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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玄中魅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大家不明所以,掖著兩袖互相交換眼色,不防麒麟飛起一腳,把新君從圜丘上踹了下去。大家一陣驚呼,擔心皇帝摔個大馬趴,臉著地的話,就什么威嚴都沒有了。不過還好,新君畢竟非凡,不像普通人那樣身子笨拙。他飄飄飛出去三丈遠,落地后也不生氣,儼然主人和愛寵之間上演了一場親昵的對手戲。大家看見皇帝和麒麟相處得這么融洽也就放心了,一個強盛的國家,皇帝是頭腦,麒麟是命脈,兩者毀其一,國也就不成國了。

    剎土來的眾人,誰都沒有看出令主有任何不妥,他們久久迷醉于他真身的霸氣,對他的一舉手一投足,甚至是一甩尾巴,都充滿了無盡的仰慕。

    “現(xiàn)在回想一下,過去幾千年受他欺壓,好像都是應該的。”中容城主說,“畢竟人家是麒麟……我這輩子還沒見過活的麒麟呢?!?/br>
    “看他多大!角大、腦袋大、那里貌似也很大……渾身上下沒一處不大,當他的夫人真幸福?!卑茁钩侵髁w慕地說。

    “只可惜要給人當跟班……”

    也有人不以為然,“能讓麒麟入世的皇帝可不是一般的野雞皇帝,跟好了將來直接飛升上界。要是能去東方大??词胤錾D荆蔷驼娴目梢詫崿F(xiàn)和太陽肩并肩的夢想了?!?/br>
    反正以麒麟這樣的高起點,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就算現(xiàn)在服役,一個凡人能活多少年?等意生身一死,他又恢復了自由身,加上黑麒麟生來不被看好的性格因素,只要在役期間沒有任何不良記錄,那日后他們要想見他一面,還得托人傳話,或者打申請報告呢!

    所有人都對他的將來樂觀暢想的時候,角虎卻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尋常。他是他的發(fā)小,認識了萬把年了。縱然失聯(lián)將近九千年,但他獸形時的一些小動作,他至今都還記得。

    他不停刨蹄子,是焦躁的表現(xiàn)。他上下晃動尾巴,是他已然發(fā)怒的征兆。

    “好像不大好?!贬炐菍κ牒f,“阿準那是在干啥?”

    孰湖的本尊是馬身鳥翼,人面蛇尾,反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她化成人,倒是非常漂亮的。這么多年來,常為少不經(jīng)事時的愚蠢心懷愧疚,所以角虎這么一說,她立刻走出了人群,“我去看看?!?/br>
    角虎忙把她拽住了,壓聲道:“這是祭天大典,好多人看著呢,不能動?!?/br>
    孰湖很著急,“那怎么辦?我還要跟他說對不起呢?!?/br>
    不知道他出了什么問題,但安全肯定是無虞的。角虎說:“我只是覺得他很不安,今天是他新官上任,不應該這樣。難道這皇帝又是假的?不會吧……”

    反正他們是留了意,大典結(jié)束后中土皇帝款待賓客,他們并沒有參加。四處尋找白準,很奇怪,他居然不知所蹤了。

    “這個重色輕友的?!苯腔⒂X得很郁悶,“一定是回去陪他夫人了,聽說他前天剛成婚。”

    孰湖無限落寞,“可我一句話都沒和他說上,他一定很生我的氣,所以根本不想搭理我?!?/br>
    角虎看著昔日好友弄得分崩離析,心里也不好受,他試著開解孰湖,“世上哪有什么仇能記九千年。他就是著急回家看娘子,畢竟有家庭的人,和我們不一樣。”

