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這時正殿中央臺階上的王座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甲胄,身材火爆的女人,她一頭過腰的秀發(fā),精致的面容,頓時就迷得細雨奶昔后面那兩個男玩家暈頭轉向,接著從這個神秘女人的開場白中了解到,原來她是燭龍座下的第一任戰(zhàn)爭女神玄空,也是這座盤龍地宮的守衛(wèi)者。 說完自我介紹之后,這位玄空女神就開始念劇本了,說的當然不會是什么“歡迎你們來我家玩”,而是最經典的“擅闖者,殺無赦”。幾句臺詞往來之后,boss戰(zhàn)拉開序幕。 玄空生前是一名神級npc,而現(xiàn)在在這地宮里的是她靈魂殘念組成的神思體,因此評級降到了靈級,等級也從一百二十級掉到了七十五級。盡管如此,她表現(xiàn)出來的強大戰(zhàn)力還是令在場的眾人難以招架,眼看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了,細雨奶昔這邊的一個叫做葡萄酒駕的男玩家在這時提議暫時聯(lián)盟,大家一起干掉這個boss之后,再來解決私人恩怨。 于是在所有人的齊心合力之下,好不容易把boss的血磨光了,boss還沒死。因為一般按照這種劇情,要么boss會把獎勵物品交出來以后,念幾句臺詞再消失,要么就是念幾句臺詞之后玩家再賜予最后一擊,這時boss才會徹底死亡。可是還沒等得及玄空念起來,狡猾多端的楚大盜便用偷竊術從玄空身上偷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有多至關重要呢?蕭然判斷,這個東西不僅導致了一切前因后果,甚至很有可能是除了蕭然之外,所有人進盤龍地宮的直接目的,原因后面會分析。 總之雖然他隱藏得很小心,但是還是被眾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于是玄空這邊的事還沒解決,局面又演變成了楚boss的爭奪戰(zhàn)。 細雨奶昔這邊有三個滿級玩家,人數(shù)的多寡在搶boss的過程中很關鍵,一夜飛花見搶不過他們,情急之中,秉承著“我搶不到你們也別想得手”的精神,他把楚大盜送離了這張地圖,這才有了前面那番對話。而一夜飛花說他們卑鄙無恥是因為之前打玄空的時候,三人就背地里做了不少小動作想借boss之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一夜飛花,但是他壓根就不上當,以他的能力連這點小手段都察覺不出的話,也是白玩這么久的游戲了。 他們幾個現(xiàn)在還在打,說話的聲音也依舊傳到這邊來。 葡萄酒駕:“我就不明白了,你把楚隋揚送出去對你有什么好處,你不是一樣找不到他嗎?” 一夜飛花:“不勞你們費神,我自有辦法?!?/br> “……” “好,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承認之前算計你是我們不對,現(xiàn)在楚隋揚已經出去了,我們再打也沒什么意義。不妨大家都停手,我們按照之前的協(xié)議,爆掉這個boss,剩下的東西我們平分,被楚隋揚拿走的那個我們就不計較了怎么樣?”葡萄酒駕說道,盡管他一再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云淡風輕,對楚隋揚拿走的東西滿不在乎,但是不自然的笑容和心虛的語氣都出賣了他。 “不計較?說的真輕巧,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想下套給我嗎?”一夜飛花頓了頓,笑道,“你們打不過我,所以想拖延時間等君何求趕到這里對嗎?真是狡猾啊……可惜我對跟那個家伙對打一點興趣也沒有,哈哈,再會了各位。” 他輕笑著,笑聲里伴隨著強大的自信和戲謔之意,仿佛早就察覺出三人的意圖,只是故意不說,惡劣的個性不禁讓人咬牙切齒。 話音一落,忽然空氣中產生一種能量匯聚的感覺,連隔壁的蕭然都感受到了,緊接著地面?zhèn)鱽磔p微的震動,震動聲越來越響,蕭然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也越發(fā)強烈起來,不好,這股能量好像是沖著他這邊來的! 本能驅使他離開這面墻壁,跑到臺階后面躲了起來。 與此同時隔壁也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 “一,一夜飛花你要做什么?!