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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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回屋去也是一個人干坐,不知怎的,青娘你雖然才來幾個月,卻叫我覺著最是合得來,話也說得來,就喜歡跟你親近些?!?/br> 周姨娘便挽著姜采青進(jìn)了屋,姜采青屋里沒準(zhǔn)備茶葉,便把自己平日喝的冰糖菊花茶給她倒了一盞,兩人圍著火炭盆閑坐,起初周姨娘跟她說起她準(zhǔn)備的嬰孩衣物,肚兜、衫褂、襪子鞋子,襁褓也要做幾個的,尿布等到生產(chǎn)前拿細(xì)棉布多多撕些,問她還缺些什么,姜采青只說不懂。 “我哪里弄過這些東西,銀瓶jiejie做的就好。”姜采青笑笑,她自己做不來針線活,便看著周姨娘縫一些小衣裳、小鞋襪之類的東西,哪里能有什么建議。 “這家里幾十年也沒侍弄過嬰孩,我又哪里能懂?我問了幾個養(yǎng)過孩子的婆子,先大體準(zhǔn)備著吧。旁人家里新生了嬰孩,需用的東西都是婆婆和娘家早早備好的,哪里像我們,家里沒個長輩指點,娘家更指望不上。”周姨娘感慨道。 “這孩子出生時正該天熱,也用不了多少東西,銀瓶jiejie不用這樣cao心?!苯汕嗟?。 周姨娘卻微微嘆息道:“我一心盼著這孩子,總想給他樣樣都備齊了才好,哪舍得叫他有半點委屈?你我都是可憐的命,你娘家遠(yuǎn)在濮州,想幫你怕也沒法子,我那娘家人倒是不算遠(yuǎn),可從我嫁進(jìn)張家這些年,哪里管過我?絳絹的娘家雖然仰仗她,卻還知道感恩,知道待她好些,我爹娘自打把我送進(jìn)張家,大約就當(dāng)我死了吧。他們當(dāng)初做主把我給人做妾,卻又羞于有個做妾的女兒,自詡讀書人家,當(dāng)真是要了銀子還想要面子,心里哪還有什么女兒!” 周姨娘說著說著,竟落下淚來??粗芤棠飩穆淠臉幼?,姜采青一時也不知說些什么,絹姨娘的娘家窮佃農(nóng)一個,把她看做全家的貴人,周姨娘那個讀書高的爹,卻羞于女兒給人做妾,當(dāng)真是叫人不知說什么好了。姜采青不禁聯(lián)想起原主那遠(yuǎn)在濮州、不知道是圓是扁的娘家人,也不知他們會是個什么態(tài)度。 再想想自己現(xiàn)代的親人朋友,姜采青也沒心思安慰周姨娘了,拿火箸慢慢撥弄著火盆里燒紅的木炭出神。她穿來之前大學(xué)才剛畢業(yè),正憧憬著美好生活呢,誰知道畢業(yè)離校前一場同學(xué)聚會,哪個二貨給紅酒里兌了白酒,兩杯酒竟喝醉了,稀里糊涂就穿到這兒來了,當(dāng)真是吃酒誤事,兩杯紅酒引發(fā)的悲劇。 她在這邊消極出神,周姨娘在那邊兀自訴說,滿心滿臉的哀怨,姜采青聽得心不在焉,橫豎周姨娘就是找個傾訴對象罷了。 “我爹就是個心比天高的,整日想著狀元及第、衣錦還鄉(xiāng),奈何他就沒那個命,整日只管讀他的書,旁的事哪樣也做不來,白讀了大半輩子書,功名利祿指望不上,卻叫我們幾個做兒女的上下靠不著。我娘本也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嫁給我爹這些年,把一份嫁妝用了個精光,我是家中長女,卻許給張家做妾,給的聘禮維持了一陣子,我大弟也是個一心求功名的書呆子,可憐我最小的弟弟,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種田謀生了?!?