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謝老爺子搖頭嘆了一句。這句嘆息之后,三人都沒再說話,蘇三娘定定的看了裂紋半響,最后起身,深呼吸一口氣,看向謝老爺子,“你找人,我要京城最好的鋪?zhàn)淤u玉雕,沒有最好,只有更好?!?/br> 這話一處,蘇mama第一反應(yīng)是將門關(guān)上自己守在門口。 而謝老爺子也完全收斂了神色,沉聲道:“雖然這次事情看起來很不像巧合,我也曾聽聞孩子眼睛干凈,很多人幼時都有天賦異稟之處,但這事她本人都不知曉,你我二人也不能保證以后都能如此。” 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蘇三娘也不再猶豫。 “明年初夏的滇南公盤,我會帶她去?!?/br> 滇南是離這最近的翡翠原料出產(chǎn)地,每年初夏是最熱鬧的時候。 “你也不必勸我,若她這種能力一直有我自然高興,若沒有,這事也定下了。我積年的好料很多,就算沒有丫頭的好運(yùn),將來我也定能拿到很多好料,這點(diǎn)不必?fù)?dān)心?!?/br> 看著謝老爺子的眼睛,里面全是野望。 “我們真要在這個地方呆一輩子?現(xiàn)在小六已來,哪怕你想,也不可能了?!?/br> 六殿下過來的事情謝老爺子當(dāng)然一早就知曉了,想著二人定有許多話說,是以昨天并未過來。從蘇三娘的話里聯(lián)想了很多,在京城賣玉雕,做的是貴人的生意,沒有最好只有更好,那就是走最上層那批人的路子。 謝老爺子想的不是錢,而是這后面的關(guān)系。 做貴人的生意,哪怕不刻意打聽,閑談幾句都能知道最新的事情,若是刻意打聽結(jié)交…… 越想越覺得這事情的可行,六殿下一來,將來定有回京的一日,他會需要這些,現(xiàn)在就要開始籌謀起來。 “明面上的主人我也想好,我會給十三弟寫信?!?/br> 十三王爺是先帝幼子,出了名的紈绔,現(xiàn)在更是閑散富貴王爺,遛鳥打架無一不精。 十三王爺和平樂長公主關(guān)系最好,這點(diǎn)謝老爺子自然知曉,十三王爺出了名的只愛錢財(cái)美人,對權(quán)勢一點(diǎn)都不喜好,由他來做明面上的主子,哪怕那間鋪?zhàn)幼龅迷夙懥?,響亮到皇上察覺,一查是十三王爺?shù)?,也不會再管了?/br> 謝老爺子正在心中思量自己這邊該派哪些人去,卻又聽得蘇三娘道:“名字我也定好了。” “哦?叫什么?” 蘇三娘低眼看向還擺在桌子上的玉rou。 “周九?!?/br> 周九?這名字,那個小丫頭落進(jìn)了她的心里?他們兩人也不需要遮掩,蘇三娘直言道:“我沒子嗣,她是我的徒弟,雖然我將來不靠她養(yǎng)老,但也盼著她或者她的子孫在我膝下承歡的那一天?!?/br> “開鋪?zhàn)拥钠鯔C(jī)是從她身上來的,哪怕她后面沒這樣的好運(yùn),也是她該得的。” “我們開鋪?zhàn)幼匀徊粸殄X,但她不同,她需要錢。” “掙的錢你二,我二,十三二,剩下的四分全部給她。” 自己雖貴為公主,但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權(quán)利中心,若真論對她將來有什么幫助,其實(shí)并沒有。若小六成事了,她這一生自然富貴榮華高枕無憂,若未能成事,到那時,最多撇清關(guān)系讓她不受株連,唯一還能再給的,就是這些錢了。 師傅不是白叫的,自然要為她的一生負(fù)責(zé)。 第十六章 小姑娘奉師傅的命令來勸裴鳳卿睡覺,裴鳳卿自然依她上了床,結(jié)果裴鳳卿沒睡著,她倒是睡得香甜。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粉嫩的嘴巴微張一起一伏,臉蛋睡得紅彤彤的,裴鳳卿半躺在床上,眼睛酸澀卻還是不能入眠。 一邊想事情一邊時不時看向旁邊的小家伙。 難過的時間已去,現(xiàn)在該想的,是如何回京,又用什么樣的身份回京,而用什么樣的身份回京才足以讓他忘記父子的關(guān)系再次相信自己? 現(xiàn)在戶部尚書是大哥的岳父,戶部早已成了他的錢袋子,自己走時,二哥似乎正和兵部的人有聯(lián)系,飛羽軍統(tǒng)領(lǐng)的女兒入了王府成了側(cè)妃,而三哥,雖然沒有前面兩位的勢力雄厚,但年初時已經(jīng)入了工部任職。 而剩下的刑部吏部都掌握在那個畜生手中,唯一剩下的,就是不怎么出彩的禮部。禮部主管祭祀典儀,做好了是理所當(dāng)然,做不好就全部遭殃的禮部,能做什么?現(xiàn)任的禮部尚書祖青云,六任尚書之尾,平時在朝堂上根本沒有多少存在感。 禮部,該如何拿下又該如何做? 沉思中突然察覺到一道視線,裴鳳卿忽得抬首就見謝君澤抱胸倚在門口望著自己,見自己抬頭,爽朗一笑,“打擾到殿下了?” 謝君澤已年滿十一,少年已在抽高身形,樸素的青色短打穿在他身上亦讓人覺得不凡,明亮的眼里是極大的自信和理所當(dāng)然。裴鳳卿半靠在床上的姿勢不變,亦是頷首淺笑,“不打擾?!?/br> 從謝君澤的眼睛和他穩(wěn)步過來的步伐,裴鳳卿終于知曉從昨日相見直到現(xiàn)在都存在的莫名感覺是什么。 他釋放的善意和熱情都不假,只是下面藏著深深的審視。 審視你的一言一行,審視你身上的價(jià)值,審視所有的一切。 謝君澤信步走至床邊,見到里面鼓起的那一團(tuán)神色才變了變,很快收斂神色,不在意道:“原來殿下和meimei是舊相識?” 順著謝君澤的話裴鳳卿亦偏首看向里面窩成一團(tuán)的小人兒,小丫頭依舊睡得香甜,脖子上掛的平安扣落了出來,裴鳳卿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懸懸掛在被邊的平安扣翻了個面,露出了反面的卿字。 卿字刻得極小,但擋不住謝君澤眼睛。 這塊平安扣從小丫頭進(jìn)村就一直戴在脖子上,平日也好好的藏在衣服里面甚是愛惜,一直以為是長輩所賜,原來竟是他給的么!謝君澤定定的看著那個卿字,忽而出聲道:“殿下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 “不知?!?/br> 裴鳳卿搖頭。 謝君澤抬首,看著裴鳳卿的眼睛,微笑。 “雖是長輩賜不能妄言,但我最討厭的,是我的名。” 輕偏首,似疑惑又似自言自語。 “君澤?!鳖D了頓笑意更深,聲音更輕,緊緊凝望裴鳳卿的眼。 “君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