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又對這頭的林嬤嬤道:“紫鳶,剩下這幾個你便親自領往那斗春院里罷,年前自那秋雁丫頭配出去以后,院里還未添人的,此番擎昇這孩子會在這元陵城中久住,便一并給收拾好?!?/br> 擎昇便是沈毅堂的字,擎,寓意頂天立地,昇,乃興盛之意。 待出了這世安苑,眾人皆默默地吐出一口氣,直覺著憋了一輩子終于活過來了。這世安苑有種莫名的貴族嚴謹之氣在流淌蔓延,無論是屋子布局,里邊的飾品擺件,皆是華而不顯,奢而不糜,處處透著真正大家子低調地古樸氣息。 便是那老夫人,瞧著和善可親,可是那一雙睿智的眼睛總是能一眼望進人心,讓人不敢小覷,不敢與之對視。 到了外頭,眾人輕松之余不免又有另一番緊張,那喚作艷兒的美貌姑娘忍不住做嬌憨狀,好奇的問林嬤嬤:“嬤嬤,咱們這去的斗春院是哪里???” 林嬤嬤瞥了艷兒一眼,見后邊兩個皆是安安分分,唯有這個心思活絡,頓了頓,方道:“這斗春院是五房主子爺居住的院子,爺院子里規(guī)矩多,你們過去得處處謹言慎行,精心伺候。”說到這里,林嬤嬤又看了那艷兒一眼,道:“下月爺大婚,到時候五房奶奶便要入門了,這幾日府中事物繁多,可得緊著心,切莫要鬧出什么幺蛾子,這爺?shù)脑豪锟刹槐葎e處,犯了錯可不是幾通板子這么容易混過去的?!?/br> 林嬤嬤說的不動聲色,便見那艷兒聽得起意,只面上瞧不出什么,且不知內(nèi)里是個怎樣地。 卻說這邊春生聽到林嬤嬤提到那“五房”二字,心中一愣,心中暗道:不會是那人的地方吧?便又想起在莊子里的那一遭,心中直覺得倒霉,怎地好巧不巧,府中那么大,卻偏偏派到那等荒yin無恥的無賴院子里。隨即又想到這院子喚作“斗春院”,一聽便知不是什么地方,只怕是院如其名,果真是滿園□□,處處與之斗之,玩焉。 春生想到往后要去伺候那人,原本就不樂意入府的心愈加覺得煩悶了。 府中偌大,林嬤嬤帶著春生等人繞了許久,便見前方出現(xiàn)一個六房大院子。院子威武大氣,正面六間上方,皆是雕梁畫棟,后邊耳房無數(shù),院子后頭樹林山石俱在,兩邊穿山游廊林立,一眼便區(qū)別于閨房院子,剛正大氣,一眼便知是男子的居所。 只是來往之間,便見許多艷妝麗服丫鬟隨處穿行,游廊臺面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 還未到院子口,便見一個約莫八九歲,穿著綠色花褂,生得胖頭圓臉的小丫頭見了來人,直大聲道一聲:“林嬤嬤來啦!”便聲勢浩大的往院子里跑,弄得春生等人一頭霧水。 少頃,便見從里頭出來一個穿著淡紫色緞子夾褂的姑娘,瞧著約莫十六七歲,鵝蛋臉面,生的一雙杏眼,眉目清明,笑容端莊得宜,舉止大方,顧盼神飛,算不上絕色,卻極為耐看,讓人第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 此人見了林嬤嬤非??蜌?,頓時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直到:“嬤嬤怎地來了,快快請屋里坐?!币宦钒蚜謰邒哂诉M去。 春生等人跟著后頭走著,那胖頭圓臉的小丫頭一路一直瞪著一雙大眼圓咕嚕地直盯著春生瞧,眼中似是新奇得緊。 惹得春生一頭霧水。少頃,便見從里頭出來一個穿著淡紫色緞子夾褂的姑娘,瞧著約莫十六七歲,鵝蛋臉面,生的一雙杏眼,眉目清明,笑容端莊得宜,舉止大方,顧盼神飛,算不上絕色,卻極為耐看,讓人第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 此人見了林嬤嬤非??蜌?,頓時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直到:“嬤嬤怎地來了,快快請屋里坐?!