻內(nèi)。鄭風林上躥下跳地查看了好幾個攝像頭, 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條隱蔽的電線線路。幾人順著電線前行, 走出了臥室, 轉(zhuǎn)頭拐進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放雜物的小房間里。 推開小房間的門, 里頭幽暗逼仄,但有好幾個顯示屏散發(fā)著幽藍的光芒。 它們還在工作。 寇霜看了宋暮雪一眼,鄭風林卻直接走到屏幕面前, 盯著幾個屏幕看了一眼,說:“很專業(yè)的設備, 這個數(shù)量的顯示屏, 已經(jīng)足夠掌握這個房子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了?!?/br> 別墅里房間有限, 每個房間內(nèi)斗裝了復數(shù)的攝像頭。但安置太多顯示屏會使面積過大,注意力分散,反而不方便監(jiān)視。但這個數(shù)據(jù)滿足了最佳分配規(guī)則,只要坐在這里, 就能知道這房子里發(fā)生的一切。 鄭風林抬手就要切換屏幕,卻被寇霜開口制止:“等下,這是文哲的隱私吧,雖然他是明星,雖然他已經(jīng)過世了……” 鄭風林有些不解地看著寇霜,但到底還是停下了動作。 還是宋暮雪道:“我給文泰先生打個電話?!?/br> 宋暮雪當場掏出手機撥通文泰的電話,其余兩人便站在原地望著她。 寇霜也覺得自己有點事兒媽,明明秘密就擺在這里任人翻看,只要動動手指,也許什么都水落石出。但最初的文哲是個有些糾結(jié)有些優(yōu)柔寡斷有些抗拒“人設”的男青年,只要一想到那個文哲可能出現(xiàn)在一個完全私密的空間——也就是這個宅子里,她就總覺得應該尊重對方。 文哲去世時22歲,剛出道時也只是十八歲左右,勉強還能稱一句“少年”。 這種想法有些矯情,因為很奇異的共鳴點,寇霜單方面給文哲的形象附加了更多的性格特征,也是一種曲解和一廂情愿。 電話很快接通,宋暮雪叫了一聲“文先生”之后很快切入正題:“我們在別墅里找到了一些攝像頭和一個監(jiān)控室,不知道您知道它的存在嗎?” 文泰停頓了一下,問:“那里面有什么別的東西嗎?” “還沒有查看過,只是想問問您愿不愿意……” 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文泰打斷:“你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如果看過錄像的話,能告訴我里面有些什么嗎?在弄清楚那份合同是否合法之前,我不想看那些?!?/br> 文泰語氣悲傷又沉重,寇霜卻立即讀懂了其中的意味。 文泰對文哲抱有很高的期望,但這種期望在見到奇怪的房間和合同之后,也許就被摧毀了。他打開了文哲的空間,隨意宋暮雪進入,原因無他,他怕。 如果跟宋暮雪一塊兒來,很有可能發(fā)現(xiàn)兒子的另一面。他不想看到這些,于是逃避,將所有的問題簡化為一個:那幾份合同是否合法? 仿佛不合法的話,文哲就沒有任何異常,還是自己那個從不酒駕的好兒子。 寇霜能夠理解,卻更加悲哀。因為她隱約知道這紙合約約定的內(nèi)容并不是什么消極負面以至于見不得人的東西。 文泰倉促地掛斷了電話,但宋暮雪已經(jīng)拿到了許可,她對鄭風林點了點頭,鄭風林便在鍵盤上敲打了些什么,隨后屏幕閃了一下。 “資料還挺多,從三年前到現(xiàn)在,每天的記錄都在。我們從被跟蹤的那天開始看吧。”鄭風林說著,調(diào)到日記本上的那個日期,隨后加快了播放速度。 三個人在狹小的空間擠在一塊兒看錄像。最初屏幕里一直沒有人,到了晚上文哲才開門進來。 令人覺得奇怪的是,文哲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換上了那些厚重繁復的宮廷服飾,甚至還穿上了那雙有點兒高跟的黑靴子。他在房子里行走、生活,一直維持著一種奇怪的“優(yōu)雅”。 “像是迪士尼歌舞劇里的王子一樣?!笨芩滩蛔「锌?,宋暮雪便十分捧場地點了點頭,說:“走路姿勢都變了,跟剛剛進門的時候不一樣?!?/br> “文哲在外面一直扮演著暖男的形象,我還以為回家之后會放松一些,沒想到反而更加端著了,這是圖什么呢?”寇霜說。 宋暮雪若有所思道:“也許這才是他的本性?!?/br> 文哲讀了一會兒書,寫了一會兒字,甚至還擊了一會兒劍,最后去臥室里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文哲什么都沒有穿,就在房間里活動。 寇霜:“……” 裸體剛剛出現(xiàn)不到十秒鐘,一只略顯冰涼的手就捂住了寇霜的眼睛。觸感細膩柔軟,肯定是宋暮雪的。 寇霜:“…………” 宋暮雪解釋一般地加了一句話:“看了要長針眼的,幫你捂住?!?