/br> “我嫁入張家以后,就沒回過幾回娘家,回去也沒人待見我,可笑我的大弟媳,竟也是個糊涂的,全不知當(dāng)家理事,這一大家子真要餐風(fēng)飲露不成?……” 這情景似曾相識,中學(xué)課本里有個叫孔乙己的吧?姜采青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周姨娘說話,耳邊忽然傳來悠揚的樂聲,她留意聽了聽,似乎是西廂房那邊菊姨娘在吹曲,那音色低沉古樸,醇厚悠揚,不像她聽過的簫,估計是塤,吹的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玉人何處教吹簫,而這樣透著寒意的明月夜,一曲陶塤竟是如此空靈婉轉(zhuǎn)。 “這個問菊,好好的月色吹什么塤?!敝芤棠飶陌г怪谢厣?,抬頭看看西廂房方向道:“我素來喜歡琴音,可惜自己沒學(xué)過,問菊卻也不會,官人的書房里還有一架很好的仲尼琴呢,卻只是個擺設(shè)?!?/br> 周姨娘唏噓一晚上,喝光了她壺里的冰糖菊花茶才走,姜采青起身送了周姨娘出門,才隱約想起睡前吃太多糖會失眠的,自己也不敢再喝茶了,轉(zhuǎn)身去洗洗睡吧。 絹姨娘兩日后回來的,因為之前沒說定,姜采青也就沒打發(fā)車馬去接,她兩個哥哥一早趕了輛驢車送她主仆三人回來的。這回是被曹管家讓進(jìn)外院倒座房,喝了茶,又得了絹姨娘送的兩盒子蜜餞,才依依不舍告辭了meimei回去。 驢車上也帶回來好幾樣?xùn)|西,自家曬的南瓜條、紅薯干和腌制后晾干的冬瓜醬菜,新炒的松子、花生、野栗子,那紅薯干是把紅薯蒸熟后切片晾干的,吃起來有些像現(xiàn)代的牛皮糖,倒是很叫姜采青喜歡。 尤其里頭竟還有一小包新采挖的野芥菜和野蒜,帶著濕泥,那小蒜一根根比韭菜還要纖細(xì),青翠油綠的一把子,這時節(jié)實在叫人稀罕。冬日里野蒜地面上的苗兒也要凍死的,少有長在向陽枯草叢中的,借著枯草保暖能熬過嚴(yán)冬。尤其剛下過雪,怕是何家人花了不少功夫,去向陽的山林地里找。 絹姨娘回來先去見了姜采青,又把帶來的土產(chǎn)吃食給各位姨娘屋里都送了些,周姨娘過來找姜采青說話,便指著那野菜笑道:“怎么還弄這些子野菜來?窮人家鹽都吃不周全,揪一把子小蒜下飯也就算了,富貴人家哪里吃這東西?傳出去要叫人笑的?!?/br> “怕是聽我念叨過想吃野菜來著?!苯汕嘈Φ溃骸皡s是我嘴刁,整日亂尋思吃的喝的?!?/br> “奴婢記得娘子過年時候念叨薺菜餃子,這時節(jié)薺菜都凍死了,怕要等開春才有,奴婢就自作聰明,弄了這些眼下能找到的,也怕這樣鄉(xiāng)野粗食,娘子不能入口?!?/br> “既是這樣,青娘換換口也好?!敝芤棠锩φf道,“只是要弄得干凈仔細(xì)些,少吃點嘗個新鮮就罷了?!?/br> “我聽銀瓶jiejie的,再說統(tǒng)共這一小包,想吃多也沒有?!苯汕嘈?。 第29章 紈绔(入v第三更) 絹姨娘便把野菜拿去了廚房,說野芥菜做個清淡的湯,小蒜涼拌就好。姜采青就著一小碟鮮嫩微辣的涼拌小蒜,晚飯竟多吃了半碗米飯。