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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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請大夫的請大夫,取人參的取人參, 鬧成一團。 等金晚香幽幽醒轉,不必她撒嬌發(fā)癡,金大爺便吩咐府中下人,誰都不許再提管家和管家婆娘之死,否則立即發(fā)賣。 田氏在賬本上作假的事,竟就這樣輕輕放過。 留在瑤江縣的金老太太得知金大爺沒有懲戒田氏,特意命賬房師傅寫信給金薔薇,命她稍安勿躁,不要貿然和金大爺起沖突。 不止金老太太,金薔薇身邊的丫頭、婆子也怕她沖動之下去質問金大爺,父女倆再起齷齪,每天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竹葉更是絞盡腦汁轉移她的注意力。 金薔薇把眾人的擔憂看在眼里,暗自冷笑,她早知道金大爺會包庇田氏,根本沒想過能一舉打垮田氏,謀事之前她沒有期望,自然也沒什么可失望的。 上輩子她纏綿病榻,金雪松離奇夭折,連下人都知道八成是田氏搗的鬼,以金大爺的精明,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情?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眼睜睜看著繼室作踐發(fā)妻留下的一雙兒女,如今她不過是給田氏安了個貪財的罪名,和謀害嫡子嫡女的罪名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金大爺不可能因為區(qū)區(qū)幾千兩銀子冷落田氏。 人人都道田氏貌美溫柔,知情識趣,所以金大爺對她情根深種,百般縱容。 只有金薔薇知道,金大爺根本不注重什么男女之情、夫妻情義,他看重的,無非是田氏的身世——她是楚王府金長史的外甥女。 金家不是湖廣本地人,雖然和金長史一樣都姓金,但并沒有血緣關系,往上數個幾百年都不一定是親戚。金大爺娶了守寡在家的田氏之后,才和金長史搭上了關系。 娘家是田氏最大的倚仗。只要金長史一日不被罷免,田氏就能在金家內宅興風作浪。 上輩子,金薔薇出嫁后,依然沒能逃離田氏的魔掌,最后還是死在田氏手上。 而直到她咽氣,金長史依然深受楚王信任看重,金大爺對田氏,自然是十年如一日的寵溺放縱。 上一世金薔薇懦弱了一輩子,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金大爺能對田氏從娘家?guī)нM金家門的金晚香視如己出,卻根本不關心血脈相連的她和弟弟金雪松。她甚至懷疑過,莫非金大爺和田氏早就背著人暗通款曲,有了茍且?金晚香并非田氏前夫的女兒,而是金大爺的骨血? 這一世,她終于明白,金晚香不是金大爺的私生女兒,金大爺對金晚香有求必應、愛如珍寶,只是為了哄田氏高興罷了。 世上的男人,有愛美色的,有愛權勢的,有重情義的,有把名聲看得比性命而重的,而金大爺,為了壯大金家家業(yè),可以拋棄良知和自尊,他趨炎附勢,作小服低,牢牢巴著金長史這門姻親不肯放,無所不用其極,后宅內務和一雙兒女,全不放在心上。 金薔薇曾經為了金大爺的冷漠而怨恨過,委屈過,甚至自卑了十幾年,覺得自己事事不如金晚香,所以不受父親喜愛。 看清金大爺的為人后,父親在她眼里,不過是個虛偽的小人罷了,她對幼小時和金大爺之間的父女溫情沒有一絲留戀。 不管金大爺怎么偏心田氏,都不會讓她心中再起波瀾了。 金薔薇知道,雖然自己重活了一世,但終究只是一個閨閣女子,她能憑借手段一次次欺辱田氏,但絕不可能真的報前世之仇,金大爺費盡心機攀上金長史,不可能容許她真的對田氏下殺手。 金長史是田氏的免死金牌,有金長史為她撐腰,金家就得一直好好奉養(yǎng)著她。金長史貴為楚王府的長史官,連縣太爺都不敢得罪金長史,何況金薔薇她只是一個弱女子? 