    哥們兒情意重,就別在意那么多細節(jié)了。他又問她,愿不愿意低個頭去見他,孰湖想了想道:“我這次來中土,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想見他。我以前比較蠢,光知道聽娘的話,后來我娘死了,我就開始思考以前的事,原來我娘說的不一定全對。友誼是不會隨著朋友的外形改變而改變的,我一定要和他道個歉?!?/br>
    既然這樣就好辦了,角虎向東方眺望,“我進皇宮前就打聽過了,他在東面的麗水河畔建了一組樓閣,我們駕云過去用不了多長時間的?!?/br>
    孰湖高興起來,她霍地張開了兩翅,“那就別等了,我們說走就走?!?/br>
    參加意生身的即位大典,是讓著光持上師的面子,既然大典已經(jīng)完成,那他們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孰湖沒等角虎念訣,馱起他便往東去??煲胍沽?,長安滿城張燈結(jié)彩,比起山林間錯落的洞府,這種集城而居的生活,是比四大部洲別的地方熱鬧得多。

    他們飛得快,身下燈火颯踏如流星。過了幾重城門,赫然見一處高樓矗立在晚霞中。孰湖繞著它飛了兩圈,發(fā)現(xiàn)樓里有個美人正打坐,靈力繚繞中的一張臉,美得不染煙火。之前就聽聞白準聘了鎢金剎土的靈醫(yī)當夫人,靈醫(yī)據(jù)說是剎土第一美人,孰湖心里不服氣,修煉中的女妖一個賽一個的漂亮,要排第一,何其難!可是現(xiàn)在得見,果然名不虛傳,也能理解為什么白準連晚宴都不參加,匆忙回來陪伴嬌妻的心情了。

    兩人停在空中,不敢貿(mào)然登門,角虎沉吟:“沒看見人啊,好像不在。”

    孰湖有個合情合理的推斷,“一定是洗澡去了?!?/br>
    兩個小伙伴相視一笑,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不過接下來就難辦了,到底是現(xiàn)在就拜訪好呢,還是等他們忙過一輪再登門比較好?

    正商量,冷不防一團黑氣竄到半空中。定睛一看,一個銀發(fā)少年手持鋼叉,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朝他們直沖過來。鋼叉舞得呼呼生風,邊舞邊喊:“咄,何方妖孽,膽敢偷窺我家魘后!”

    他們忙閃躲抵擋,無奈這少年勢如破竹,小小年紀道行不深,卻有一股不要命的赤子之心。角虎知道他是白準手下,自然不能還擊,連連后退著,“別打別打,我們是你家主人的老友。”

    奉命守護魘后的璃寬茶發(fā)現(xiàn)兩個陌生妖怪靠近就紅了眼,他才不聽他們的鬼解釋,咬著槽牙道:“胡謅,我家主上根本沒朋友?!?/br>
    雖然令主的原話是自己帥到?jīng)]朋友,但璃寬茶跟了他上千年,他確實沒有朋友這個事實,也是不容回避的。

    他高喊哇呀呀,為自己壯聲勢。這兩個來者看上去道行不淺,他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對手,但為了完成令主的囑托,他就算拼死,也不能讓陌生人靠近飛來樓。

    角虎和孰湖簡直要為這小妖鼓掌,如此忠心耿耿,是白準的福氣啊。

    外面咋咋呼呼,終于拽回了深修中的無方??匆娏捯砸粩扯惶跅U身形上拔,抽出軟劍便朝不速之客刺過去。

    所以護短這種事是不分族群的,只要自己人在和別人打斗,不問青紅皂白先砍別人再說。白準的這位小嬌妻也不是善茬啊,孰湖擺手不迭,“別打了,嫂子,我們不是壞人,是阿準幼時的好友。”

    無方畢竟不像璃寬茶,聽他們這么說,收住了劍道:“從未聽他提起過幼時好友,你們不要渾水摸魚?!?/br>
    當然不可能聽他提起,九千年沒聯(lián)系了,鬼才想得起他們。然而不能這么說,這么說了大概連門都進不了。角虎為了自證,慌忙道:“我們真的是他老友,他什么都好,就是愛哭,哭起來地動山搖,是不是?還有一個毛病,一緊張就結(jié)巴,長得那么黑卻特別愛美,小時候喜歡戴花……”

    無方已經(jīng)可以確定他們的關(guān)系了,讓他別說了,因為實在聽不下去了。

    既然是老友,當然是上賓,她客客氣氣請他們進門,作勢怨怪璃寬茶莽撞。璃寬只是笑,“屬下盡忠職守,主上沒有回來,屬下就得放亮招子保護好魘后。”

    孰湖訝然看角虎,“怎么還沒回來呢?你不是說他回來陪夫人了嗎?”