币宦钒蚜謰邒哂诉M去。 第208章 元陵沈府之中, 丫鬟繡心翹著二郎腿坐在屋子里正在歡快地嗑著瓜子,只見那小嘴一張,兩顆牙一嗑,小舌兒一勾,一顆飽滿的瓜子進入嘴里瞬間變成了兩片薄薄地瓜子兒皮出來被吐到了地面上, 如此反復。 那繡心將瓜子嗑得咯嘣直響, 碟艷躺在床榻上被吵得睡不著,一個鯉魚打滾蹦了起來,五步做三步地走到繡心跟前, 一把將她手心里的瓜子拍落在了地上, 一通憋氣窩火直甩臉子道,:“嗑嗑嗑, 要偷嘴你往別處去,別在老娘跟前制造噪音擾人清夢,成天好吃懶做, 屁事不干,只知道吃吃吃,回頭等爺回來,看我不稟了爺叫你好看!” 卻見那繡心直瞅了她一眼,卻是半點不怕她,又隨手抓了一把瓜子轉了個身子背對著她,繼續(xù)嗑了起來, 嘴里卻道著:“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屋子,憑什么只許你打鼾磨牙,卻不許我吃點零嘴解悶呢!” 又聽她嘴里左一句爺,又一句爺,好像爺是她家的一樣,當真是好大的臉面,只嗤笑道:“哎喲喂,我可是怕得緊呢,你快去跟爺稟告,就說那個繡心嗑瓜子打擾到你躲懶睡覺咯,好讓爺替你出氣,速速將我給趕出去才好啊···” 繡心也學著一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怪樣子,只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著捂住嘴道:“呀,我可是差點忘記了,爺這會子還待在京城里呢,只怕jiejie還得不遠萬里跑去那京城找爺訴苦呢?!?/br> 說著便又翹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那碟艷被她冷嘲熱諷得不行,氣得恨不得跳起來將她打一頓,偏偏又礙于她的身份一時間不敢造次,便甩著袖子冷聲道:“你就自個作死吧,整日里吃吃吃,早晚有一天會撐死你去!” 說著便摔門而去,直將整個屋子震得砰砰作響。 繡心翻了個白眼,嘴里嘟囔著:“也不知道是誰在作死···” 一時間,見把那碟艷氣走了,心中快意,便把手中的瓜子放了回去,拍了拍手,自個兒躺在床上優(yōu)哉游哉的賴覺。 原來這繡心的爹爹是沈家首飾鋪子的大掌柜,那可是非常體面的行當,這些姑且不提。最主要的便是這繡心還是那老夫人跟前林嬤嬤夫家的侄女,眾所周知,這林嬤嬤可是老夫人面前的第一紅人,便是各房太太小姐見了哪個不是和和氣氣的,說句毫不夸張的話,在這座沈家宅府里頭,除了主子們,這林嬤嬤可謂是奴才身份里頭的第一人呢,奴才做到這份上那也是值了。 所以這繡心自打入府以來,哪個不是巴結奉承,便連主子們也會高看幾眼的。 繡心十三四歲,因貪吃懶惰得厲害,臉上rou嘟嘟還透著嬰兒肥,只那身子也是圓滾滾的,可愛無邪。偏偏自幼跟著林嬤嬤跟前長大,打小見慣了這后院的惡算計,是以對壘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又加上靠山強硬,底氣十足,極少吃過悶虧。 繡心乃是二等丫鬟,自去年年初夏銘jiejie出府嫁人后,便被老夫人安排進了斗春院。 自來這斗春院有一年多了,主子爺常年在外,清閑得緊,算是悠閑快活,日子過得尤為舒心。只唯一有一點不好,便是見不得那碟艷裝腔作勢的做派,兩人又同住一個屋里,總免不了幾場血雨腥風。 卻說那碟艷正滿臉怒火的從屋子里出來,繞過游廊來到正屋里頭,見屋中無人,又聽到里頭梢間傳來嬉笑人,便拔腿走了進去。 