所以她只能在金大爺能夠允許的范圍內,盡可能的給田氏添堵,讓田氏母女嘗嘗活受罪的滋味。 金大爺放過田氏又如何?有她在,她不會讓田氏好過。 管家和管家婆娘身死后,田氏只受了一場驚嚇,依然能趾高氣揚,府里其他人都替金薔薇不值,她卻表現得出奇的平靜。 然而金薔薇越平靜,竹葉她們越害怕,總覺得她是在強顏歡笑、壓抑怒氣,如果不及時疏導的話,隨時隨地可能爆發(fā)。 以竹葉的揣測,金薔薇爆發(fā)的下場,只會是兩敗俱傷。 丫頭們私底下商量來,商量去,每天在金薔薇跟前晃悠,或者故意在她跟前談論外邊的新鮮玩意兒;或者打聽一些武昌府的新奇故事和八卦,說給金薔薇聽;或者纏著她討論針線活計和一些瑣碎的女兒煩惱;最后干脆把金雪松拉到金薔薇跟前——府里人人都知道,大少爺是二小姐的心肝寶貝,只要大少爺出馬,肯定能哄好二小姐。 結果卻是好心做了壞事。 金薔薇奉行斬草要除根,管家和管家婆娘的兒子本來就是個隱患,而且他還和田氏、金晚香勾連,那更是留不得,在管家和管家婆娘自盡后,她便讓人悄悄把那個叫小寶的少年除掉了。 金雪松不明白金薔薇的苦心,見她一下子把他隨身的幾個伴當全打發(fā)走了,心中有氣,又聽家中下人議論金薔薇手段狠辣,愈發(fā)覺得焦躁,和金薔薇說不了幾句話,就吵嚷起來。 等丫頭們趕過去勸和的時候,金雪松早已嚷嚷了一堆牢sao之語,而金薔薇氣得臉色發(fā)白,渾身發(fā)顫。 丫頭們進房時,金雪松把一盞明前茶摔在地上,氣呼呼道:“小寶他們跟了我好幾年,jiejie你怎么不問問我的想法,說打死就打死?“ 金薔薇冷聲道:“吃里扒外的奴才,斷斷留不得!“ “遇險的人是我,差點被他們害死的人是我,怎么處置他們,也得我來拿主意!“金雪松盯著金薔薇看了好半晌,哼了一聲,掉頭往外走。 出門之前,又回過頭,“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必jiejie你cao心!“ 金薔薇眼圈微紅,見丫頭們跪在地上收拾碎片,不愿讓人看見自己的軟弱,扭過臉去,拿綢手絹在眼角輕輕按了兩下。 竹葉暗嘆一口氣,小姐把少爺看得太緊,什么事都要替少爺拿主意,以前少爺還小,姐弟倆相依為命,感情親厚,小姐不論說什么,少爺都言聽計從,可現在少爺大了,小姐還不肯松手,難免會和少爺時有摩擦。 她想起婆子們剛剛抬進門的幾口大箱子,搭訕著道:“小姐,李家把東西原樣送回來了。“ 李家救了金雪松的性命,金雪松連句謝謝都沒說過,抬腳就走。 金薔薇聽說后,又氣又笑,連夜讓人備了幾樣豐厚的謝禮,讓人送到李家,還表明日后會讓金雪松親自登門道謝。 李大伯一來看不上金雪松的為人,二來覺得金家的謝禮實在太貴重了,三來不想再和金家有什么牽扯,再三謝絕,不肯收下金家的謝禮。 金薔薇估摸著弟弟可能把李家人惹惱了,但不愿在丫頭跟前數落弟弟,啞聲道:“他們?yōu)槭裁床豢鲜??是不是送禮的伙計有什么失禮之處?“ 竹葉心知肚明,順著金薔薇的話道:“那倒沒有,我哥哥親自去送的。他雖然嘴巴笨,規(guī)矩一點不會錯。“ “李家斷然拒了咱們家的求親,說明他們不是眼皮子淺的人家。讓婆子斟酌著把謝禮減三分,再送一次,李家要是還不肯收,再減一分,直到他們家肯收為止?!?/br> 其實不管李家收不收禮物,金薔薇都不在意,反正還沒有當面向李家長輩致謝,總能找到借口再度登門。 竹葉挽起袖子,絞了張帕子,服侍金薔薇擦臉,讓丫頭端來銅鏡妝盒,金薔薇重新勻了臉,神色緩和幾分:“李家下榻在何處?“ “李官人在城南賃了間一進的院子,他們主仆幾個,還有一位花官人,一位年輕的少年公子,不曉得是不是李家的親戚?!爸袢~笑了一下,“那位少年公子生得好生俊俏,才到武昌府沒幾天,名聲已經蓋過十幾歲就考中秀才的孟郎君,聽我哥哥說,李家院門口每天烏泱泱一大群人,都是等著一睹那位少年公子風采的老百姓?!?/br> 金薔薇上輩子曾經婚嫁,這輩子也已經和表哥石磊訂親,早就心有所屬,對年輕俊郎的少年公子根本不關心,沉吟片刻,緩緩道:“我總覺得李三娘和大郎有緣,連廟里的大師傅都說他倆八字相合,是命定的夫妻。