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林月茹聽了有些疑惑道:“素來便沒瞧見耳飾,爺不會是記錯了吧?” 站在一旁的玉迭也跟著直點(diǎn)頭道:“是的,爺,這套首飾金貴,素來由奴婢單獨(dú)保管,奴婢記得非常清楚,送來之際便沒瞧見過耳飾,當(dāng)時奴婢還覺著奇怪了,這瞧著分明是一整套的,怎地單單落下了那耳環(huán)呢?” 沈毅堂聽了半瞇著眼問道:“這套首飾是由哪個派送過來的?” 玉迭道:“便是剛才送酒過來的那個小丫頭,喚作春生,奴婢之所以記憶深刻,一來這往來此處的不是夏銘jiejie便是那紅裳親自過來,此番嘛卻是派遣一個小丫鬟,難免讓人留意。這二來嘛,那個喚作春生的小丫頭原來還與咱們有些淵源,皆是所熟之人,是以印象深刻!” 這邊玉迭剛說完,便忽地聽到“咣當(dāng)”一聲,這沈毅堂忽地把一旁幾子上的杯子掀在了地上,屋里一時寂靜無聲。 這沈毅堂之所以惱怒,無非便是有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地下耍心眼,當(dāng)真是了得,要不是這無意間興起之事,竟還不知道身邊藏著這等包藏禍心之人。 或許順手牽羊,行賄盜竊瞧著并不是一樣特別嚴(yán)重的事情,但是若是膽敢偷到主子身上,便非同小可了,今日若敢瞞著做出偷jian?;?,明日便敢做得那背信棄義,賣主求榮之事,此乃世家大族最為忌憚之事。 沈毅堂一來惱怒這等事情竟然發(fā)生在自個院子,二來惱怒那行竊之人竟然如此心安理得,泰然處之,這般膽大妄為,當(dāng)真是個好膽量的。莫不是往日里對大家太好了些,引得越發(fā)肆無忌憚,便連最起碼的規(guī)矩都不放在眼里了。 沈毅堂對林月茹道:“你好生休息,安心養(yǎng)胎,待爺?shù)每樟吮汩_看你!” 說著便肅著臉去了。 只留下屋里幾個各自猜疑。 話說這沈毅堂回到斗春院后,便直接去了正屋里,隨行伺候的見他面色不善,遂個個小心翼翼的侍奉著,不敢多做言語。 沈毅堂走進(jìn)房里,見屋里只有碟艷一人,便問道:“紅裳呢?” 碟艷察言觀色,見那沈毅堂凜若冰霜,遂噙著不敢絲毫怠慢,直道:“紅裳jiejie剛剛身子不舒服,現(xiàn)在回屋子里休憩去了。” 便聽到那沈毅堂冷“哼”一聲,直冷聲道:“去把紅裳與春生二人叫過來,就說爺有事審問!” 那碟艷聽了有些詫異,便立即恭敬的道了一聲:“是,奴婢馬上就去!” 只是,待轉(zhuǎn)身,便見面上勾起了一個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第44章 審問 春生聽見說爺要問話,還是審問,一時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他這會子不是該待在那攬月筑了么?又聽說是與紅裳一同前往,更是一頭霧水。 見那傳話的蝶艷一副落井下石看好戲的嘴臉,蝶艷與紅裳兩個素來不合,春生見她這幅模樣,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一時思來想去,自己橫豎并不曾做個什么不妥之事,倒也未曾擔(dān)憂。只心中思量,似乎與那紅裳有關(guān),又是從那攬月筑回來之后發(fā)問的,心中一時涌起些說不上來卻又若隱若現(xiàn)的苗頭。 待到了正院,見那邊紅裳也急急地趕來了,一邊走著一邊手上還在撥弄著發(fā)飾,又理了理衣裳,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過了的,臉上抹著一層厚厚的粉脂,嘴上抹了蜜色口脂,便是頭上戴的珠花也不是先前瞧見的那一個了。 見了春生,紅裳眉眼微挑,道:“你不在后院待著,老跑到這前頭正院瞎湊什么熱鬧?” 春生只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側(cè)的碟艷,便見那蝶艷臉上忽然揚(yáng)起了笑,只捂著嘴笑道:“瞧我剛才一時匆忙,竟忘了跟jiejie提及了,此番主子爺是吩咐我將jiejie及春生兩人一同喚過去,說是有事審問呢!” 那蝶艷把“審問”二字咬得極重,一副陰陽怪氣,又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便見那紅裳臉上一片狐疑,聞言皺了皺眉頭,斜眼打量著蝶艷,直冷哼道:“我倒是要瞧瞧看你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說著便身子一扭,踏進(jìn)了正房里,春生跟在后頭一同進(jìn)入。 紅裳一進(jìn)去,便見那沈毅堂正漫不經(jīng)心地端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杯茶放手里把玩著,也不見喝,只把那茶杯蓋揭開又放了回去,如此反復(fù),屋里也不見伺候的下人。見她們進(jìn)來了,也不見笑,只抬起眼皮瞧了眼,又收了回去。 紅裳觀那沈毅堂面色莫辯,一時心中“砰咚”一聲,只忽然覺得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沈毅堂素來和睦,待院里的下人們也多是和顏悅色,極少發(fā)怒,便是發(fā)火,也不會隨意遷怒于人的,唯有那副意味不明的神色令人瞧不真切,才著實讓人生畏。 紅裳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心中沒底,只面上堆著笑迎上去道:“喲,爺您這會子就回啦,奴婢還以為您這會子正在姨娘那邊歇會子呢。”又道:“爺,您飯起喝了幾口酒,頭暈不暈啊,奴婢幫你揉揉太陽xue松松乏可好?”說著便預(yù)備前起伺候。 