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是你的小魚干、仙君他下了個蛋、專屬尤物、山下人家(重生)、豪門繼妹:獨(dú)寵億萬媽咪(總裁,別鬧?。?/a>、福孕連連、白蓮花男主拼著黑化也要和我談人生[重生]、白月光男神自救系統(tǒng)[快穿]、狩獵游戲[星際]、影帝初戀馬甲多
小紅,武虹燁,這應(yīng)該是一個人。那么武文玉的女兒,現(xiàn)在其實(shí)已經(jīng)……消失了么? “小貓就是武文玉的女兒?!睆堒迫粽f:“我是看到律師函和上面的照片才確定的?!?/br> “在到迦娜廣告工作之前,我有另外一份在外企的工作,公司八卦很多,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那時候我家離工作地點(diǎn)特別遠(yuǎn),通勤需要兩個小時。每次在地鐵上,我都能見到一個小女孩兒在討錢。她長得很可愛,穿得卻很寒磣。她的眼神像是小奶貓,對每一個陌生人都很戒備,卻又軟軟的?!?/br> “她不遠(yuǎn)處總是跟著一個中年男人,久了我就確定了,這就是那種讓小孩子去乞討的犯罪團(tuán)伙。小貓肯定是哪里被拐賣來的孩子?!?/br> “我生了惻隱之心,開始每天給她錢和吃的。我知道錢都會被沒收,但我也聽說這種團(tuán)伙會給小孩子分配任務(wù),完成不了就又打又罵,我希望她能夠完成任務(wù),能夠不被打罵,能有一口飯吃?!?/br> 寇霜忍不住問:“你為什么對她這么好?既然這么喜歡她,為什么不報警?” 張芷若意味深長地看了寇霜一眼,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相信警察,誰知道犯罪分子跟警察是不是一伙的,會不會反咬我一口?可憐歸可憐,但我不可能為了她打亂我的生活?!?/br> 張芷若這句話也說得過去,當(dāng)代都市人的群體特點(diǎn)之一就是冷漠、自我。哪怕喜歡,但付出的真心和行動有限。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擾亂自己的生活,的確不太劃算——人生沒法量化,但很多人就是這么計算的。 可寇霜覺得怪異,是因?yàn)閺堒迫粽谧约好媲?。她換了工作、開始流浪、當(dāng)了孩子王……怎么看,這犧牲都比當(dāng)時報警來得要大得多。 “后來有一天,我睡著坐過站了,正好看著那男人引著小貓離開。小貓跟在他身后垂頭喪氣,我鬼使神差地跟蹤他們,到了他們的老巢。我看見了很多孩子,應(yīng)該都是乞討的?!睆堒迫艨粗芩?,眼神有些迷離,也有些脆弱:“有些事情你見不到,就可以當(dāng)做不存在。但一旦親眼見到就不能裝了。他們對小貓很不好,又打又罵,給些剩飯剩菜,完全吃不飽。我由此知道了他們的大本營,也知道了小貓的處境,知道她有多苦,更加心疼她,想救她出來?!?/br> “后來我常常去他們的老巢,看他們?nèi)绾螌Υ『⒆拥?。我悄悄跟小貓搭上話了,我常常把吃的放在一個幾乎已經(jīng)廢棄的垃圾桶里,她會定時去那里拿。路上遇見她,我也會給她一些零錢,讓她能夠完成犯罪團(tuán)伙給她安排的任務(wù)。我對她說要救她出去,她很高興,還帶我認(rèn)識了小蝶。我給了她一個哨子,讓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就吹響哨子,我說我會去救她。那時候她很高興,看著我就像看英雄似的。” “——但我不是英雄,我甚至不是人?!?/br> “我越是觀察,越是發(fā)現(xiàn)他們的壞。他們對小孩很兇狠,仿佛沒有孩子也沒有人性……你能想象嗎?我竟然開始害怕起來……小貓每次問我什么時候救她出去,我就變得越來越害怕……行動的時機(jī)總是往后推……可是小貓一點(diǎn)兒也沒有懷疑我,她年紀(jì)太小了,不知道大人是會出爾反爾的,也不知道大人怯懦的時候,有多么可恥!” 說到這里,張芷若的表情變得痛苦,愧疚和心痛交織在一起,既悔恨,又覺得恥辱。“我懦弱,又不守信,答應(yīng)了小貓的事情做不到……我愧對她mama,不敢見武mama。你說,我怎么會是這么一個令人討厭的女人呢?” 所以,才會急急忙忙趕到事務(wù)所,表明上午的那些態(tài)度?宋暮雪瞇起了眼睛,在心里評判著這些話的真假。 敘述到這里,張芷若停了下來。她沉浸在自己的無能和軟弱之中,因而變得愈加憤怒——對犯罪團(tuán)伙的憤怒,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憤怒。 