不好,快跑!” “跑”這個字消失在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墻壁被炸開的那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氣流直接沖了過來,驚起一陣地動天搖,破碎的石子不斷從蕭然頭頂飛過,近在咫尺的爆破聲使他不得不捂著耳朵,以保護耳膜不被震破。 等震動平靜下來,他才慢慢拿開手,拍了拍腦袋上的灰塵。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細雨奶昔等人的聲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一樣,嚇得他手里的動作一頓。 “他跑了,快追!不能讓那個東西落在他手里!”葡萄酒駕道。 “可是葡萄大哥,楚隋揚已經出地宮了,我們追一夜飛花還有什么意義?”細雨奶昔問道。 “哼!一夜飛花這人性格惡劣,詭計多端,滿口謊言!他的話不能信,如果他可以把楚隋揚弄出去的話,早在我們進正殿之前就該這么干了,真以為他單挑不了那個boss嗎?之前不過是演戲捉弄我們罷了……所以,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兩個人都一定還在地宮里!” “那還等什么,我們快追吧!” 噠噠噠的跑步聲就從耳旁飄過。 蕭然驚魂未定地縮在臺階角落里動也不敢動,要不是有臺階擋住他的話,他此刻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是的,一夜飛花破開了蕭然所在宮室的墻壁,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里不再只有蕭然,君何求,和他的一個隊友…… 而是所有人員全部聚集在北地圖了! 等聲音完全過去之后,蕭然才敢探出身子來。 他眨眨眼睛,不敢相信他現(xiàn)在站的地方是之前那個華美大氣的宮室。 簡直糟糕透了,整個右邊的墻壁都被炸出一個超級大的洞,亂石橫飛,當即就砸死了一兩個在墻壁下游蕩的法袍術士,只留下一兩個發(fā)光的銀幣在亂石之下。除了滿室的灰塵之外,宮室的月光石也被毀去了一半,使原本明亮的室內變得更加昏暗不堪。 蕭然起身的時候,宮室里已經沒有多余的法袍術士,他們根據(jù)仇恨值已經走出大門去追那幾個玩家了,不過以他們的速度,估計用不了多久還是會被甩下的。 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呢? 蕭然摸了摸下巴。 他一開始追蹤細雨奶昔,以至后來到達這個地宮的目的一直都是阻止細雨奶昔等人殺掉楚隋揚,雖然聽起來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他作為天級npc,只是幫助boss逃跑而不是追殺滿級boss的話,難度會降低不少,而事實證明,跟進來確實沒有什么危險。只是現(xiàn)在,陰差陽錯之下,一夜飛花幫了他一個大忙,讓楚隋揚逃離出了這個地宮,以楚boss善躲的能力,這一次離開了細雨奶昔的視線,下一次就沒那么容易被抓住了。 沒錯,盡管之前葡萄酒駕說一夜飛花的話不可信,但是蕭然還是確信淵龍的傳送陣可以辦到這一點,這是基于他對自己手中資料庫的自信。而他為什么不在葡萄酒駕等人進入正殿前就送走楚boss,或者殺了他,這一點蕭然也很好奇,為什么要留下多余的競爭者?憑他的實力,要單挑玄空這個boss絕不是難事,畢竟他是唯一一個能跨越不周山的男人。 蕭然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頭緒,于是放棄了。 不管怎么樣,他來這里的目的已經達到,箱子也開夠了,現(xiàn)在的話…… 蕭然打開自己的物品欄,發(fā)現(xiàn)傳送卷軸依然不可用。這時,他把視線放在了墻壁上炸出來的那個大洞上,大洞的后面露出一部分正殿的輪廓…… 不妨去找找出去的線索吧。 蕭然從洞里鉆了出去,來到了盤龍地宮這張地圖的終點,也就是劇情觸發(fā)地。 神龍殿。 第47章 盤龍地宮(六) 神龍殿的構造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宮室很相似,只是更大更奢華了而已。 偌大的宮殿雖然空曠,但是卻一點都影響它的氣派。就連先前那些玩家如此激烈的對戰(zhàn),也沒有讓周遭的墻壁出現(xiàn)過多的損壞……啊,當然除了這個洞之外。 面對這樣恢弘的宮殿,蕭然只想用八個字形容—— 雕梁畫棟,金玉滿堂。 后面那四個字不是形容詞,而是真的——宮殿的四個角落里堆滿了金銀珠寶! 