/br> 語氣如常,沒有絲毫停頓,像是真的為了寇霜好似的??芩喈敓o語,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回擊道:“我不是小孩子。” “我自己也遮住了?!彼文貉﹨s回應地牛頭不對馬嘴。 鄭風林沒忍住,傳來一聲悶笑??芩哪樍⒖碳t了。 宋暮雪的手捂得不緊,寇霜的眼瞼被輕輕地按住,生了惡作劇的心思,眨了眨眼睛,睫毛便掃過掌心、掃過指縫。宋暮雪的手顫動了一下,也許是手心有點兒癢。 寇霜微微睜開眼,看不見要長針眼的畫面,卻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只手。手指纖細修成,皮膚白皙細膩,不知道哪里有光,指縫里紅彤彤的,像是能看到血管。 這是宋暮雪血液的顏色。 兩分鐘后,鄭風林說:“好了?!?/br> 眼前的手撤開,寇霜便直接抓在了手里。 “文哲從浴室出來,直接來到了這里,正在看監(jiān)控?!编嶏L林三言兩語解釋了目前的狀況,還順帶著調(diào)侃了宋暮雪一句:“裸上身沒問題吧?” 宋暮雪沒理他。 屏幕里,文哲赤裸著身體坐在屏幕前,正是鄭風林所在的位置。剛開始姿態(tài)輕松,甚至還有點兒微微的駝背,跟熒幕上的文哲不一樣,跟剛剛優(yōu)雅復古的文哲也不一樣。 這才像是個正常人,寇霜在心里說。 但過了一會兒,文哲便挺直了背,身體前傾,像是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又過了一會兒,文哲站了起來,身體僵硬地走出監(jiān)控室,從走廊的窗戶縫里看了看外面,然后默不作聲地爬上床,拿被子捂住了全身。 這時候文哲的表現(xiàn)并不正常,明顯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驚嚇。宋暮雪知道輕重緩急,沒有再捂住眼睛,只是凝神觀察,道:“他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自己了,現(xiàn)在很害怕。” 寇霜說:“可他看的是哪一天的監(jiān)控?這一天我們是從凌晨開始快進的?!?/br> 鄭風林看了兩個女孩兒一眼,說:“這就要往前排查了。還好我干過很多這種活兒,還算熟練?!?/br> 說著話,鄭風林開始cao作鍵盤,面前幾個屏幕的畫面都閃了一下,開始同步播放。 篩選監(jiān)控視頻是警察經(jīng)常要進行的枯燥工作,鄭風林工作兩年,接觸到的也不少。所有屏幕同時快速播放,鄭風林一心二用,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寇霜這時候才意識到“警察”這個職業(yè)身份的重要之處,當年原作者設置男主身份的時候,有這方面的考量么? 鄭風林從一個月前開始排查,好在文哲工作忙,回這里的時間不多,屏幕大多數(shù)都是靜止的。饒是如此,寇霜也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捕捉到變動,然后再聚焦過去,因此只能發(fā)呆,全靠鄭風林了。 饒是如此,她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 文哲回家次數(shù)不多,但每次的流程相差無幾。換衣服,姿態(tài)端莊地在屋子里活動一會兒,洗個澡,坐在這里看監(jiān)控。 寇霜盯著某一個屏幕,那里文哲正赤裸著上身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看向屏幕。 不知為何,寇霜看著這一幕,總覺得似曾相識。他們現(xiàn)在不就以同樣的姿勢瀏覽監(jiān)控么?同一個屋子,同樣的行為,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視角,讓人產(chǎn)生了非常奇妙的時空錯亂感??芩獩]來由地覺得:說不定文哲現(xiàn)在也在這個監(jiān)控室里。 幾乎就在這個想法出現(xiàn)的一瞬間,文哲抬起頭看了攝像頭一眼,正好跟寇霜四目相對。 寇霜:?。。?/br> 她背后一涼,也不自覺地望向攝像頭的方向。 “有人!”鄭風林的聲音突然想起來,寇霜嚇了一大跳,甚至向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了?”宋暮雪問寇霜。 寇霜長呼了一口氣,說:“沒什么……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宋暮雪狐疑地盯著寇霜看了好一會兒,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才看向鄭風林指的屏幕。 