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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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說,姜采青也已經(jīng)分辨出裴六的聲音,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耳邊又聽見裴六低聲說道:“不必驚慌,我有急事?!?/br> 不必驚慌?姜采青一顆心不由得撲通撲通直跳,定定神仍舊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這深更半夜的,屋里忽然硬擠進(jìn)來一個并不太熟悉的大男人,不驚慌反倒怪了。姜采青摸索著往后退了兩步,憑著對屋子的熟悉,伸手從背后摸到了小幾上一個一尺多高的花瓶,立刻抓住瓶子的細(xì)頸拎在手里,一邊努力用平穩(wěn)的語氣質(zhì)問道: “六爺深夜闖進(jìn)來,倒叫我不必驚慌?” “你這院子外面有兩個守夜的婆子,這宅子里王兆帶來的護(hù)院,加上原先的那些護(hù)衛(wèi),少說也有二三十號人。”裴六無奈說道,“若我意圖不軌,你只要嚷一聲,那些人立刻便該來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話音剛落,就像是特意驗證他似的,院外守門值夜的婆子遠(yuǎn)遠(yuǎn)問了一句:“娘子醒著么?可是要人伺候?” 守門的兩個婆子倒十分盡心,大約是隱約聽到了什么動靜,說話的聲音不高,若是姜采青醒著自然該聽得到,若是她睡著,這音量卻也不會吵醒她。 姜采青頓了頓,決定暫時信了裴六,慢慢把手中抓著的花瓶放下,揚聲對外頭婆子說道:“我起來喝水,不妨事,不必叫人伺候?!?/br> 裴六聞言,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房門,一邊低聲說道:“可有火折子?你先把燭火點上?!?/br> 姜采青略一思忖,便摸索著走到床前,從床頭小幾上找到火折子,擦亮了把小幾上的蠟燭點亮,轉(zhuǎn)身再一看裴六,已經(jīng)來到了她身后。他發(fā)絲有些散亂,披一件玄色披風(fēng),披風(fēng)上帶著灰土,看來是一路歸塵,胸前還裹著個包袱狀的東西。 “六爺從哪里來?怎知道我在這里?” “我見過朱驍了?!迸崃鸬馈R贿吔忾_披風(fēng),隨手一扔,露出里頭穿著的墨青短裝。姜采青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心中不免又升起防備,忙往后退了兩步,卻見他小心解下胸前的包袱,輕手輕腳放在床上,姜采青趕緊看去,頓時大吃一驚,竟是一個襁褓,里頭包著的分明是個嬰兒。 姜采青忙走到跟前,掀開半掩的襁褓仔細(xì)一看,果真是個嬰兒,那嬰兒包在紅色軟緞的襁褓里,小臉蛋還不及姜采青的巴掌心大,正閉著眼睛,微張著小嘴熟睡。只是這嬰兒怎么看著這樣瘦小羸弱! “六爺,這是怎的回事?這孩子哪來的?” “說來話長……” “那就請六爺長話短說?!苯汕鄽獾?。 裴六看著姜采青,燭光下她披了一件杏黃花綺的衫子,露出里頭素羅的寢衣,她此刻并沒有綁小枕頭,腰身玲瓏?yán)w細(xì),長發(fā)柔軟地披散過腰,裴六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滑過,落在她的腳上,她這樣忽然起身,壓根沒預(yù)料是他,便赤腳穿著一雙淺紫軟緞繡鞋,寢衣下露出纖細(xì)白皙的足踝。 裴六心頭一跳,耳根發(fā)熱,趕緊移開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視她了,心中一邊暗暗責(zé)怪自己唐突,一邊慶幸她此刻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嬰兒身上,并不曾注意到他這行為。君子非禮勿視,裴六此刻覺著,自己深夜闖進(jìn)來,她是該抵觸防備了。 “長話短說……這孩子是旁人托孤給我的?!迸崛徽f得簡要,在姜采青回頭抗議一瞥之下,忙賠笑道:“等我跟你細(xì)說,能不能先讓我喝口茶?我這般夜間趕路,飯都不曾吃周全呢?!?/br> 兩人都是低低地交談,姜采青正盯著嬰兒仔細(xì)察看,聞言便隨手往床頭小幾上一指,意思是自己倒。 魏mama怕她夜里喝水,晚間都會備一壺?zé)釤岬牟杷?,這古代也沒有保溫瓶,便用幾層毛氈做的護(hù)暖套包著,雖然保溫并不好,這時節(jié)到夜間卻也是溫?zé)岬摹?/br> 裴六正想去倒茶,卻突然看到床上的嬰兒腦袋左右動了動,小嘴一張,小小的眉眼一皺,似乎就要啼哭了,姜采青一看不禁有些慌,嬰兒若是啼哭起來,這深更半夜的,必然被人聽到,這事情……可真說不清了。 她正慌得擔(dān)心,下一刻卻見裴六手一伸,便把右手小指頭塞進(jìn)了嬰兒嘴里,那嬰兒竟含住吮吸起來。 姜采青忽然想捂臉。無語。 裴六卻像是有了經(jīng)驗似的,嬰兒吮了一會兒,也不知是失望了還是累了,松開小嘴,小腦袋往旁邊一歪,便又睡去了。 “不用擔(dān)心,他這樣瘦小,路上又吃不飽,基本沒多大力氣啼哭,便是啼哭起來也跟個貓兒似的?!