好的食材果然只用油鹽就好,這古代的食材,自然不用擔(dān)心化肥農(nóng)藥輻射轉(zhuǎn)基因,味道純粹地道,放多調(diào)料反而影響了食材原本的味道,還比如桌上這清燉羊rou吧,帶骨的羊rou就只加點鹽,燉到火候,比她現(xiàn)代吃過的老北京刷羊rou還要香。 姜采青吃得滿意了,捧著隆起的肚子在屋里轉(zhuǎn)著圈兒散步。柳mama拎著洗漱的熱水進(jìn)來,便趕緊跟她八卦白天聽來的事情。跟去伺候的宋婆子說,絹姨娘這趟回娘家,帶去的衣裳大抵都給她嫂子和jiejie弄去了,好像她兩個嫂子還因為爭一件棉綾襖子拌了嘴,她三姐還順走了兩支銀簪。聽那情形,要不是怕絹姨娘光頭素臉回張家難看,怕是她身上戴的釵環(huán)首飾也留不住。 “她娘氣得罵了她兩個嫂子一頓,她三姐弄走那兩支銀簪,只怕回去就賣了換錢,幸好絹姨娘也不全傻,除了身上穿的戴的,包袱里帶回去的都是尋常厚衣裳,說不定就是打算給她嫂子和三姐的的舊衣?!?/br> “給了她小侄女一個銀鎖頭,頭一回見面的侄女,倒也應(yīng)該,只是她大嫂卻有意見,故意在宋婆子跟前嘀咕,說她當(dāng)初生了兒子也給的銀鎖頭,可她生的是何家的長孫,哪能一樣,明明禮應(yīng)該厚些才對。她也不想想,絹姨娘一個買來的妾,賣都賣了,早就跟她何家沒關(guān)連了,還說什么禮?趙婆子也沒理會她。娘子可不知道,那何家的兩個媳婦子,都不是省事的茬兒,他家的人,表面看著老實,卻都是皮里刁……” 柳mama東扯西拉說個沒完,翠綺倒聽得起勁兒,花羅開口攆道:“柳mama,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歇著吧,叫娘子也早點歇息?!?/br> “哎呦,看老奴這忘性,耽誤了青娘子歇息。老奴不聒噪了,青娘子趕緊歇著,歇著。”柳mama習(xí)慣性地抬手往臉上一拍,扭著日漸肥圓的身子,笑嘻嘻走了。 柳mama一走,翠綺就捅捅花羅說道:“哎,聽得好好的,你做什么又?jǐn)f她走?” “她這樣說個沒完,真要耽誤娘子歇息了。再說絹姨娘也沒招惹她,原來在莊子上還相熟呢,她做什么整天盯著絹姨娘說事兒?”花羅反駁道,“她怎么不盯著周姨娘、棠姨娘?” “也是,絹姨娘老實人?!被_道。 這倆丫頭,在姜采青跟前呆的久了,屋里頭說話也隨性了。姜采青便不置可否地笑笑,睡覺其實還早呢,這才吃過了晚飯,她隨意翻看著新拿來的《山海經(jīng)》,花羅見她不再散步,便倒了熱水給她泡腳,魏mama領(lǐng)著福月有來了。 福月來到張家這段日子,過完年,看著倒是漸胖了,小臉兒剛來時米分白.米分白,如今越發(fā)紅潤了,果然鄉(xiāng)間的水土更養(yǎng)人。魏mama對她管教的嚴(yán),家里也沒有旁的小孩子跟她玩,她平日前院后院的自己玩,總是不太說話,好在魏mama跟旁的下人不同,平日也不用時時在姜采青跟前當(dāng)值伺候,更不用做什么粗活,有充裕的時間照看福月。 福月白天去前院玩,護院們不知哪兒抓了只麻雀給她,她當(dāng)寶貝似的,弄了根麻線拴著,笑瞇瞇拿在手里跟姜采青獻(xiàn)寶。麻雀這東西養(yǎng)不長的,她這樣玩,養(yǎng)幾天怕就死了,姜采青怕小丫頭到時候傷心,便交代翠綺,明日叫人買兩只好養(yǎng)的鳥兒給她玩。 “福月淘氣,偏娘子這樣寵著她,她倒喜歡跟娘子親近?!蔽簃ama拍著福月,叫她趕緊給青娘子道謝。 