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蘇媚初從小到大所結(jié)識的無不是才情并茂的世家小姐,環(huán)肥燕瘦,各類芳華亦是見識過不少的。 尤其是后居于京城,時常在京城各權(quán)貴府中走動,又時常出入宮廷,什么樣的絕色不曾瞧見過,早已練出來一派云淡風(fēng)輕的做派了。 然而,瞧見到春生的那一刻,她確確實實地被驚艷到了。 且不說相貌如何驚為天人,便是從那屋外緩緩走進來的那一刻,步履輕盈優(yōu)雅,面含淡笑,從容淡定。 施施行禮,低眉赦目,峨眉淡掃間,舉止優(yōu)美,端得一派氣度芳華。 便是說是哪家權(quán)貴之家的千金貴女,也定不會令人生疑,哪里卻又瞧得出,曾乃是一名身份低賤的婢女呢? 蘇媚初定定的瞧著春生,想著私底下與她的另外一處淵源,心下不由有些復(fù)雜。 這才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春生跟前,一時,忽而伸著手拉著春生的手,只盯著她瞧了許久。 嘴上淺笑著道著:“你我之間無須客氣,亦不必如此生分,按著輩分,你合該喚我一聲表姨才是···” 蘇媚初似乎并不常笑,然而世家夫人,時常各府走動,早早的便練就了一副四平八穩(wěn)的做派。 面上的笑意雖淡,卻是恰如其分,透著一絲貴氣,習(xí)慣含著一份疏離。 頓了頓,便又朝著春生淡笑著道著:“當(dāng)年得知了你的身世后,我心中甚是詫異,心里頭壓著許多話,想著屆時待你入京了后當(dāng)面與你說道的,本以為很快便會與你會面的,卻不想···” 蘇媚初說到這里,只抬著眼,定定的看著春生道著:“卻不想,竟然這一等,便是等了這么多年——” 蘇媚初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春生的手,令她坐在了自己身側(cè)的椅子上。 春生見狀,心下倒是微愣。 她還以為這蘇媚初—— 在揚州所發(fā)生的那一系列事兒,那蘇家三少爺,蘇媚初的胞弟被人生生的斷了一只手掌,雖性命是保住了,卻是成了一名殘廢。 雖并無證據(jù)證明是她所為,然而先是那蘇夫人擄人未遂在先,緊接著,蘇家三少爺便出了事兒。 按著這般推測,是極容易將事情聯(lián)想到春生的身上的,更何況那蘇夫人對她深惡痛絕。 她雖并不知那蘇媚初此番來的目的,但是···多少卻是有些忌憚的。 此番卻見她和顏悅色,面上的神色不似作假,且見了春生出現(xiàn)在這靜園中絲毫不覺得驚訝,好似早早的便已知曉了似的。 春生心下一陣復(fù)雜,一時,對眼前這位四平八穩(wěn),沉穩(wěn)冷靜的沈家五房太太頗有些看不透。 沉吟了片刻,倒也未曾退卻,從善如流的隨著坐了下來。 只是,聽了那蘇媚初話里的意思,一時,雙目微閃,面上淡淡的笑了笑,卻并未曾接話。 倒是坐在主位上的沈毅堂,聞言,只瞇著眼看了那蘇媚初一眼,又盯著神色淡然的春生的瞧了會兒,面上的神色一時諱莫如深。 春生坐下后,蘇媚初問了春生一家這兩年的近況,神色平靜淡然,交談中拿捏得恰如其分,不顯太過疏離,卻也不會過分的親昵。 春生雙目微閃,她問一句,她便隨著回一句。 兩人之間,不像是敵人,反倒似是故人。 蘇媚初話音一轉(zhuǎn),只忽而道著:“外祖母離逝,于情于理我本該回去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了,只是,彼時身子不適,恰逢府里又在為下月的婚事做準(zhǔn)備,這才一時丟不開手,外祖母向來慈善,想來她老人家定不會責(zé)怪的,只是,心中到底有些遺憾——” 說到這里,蘇媚初一時抬著眼,看著春生道著:“聽家里來信說,此番你特意趕去揚州送了外祖母一程,外祖母她老人家走得可還安詳?” 蘇媚初說到的婚事,那是沈家與那九皇子的婚事,與皇家的聯(lián)姻,茲事體大,定是要準(zhǔn)備妥當(dāng),萬無一失的。 且那蘇媚初的母親乃是庶出,并非出自老夫人腹中,蘇蔣兩家雖走得近,到底比不過嫡出的親近。 而蘇媚初又已是嫁做了他人婦,此番京城與揚州路途遙遠,隔著種種原因,卻也能夠理解。 春生聞言,抬眼看了蘇媚初一眼,方道著:“曾祖母他老人壽終正寢,早早的便已將生死看開了,臨走時心愿已了,走得非常安詳,整個蔣家雖心有不舍,卻也并不覺得悲傷——” 蘇媚初聞言,這才點了點頭,道著:“如此,我便也能夠安心了···” 一時,二人交談中氣氛算是融洽,像是故人,又似是親人。 候在身后伺候的那些丫鬟們紛紛詫異的對視了好幾眼,個個心中是詫異連連。 本以為正室到訪,必是一片血雨腥風(fēng),卻不想,竟是這樣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便是候在一旁的莞碧見了,心中亦是有些詫異。 這靜園里的丫鬟雖不知春生的過往,她卻是知情的,然而她們亦只知春生被做官的親人贖了身,接回去享輕福了,卻并不知曉竟然與這蘇氏還存著這樣一層關(guān)系。 上回蘇氏過來時,未曾與春生碰面,然而此番莞碧合計著春生將要回了,一時怕她準(zhǔn)備不周,這才特意派了司竹在院外候著,為春生通風(fēng)報信。 卻不想,當(dāng)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屋子里一時有些靜。 畫面瞧著似乎非常融洽,然而在這樣的氛圍中,卻又覺得無比的詭異。 整個屋子里主子丫鬟一屋子人,然而個個卻是凝神閉氣,大氣不敢出一下,沒有一個人敢發(fā)出半點聲響來。 全程只聽得到那蘇媚初的說話聲,偶爾夾著春生幾句回應(yīng)。 春生坐在椅子上,全程沒有主動說話,然而只要那蘇媚初一問,她便也回。 只從進屋到現(xiàn)在,全程沒有抬眼看坐在那主位上的人一眼。 說了一陣,見那蘇媚初不在問了,春生沉吟了片刻,便預(yù)備起身退下,在這里,人家才是夫妻,是不該有她什么事兒的。 一時,正要起身,卻忽然見主位上那個從始至終未曾開口說過話的人,忽然抬眼,瞇著眼問著:“你今日過來,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