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早啊?！鞭k公室一個小姑娘和徐戈關系不錯，天天叫她徐哥。徐戈咽下早餐，翹起嘴角勾出個笑，摸了把她的臉，“早——”剛要再調笑兩句，回頭笑就僵在臉上。她整個人都懵住了，腦袋嗡的一聲。

    “徐哥？傻什么呢？”沈倩一巴掌拍掉她的手。

    徐戈嗤的笑了一聲，迅速收拾情緒，“工作去了?！?/br>
    陸晟手里還拿著文件站在鄭旭的辦公桌前，垂眸和他說話，他穿著黑色的毛衣外套，長腿筆直線條非常完美，很扎眼。他怎么在c市公安局呢？干什么來了？

    陸晟微微蹙眉，面前的鄭旭對他敵意很深。感覺到異樣，他便抬頭，視線內一個年輕的姑娘穿著深藍色衛(wèi)衣，眼睛很大。他們見過，昨晚。

    鄭旭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隨即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徐戈，過來！”

    陸晟收回了視線，說道，“九點十分開會?！?/br>
    空氣令人壓抑，徐戈朝他離開的方向多看了兩眼，湊到鄭旭面前，“這誰??？”

    鄭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狠狠把文件砸在桌子上，“新隊長，去準備資料馬上開會。新官上任三把火，誰知道會不會燒到你?！?/br>
    徐戈微微發(fā)怔，“?。啃骂^兒？”他？陸晟！他怎么會來c市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那是陸晟啊！

    鄭旭不耐煩，“去去去，不要礙眼?！?/br>
    開會，局長介紹陸晟，徐戈腦袋還是嗡嗡的，難以置信這么一朵高嶺之花怎么插他們這堆垃圾上了？

    局長離開，徐戈才回過神，因為他開口說話了。陸晟簡單介紹了自己，轉而就拿起一份文件，“蘇麗的案子誰負責？”

    徐戈騰地舉起了手，陸晟的目光就落了過來，漆黑凌厲。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徐戈臉上瞬間熱了起來，連忙把手放下去，鄭旭也看了徐戈一眼，才慢吞吞看向陸晟，“偵查的有五個人，我負責帶隊?！?/br>
    “其他人回崗位?！?/br>
    辦公室剩下六個人，陸晟翻著手里的檔案，“這個案子我昨天看了，有幾個疑點。”

    鄭旭臉色很難看，好歹他也是副隊，陸晟這樣是打他的臉，“陸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說？”

    “怎么排除了熟人作案？”他沒抬頭，聲音不大。

    “蘇麗的人際關系空白，她在被害的頭一天下午給家里轉過錢。這個案件非常明顯，兇手是為了錢殺人。如果是熟人應該知道蘇麗沒錢，殺人又有什么意義？”

    “碧海經(jīng)理的口供，蘇麗當晚收了客人五百小費?！标戧商ы?，“沒錢？”

    “為了五百殺人？”鄭旭嗤笑，“殺熟人？好吧假設一切成立。我們調查過蘇麗身邊所有和她有交集的人，確實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得需要證據(jù)支撐吧？辦案不是寫小說全憑想象?！?/br>
    “那再查一遍，細到有過一面之緣的都要查?！?/br>
    鄭旭站起來把手里文件拍在桌子上，“這個案子到底是誰負責？陸隊，你若是要負責，那就用不著我了?！?/br>
    辦公室寂靜，氣氛緊張。

    陸晟轉身拉下分析板，拿起一支油性筆飛快的寫著案件分析。徐戈緊緊盯著陸晟，莫名覺得鄭旭要被打臉了。

    “出租車司機的口供，死者蘇麗下車時間是兩點四十，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點，死者沒有進小區(qū)，死者干什么去了？”他的字非常漂亮，筆鋒銳利。他用筆點著線索鏈，回頭直視鄭旭，“從下車點到小區(qū)門口需要一分鐘，出租車司機啟動汽車需要多久？”

    一分鐘足可以走到小區(qū)門口監(jiān)控下面，但是他們并沒有在監(jiān)控里看到蘇麗。在這一分鐘內被害？根據(jù)現(xiàn)場痕跡，兇手瘦弱偏矮，蘇麗為什么不喊呢？出租車司機需要掉頭一分鐘內走不遠。

    “兇手年齡不超過二十，男性偏瘦，身高一米六五。和死者熟悉，長相不討人厭。極度缺錢，可能同鄉(xiāng)?！?/br>
    辦公室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足足有一分鐘，陸晟再次開口，“我鄭隊長，這個案子是你負責?！?/br>
    鄭旭的臉上燥熱，可仍是硬撐著，“為什么不超過二十？依據(jù)是什么？不能是個中年人？”

    “同齡才會毫無戒備?！?/br>
    “直屬男性親戚也不會防備吧？”

    陸晟：“她有么？”

