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好像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每次出去玩,不管自己怎么忽略對方,他都能安安靜靜的呆在一旁,回家的時候還和阿姨說玩的很開心。 真是再好欺負(fù)不過了。 連柿子都是挑軟的捏的,更何況欺負(fù)人呢?大概人性總是帶著點惡劣,秦楚平日里偽裝的像個聽話懂禮的大孩子,但一見到顧安澤,就忍不住像個頑劣的小孩一樣逗他。故意召集一群人去玩鬼屋,結(jié)果把顧安澤丟在迷宮里,自己和朋友早早的走出來;故意和幾個早已明白情/事的朋友一起看片,逼得顧安澤面紅耳赤。 如果足夠親近,其實這樣的關(guān)系也能夠說是好友了,更何況顧安澤還有些要往上湊的意思。只是秦楚并不愿意和普通平民結(jié)交,在注意到顧安澤逐漸親近的態(tài)度時,就故意拉下他幾次,好像忘了他的存在一樣。反反復(fù)復(fù),顧安澤也察覺到了秦楚對自己的態(tài)度,他雖有些難過,但當(dāng)時的感情還沒有發(fā)酵成暗戀,也便不曾說什么,依舊安安靜靜的念著書,再偶爾跟著爺爺去秦楚家里做客。 如果秦楚不提,顧安澤是絕不會主動纏著他的,然而他隔一段時間又忍不住想起那個木訥的家伙,便又再喊過來。 像自家養(yǎng)的小狗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實在不能再滿意。 顧安澤就好像一杯白開水一樣,平常根本想不起來,但如果缺了,又總覺得不太舒坦。秦楚不曾深思自己的情緒,所以也忽略了對方逐漸變化的目光。 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呢? 大概是秦楚被父母要求送他回家,過馬路的時候。 不過是有輛電瓶車按著喇叭沖過,秦楚便緊張的拽住了顧安澤的袖口,擰著眉頭低呵起來。顧安澤有些愣,明明是在被斥責(zé)著,臉卻突然燒了起來,心跳也不受控制的開始加速。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和爺爺打過招呼以后回了臥室,整張臉還在發(fā)燙。他捂著被子入睡,卻夢見秦楚正沖自己微笑。 濃烈和深刻的情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啊。 只是秦楚怎么會知道呢?他只不過偶爾看顧安澤一眼,怎么會去深思對方每天的心情變化呢? 顧安澤仍舊安靜的跟隨在他身邊,不曾親昵,也不曾疏遠。一起出去的時候,他就安靜的坐在一旁,微微笑著。 他從沒有奢望這份感情能有結(jié)果。 對他而言,能夠偶爾看一看秦楚,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秦楚十七歲的時候,f市來了一對華僑夫妻,帶著一個長相極為雋秀的兒子。 是許子墨。 上流社會總有著屬于上流社會的晚宴,顧安澤去不了,但秦楚身為秦家獨子,自然被父親帶著去結(jié)交人脈。兩個同樣有著顯赫家世、漂亮外表的男孩很快聊在了一起,仿佛注定要成為最親密的朋友一般,僅僅是一個晚上,就已經(jīng)在一起把酒言歡,第二天,秦楚就召集了所有朋友,專門為許子墨舉辦了一個小型party。 往常還會關(guān)注一下顧安澤的秦楚那天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抿茶的人,他牽著許子墨的手,大笑著和人介紹,甚至還開了幾瓶葡萄酒慶祝許子墨的到來。 許子墨很快成了秦楚最好的朋友。 第四十二章【回憶篇2】 許子墨很快成了秦楚最好的朋友。 他們年齡相當(dāng), 便被長輩安排了在一個班級里讀書。除了晚上各自回家, 別的時候幾乎都在一起。顧安澤只有被喊過去一起玩的時候,才能偶爾見到秦楚,然而每一次他所期待的見面, 最終都只是沉默而已。 就算他努力的想要和秦楚聊幾句,像他別的朋友一樣, 也總是沒有辦法讓對方愉快。他想了很久很久的話題, 卻比不上許子墨一個微笑。 他并沒有多想那兩人的關(guān)系,雖然心里有些苦澀,但仍舊想著只要偶爾看見就好。顧安澤以為這樣的關(guān)系會永遠的維持下去,但只是過了一年, 秦楚和許子墨就成了戀人。 在那樣荷爾蒙沖動的年紀(jì),有什么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呢?秦楚不過是和許子墨單獨看了一場小電影,他們大抵都是天生的同性戀,在黑暗而曖昧的環(huán)境中,互相撫慰彼此青澀的軀體,便順勢發(fā)生了關(guān)系。 秦楚絲毫不打算掩飾。 他叫了一群信得過的朋友,高調(diào)宣布了自己和許子墨的關(guān)系,而顧安澤也在受邀之列。大概是他平常總是很安靜,從來不會背后說話,秦楚這才放心的喊了他。 一群人先是震驚,但很快又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果,一個個嬉笑的喊著許子墨“嫂子”。顧安澤站在一旁,他努力的微笑,努力的和大家一樣為秦楚開心,但那一聲祝福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一向會留到最后的顧安澤,在那天卻獨自先行離開了。 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總是令人悲傷的,他獨自抹著淚回了家,開始給住院的爺爺準(zhǔn)備晚餐。鍋里不斷有熱氣涌出,然而他卻根本止不住淚水,只能胡亂的用圍裙去擦。但他又不敢用力,生怕揉紅了被爺爺發(fā)現(xiàn)。 秦楚仍舊會喊顧安澤一起出來。 