堆成四座小山一樣的金銀珠寶讓剛進來的蕭然都不禁看直了眼。 難怪楚隋揚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蕭然恍然大悟。 他沒有急不可耐地去拿那些珠寶,而是環(huán)顧一周之后,朝離自己最近的北門走去。 原因很簡單,四座小山的珠寶幾乎都是一樣的多少,證明先前來過這里的人沒有一個動手拿了這些錢財,連楚隋揚都沒有……這說明,這四堆壓根就不是什么珠寶,而是四堆死亡flag?。?/br> 而他走進北門的原因是,他發(fā)現(xiàn)門上面好像有字。 宮殿內的殿門這一側和他在外面看起來的似乎完全一樣,但是認真一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上面的寶石好像連起來隱隱約約像個“4”字,再看其他三個門,分別是“四”,“f”,“iv”。 看來四應該是個關鍵線索……無論是四個人進入正殿還是四扇門都被開啟才能觸發(fā)劇情,蕭然此刻已經了解一夜飛花為什么不除楚隋揚的原因了。 因為人不夠的話連boss都出不來,還管什么競爭者啊。 蕭然又四下看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么漏掉的線索之后,把目光放到倒在東門和南門之間珠寶前面的boss玄空身上。 現(xiàn)在的她不再是之前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血管被空掉以后,她身上的著裝也變了,由戰(zhàn)袍變成了普通的宮裝襦裙,頭上梳了一個簡單但不失優(yōu)雅的發(fā)髻,整個人像被剪斷的風箏一樣,無力地躺倒在地板上,看到蕭然走進,倔強地支起身子,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蒼白的臉色和不斷的咳嗽出賣了她,她用手里的手帕捂著嘴,虛弱地咳了兩聲之后,目光仍然凌厲地看著蕭然,說道: “大膽!你這等宵小也敢擅入神龍殿?不要以為……身上有燭龍大神的氣息就不把神威放在眼里!你騙得了外面那些愚蠢的嘍啰可騙不了本將軍!本將軍限你十五息之……內,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心狠手辣,散了你的元神!” 玄空是個驕傲又忠心的神祗,自己都快魂飛魄散了,還想著維護燭龍大神的威嚴,這份心情連蕭然都不由對她心生敬意,盡管按理來說自己的評級是比她現(xiàn)在要高,但是蕭然還是保持著對神級npc該有的禮遇,對她做了一揖,道:“玄空將軍,我本無心闖入,還請見諒。我也想出去還你一個清凈,不過現(xiàn)在被困在這地宮里不得出入之法,希望將軍能夠指點一二?!?/br> “哈哈哈哈咳咳……”她聽到蕭然的話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一邊笑一邊咳,冷冷地看著他,“你們這些膽大包天的闖宮者,以為冒犯了神威還能安然無事地出去?哈哈哈……癡人說夢!你們就等著永遠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吧!咳咳咳咳……” 她笑到一半又劇烈地咳嗽起來,面對如此糟心的身體,她的眼神里布滿了不甘和憤恨,“想我玄空戎馬一生,求的不是榮華加身,而是馬革裹尸,酣快淋漓地一戰(zhàn),為了燭龍大神的千秋大業(yè)!我至死都在捍衛(wèi)燭龍大神的威嚴,想不到死后卻守不住他老人家留下來的根基,真是不甘心啊……如果有一天陛下要來取這份力量對付盤古,我該如何向他交代……” 她這般執(zhí)著的樣子讓蕭然看了也覺得同情,玄空不僅生前為燭龍神鞍前馬后,就連死后,為了守護一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承諾居然苦等了上千年,他嘆了一口氣,“燭龍大神不會來這個地宮了?!?/br> “你說什么?!” “兩年前的世紀一戰(zhàn),燭龍大神已經取得了最后的勝利,現(xiàn)在整個神州都是他老人家的了,大業(yè)已成,他不會來取這座遺跡的力量了?!?/br> “是嗎……太好了……”聽了蕭然的話,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玄空卻開心不起來,她悵然若失地垂下頭,手里緊緊握著手帕,整個人仿佛都失去了精神,喃喃道:“我這么多年的等待總算沒有白費……大業(yè)已成,多么激動人心的四個字,可是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 “’她‘?” 