迸崃吐曊f道,姜采青乍聽這樣的“安慰”,真有些哭笑不得,裴六卻又繼續(xù)說道:“他若是啼哭,便趕緊將你的小指給他吃,好歹哄過去就行了?!闭f著竟低頭留意看了看她的手,見她指甲上不曾涂蔻丹,便放心了些,又囑咐道:“手上可不要涂顏色。他怕也餓壞了,能不能先給他弄些米湯來喂喂?” 這半夜三更要米湯?姜采青想了想,聽裴六說得怪可憐的,終究不忍心嬰兒挨餓,便走去外間,把門打開一條縫隙,叫外頭守夜的婆子: “我有些餓了,去叫人nongnong的熬一碗米湯,叫魏mama送來?!?/br> 外頭那兩個守門值夜的婆子估計也是驚詫到了,娘子半夜間要什么米湯?然而裴三撥來的婆子畢竟在府中伺候慣了的,知道下人本分,便也不多嘴,忙答應(yīng)了一聲。 裴六這才顧得上去床頭小幾上倒了一盞茶,一飲而盡,尤不解渴,便又倒了一盞喝掉。這茶水里泡了某樣花露,有種淡淡的清甜芳香,味道十分好,卻頓時勾起了他肚里的饞蟲。 不是饞蟲,是餓了。 “你這里可有什么吃的?”裴六說著,便已經(jīng)自己轉(zhuǎn)身去找,扭頭看一眼姜采青,見她仍是穿著單薄的衫子和寢衣,走動之間瑩白的雙足和腳踝分明可見,她卻一心在嬰兒身上并無覺察,裴六心中暗嘆,瞥見床上放著一條薄的絲毯,竟鬼使神差地一把抄起來,把那絲毯一抖一張,往她肩上一披,寬大的絲毯包裹住她的身段,裴六終于覺著松了口氣。 姜采青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才想起自己此刻“衣衫不整”。要是擱在現(xiàn)代,她此刻穿的這寬松長裙的寢衣,外頭還罩了半長的衫子,去逛街都嫌太保守了,可在這古代卻好像……倉促之間竟忽視了。她忙拉緊絲毯,當(dāng)做長披風(fēng)裹在身上,坐在床邊看著那嬰兒,仍舊有點懵。 她這“懷胎”才不到八個來月呢,根本沒到臨產(chǎn)時候,裴六將嬰兒抱到這兒來,是想做什么? 她這邊看著嬰兒發(fā)懵,裴六卻已經(jīng)從外間桌案上端了一盤蓮蓉水晶糕來,一邊吃糕,一邊還就著茶水,竟開始“進(jìn)餐”了。世家公子的教養(yǎng)不是白塔的,裴六本身皮相又好,盡管餓得兇,那吃相卻半點也不難看。 姜采青很想追問這嬰兒的來歷,見他那樣,怕是餓壞了,騰不出嘴來,便只好忍了下來,先等著他吃完。 “這孩子,當(dāng)真是旁人托付給我的?!迸崃芸斐酝炅艘徽P蓮蓉水晶糕,才低低地嘆息道,“這孩子家中遭逢變故,他家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被旁人抱了出來,機(jī)緣巧合托付給了我。這孩子是沒足月生的,這樣羸弱瘦小,再跟著我一路奔波回來,當(dāng)真叫人擔(dān)心。” 早產(chǎn)兒?怪不得這樣瘦小。姜采青看著嬰兒便有些擔(dān)憂,這古代的醫(yī)療條件,也弄不出來保溫箱,早產(chǎn)兒可不好養(yǎng)。 “母親壽辰當(dāng)日,我得了一位至交好友求救的傳信,他被人陷害追殺,命不保夕,只求我保全安置他的親人,這孩子……是他臨死前設(shè)法交給我的?!?/br> “這事情……牽涉到什么厲害的背景么?”姜采青遲疑問道,聽起來這事情太過兇險了。 裴六略一猶豫,便給出四個字:“也沒怎的,無非是圖財害命。” “那六爺打算怎的安置這孩子?”姜采青問道。 裴六望著她,才想開口,忽聽見外頭開門的聲音,便靜默下來,隨即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院門一路走來,屋門被人敲了兩下,魏mama在門外輕聲問道:“娘子還醒著么?老奴給你送米湯來了。” 姜采青給了裴六一個詢問的目光,裴六卻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放魏mama進(jìn)來,同時閃身到床邊帷幔中。姜采青看了看床上的嬰兒,忙把那嬰兒抱到床里側(cè),又拉起薄被蓋好,才步出外間去開門。 “娘子,你要的米湯?!蔽簃ama站在門外說道。 姜采青像是很隨意的一手扶門,卻恰好擋住門口,故作隨意地笑道:“勞煩魏mama,我昨兒晚間吃了些涼的糕餅,不知怎的半夜肚子疼,一直睡不著,就想喝一碗熱熱的米湯?!?/br> “呦,怕是受涼了?!蔽簃ama忙說道,“怪不得呢,老奴方才還奇怪,娘子怎的半夜要米湯。米湯怕不見有用,老奴叫人去熬一碗姜湯來吧。” “不必了,這會子已經(jīng)好多了?!苯汕嘹s緊說,一邊伸手接過米湯,一邊說道:“也是我事多,夜間cao勞魏mama和廚房的下人當(dāng)真不好,魏mama趕緊回去睡,明日早上記得幫我打賞那熬湯的下人。” “娘子這么說折煞老奴樂。那廚房婆子本就是專為伺候娘子的人,娘子若非要賞,老奴明早不拘賞她些什么就是了?!?/br> 魏mama像是不放心,卻也沒往別處想,又囑咐姜采青趁熱喝了米湯,趕緊歇息,才轉(zhuǎn)身回去。姜采青看著魏mama走出院子,院門也關(guān)上了,才回身走進(jìn)里間。 她把米湯碗放在床頭小幾上,自己坐在床沿,一手抱起嬰兒,一手拿銀勺舀了半勺米湯,先吹了吹,在唇上試著不冷不熱了,才小心喂入一滴到嬰兒嘴里,就看那小嘴慢慢動了動,竟真的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