那里是大門,文哲穿著復古典雅的服裝去開門,進來的卻是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手里抱著一個巨大的娃娃,遞給了文哲。文哲不是很珍惜的模樣,將娃娃放在沙發(fā)上,做了一個趕客的手勢。 女孩子就變得很歇斯底里,跟文哲發(fā)上了口角爭執(zhí)。文哲一直站在女人對面,沒有多少回應。 最后女孩子從沙發(fā)上抓起娃娃,扔在了文哲身上,轉(zhuǎn)身跑了。 文哲沒有去追女孩子,反而把門關上,隨后將娃娃扔到了垃圾桶。 “文哲說的跟蹤不是這個,因為他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甚至跟對方發(fā)生過直接沖突?!彼文貉┱Z氣平靜道。 鄭風林愣了一下,說:“哦,也對……不過這個女的是干嘛的?這娃娃為什么扔了?” 這個女人很快被略過,屏幕重新流動起來。 過了一會熱,宋暮雪說:“這里,是個人影么?” 連鄭風林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向后調(diào)了一些,又恢復正常速度播放,終于發(fā)現(xiàn)花園里躲著的一個人影。 人影穿著一身黑,在夜色的掩映下蹲在草叢中間,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鄭風林把那人影所在的角落放大,喃喃自語道:“憑這個影子,說不定能做出來畫像?!?/br> 宋暮雪卻沉聲道:“這跟我在公墓里遇到的那一個黑衣人很像?!?/br> 鄭風林皺著眉頭說:“你確定?這錄像有些模糊,認錯人就不好了?!?/br> 宋暮雪卻相當篤定,道:“八成就是他,衣服很像?!?/br> 鄭風林沉思了一會兒,卻說:“跟蹤不是一次踩點就能完成的事情,我再多看幾天錄像,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畫面?!?/br> 有了固定的目標,工程量就小了許多。 根據(jù)文哲的習慣來看,他每次回來之后都會將監(jiān)控瀏覽一遍。這說明這黑衣人應該沒有進過屋子,否則文哲應該早已發(fā)現(xiàn)了。如此排除了所有室內(nèi)攝像頭,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文哲的畫面很快被切掉,換成了小花園和各種外景。宋暮雪同鄭風林一塊兒看著屏幕,寇霜卻心里一動,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 “怎么了?”宋暮雪關注著寇霜,分神道。 寇霜沒回答,宋暮雪便格外在意。她想看看寇霜在干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頭湊過去。 開始看監(jiān)控之前,寇霜提到了文哲的隱私問題,讓宋暮雪有些在意,不得不反思起來。前些天跟寇霜一塊兒等披薩的時候,湊頭過去看是正確的么? 雖然沒有直接湊過去看,但宋暮雪掃了一眼界面排版,隱約能認出來,寇霜在刷微博。 五分鐘后,寇霜語氣輕松道:“我知道剛剛那個女孩子是誰了?!?/br> 她把手機屏幕亮給兩人看,上頭是一條自拍微博。 “你們看這張臉,是不是很像我們剛剛看見的那個?”寇霜有些得意洋洋問道。 宋暮雪點了點頭,說:“美顏過,但這個我能確定,肯定是同一個人。” “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寇霜賣了個關子,將兩人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后,才披露了答案:“這是文哲的前死忠粉,說‘再不回歸就脫粉’的那個,也是問文哲是不是隱婚了的那個,更是直播燒周邊、做巫毒娃娃的那個?!?/br> 宋暮雪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些全是一個人做出來的。 自拍上,女孩兒的笑容甜美可愛,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追星追到狂熱的姑娘。 “一個粉絲,竟然跟自己喜歡的粉絲這樣親密,親密到能夠只身闖進明星家里來?”鄭風林瞠目結(jié)舌,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寇霜點了點頭,又將手機收了回去,說:“她脫粉了,最近在微博上賣二手長焦鏡頭,我去聯(lián)絡下?!?/br> 宋暮雪重復道:“長焦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