寇霜看著張芷若,突然知道為什么對方的生活發(fā)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小波說,人的一切痛苦,本質(zhì)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張芷若做錯了很多事,在武虹燁消失之后,劣根性和錯誤拷問著她,讓她痛不欲生。 她會時刻想起自己對“小貓”武虹燁做出的承諾,會記得自己的出爾反爾和軟弱無能,會遺憾會痛苦,也會蛻變。 所以,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么? 寇霜看著張芷若,等對方情緒稍微穩(wěn)定下來之后,問:“小紅為什么會消失,你知道嗎?” 那是一切轉(zhuǎn)折的關(guān)鍵,說不定也是找到武虹燁的唯一可能。 張芷若喝了一大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舌尖彌散開來,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艱難地繼續(xù)道:“我將哨子送給小貓之后,她只在第一天試過一次,因?yàn)樗卤荒切┤税l(fā)現(xiàn)了。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聲音,等它刺耳地響在耳邊的時候,我竟然沒能認(rèn)出來。聲音太亂了,我簡直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等我終于找到地方的時候,哨聲早就停了?!?/br> “我看見哨子掉在臟黑的泥水里,卻沒有看見小貓的身影。哨子附近有一個流浪漢,已經(jīng)嚇得語無倫次了。我問他看到了什么,他說車,說有人抓走了大人和小孩,還說他自己跑了……我再問,他就已經(jīng)跑開了。” “我又去乞討集團(tuán)的老巢找小蝶,小蝶跟我說那三個男人跟小貓一起出去了,哨聲之后再也沒有回來。我想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所以就換了一份清閑的工作,裝成流浪的樣子,穿梭在市井之地。如果他們抓走了小貓和那三個男人,也一定會抓走我和別的孩子。我教他們收集情報,還教他們遇見危險就跑。我一直想找到那個流浪漢仔細(xì)問問,上次差點(diǎn)兒就抓到他了,可是另外有人在追他,我只好帶著孩子們先跑了。對,那天還遇到你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br> 張芷若眼睛有些紅紅的,現(xiàn)在很是消極疲憊,說:“事情就是這樣了,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等等,”寇霜道:“你說的那個流浪漢,該不會是一個絡(luò)腮胡子渾身臭味的男人吧?眼睛有點(diǎn)兒斗雞,反應(yīng)很慢?” “你認(rèn)識他?”張芷若瞪大了眼睛,神采又回來了。 寇霜突然覺得有點(diǎn)兒心累。 第33章 別墅 因著咖啡館里開誠布公的聊天,三人暫且達(dá)成了一個協(xié)議——情報共享。 說是情報共享, 但寇霜與宋暮雪這邊其實(shí)并沒有太多情報, 嚴(yán)格說來只是張芷若單方面的坦白而已。 寇霜也曾好奇地問張芷若:“你為什么要把這些都告訴我們?我以為你對所有的別人都很戒備?!?/br> 張芷若笑了笑,說:“說實(shí)話, 我現(xiàn)在也不信任你,我會同意來咖啡館, 是因?yàn)樗涡〗??!?/br> 寇霜:“……” 簡直沒辦法活了,宋暮雪永遠(yuǎn)比較吃香。 “為什么不信任我?我身上有什么你很在意的疑點(diǎn)嗎?我只是熱心的朝陽區(qū)群眾而已。”寇霜說。 張芷若卻并沒有理會寇霜, 而是看向宋暮雪, 道:“宋小姐,我將這些全部坦白, 是因?yàn)槟憬邮芰宋湮挠竦奈小N曳窒砦业慕?jīng)歷, 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希望你能夠?qū)⑽业牧龈嬖V武文玉 , 希望她能夠撤訴。” 宋暮雪的回應(yīng)十分謹(jǐn)慎,道:“如果你能讓我感受到你的真誠的話, ”宋暮雪的回應(yīng)十分謹(jǐn)慎,立刻追問道:“乞討集團(tuán)的孩子,現(xiàn)在哪里?” 張芷若愣了愣,說:“在我家里。” “我想去看看他們, 至少確認(rèn)武虹燁不在其中。”宋暮雪說。 張芷若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好。” 