    角虎摸了摸后腦勺,“我不過是揣測,沒斷言他一定回來了啊。”

    無方聽他們這么說,頓時有些著急了,“他不在宮中嗎?皇帝登基,他去為他證道了,怎么人不見了嗎?”

    她如臨大敵的語氣嚇了角虎和孰湖一跳,他們忙說不,“之前是在的,在圜丘看見他了,威風得不行。不過大典過后人就不見了,想必是忙別的事去了,畢竟他現(xiàn)在重任在肩?!?/br>
    其實說這話,角虎心里也沒底,圜丘上他的肢體表現(xiàn)出來的信息似乎不那么妙,但他是麒麟,又那么大只,誰能把他怎么樣呢。

    他舒了口氣,“嫂子為什么沒去參加大典?我聽說人皇曾經(jīng)在你門下,徒弟的登基大典,不去見證真可惜。”

    無方為他們斟茶,笑了笑道:“你們是阿準的朋友,以你們的修為應當已經(jīng)看出來了,我是煞。這樣的日子八方能人云集,我要是出席,一則怕壞了徒弟的好事,二則怕給阿準惹麻煩。麒麟和煞在一起,本來就不合常理?!?/br>
    角虎笑起來,“嫂子千萬別這么說,咱們都是開明的人,沒誰會在出身上做文章。以嫂子的天人之姿,別說是煞,就是羅剎……哎喲?!?/br>
    他沒說完就被孰湖狠狠掐了一把,釣星的好色老朋友當然是知道的,雖然他不至于干出出格的事來,但新嫂子面前口沒遮攔總歸不大好。

    孰湖東拉西扯著,“嫂子別聽他胡說……這茶很好喝啊。”

    無方禮貌莞爾,聽說白準人不見了,心里終歸七上八下。扭過頭看璃寬,低聲道:“派個人去宮門上打探一下吧,我讓他帶大管家一起去,他又說麻煩。這個人……”說到最后語氣里盡是嗔怪。

    璃寬道是,“魘后別著急,屬下即刻讓照柿跑一趟?!痹捯舨怕?,聽見門上傳來令主的聲音,壓著嗓子,像在低聲吩咐著什么。璃寬喏了聲,“這不是回來了嗎?!?/br>
    孰湖和角虎立刻站起來,無方的心方落回肚子里。到樓口迎他,見了他的人,未語先笑了。

    他快步上來,伸手牽她,“等急了吧?”眼風一掃,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別人,先是一愣,納罕道,“你們怎么來了?”

    孰湖向前蹭了兩步,小時候的事雖說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但她每每回想起來,還像昨天發(fā)生的一樣。到底難堪,她期期艾艾地,“阿準,先前在圜丘看見你,我沒好意思上來和你搭話……”

    他臉上沒有喜怒,撫了撫額道:“忙了半天,到現(xiàn)在才閑下來,好累。我今天沒興致招待了,你們先回去吧,有話明日再說?!?/br>
    孰湖和角虎都愣住了,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不便多說什么,唯有尷尬道好。

    從飛來樓辭出來,他沒再露面,連送都沒有送一下。孰湖踽踽走得匆忙,角虎在她身后追趕,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安慰她,“今天他確實忙壞了……”

    追上后才發(fā)現(xiàn)孰湖淚流滿面,她抽噎著說:“他還是不肯原諒我,我知道。否則這么晚了,怎么不留我們住下?害我還得去找客棧,身上沒錢了怎么辦!”

    ☆、第 71 章

    不一樣的朋友, 一樣的窮。角虎的出差經(jīng)費雖然還有一些, 但本著能省則省的態(tài)度,認為妖去住客棧, 是最燒錢和愚蠢的做法。

    “你看人家阿準知道幻化,這樓不就是他變出來的嗎?!苯腔⒄f,“我們可以學他, 在這附近弄個處所將就一夜。他說明天再見我們, 住得近點兒,走起來方便。照花啊,本來就是咱們有愧于他, 吃個閉門羹也是應該的,你說是不是?”

