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白亦容跟楊思義擦肩而過的時候,楊思義還沖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來,看起來很是輕松。白亦容跟他點了點頭,跑去追前面的薛心存。 那日一回家,他就派人將用炭筆素描的幾張紙交給楊思義。楊思義并不在家,所以畫是托他的家人轉交給他的,不知道他收到了沒有。 “薛大人,請慢一步。”白亦容追上他。 薛心存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很客氣地喚了聲:“白大人?!?/br> 白亦容幾步走上前去,跟薛心存并肩走著,一邊走他一邊問:“薛大人,船已經開始造了吧?” 薛心存嗯了一聲:“我也在招船員,已經有一百個人愿意參加了?!?/br> 白亦容有些訝異,要知道這次遠航可是不知目的地的,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人。不過,看薛心存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說謊,他也犯不著跟自己開這個玩笑。 那日,薛心存回去就馬上前往附近的船廠,跟他們的頭頭商量這件事。畢竟是永和皇帝親自吩咐的事情,薛心存只得親自去談。 最后,他們敲定了造一種船,名為寶船。它是適合遠航的一種優(yōu)秀船型,它高大如樓,底尖面闊,首尾高昂,首尖尾方,兩側有護板,船艙為水密隔艙結構。底尖利于破浪,吃水深,穩(wěn)定性好,安全舒適,是大燕朝現如今最先進的海船。(資料來自度娘) 開工那日,他還備三牲祭拜天地,然后向大木師傅敬酒。一切都是親力親為,只為了永和皇帝提出的這趟航行能夠平安無事。 船廠離殷都還有一定的距離,所以薛心存也不可能帶白亦容前去看船。白亦容只從薛心存的口中得知,這艘船長達七十米,高達三十多米,吃水極深。其余的,就算是跟他說了,他也聽不懂。 薛心存那日回家后,就收到了白亦容的炭筆畫。他有些驚訝,驚訝的是居然有如此的作畫方法,而且看那繪畫,栩栩如生,讓他不由得相信這作物是真的存在的。如果撒謊的話,不可能描繪出這么多細節(jié)的。 “你那幾張畫,我也收到了,”薛心存接著說,“畫得很不錯,你確實挺有奇思妙想的。那些作物,你是如何肯定他們就在新的領土的?” 這是他第二次詢問了,白亦容只好開口道:“下官也只是聽說過?!?/br> 薛心存瞪大眼睛:“皇上可知道?” 白亦容點頭:“皇上是知道的?!?/br> 薛心存瞪了他一眼,胡子一抖一抖的:“簡直是胡鬧,浪費錢!就為了個傳說!” 白亦容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還真擔心他撂擔子不干了,于是安撫他,說:“下官有八成的把握,它們確確實實存在的?!?/br> 薛心存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因為旁人都在對他們側目,顯然是沒想到一個工部尚書跟一個農官怎么會走到一塊兒。 薛心存悶哼了半天,才說:“你得承擔起一切后果,這些人為了這次出航可是簽下生死狀的。話雖如此,沒道理讓這么多人喪命。” 白亦容說:“為了大燕朝,或許需要有所犧牲,再者說,這些人也未必全都回不來?!?/br> 薛心存決定不再理睬這個白亦容,只好開口繼續(xù)說:“人我七天后帶給你看,我只負責造好船,找好人,其他的我一概不管?!?/br> 白亦容只好拍了下馬屁:“麻煩薛大人了,這些事除了薛大人,還真沒人做得了?!?/br> 薛心存不吃他這一套,轉身就走了。 白亦容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忽然嘆了口氣。為了大燕朝不重蹈覆轍,這次遠航勢在必行。 再說,楊思義這邊,他已經組織了幾隊官兵,又找了些獵戶,打算上山圍剿那該死的狼群。他本人自是不敢隨行,只在山下等待他們的消息。 現如今是大白天,這群狼白天從不出來,只在晚上神出鬼沒的。 屋子里安安靜靜的,屋外雜草叢生,即便是清了許多遍,這些雜草的生命力還是頑強得很。蚊子多得四處亂飛,楊思義打了一只又一只,不多時,整個人就渾身起包包了。 怎么這么慢,他心里很是煩躁,然后又想起了白亦容,據說他搞出了什么架田和梯田,真的是聞所未聞。 叫人拿艾草將整間屋子熏一遍后,他才覺得好受一點。 這一等便等到了下午時分,楊思義已經等得不耐煩,打算回去的時候,忽然有回信了。 原來早上一大早,獵戶們就帶著獵犬上山,獵犬對狼的氣味可敏感得很。在獵犬的指路下,他們很快就摸到了狼窩。在那里,官兵獵戶和狼群發(fā)生了一場激戰(zhàn)。 幾十個人對上二十來條的狼群,雖然不吃虧,然而卻也沒討得著好。 有三個人被咬中喉嚨斃命,獵犬損失了一條。 經過一番激戰(zhàn)后,狼群被消滅了,這場勝利算是慘勝。 楊思義卻顧不上那些尸體,他欣喜若狂的是狼群終于被滅了,不用擔心這山開墾不下去,自己肯定不會輸給白亦容。 官兵們就算沒有死掉的,也全身滿是傷,嚴重的一人甚至肚子都被破開,眼看著就快活不成了。 再看著臉露喜色的楊思義,官兵們全都敢怒不敢言,生怕被穿小鞋。在這悲傷的氣氛中,楊思義這才意識到人們眼神的不善,便知自己失態(tài)了,忙收起那副忍不住快笑出來的表情,露出一副悲痛的神色。 “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為了大家,為了我大燕朝!”楊思義義正言辭道。 有人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楊思義見狼群被消滅了之后,又說了一些場面話安撫這些人,然后就匆匆回去了。 人們望著楊思義遠去的馬車,全都不滿地討論起來了。 “這個楊大人,從沒有將我們當作一回事!”有人咬牙切齒道。 更有人點頭贊同:“早知道,我們當初就去找白大人,聽說那個白大人,可是菩薩心腸,還承諾了贏得這場較量后,租子只收一點點?!?/br> 官兵們沒有插嘴,也沒有阻止,放任這些人發(fā)泄自己的不滿。他們自己對楊思義都不滿得很,真是恨不得甩他幾巴掌??上?,就是打死楊思義,他們的兄弟也救不回來了。 他們也聽說過了另一座山大霧山官兵們的待遇了,白亦容偶爾會帶點rou讓那邊的官兵開開葷。哪里像這個楊思義,小氣摳門,還總是對他們頤氣指使。 此時此刻,白亦容正在指揮下人們窖藏蔬菜,先在坑底鋪滿蔬菜,然后再鋪上一層沙子,再然后鋪上一層蔬菜,再鋪沙子,依此類推。用的還是去年的窖藏法,這樣子這些蔬菜可以度過一整個冬天。 謝秉章也跟著在身邊,嘖嘖稱奇道:“白弟,你這法子真的可行?” 白亦容說:“行不行,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要不要我送你一些蔬菜?”這些日子,正是白亦容名下土地佃戶交租的日子,為了感謝白亦容,這些佃戶還特地送來了許多新鮮的蔬菜,白亦容尋思著吃不完,便干脆先窖藏了。 謝秉章今天照樣是過來給他上課的,四書五經白亦容都學得差不多了。他也很刻苦,每天都要讀到晚上十一點左右,白天坐馬車去大霧山的時間里,他也會抱著詩書苦背。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他已經可以流暢地寫出一篇詩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