只見那碟依與小蠻兩個歪在榻上有說有笑,無比的快活,簡直是比她還要來得清閑,一時來氣,便一陣橫眉豎目,指著怒斥道:“我說前頭怎地見不到人,原來是跑到里頭來躲懶來呢,當真是個好樣的,人前一個個倒是裝得老實巴交地,原來背地里盡做些偷懶耍橫的勾當,我看你們過得簡直比主子還要快活!” 說著便又冷笑道:“還一個個坐著不起身,是不是得由我親自伺候著起?。 ?/br> 碟依與小蠻二人倶是嚇得一跳,紛紛從榻上蹦了起來,只私下癟了癟嘴快步出了去干活。 只見那碟艷還不解氣,仍在罵罵咧咧道:“沒個眼力勁的下作東西,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個是個什么貨色,就那副孬樣還想肖想過快活日子,當真是異想天開!” 自去年那夏銘jiejie走后,院子里便開始變得有些懶散懈怠呢,又許是因著主子爺這兩年常年在外奔走,極少回府的緣故,院子里沒得主人在,便開始清閑散漫呢。 夏銘jiejie走后,院子里的大丫鬟便只剩下了歸莎jiejie一人,歸莎一個人掌管著整個院子,吃穿用度,府里下人們的當值作息,皆是些瑣碎的事情,自是有些忙不過來的,是以院子里偶爾有些顧忌不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譬如在那正屋里,便是完完全全的由著那碟艷在掌管呢。 原本那碟艷還在沾沾自喜,想著爺定會將她給提上去了,畢竟她也是被爺收用過的人呢,只打那日過去不久后,卻見爺匆匆地去了京城,這一去便是大半年,碟艷心中盼啊盼,只盼得快要生銹發(fā)霉呢。 自那碟艷被爺吃了酒一時興起收用過一回后,便見她開始變得目中無人,拿腔拿調,尾巴將要翹上天了,整日里在這院子里虛張聲勢,妄自尊大,儼然成了這院里的女主人似的。 甚至有一日還跑到那襲云jiejie面前班門弄斧,一口一個“咱們”,“jiejie”之類地。更別說對著那歸莎jiejie,自然更是不放在眼里呢,整日里在她跟前指手劃腳,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那一副滿心膨脹的嘴臉可真叫人惡心。 只歸莎jiejie顧忌她是伺候過了爺?shù)娜?,一時忍著不與她計較,卻未曾想她變得更加變本加厲,愈加張狂呢。 院里各個苦不堪言,明面不說,私底下無不厭之惡之,尤比當年那紅裳更甚,那紅裳雖然可惡,到底是由著下邊一級一級給升上來的,雖為人刻薄,但到底是有幾分真本事在里頭的??墒沁@碟依與她斗了許久,別的好處沒學到,卻把那一番尖酸苛刻學個活靈活現(xiàn),原來這本事可得從對手身上才能學得到?。?/br> 元陵沈府的正經(jīng)主子就剩老太爺老夫人,及二房,五房的妾侍住著,府大主子少,倒是顯得有些冷清呢。 只前段時日府里得了信,說是那沈毅堂不日便準備動身回元陵,一時整個府里又開始忙做一團呢,尤其是那斗春院,更是忙得上躥下跳,院里頓時開始擦擦洗洗,一陣焦頭爛額,各人面露各種神色,幾經(jīng)心思。 卻說那沈毅堂一直渾渾噩噩,整日里胡作非為,無所事事,倒是自成親后便漸漸地收起了吊兒郎當?shù)男乃?,起先還有些走馬觀花,后邊不知道怎地竟開了竅似的日漸上心了起來。 跟隨著那江南巡撫大人一同外出各地巡視,撫軍安民,一時進益不少,后又隨著赴京師面圣議事,據(jù)說還得了那九五至尊的夸贊呢,引得朝臣議論,一時風光無兩。 后又不知怎地被傳到了街頭巷尾,那沈毅堂本就是京中赫赫威名的人物,自知事以來便花名在外,又整日里領著一幫子為非作歹,招搖過市,于京城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便是他回了元陵娶妻之后,那風流韻事也一直在街頭巷尾讓人津津樂道,廣為傳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