    孰湖有點大小姐脾氣,但被角虎這么一說,慢慢也平了心氣。想想這九千年的誤會, 她雖然逃過了幾次天劫,但誰知道哪天陰溝里翻船?,F(xiàn)在不為友誼努力一把,難道要真的老死不相往來嗎?

    “你的話有道理, 何況人家燕爾新婚,新娘子又那么漂亮, 咱們也得理解人家。”她拍了拍角虎的肩,“阿準的道行好深, 這樓閣是他幻化的,我都沒看出來。剛才我馱著你趕到這里,現(xiàn)在覺得有點累了, 今晚的居所就拜托你了?!?/br>
    角虎說沒問題,擺足架勢噗地一聲,變出一個沒門的草廬來,和隔河的豪華大宅院形成鮮明對比。孰湖驚訝地看著他,“你又把修為耗在女人身上了?不是我說你,你不能這樣。就算當了族長,這種事也得節(jié)制一點知道嗎?”

    角虎點頭不迭,他的宗旨是虛心接受,死不悔改。孰湖是好兄弟,自從她媽升天以后,她就繼承了她媽愛嘮叨的毛病。這世上沒幾個人能供她說教,角虎算一個。被說慣了皮也厚實了,談?wù)撈鹉信P(guān)系這種私密的事來,就像吃咸菜蘿卜那么大方隨意。

    她倒也不挑,和他兩個人裹著衣裳并肩坐在草廬里,兩眼眈眈盯著河對岸。

    “其實我也覺得阿準有點不念舊情?!苯腔⒔K于憋不住,訥訥道,“我之前跟他打過招呼,看他也沒什么不高興,以為小時候的事他都沒放在心上,現(xiàn)在看來不是。他這么小肚雞腸,還記仇,我們?yōu)榱苏宜?,連飯都沒吃?!?/br>
    說完肚子響亮地叫起來,孰湖嫌棄地瞥他,從懷里摸出兩個餅,分了他一個。

    角虎驚喜,“哪來的?”

    “剛才從宴桌上順的?!笔牒Я艘豢?,視線卻沒從那飛來樓上移開。不可否認,樓很高很漂亮,有靈力加持的燈浮在半空中作照明用,下雨刮風都不怕,可見阿準是個蠻有情調(diào)的人,白鹿城主說得沒錯,當他的夫人確實是件很幸福的事。

    角虎咬著餅,看她癡癡的,忽然覺得有點食不知味了。往她那邊靠了靠,小聲問:“照花,我記得小時候你很喜歡他,現(xiàn)在是不是有種失戀的感覺???”

    孰湖白了他一眼,“純潔的友誼都被你曲解成什么樣了,你滿腦子就剩男盜女娼了?!?/br>
    可是他說中她的心事了,小時候她確實喜歡白準來著。三個好友,角虎的原形就是只大青羊,基本沒什么看頭。白準就不同了,他胎生下來是雙色的,很漂亮的白和棕,在她眼里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上Ш髞聿恢趺锤愕?,三百歲那年蛻了一次鱗甲,黑得丟在煤堆里都找不出來,她媽就不許她再跟他來往了。少時朦朧的好感,往往會被現(xiàn)實擊潰,她害怕他變成麒麟族第一個反叛,自己和他在一起會被連累,所以對這份感情連堅持都沒堅持一下。他被流放到梵行剎土幾千年,她也沒想去看他一眼,今天算是第一次見到他人形時候的樣子,說實話好后悔呀,原來哭包長大了這么好看,早知道為了那張臉,也得拼一下。

    可惜現(xiàn)在名花有主,而且人家的夫人那么美,自己反正是比不過的。心里不失落是假的,但她依然祝福他們。真正的好朋友就是樂于成全,看見老友過得好,那她就很高興了。

    她刻意掩飾,角虎沒看出來,他大大松了口氣,“我也是這么想,就算你真的喜歡過他,現(xiàn)在他有了如花美眷,你就別去湊熱鬧了。畢竟友誼長存多難得啊,你們倆是活了一萬歲,我都死過兩回了,愈發(fā)覺得小時候的情義難能可貴?!?/br>
    孰湖回過手來,在他腦袋上擼了兩下,“好在你還記得前世,要不然我們?nèi)齻€就真的天各一方了。下次什么時候死,我去送你。”