    短暫的沉默，鄭旭拿著文件轉身就走，“我去排查?！?/br>
    劉洋連忙站起來，“我跟鄭哥去?！?/br>
    其他人一溜煙跟著鄭旭走了，徐戈恍了下神落后半步，起身就要跑。

    “徐戈是么？你留下。”

    徐戈回頭，腦筋轉的飛快，干什么呢？“陸隊？”

    他抬頭，“昨晚去干什么？”

    “查案。”徐戈對上他的視線，停頓片刻，索性直言，“我和你看法一樣，我覺得他在向村居住。”

    “依據(jù)呢？”

    “所有出口都查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附近賓館和網(wǎng)吧都沒有登記記錄，天寒地凍他不會待在外面吧？”徐戈說完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陸晟，“這也是鄭哥——鄭副隊認為是臨時起意殺人的一個依據(jù)，兇手住在附近。陸隊，你認為呢？”

    陸晟沒有回答，徐戈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昨晚你也是去查這個案子？”

    “嗯?！彼氖种感揲L，膚色偏白，握著文件夾?！澳阍谛叹牰嚅L時間？”他突然問。

    徐戈：“?。恳荒炅闳齻€月?！?/br>
    “昨天的事很抱歉?！?/br>
    徐戈嘴角抽了下，已經(jīng)明白他為什么會抓自己了。一米六五，偏瘦的男孩，徐戈一米六五，偏瘦，短發(fā)經(jīng)常被認成男孩。

    “經(jīng)常有人把我認成男孩。”昨晚還是有值得記仇的地方，但徐戈不打算現(xiàn)在就報。

    “他現(xiàn)在應該不在向村?！标戧煞畔挛募?， “再查一遍監(jiān)控。”

    海量的監(jiān)控，重新排查那是要命，徐戈聽到這個腦袋就要炸了，蹙眉，“監(jiān)控確實都看過，沒有問題?！?/br>
    “再查一遍。”他往外面走，沒有解釋原因。

    徐戈呼出一口氣，認命的去查監(jiān)控。行，你長得帥說什么都是對的！

    重查監(jiān)控，而且是所有監(jiān)控，找什么？兇手不在向村了，他從哪條路離開？

    看到中午，徐戈精神疲怠，點了一根煙，咬著煙盯電腦屏幕。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兇手把刀刺進了她的腹腔，血噴涌而出。

    電腦屏幕上畫面一閃而過，徐戈腦袋空當了幾秒，迅速按下暫停。把煙按滅，倒退，退到三月十號也就是案發(fā)當天早上十二點向村東出口的一個監(jiān)控，這個監(jiān)控是從附近的銀行調到。畫面里一個男孩穿著寬大的羽絨服，四下看了一眼，很快就走出了監(jiān)控。

    徐戈再次倒回去放大，男孩偏瘦，低著頭和周圍的人保持著距離，這才讓他從茫茫人海中凸現(xiàn)出來。徐戈繼續(xù)放大圖像，畫面已經(jīng)模糊，她看到男孩右手食指上好像有一塊白色的醫(yī)用膠帶。他的右手受傷了？徐戈停頓幾秒，立刻拿起手機要打給物證。

    他的手受傷了，虎口到食指。

    ☆、4.chapter 4

    徐戈電話沒打通陸晟就回來了，他手里還拿著一份報告，“現(xiàn)場找到第二個人的血跡，重點排查手上虎口位置受傷的人?！必笆淄黄?*刺入內臟需要很大的力氣，兇手瘦弱，會傷到自己也不意外?！氨O(jiān)控有結果么？找右手受傷的人。”

    第二個人的血樣位置分布在尸體旁邊的萬年青葉子上，還有小廣場南出口，兇手無疑。

    徐戈指著電腦屏幕，“這個人，就是他了?！?/br>
    鄭旭那邊很快就有了消息，他們調查蘇麗身邊的所有關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疑的人，蘇麗的一個同鄉(xiāng)叫王軍偉。十七歲，目前居住在向村，身高一米六五，偏瘦。他曾經(jīng)和蘇麗在一個飯店打工，后來因為偷客人的東西被趕走，之后兩人有沒有交集就沒人知道了。鄭旭找到王軍偉在向村的住處，沒有找到人。房東說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回來，人不見了。

    徐戈匆匆出單位，黑色prado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徐戈嚇了一跳。車窗滑下露出陸晟的臉，他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冷然道，“上車?！?/br>
    徐戈拉開車門上去，點了點頭，陸晟沒有看她把車開了出去。徐戈抿了抿嘴唇，扭頭看向窗外，只覺得不自在。

    二十分后他們到向村，鄭旭迎了上來。他先看到陸晟，剛要說話目光就落到身后的徐戈身上，面色沉下去。

    “房間里沒有人?！编嵭竦囊暰€從徐戈身上移開，對陸晟說道，“房東說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回來，住在向村，沒跑了?！?/br>
    “上去看看?！标戧裳院喴赓W。

