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吃一塹,長一智,從給包子引發(fā)劉氏中毒身亡的事來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需要一個滿腔熱情的刺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多管閑事,那會給商隊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還會耽誤行程。 “對了,聽說那個老爺?shù)恼抑卸旧硗觯亩?,一尸兩命,這可不是報應(yīng)咋的。” 姜大叔巴拉巴拉說了一堆,一口氣說完,喝了一大碗綠豆湯,抿了抿嘴,就是那個員外自己什么事都沒有,沒準過幾天從悲痛中走出來,又讓下人找那十歲出頭的小丫頭褻玩。 “馬員外?” 莫小荷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姓馬的比她想的還不是東西,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小娘子,你也聽說了?” 姜嬸收拾剛殺好的雞,插言道。 “這也是趕巧,一言難盡了。” 莫小荷就把那天下雨,他們夫妻二人躲雨,老大娘要吃食以及劉氏中毒而亡,到后來衛(wèi)知府開堂審案全部說了一遍,她是好心,差點攤上人命官司。 姜嬸聽后,嘆口氣,或許是覺得莫小荷和她弟弟同是天涯淪落人,面上更熱情了幾分,聊天氛圍也更加融洽。 “大春,你來就來,還拿啥東西?。俊?/br> 姜大叔正對院門,看到有人進來,立刻站起身,對著顧崢滿面笑容地介紹,“這就是我說的,我小舅子,馮大春?!瘪T大春見到院中有生人在,有些疑惑,他手中拎著一只肥肥的野兔子,對顧崢點了點頭,出于禮貌,并未看向莫小荷。 “上山打的,我自己也吃不完。” 馮大春把兔子塞到姜大叔手中,“鐵牛還沒回來嗎?” 鐵牛是姜大叔的二兒子,和老大不一樣,是個有主意的,在一戶人家做木工活兒,一個月能回來看一次。 “沒呢,今兒家中有客人,你就留下來吃個飯?!?/br> 姜大叔招呼馮大春,也想讓他好好表現(xiàn),萬一能和了夫妻倆的眼緣,備不住就能讓他跑一趟。 二十兩銀子做本錢,大春又是個頭腦靈活的,回程路上挑貨,到瀘州售賣,沒準行情好,能翻一番,這樣的話,娶媳婦的聘禮就夠了。 馮家的老屋子還能住人,岳父岳母去世之前,家里剛修整過,只需要置辦點家具,就能成親。都二十歲的人了,還是孑然一身,也沒個幫忙cao心,洗洗涮涮的人。 “大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咱爹娘走之前,就和我說,一定讓你娶上媳婦,不然爹娘閉不上眼睛?!?/br> 姜嬸說起這個,面色愁苦,在兩年前,原本馮大春和他們姜家村的一戶人家定了親事,女方覺得他無父無母,光有個jiejie,還是挺好說話的人,嫁過去不用受婆婆磋磨,能當(dāng)家做主,也不圖聘禮銀子。 誰料馮大春遭受無妄之災(zāi),吃了牢飯,女方一聽立刻反悔,當(dāng)即解除婚約。近處幾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馮大春坐過牢,見到他躲著走,誰家閨女也不會嫁給他。 “姐,你也知道咱家啥情況。” 馮家只有一根獨苗,馮大春不敢反抗太激烈,刺激他姐。他只想找個能過日子的人,不嫌棄他有案底,對方長相如何都不重要,只要能cao持點家務(wù)就好。 洗衣做飯,進山打獵,砍柴燒火,馮大春一個人全部可以搞定,但是衣衫刮開一個大口子,他就沒轍,拿捏不好針線,每次都縫得七扭八歪,只能求助他姐。還好,姐夫是個厚道人,也沒有因此嫌棄他。 “唉,不說那些,你就在院子里陪陪客人,我去廚房做飯?!?/br> 多了一口人,原來準備的菜就有點不夠,姜嬸準備把兔子也做了,弄個冷吃兔,被莫小荷拒絕了,她剛剛給了小丫銅板,讓小丫去村里屠戶家買一條子五花rou,做個紅燒rou,雞就做白斬雞,再炒上三個青菜,一個花生作為下酒菜,正好夠吃。白斬雞莫小荷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蘸料她讓顧崢搞定。村里人日子過的都不容易,過年也不過如此,最多能加個魚。 “姜嬸,我也來幫忙吧。” 來做客,莫小荷也不好意思就在原地一直坐著,閃身進了廚房。剛剛看馮大春,感覺這個人還不錯,沒有因為坐牢兩年而內(nèi)心扭曲,這就相當(dāng)不容易了。 試想下,如果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到,會用極大的惡意揣測別人。 “別聽老頭子的,你看大春合適就用,不合適,就不用管?!?/br> 姜嬸看出自家老伴的意思,暗暗搖頭,任誰知道大春身上有洗不凈的污點,都搖頭,甚至苦工都找不到,主家怕他和人起爭執(zhí),再把人家腿打斷,那可要賠個底朝天。 你做了多少好事,別人都記不住,但是一點瑕疵,就會被銘記于心,那馬員外的家丁,本身不是個好東西,這兩年,沒少抹黑她弟弟。 有時候,姜嬸也想,還不如支持大春背井離鄉(xiāng),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討生活,這樣就不會被抓著小辮子不放,他也好有個新開始??墒牵K究舍不得。 莫小荷負責(zé)切菜裝盤,就等著料配齊了,開火。 家中柴禾不夠,馮大春熟門熟路地拿著斧子去劈柴,剛剛和顧崢閑聊,他打聽了大吳那邊的環(huán)境。 都說,是條漢子,就要從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說得輕松,做起來卻很有難度,他討厭村民看他的眼神,在牢獄中,兩年,七百多個日夜,他都不知道怎么熬過來的。 有些人,恩將仇報,馮大春只求無愧于心,他孤身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到哪里都能活。 他和顧崢一見如故,對大吳那片土地,很向往。 馮大春手腳麻利,很快劈好一大筐柴禾,小丫也買rou歸來,把剩下的銅板,乖乖交給莫小荷。 “留著買零嘴吧。” 幾個銅板,莫小荷不差錢,就給了小丫,讓她不花,就攢起來,留著過年的時候買糖吃,喜得小丫手舞足蹈,哼起了小曲。 顧崢想起車山有瓜子,拿下來兩包,一包原味,一包五香,讓姜大叔和馮大春邊吃邊聊,言談間說起瀘州山水,其中有一處必看的景致,瀘州瀑布。 “哎呦,真是晦氣,怎么回來一趟,就好像進了衙門?” 門口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立刻讓姜大叔,姜嬸和小丫如臨大敵一般,齊齊站起身。 莫小荷看到慌張地姜嬸,投去一個疑惑地眼神,只得到一聲嘆息,“唉,家門不幸啊!” “我聽說爹趕馬車回來的,原來家里有客人??!” 門口進來一個婦人,手里拉著五六歲的小男孩,后面還跟著一個畏畏縮縮,不敢進門的男人,看面貌,和姜大叔有幾分相似,應(yīng)該就是他那個軟弱的兒子。 姜嬸大兒媳金氏顴骨很高,眼窩深陷,薄嘴唇,兩條深深地法令紋,一副刻薄面相。她一身細棉布衣裙,兒子也穿戴不錯,只有他男人,穿著粗布衣衫,還打了補丁。 金氏牙尖嘴利,她形容進了衙門,在影射馮大春吃過牢飯,另外,把全家人,包括莫小荷和顧崢都罵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