卻見那沈毅堂把手中的茶杯蓋合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又把手里的茶杯隨手往桌上一放,又是一陣聲響。 過了半晌,才聽到他道:“爺有幾句話要問你們兩個,你們須得如實說來?!?/br> 說著便抬眼淡淡的看了眼紅裳,又往后打量了眼春生。 紅裳聽了便止了步子,未敢上前。只面上哄著笑道:“爺您有什么想問的只盡管問便是,奴婢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沈毅堂漫不經(jīng)心,只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道:“今兒個在林姨娘屋里發(fā)生了一樁趣事,便是爺先前賞給林姨娘的一套首飾中忽然發(fā)現(xiàn)丟了一件,待盤查下來那攬月筑的下人們一眾認(rèn)定自接收起就未曾瞧見過。如此說來,自是在被送入那攬月筑之前便不見了,爺記得這套首飾便是派你送去的,你當(dāng)時可曾瞧見有何不妥?” 紅裳猛地聽到提及此事,只心中一慌,竟然是這件事情,過了這么久,竟然在今日被翻了出來!紅裳緊張得瞳孔瞬間緊縮。 見那沈毅堂視線在她身上打轉(zhuǎn),只努力穩(wěn)住了心神,面上不顯,作吃驚道:“咦,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無緣無故的怎地會不見了呢?該不會是哪個不長眼的小丫頭不小心弄丟了,便謊稱從未見過?。俊?/br> 說著便又做思索狀,道:“奴婢記得此事,那天早起爺把一個妝匣盒子遞給奴婢吩咐奴婢給姨娘送去,奴婢原本欲親自前往,卻剛好遇到外邊楊大運(yùn)送擺件進(jìn)來,一時怕那些小斯笨手笨腳磕壞了爺屋里的器具,一時又怕耽誤了爺?shù)姆愿?,便立即安排了丫鬟送了過去···我記得當(dāng)時安排的是···”想了片刻,便指著一旁的春生道:“對,恰好就是她?!?/br> “我記得當(dāng)時春生去了好長時間,直到楊大一干人等走后許久,方才見春生姍姍來遲回來通報!” “哦?”沈毅堂聽了隨即挑了挑眉,看向春生冷聲質(zhì)問道:“此處去往攬月筑打個來回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為何你去了那般久?” 春生一聽見那紅裳把話題引到她身上來了便覺得心中不妙,又聽出那紅裳話里話外透露的意思,只覺得心下一跳,見那沈毅堂瞇著眼諱莫如深的盯著她,只恭恭敬敬道:“回爺?shù)脑挘谴文伺绢^一次去往攬月筑,并不太熟悉路徑,只知道大致方位。待奴婢進(jìn)了攬月筑便在院子口碰到一個漿洗衣裳的婆婆,婆婆進(jìn)去通報后,一個丫鬟jiejie領(lǐng)著奴婢繞了一大圈到了后邊的亭榭中這才見到了姨娘,是以耽誤了些時辰?!?/br> 頓了頓,又道:“奴婢乃錦園縣莊子里的家生子,曾有幸在姨娘到莊子里避暑時侍奉左右,是以與攬月筑里的玉迭jiejie等人相識,當(dāng)時玉迭jiejie認(rèn)出了奴婢,便嘮了會子家常,后來姨娘瞧奴婢眼熟,又賞賜了奴婢零嘴吃食,是以耽誤的時間要長些!” 春生說話調(diào)理清晰,有理有據(jù),條條分明,并未瞧見有甚端倪,是以并不覺得有何不妥,卻見那紅裳發(fā)難道:“反正此番路上只有你一人,還不是任你怎么說!” 春生轉(zhuǎn)過頭有些疑惑的看向紅裳,說道:“紅裳jiejie若是不信,可以去找玉迭jiejie問證的,便是那院里的婆婆,丫鬟jiejie也是可以的,我又沒有必要扯謊?!?/br> 紅裳被噎了下,又道:“那從咱們院到攬月筑還有一段距離呢,總沒人為你作證吧?” 春生好似還未曾弄清楚狀況,只一頭霧水,慢慢地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只露出驚訝的神色,一副天真不諳世事的模樣,直道:“紅裳jiejie的意思該不會是懷疑我偷了那件首飾吧,天地良心,我怎么敢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來,那可是爺送給姨娘的物件,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我也不敢如此?。 ?/br> 又道:“一來我不敢,二來我還小,那些首飾于我也無甚用處,這三來嘛,那些東西若是在我手上弄丟的,豈不明擺著是我的過錯嘛,我怎會如此愚笨,做出這等自食其果的蠢事呢?再者——”說到此處,只見春生年幼的臉上閃過一絲急色,直道:“在我之前,那妝匣一直在jiejie手上,如此說來,是否我也可以認(rèn)為是jiejie——” 說到這里,春生將未說完話語生生止住,似乎是情急之下一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似的。 話說到一半才更是讓人耐人尋味。 那紅裳聽了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倒沒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少言的小丫頭片子不知何時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她原本打算將事情全權(quán)引到她的身上,想著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又不曾見過市面,本來就是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幾番言辭厲色的質(zhì)問,定會慌得不知所措,那時,還不是那砧板上的魚rou任人隨意宰割。 豈料倒是小看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