    角虎郁悶地把頭扭開,“這次回去我也打算修道了,不說多,活個七八千年再死一回。要不然總得清盤重來,太麻煩了?!?/br>
    孰湖嗯了聲,“你是該長進點了?!?/br>
    兩個小伙伴托著臉,傻傻看著河對岸,不知樓里的人在干嘛。燈熄了三盞,又亮起來兩盞,就那么閃閃爍爍,此起彼伏。

    角虎嘖嘖咂嘴,“看來阿準情緒波動很大啊?!比缓笠砸淮畒in/蕩的笑聲作為結(jié)尾。

    孰湖有點不好意思,想想那邊樓里正春宵一刻,他們倆居然隔岸給人家數(shù)燈,真是閑得發(fā)慌了。

    那廂無方欠身,吹滅了一盞紅蠟。

    “今天的大典很熱鬧吧?剛才聽角虎說,你威風壞了,所有人都看見你給君王授如意?!彼p輕笑著,拿手比劃了一下,“那么大的真身,那么神氣!麒麟萬年難得一見,他們一定都被你的風姿折服了,是吧?”

    奇怪,他竟沒有像往常一樣,歡天喜地到她面前賣乖請賞。只是站在那里,臉上帶著遲疑的表情,看著她,“我的真身,你真的喜歡嗎?”

    他似乎從來不自信,因為是黑色,總覺得自己沒有其他顏色來得討人喜歡。黑色不詳,到底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說法?她替他摘下腰上香囊擺在案頭上,“我真的喜歡啊,你的麒麟身,是我見過最神氣的本尊。如果黑色全都不詳,那些黑豹和巴蛇可怎么辦!”

    他從后面擁上來,含情脈脈,靜水深流??上倭诵╈`動,變得有點不像他了。

    她回過身來打量他,他欲抱她,她兩肘不自覺地支起來,頂住了他的胸膛。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她歪著腦袋,笑容有些僵硬,“阿準,你的犄角不見了?!?/br>
    他唔了聲,眼神閃躲,“在外大半天,早就縮回去了。”

    她不語,含笑看他。正常情況他應該把她撲倒,然后在她身上亂蹭,帶著惑人的嬌/喘向她索愛,“娘子,我們讓大犄角回來好不好”……可是沒有,他居然在她的目光里紅了臉,匆忙捂住了她的眼睛,“我今天遇到一點事,心情不太好,不想讓你看見我落魄的樣子?!?/br>
    無方心頭驟痛,知道他難免會受點委屈。人在矮檐下,中土和魘都不一樣,與人為臣,即便再強勢,又怎么能跳出無形的枷鎖呢。

    “明玄難為你了?”

    他別別扭扭說沒有,“大典的流程還算順利。”

    那就是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她拉下他的手,溫存地摩挲,“以前你都活成什么樣了,也沒見你哪里愛面子,現(xiàn)在是怎么了?婆婆mama的!你說,誰嘲笑你了,說出來我去替你打他?!?/br>
    她作勢摩拳擦掌要出去,他忙把她拽住拉回懷里,然后低下頭,和她交頸相擁,“無方,你哪兒都別去,讓我抱抱你?!?/br>
    她果然不再動,但是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大。今天的令主和往常很不一樣,他的氣息、他的動作、他的眼神,甚至對她的稱呼,無一處不讓她產(chǎn)生一種不確定的感覺。因為他擁抱的姿勢令她尷尬,身體是有記憶的,現(xiàn)在的他讓她手腳無處安放。她試著抱緊他,但他的身形仿佛都變了。她不知道這是她的錯覺還是別的什么,心里一陣陣激起驚濤駭浪,花了很大的力氣想克制,但最后還是把他推開了。

    他詫然,“怎么了?”

    叫她怎么說呢,說她懷疑他嗎?憑她的修為,可以看穿很多精怪的真身,但她從來沒能看穿白準,面前這人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