許子墨是個很溫柔的人,不管是說話還是表情,都格外溫和。顧安澤本是不愿和對方說話的,但許子墨卻熱情的招待了他,給他泡茶,陪他聊天。 如果不是因為秦楚,他們大概也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只是,現(xiàn)實已經(jīng)如此了。 越和對方聊天,他的心情就越發(fā)苦澀。他下意識的把自己和對方比較,然而卻處處都比不上對方。就算這樣,顧安澤仍舊要裝作歡喜的樣子,以免讓許子墨察覺到古怪。 但他做不到。 秦楚有些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喊顧安澤有什么事情,對方居然也會婉言拒絕了。對于別的人來說可能根本不值得一提,但那是從未拒絕過的顧安澤啊。 大概是年少的輕狂自傲還殘留在骨子里,他并沒有探究對方的欲望,而是不悅的認(rèn)為顧安澤膽子大了。 曾經(jīng)一句話都不會說的木頭,現(xiàn)在卻敢拒絕他了。秦楚本就瞧不起他普通的身份,如此一來,更是疏遠對方。 他以為顧安澤會從自己的交際圈子里慢慢消失,然而卻不曾料到自己會被父母突然叫回家中。推開門,便看見顧安澤袖子上帶著黑色方布,雙眼紅腫的站在爺爺身后。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想必是那個老頭子死了。 他剛想要裝作同樣惋惜的樣子,結(jié)果爺爺就把他喊了過去。顧安澤似乎有些緊張,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倉皇的低下了頭。他心里嗤笑了一聲,剛想要說兩句類似于“節(jié)哀”的話,便被爺爺拉住了手。 他看著自己的手和顧安澤的手越來越近,心里莫名其妙的覺得這只手還極為漂亮。纖細白皙,像個女人的手一樣,也不知道握起來是不是如看上去那樣軟。兩人的手被牽引著放在了一起,上下交疊。 他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想捏一捏對方的手心。 只是很快,秦楚就回過神來,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爺爺。他剛想問這到底是要干什么,卻聽爺爺沉聲道:“阿楚,你以后要照顧好小顧,知道了嗎?” 什么意思?什么照顧?他剛要反問,父親卻告訴他許子墨已經(jīng)被送回了英國,而顧安澤,將和他住在一起。 如果好好琢磨前后,他應(yīng)該是能夠明白都發(fā)生了些什么的,只是他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還處于熱戀期就被強制拆散,年輕氣盛的秦楚立即想要沖去機場,然而卻被保鏢按著回了臥房,連門窗都被全部鎖死。他惱恨的踹著門,連地面都在顫抖。 “放我出去!” 他大吼,拼了命的想要把門踢開,然而最終卻是父親拉開了門。顧安澤紅著眼睛站在一旁,秦父輕拍了一下顧安澤的肩膀,示意他進去。 秦楚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猙獰,顧安澤嚇得僵在那里,呆呆的看著他和自己父親爭吵。但秦父怎么可能放他出來?在簡單交代了情況之后,便又讓保鏢鎖上了門。 秦楚此時已經(jīng)雙眼猩紅,幾乎是在門被關(guān)上的一瞬,就死死的瞪住了站在一旁的顧安澤。 他質(zhì)問對方為什么要像長輩告密,然而顧安澤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粗鴮Ψ綆缀跻錅I的樣子,原本惱恨的心情也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樣。 臥房里沒有沙發(fā),秦楚一點都不想委屈自己睡在地上。他憤憤的躺在了床上,見顧安澤識相的抱著毯子要睡在地上時,又莫名的有些不忍。他應(yīng)該是很恨的,但居然朝那家伙招了招手,盡管語氣不善,但還是要求對方上床。 那一夜,兩人第一次躺在一起。雖然不是一條被子,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卻依舊讓顧安澤一夜未眠。 秦楚并沒有放棄去找許子墨。 他拼了命的往外跑,幾乎都要沖到機場了,然而卻被保鏢拖著回了家。他找盡一切辦法聯(lián)系許子墨,然而對方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樣,連打個電話都做不到。 此時,秦楚才終于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沒有辦法再見到許子墨了。 他怎么可能不恨呢?如果不是顧安澤非要和自己在一起,他和許子墨怎么會分開呢?原本還殘存的一點同情在這種憤恨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更不用說那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友誼了。他也曾朝顧安澤大吼過、痛斥過,但對方除了含淚道歉,什么也不會說。 怒火無處發(fā)泄,他只能想盡辦法欺負(fù)對方。父親也曾制止過幾次,但這畢竟是小輩之間的事情,也就不再插手了。 秦楚二十歲的時候,單獨住了出去。 盡管是上大學(xué)的年紀(jì),但在父母的支持下,他也開始試圖創(chuàng)業(yè)。從小積累的人脈令他很快有了第一桶金,于是便買了一套公寓,和顧安澤搬了進去。 如果不是爺爺?shù)谋gS時時刻刻盯著,他是決計不肯回那個家的。他也懶得吃對方準(zhǔn)備的晚餐,每天到了十點才被迫回去罷了。