當(dāng)著翠綺花羅的面,魏mama便又例行公事地囑咐了幾句,說姜采青肚子漸漸大了,務(wù)必要小心輕緩,衣裳寬松些,安胎藥要按時用,又叫花羅翠綺多加仔細(xì),不可讓娘子急躁cao勞。不禁又說起絹姨娘的話題,魏mama便說,之前張家不給絹姨娘回娘家,也不全是因為規(guī)矩。 “張家妻妾眾多,有的娘家遠(yuǎn),有的壓根不知道爹娘,她本身只是個賤妾,單單她娘家每年過了年都來接,她倒是回娘家團聚了,少不了叫旁的姨娘心里異樣,也不利于后宅安寧、妻妾和睦?!?/br> 姜采青心說,這一點她大約已經(jīng)感覺到了。這后院里頭許多事都十分微妙,各種牽扯。要說做大戶人家的當(dāng)家主母,也實在不是個簡單的活兒,你要能夠玲瓏圓融處處周全,要通盤考慮。姜采青忽然異想天開,那王熙鳳會不會就是個穿越女,熟讀公共關(guān)系、人際管理學(xué)的。 ****************** 過了正月十六,便出了年關(guān),大年節(jié)總算是過完了。這場春雪一過,天氣便一日日漸暖,姜采青“肚子”也開始明顯了。她時常要打理家業(yè)事務(wù),抱著個肚子出來進(jìn)去,看得周姨娘每天跟在旁邊擔(dān)驚受怕,恨不得時時守著她,竟親自跑去廚房看著燉參湯、熬安胎藥。每日里囑咐綾姨娘、絹姨娘送飯食、參湯來,恨不能親手灌進(jìn)她嘴里。 姜采青總覺著,周姨娘對這孩子著實太看重了。 那時郎中當(dāng)日留下的藥,也用的差不多了,姜采青琢磨著,裴三那邊是不是也該有個動靜了?果然沒幾天外頭來報,說時郎中來了。時宗玉既然跟裴家兄弟相熟,魏mama原先是認(rèn)得的,便主動去外院把人迎了進(jìn)來。 那時宗玉仍是一襲玉色棉袍,神情淡漠,進(jìn)來也沒多話,也沒喝花羅敬的茶,便先給姜采青把了把脈,半晌問道:“我留的那藥,可是按時用了?” 那藥——自然是沒喝的。姜采青起先躲不掉,倒真的吃了兩回,可無事無非的,誰愿意喝那黑漆漆的苦藥湯啊。再說了,是藥三分毒,姜采青對那裴三畢竟是不敢全信的,這時宗玉既然跟裴三狼狽為jian,誰知道那藥里頭會不會有什么問題?那藥估計也就是制造“假孕”現(xiàn)象,而她如今反正不出這張家后院,每日里抱著肚子,偶爾裝裝惡心,挑挑嘴,再加上原主“八字全陽、傳宗接代”的神乎其神的來歷,張家上下對她這身孕似乎是深信不疑的。 因此等她在張家說話算話,日子過得松快了,每回喝藥也不過裝模作樣喝上幾口,便尋個由頭支開旁人,悄悄就把藥倒掉了。 這會子見時宗玉輕蹇著眉頭問起,姜采青自然不會承認(rèn)沒喝,正準(zhǔn)備指鹿為馬呢,旁邊周姨娘忙殷勤答道:“自然是按時用了的,每隔十日一副,兩天前才用了一副,還是我親自看著人熬的?!?/br> 時宗玉聽了,只挑瞥看了姜采青一眼,也沒戳破,便收回手指,略微沉吟道:“胎相還好,安胎藥等我換換方子,仍是十日一副。只注意飲食宜葷宜素,果蔬也要多吃?!?/br> 姜采青暗中捏捏自己過年像是又長了rourou的小腰身,心說這時郎中說話真不可愛,她現(xiàn)在無非是正常體型,怕還算苗條的,只怪原先太瘦弱了。周姨娘聽到“胎相還好”,便喜滋滋地在一旁連聲答應(yīng)著:“時郎中盡管放心,眼下開了春,菜蔬也就多了,青娘這身子可金貴,我們定然會把她照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