不知道玄空是不是還陷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有聽到蕭然說的話,等她從悲傷的情緒里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蕭然的眼神也多了三分柔和,“少年人,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讓我了結了畢生的心愿。只是這座地宮的結構我也不甚清楚,我只是一個守衛(wèi)者,死后一醒來就在這個地方了,我守護了神龍殿上千年,從不敢踏出殿門一步,整座地宮除了這個神龍殿之外,其他的地方我從來沒有去看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出去,幫不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為了感謝你,我可以把我身上所有的寶物供你挑選一樣作為謝禮,你看如何?” “這……”蕭然愣住了,才說兩句話就能撿這么大個漏,他著實沒想到自己運氣會有這么好。 “我看你的職業(yè)是神筆,我身上有好幾支還算不錯的毛筆,你看你選一樣如何?”說著,玄空素手一揮,面前的大理石地板上便出現(xiàn)了一排……泛著橙光的毛筆! 蕭然被這么大的手筆嚇了一大跳,他連忙揮手道:“舉手之勞,怎么可以受這么大的禮,不可不可……” “無妨,你要是不肯收,就是不給本將軍面子了。”玄空故意板起一張臉說道。 “那……這樣好了,毛筆我就不要了,如果將軍真的想感謝我的話,我倒想借您手中的手帕一看。”蕭然指的是玄空手里一直攥著的那個右下角繡了一朵小曇花的白色手帕。 “為什么?”玄空聞言一愣,她還是頭一次遇到橙裝都不要只想看一下手帕的家伙。 “曇花是我心上人最喜歡的花,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蕭然的聲音飄渺得好像從遠山而來,帶著無盡的愁思。 “那,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你要看就拿去看吧?!毙摘q豫了一下,隨后把手帕遞給了蕭然。 蕭然禮貌地接過來,看著上面繡工極為精致的曇花,心情也不免復雜起來。 曇花一夜。 他嘆了一口氣,然后做出了讓玄空無比驚訝的事—— 收起手帕,后退,拿出武器,全神戒備! 玄空莫名其妙看著他:“你這是做什么?!” 蕭然臉上笑容依舊和煦如春風,但是眼睛里卻迸出一絲精明的意味。 “將軍不愧是神級npc,戲演的真好?!?/br> 玄空不自然地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幫助燭龍大神完成千秋大業(yè)是我一生的夙愿,是你告訴我大業(yè)已成,我謝謝你都來不及,演戲騙你做什么?” “哦?那我倒有一問?!?/br> “你說。”玄空微微一笑。 “橙色裝備的價值不知道比一塊手帕的價值高上多少,你連橙裝都舍得給我了,要是真感謝我,聽到我這么在意這手帕的時候,為什么不順水推舟送給我?” 玄空臉上笑容不減,“你誤會了少年人,這塊手帕確實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只是這是我jiejie生前唯一留給我的遺物,對于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是真的很感謝你,這樣吧,這些筆你都可以拿走,唯獨這塊手帕我真的不能送給你,你把它還給我可好?” “不行。”想不到蕭然卻一口回絕。 饒是玄空這樣的脾氣也受不了了,她有些生氣地說道:“我連這么好的裝備都肯全部送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蕭然冷笑,“你當然肯,反正我也出不去,千萬年后死在這地宮里,這些裝備還不是會回到你手里?” “……” 久久的沉默。 玄空的臉色漸漸變了,原本溫婉的形象從她身上慢慢消失,她冷下臉來,渾身散發(fā)著殺伐果決的氣息,仿佛之前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戰(zhàn)爭女神又回來了。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她冷冷地問道,看向蕭然的眼神冰冷鋒利,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