    徐戈覺得鄭旭的目光莫名其妙，不過也沒多想，跟在后面進了院子。

    這一片全部是民建房，環(huán)境糟糕?？諝饫飶浡旌霞S便的味道，徐戈揉了揉鼻子，房子一共四層，一層五個房間。王軍偉住在四樓，走進樓道潮濕霉味撲面而來，房東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門口。陸晟上樓，四周是霉點斑駁的墻壁，他顯得格格不入。

    徐戈無端端的想到三年前他穿著警服，一絲不茍的樣子。

    房門已經(jīng)被打開，單間狹小，一張床被子胡亂卷成一團，床頭貼著一張海報，還算新，是個游戲的宣傳?？諝馕兜莱煞謴碗s，令人作嘔。窗臺上放著一個八寶粥的盒子，徐戈戴上手套走過去打開，差點沒吐出來。立刻放回去，盒子里是煙頭，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煙頭經(jīng)過發(fā)酵，相當可怕。

    白色的地板滿是臟污，地上有煙頭，徐戈把煙頭收起來。房角角落有個小洗手間，里面也很臟，只有一個便池。洗手間的垃圾桶里扔著個泡面盒子，徐戈忍著惡心把泡面盒子拿出來，盒子是新鮮的。她剛要放回去，目光一頓，連忙把垃圾桶倒出來。臟污的紙巾滾了一地，其中有一塊帶血的布，徐戈拎出衣服，開口道，“有血。”

    斜上方伸出一只手，戴著手套。徐戈抬頭就撞上陸晟的目光，陸晟拿起衣服攤開，那是一件毛衣，斜著一道血跡。由深至淺，寬三厘米?！安羶雌髁粝碌暮圹E?！?/br>
    外邊床板掀開，從一堆發(fā)霉的衣服里拎出了一件羽絨服。“這上面有血?！?nbsp;羽絨服是黑色，胸口的血干了，布料發(fā)硬，燈光下已經(jīng)有反光，劉洋說，“這是他當晚穿的衣服吧？”

    洗手間不大，陸晟進來后徐戈簡直無處下腳，只好出去。她觀察屋子，房東在門口弱弱開口，“床都是新買的，別給弄壞了?！?/br>
    劉洋踮了下床板，笑著道，“阿姨，你家新買的床破成這樣？二手市場買的吧？”

    徐戈怕發(fā)生沖突，走過去對房東說道，“我們會注意，你放心?！?/br>
    她在走廊里看了一圈，回頭剛要往里面走劉洋拉住她，抬起下巴點了個方向，壓低聲音，“他干什么呢？”

    “誰？”徐戈抬頭就看到了陸晟蹲在洗手間，長腿顯得憋屈。徐戈滿腦子我cao，這骯臟地方也能讓他脫塵，絕了。一束光從洗手間照射進來，落在他身上，竟有種禁欲感。

    “下面有東西?！标戧删徒鼘︵嵭裾f道?！翱赡苁莾雌鳌！?/br>
    鄭旭匆匆下樓去拿工具，徐戈回神轉身出去。剛剛她在這邊看到一盤鐵絲，撿起來捋直，頂端擰出個圈，進去遞給了陸晟。

    很快就勾上來一把匕首，上面還有殘留的血跡。陸晟打開水龍頭洗手，徐戈看他白的幾近透明的手指，微微失神。他直起身，徐戈迅速移開視線看這個一片狼藉的屋子，“現(xiàn)在王軍偉去哪了？”

    “你問我？”

    徐戈抬頭就對上他的眼，他的眸光銳利，徐戈瞬間卡殼。“我這就去查，去排查車站記錄和監(jiān)控?！?/br>
    找人是徐戈的事。

    陸晟抽出手帕擦手，大步出門。

    他消失不見，旁邊劉洋陰陽怪氣，拖長音調，“你問我哦？徐哥？哦？”

    徐戈磨了磨牙，走過去一腳踹在劉洋的腿彎他就跪了下去，嗷的慘叫一聲。徐戈微笑，活動手腕，斜睨，“什么？再說一遍？”

    劉洋咬牙站起來，“不說了，打不過你?！?/br>
    徐戈擰眉，下樓問房東細節(jié)。

    很快鄭旭就匆匆跑下樓，喊了徐戈一聲，“回單位?！?/br>
    “再見他回來請及時和我們警方聯(lián)系。”

    “好的好的?！?/br>
    房東嚇壞了，前幾天的殺人事件在他們這邊傳的沸沸揚揚，警方查了這么久，怎么查到她家了？越想越害怕。

    徐戈快步跟上鄭旭，說道，“有王軍偉的消息了？”

    “目前還沒有?！编嵭襦托σ宦暎樕行╇y看，“領導要開會，回去開會?！?/br>
    鄭旭今天被陸晟打了臉，很不爽，徐戈看透他的表情，她和鄭旭關系不錯，上前拍了下鄭旭的肩膀，“他有這個資歷，你也別想太多，以后會有別的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