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少東家看到這紙,先是眼睛一亮,隨后立馬激動地問:“這、這紙是如何得來的?” 掌柜的如實以告:“方才一個少年郎送來的,說是寄售,我也想探個究竟,誰知道那少年郎三緘其口,竟不肯透露半分?!?/br> 少東家摩挲著這些白紙,臉上流露出滿意夾雜著貪婪的神色:“這紙就留下來,當作我們買了。下次那少年郎再來的時候,務(wù)必請他留下來,如果能得到方子自然是最好的?!?/br> 掌柜的忙不迭地應(yīng)是,隨后退了出去。 帶著大黃在縣城轉(zhuǎn)了圈,買了雙布鞋,然后又買了根rou骨頭給大黃。一人一狗走路回了白沙村。 趁著天還未黑,白亦容趕緊縫縫補補起來了,這些皮毛他打算收集起來,做一件皮草,睡覺的時候穿在身上,不然晚上睡覺真的是太冷了。 大黃眷戀地趴在他的腳邊,頭尾縮成一團,又睡過去了。 這些日子,大黃一只獵物也沒帶回來,白亦容也不責怪它,反而照樣每周給它買一根rou骨頭。 不曾想,大黃吃骨頭的時候又被人看見了,于是,一則流言飛速傳了開來——白沙村的那個傻子給一條狗買rou骨頭吃。 只要見過白亦容家的人都知道白亦容很窮,窮得連老鼠都不敢光顧他家,然而他卻肯花那幾文錢來喂一條狗,這不是傻了是啥? 白亦容對這些流言毫不在意,仍舊忙活自己的事情。 過了一兩天,他又去了趟墨齋。那個掌柜的一看見他就跟看到金銀財寶似的,滿臉笑容地迎了出來。 “少年郎,你上次寄售的那些紙都賣光了?!闭乒褚贿呎f一邊看白亦容的神色。 白亦容沒什么表情,只是點點頭,仿佛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似的。 掌柜將錢如實地將錢結(jié)算給了他之后,又接著說:“我們少東家想見你一面,不知道你方便不?” 白亦容皺了皺眉,知道對方肯定是覬覦自己手中的方子,便推辭了。 掌柜的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游說道:“少年郎,你就留下來喝杯茶吧!” 白亦容不買他的帳,直接推辭:“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你了?!?/br> 掌柜的見他嘴硬得跟鴨子似的,心下也有幾分惱怒。不過,想到了那些紙,他又起了貪婪之心。如果能夠弄到方子的話,銀子根本就不是問題。 白亦容猜得到這人想干什么,不過卻沒想到這人會如此齷蹉。 他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那就是根基,自己一個人孤獨無依地在這個朝代奮斗,要比那些宗族抱團的人艱難得多?;蛘呖梢哉f,這個社會是個人情社會,你沒有背景根基,要出頭很難。更何況,這竹紙比麻紙值錢得多,推行開來,想來必定會大賺一筆。 不過,這也讓他警覺起來了,自己此時雖然身懷造紙秘方,但是說不定會有那等心狠手辣之輩為了這秘方而加害于他,到時候他連個幫忙哭訴的人都沒有。 他心里裝著滿滿的煩惱回了白沙村,路過村口白沙河的時候,忽然聽得有人大喊:“有人溺水啦——” 白亦容一驚,跟著沖到了河岸邊。只見河正中央,一個人正在撲騰著,眼看著就快不行了。白亦容沒有猶豫,幾下除去了衣服,赤裸著跳入了河里。 待他將河中央的小孩救起時,孩童的父母早就聞訊趕來了,摟著自家孩子哭得跟什么似的。 這還是大冬天,白亦容冷得直哆嗦,孩童的父親見自家兒子沒事,便朝著白亦容一拜到底:“在下是謝秉章,多謝這位恩公,請問恩公尊姓大名。” 白亦容一邊將頭發(fā)的水擠干,一邊說:“不用稱我恩公,我姓白名亦容?!?/br> 看謝秉章這副文縐縐的姿態(tài),白亦容便知道這是個讀書人。 當然,事后他才知道這個謝秉章開了家私塾,是個夫子。 謝秉章不像普通讀書人那般清高,他是個十分圓滑的人,為人處世練達。當日,他就送了一籃子雞蛋給白亦容,以表謝意。 白亦容推辭不受后,謝秉章佯怒道:“你可是瞧不起我只拿了這一籃子的雞蛋?” 白亦容忙說不是,于是,將雞蛋接了過來。 兩人又在屋里說了會兒話,竟是極為投緣,一聊就聊到了掌燈時分。 古代的燈油貴的很,謝秉章知道白亦容家窮,不舍得浪費他的燈油,便告辭了。 次日,白亦容再三思量,送了一疊竹紙給謝秉章。 謝秉章見到這竹紙,極為吃驚:“亦容這是哪來的?” 白亦容坦然道:“這是我造的紙?!?/br> 謝秉章享受地摸著這光滑的白紙,連推辭都舍不得推辭,他思慮一番后說:“這紙恐怕是貢紙也比不過,白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日后切勿隨便拿出這紙來?!?/br> 白亦容猶豫了下,說:“我打算出售這竹紙,還請謝兄指點一下門路,所賺利潤你我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謝秉章不是個迂腐的讀書人,不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也不鄙視商戶。確切的來說,這個朝代對商人的歧視還沒那么嚴重。 “這……我沒有出力,恐怕亦容你會吃虧?!敝x秉章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 白亦容微微一笑:“不礙事,你先用著試試,如果不錯的話,再幫小弟將紙推薦給同年,亦是出了力?!?/br> 謝秉章這才釋然道:“包在我身上了?!?/br> 白亦容將早就準備好的方子遞給了謝秉章。他現(xiàn)在毫無根基,對合作伙伴必須是得仔細篩選,以免自己被貪圖利益的合作伙伴謀財害命。 經(jīng)過昨天大半天的交談,他一眼就相中了謝秉章。 “這紙可有名字?”謝秉章接著問。 白亦容愣了下,搖頭:“沒有?!?/br> 謝秉章微微一笑:“不如取名白公紙?” 白亦容赧然一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