加上張芷若一直在尋找的證人,就是小胡子的哥哥。這實(shí)在是一個巨大的巧合, 大概是宋暮雪和寇霜這邊唯一能夠提供的情報來源了。 寇霜和宋暮雪二人,約了周末的時候帶小胡子去看精神病院看一看。跟小胡子說明情況之后,那天陪同胡子哥一塊兒去精神病院的人又多了一個張芷若。張芷若追了胡子哥那么久,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而現(xiàn)在,答案幾乎唾手可得。 寇霜認(rèn)為張芷若的經(jīng)歷很是唏噓,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這樣的陰差陽錯,墜入幾近永恒的悔恨之中的。 宋暮雪卻說:“我認(rèn)為張芷若的話有問題。” “什么問題?”寇霜問。 “我總覺得,在她的陳述里,所有的動機(jī)都很牽強(qiáng)模糊。但這只是一種感覺,我不能就這樣斷言,也沒辦法證明什么?!?/br> “動機(jī)模糊?什么意思?是說心理活動不詳細(xì)嗎?” “唔……拿小吃城里遇見她的那一次舉例子吧。那天我們倆追隨著小蝶跟過去,我拍到了她的卡車,這個已經(jīng)得到了她的確認(rèn),那車就是她的。如果她沒說謊,那天她是沖著胡子哥去的,但我拍到卡車消失的地方,和我們找到胡子哥的地方,隔了至少一個街角。哪怕真的的確存在另外一方勢力追尋胡子哥,那也不至于慌張到隔著那么遠(yuǎn)的地方就逃開。” “這……”寇霜給張芷若找理由:“也許是為了將所有的孩子接上車?你看到小蝶上了車,那車子就消失了,不對么?” “可我們并沒有看到所謂的‘另一方人馬’。”宋暮雪說:“這件事情姑且放到一邊,我們可以驗(yàn)證別的東西?!?/br> “什么東西?”寇霜問。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在宋暮雪面前蠢爆了,只會問“為什么”和“是什么”。堂堂一個人類,竟然還比不上一個角色的智商高!這讓寇霜有些挫敗。 但轉(zhuǎn)念一想,宋暮雪難道僅僅是一個角色而已嗎?這些天接觸下來,她知道了宋暮雪的飲食習(xí)慣,知道了宋暮雪的傷痛,知道她的包容和溫柔,也見過了她那么多不同的笑容,她怎么可能僅僅是一個人設(shè)而已呢? 就連孫佳文都能擁有自由意志,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受限于人的,那么宋暮雪為什么不能夠有?她還這樣聰明。 寇霜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宋暮雪的臉看,只是她這樣對自己說了之后,恍惚覺得宋暮雪的面容變得更加神采飛揚(yáng),更加生動。 很……好看。 “我不會偷看你信息的。”宋暮雪說。 “什么?” “微信,我想找你同事驗(yàn)證一件事情,”宋暮雪重復(fù)了一遍:“問問你同事,張芷若結(jié)婚了沒有,有孩子沒有。你剛剛在想什么呢?” 寇霜有點(diǎn)兒囧,總不能說在想你吧?于是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掏出手機(jī),劃開了屏幕,找到小同事的微信,輸入:【我?guī)煾附Y(jié)婚了么?】 那邊很快回消息過來:【沒有哇!怎么了?】 【我今天逛街的時候,好像遇見她和一個小孩兒了,也不知道看沒看錯,是不是她跟她孩子???她有小孩嗎?】 小同事:【絕對沒有,這個可以保證!可以沒有!要么是你看錯了,要么是她親戚家的孩子。多大?。恐車胁畈欢嗄挲g的男男女女嗎?】 小同事問了好幾個問題,顯然是八卦小能手??芩贿呺S意應(yīng)對著,一邊對宋暮雪說:“同事們都不知道她有小孩,兩種可能,一是因?yàn)槟承┰?,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因而移情到了武虹燁身上;二是她撒謊了,為了掩蓋什么。前面那種可以理解,后面那種的話,會是為了什么?你覺得是哪種呢?” “以她的年紀(jì),不太可能擁有一個跟武虹燁年紀(jì)差不多的孩子,除非未婚先育。這個孩子解釋了她為什么會在地鐵上關(guān)注武虹燁,但她沒說這個孩子后來怎么了,可能是死了或者不在身邊,否則她不可能拋下自己的孩子,就為了尋找另外一個很像自己孩子的孩子而流落街頭。我只是想確認(rèn),她現(xiàn)在并沒有同她的孩子住在一起,這個事實(shí)?!彼文貉┤粲兴伎偨Y(jié)陳詞:“張芷若身上一定還存在著某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但沒有證據(jù),單憑臆測也不能確定任何事情。