他不肯和顧安澤睡在一個屋里,每天就躺在沙發(fā)上,狹窄的動都不能動。 怎么會舒服呢? 他盡可以重新買一張床,放在書房也好,放在客廳里也好,但是他就是不想讓顧安澤以為自己會妥協(xié),于是痛苦的在沙發(fā)上睡了半年。為了不摔到地上,整個人不得不蜷縮起來,一動都不能動。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的那一個,但不管是父母還是爺爺都在叮囑他不要欺負(fù)對方。他躺在沙發(fā)上,而罪魁禍?zhǔn)拙尤贿€在臥室的大床上酣睡。如此,秦楚心里愈發(fā)不平衡,就算顧安澤抱著臥室的被子來要給他蓋上,他也依舊冷著一張臉,厭惡的看著對方惺惺作態(tài)。 他原本是不想理會顧安澤的,就把他當(dāng)做空氣,一句話都不說最好。然而住在一起時間長了,難免也需要交流,看著對方微微笑的樣子,他心里實在惱火,就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幾句。 顧安澤是經(jīng)不得罵的,臉色瞬間就白了。然而他還不敢反駁,只是低著頭沉默。秦楚見他這幅樣子,心里總算舒服了一些,也便愈演愈烈的欺負(fù)起顧安澤來。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對方發(fā)生關(guān)系。 只是喝了點酒后大腦一熱,看到那張放著被子的沙發(fā),秦楚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便氣勢洶洶的要去臥室里質(zhì)問對方。然而已經(jīng)是很晚了,顧安澤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整個人蜷縮在被窩里,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顯然睡得很熟。 心情一下子變了,總有些微妙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身體似乎也因為酒精而有些發(fā)熱。他仿佛中了邪一樣走到床邊,輕輕用手指戳了一下那白皙的臉蛋。 很柔軟。 顧安澤此時還不像以后那般淺眠,被戳了一下也只是把頭往被子里埋了一點。秦楚忍不住笑了,但想到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又立刻抿住了唇。 既然這家伙這么喜歡他……那么也讓他做一點情人該做的事情吧。 他幾乎是瞬間想到了欺負(fù)的新辦法,整個人都因為這個念頭而興奮了起來。被子被掀開,顧安澤頓時驚醒,呆愣的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秦楚。 “你……怎么了?” 嗅到酒精的味道,他還想要關(guān)心一下對方,試圖去給秦楚弄些解酒的東西來。然而還不等他坐起,就被粗暴的拉回了床上。 秦楚的動作不算溫柔,甚至帶著點故意的粗暴。顧安澤疼的滿臉蒼白,額頭盡是冷汗,但卻死死的咬著牙,一聲都不吭。 秦楚第二天就后悔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酒后就那樣亂了性,雖然上床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一想到對方是顧安澤,就總有些愧對許子墨。他想要把這件事完全的拋到腦后,然而事實上,只是忍了三個月,他就沒有辦法再繼續(xù)忍下去了。 本就是氣血方剛的年紀(jì),比起自我紓解,有個人可以隨便睡,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他也沒有必要再繼續(xù)窩在沙發(fā)上了。 像是找到了新的欺負(fù)方法,秦楚完全沉浸在這個游戲之中,完全不能自拔。當(dāng)初和許子墨在一起的時候,他都不曾這樣放縱過自己,然而現(xiàn)在,只要看到顧安澤,就忍不住上去抱住他,啃咬他纖細白嫩的脖。 怎么會這么乖呢。 顧安澤會提前清理好身體,準(zhǔn)備好要用的東西,乖乖的在家里等著他。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就忍不住愉悅,連公司的事情都懶得處理了。許子墨好像已經(jīng)被完全忘卻了一樣,他沉溺在這場游戲之中,夜夜笙歌。 顧安澤以為他是喜歡自己一點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然而這笑容看在秦楚眼中卻滿是諷刺,他真正的戀人遠在英國,而插/入他們的第三者卻在面前笑得開心。于是,每當(dāng)顧安澤覺得自己和秦楚的距離近了一些時,對方又毫不猶豫的疏遠開來,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荒唐的夢的一樣。 再怎么執(zhí)著的心,也有被消耗一空的那一天啊。 顧安澤仍愛著秦楚,但他卻再也不敢奢望些什么了。如果一輩子能夠這樣過下去,對他來說,也已經(jīng)是很滿足的事情了。 畢竟,是他做錯了啊。 他曾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彌補,可以細水長流的感化秦楚的心,然而這一切不過是他的幻想罷了。 他不再奢望秦楚的愛了。 只是,他仍舊希望自己能夠和秦楚永遠的在一起,就算沒有感情也好,只是一個發(fā)泄欲/望的工具也好。 只要和秦楚在一起。 第四十三章 許子墨離開的時候, 臉上帶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