剩下的還是等明天見到張芷若之后再說吧,現(xiàn)在睡覺?!?/br> 宋暮雪關(guān)了房間里的燈,平靜安詳?shù)穆曇粼谛》块g里響起來:“晚安?!?/br> “晚安?!?/br> —— 第二天,張芷若載著宋暮雪和寇霜去見孩子。 “孩子們都在我在郊區(qū)的別墅里,我買了一輛大卡車,每天載著他們往返市區(qū)。沒辦法,哪里都不安全?!睆堒迫艚忉尩溃骸暗任艺业叫∝堉?,我會親自去見武文玉,對她們母子倆道歉?!睆堒迫魧Χ私忉尩?。 寇霜從車?yán)锍鰜?,望著面前的房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這么大的別墅,空氣質(zhì)量也很好。你每天就是從這兒去上班的?生活也太爽了吧!” 張芷若笑了笑,說:“圖個安靜,再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上過班了?!?/br> “有錢啊!”寇霜贊嘆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 “好幾年前買的了,那時候房價還沒這么貴?!?/br> 張芷若說著話,將車子熄火。沒有走向大門,而是走向了右邊。寇霜這才發(fā)現(xiàn),在面前富麗堂皇的大別墅旁邊,還有另外一棟獨(dú)立的小別墅,像是車庫,又像是倉庫,不知道干嘛用的。 張芷若敲了敲門,說:“孩子們就是住在這里面了?!?/br> 門很快打開,小蝶出現(xiàn)在門口,看上去有些開心:“阿姨,你終于回來了!” 寇霜剛剛要跟上張芷若的腳步,卻聽見宋暮雪問她:“你喜歡住在這兒?” 寇霜說:“就是離市區(qū)太遠(yuǎn)了,不過夠清凈,度假的話很不錯?!?/br> 宋暮雪說:“寫生也很不錯?!?/br> 張芷若對著兩人招手,說:“進(jìn)來吧?!?/br> 寇霜本來是要對宋暮雪另外說些什么的,但被張芷若打亂之后,她只好進(jìn)了房子。 一進(jìn)去就看見了停在正中央的一輛大卡車,好些孩子坐在卡車的車座和箱體內(nèi)玩耍。應(yīng)該就是張芷若提到的那輛大卡車,也是宋暮雪拍到的那一輛。 寇霜問:“這么大的車,進(jìn)出市區(qū)會不會不方便?停在哪里的?” “車子太大,沒辦法停進(jìn)停車場,只好停在貧民區(qū)。每次停車位置不固定,那次是碰巧,遇上了你和胡子哥?!睆堒迫艚忉尩?。 寇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聯(lián)想到那天吃燒烤的時聽見客人們的嘮嗑,明白了所謂的“趕尸”是怎么回事。應(yīng)該是張芷若偶爾帶著孩子們往回走的時候,被別人看見了。加上看上去有點(diǎn)兒恐怖,因此大家印象深刻。 “我追胡子哥很久了,他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我只想知道,是誰抓走了小貓?!?/br> “你總共見過他幾次?從他嘴里問出來了些什么?” “大約三次,第一次就是撿到哨子的時候,他說有車抓走了小紅,還毆打了小紅……”張芷若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也許是想象出來了具體畫面。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xù)說:“第二次,他說吃的,我以為他在找我勒索,給他買了好些面包,又給了一些錢,但他拿了東西就跑。我追不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第三次,就是那次在小巷子里了。當(dāng)時在小吃街看見你之后,我吹響哨子,孩子們四散開了。后來在某條小巷子里看見了他,再吹哨子召集孩子們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有另外的人在追逐他。我擔(dān)心孩子們的安危,只能帶著孩子們先跑了?!?/br> 寇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追問道:“另外的人?是什么人?當(dāng)時你沒有想過,這可能是抓走武虹燁的那批人嗎?你這么迫切地想要尋找武虹燁,真的沒有追上那輛車嗎?” 張芷若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反問寇霜:“難道在你眼里,孩子們的生命有高低之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