老太太一開始還不相信,這一回大郎遇險,偏偏又是李家人救起他,他們家又不是常在武昌府和瑤江縣間行走的貨商,一年里難得出一次門,偏偏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剛巧就停泊在橋頭鎮(zhèn),還剛巧看到大郎落水,怎么會有這么多巧合?“ 竹葉附和一聲:“可不是這么說!渡口那么多船只,也只有李家的丫頭看到大郎?!?/br> 金薔薇接著道:“現在老太太也信了我的眼光,相信李三娘是大郎的福星,只可惜他們家沒有應下親事?!?/br> 竹葉看金薔薇雙眼微瞇,顯然是在謀算著什么,知道以她的性格,不會輕易放棄李三娘,試探著道:“小姐何不把李三娘請到家中一聚?咱們家大少爺模樣好,家世好,哪一點匹配不上李三娘?聽說她可是一雙天足!錯過大少爺,他們家去哪兒再找一個比大少爺還出挑的女婿?他們家不肯應下親事,或許是不知道咱們家的根底,害怕和大戶人家結親。等他們家看到小姐的誠意,知道咱們家是誠心求娶的,說不定會改變主意?!?/br> 金薔薇雖然溺愛弟弟,但也知道金雪松在外頭的名聲不好聽,李家不愁吃穿,不愿把女兒嫁給一個驕縱的大少爺,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李三娘身上有太多匪夷所思的異象,而且和金雪松確確實實有某種奇妙的聯系,無論如何,她必須把李三娘牢牢綁在金雪松身邊! 正巧李三娘現在就在武昌府,她要去親眼看看,對方到底有什么古怪。 作者有話要說: 金薔薇找到李綺節(jié):李家meimei,你聽說過安利嗎? ☆、第64章 64 金老太太昔年靠走街串巷賣豆腐撫養(yǎng)兒女, 見識想法和一般婦人不同, 老了之后, 嫌悶在內宅寂寞, 常常領著家中女眷出門閑逛。 瑤江縣人人皆知金家規(guī)矩寬松, 金薔薇自小在金老太太身邊長大,出門對她來說,不過尋常事罷了。 坐小轎子到了李家門前,竹葉掀開軟簾一角,指著巷尾的方向:“那就是李官人賃的屋子?!?/br> 金薔薇順著竹葉的指尖看去, 巷尾一座粉墻黑瓦的小院落, 墻角栽了一簇酸葉藤,綠色新葉層層疊疊, 爬滿半邊土墻。 竹葉道:“他們家的公子今天出門去了,不然門口肯定得有幾個人守著?!?/br> 竹葉心心念念惦記著李家一位俊俏小郎君, 金薔薇淡淡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這幾天李三娘出過門嗎?“ “李官人出門五次,有三次都帶著李三娘?!爸袢~看金薔薇沒有下轎子的意思,疑道,“咱們今天不上門去拜見李官人么?“ 金薔薇搖搖頭, 又低聲問了一些李家的事情,竹葉一一答了。 主仆兩個說話間, 聽得吱呀一聲,李家門內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繼而有人拉開院門,當頭走出兩個身穿短衫的小廝和一個頭梳辮子的大丫頭, 小廝探頭探腦張望一陣,回身和里面的人說了幾句話。 一個頭戴生紗巾、手執(zhí)折扇的年輕少年踏出院門,和大丫頭說說笑笑,一路走出小巷。 竹葉咦了一聲,臉色有點古怪:“那位公子今天明明去書院了???“ 她早上親眼看見李官人和一位少年公子出門,怎么又冒出一個俊俏后生來? 金薔薇眼光一閃:“悄悄跟上去。“ 金家人遠遠綴在少年一行人后面,眼見那少年先進了一家茶葉鋪子,鋪子的掌柜立刻將他們幾人請到二樓雅間去說話。 金薔薇命抬轎子的家仆退下,和竹葉兩人裝成要買茶葉的,去茶葉鋪子里轉了一圈。 竹葉擺出一副嫌棄臉孔,傲慢道:“這些貨色我們家小姐等閑看不上,把你們店里最好的茶葉拿出來!“ 鋪子里的伙計察言觀色,認出竹葉是金家的丫鬟,不敢多看,眼睛低垂,陪笑道:“jiejie稍等,鑰匙在掌柜手上,可巧我們家少公子來了,掌柜的一時抽不出空。請jiejie先到后面稍作片刻,等掌柜下來,親自接待兩位jiejie。“ 竹葉看了一眼金薔薇,見她搖頭,便道:“我們哪有等人的空閑!下回再來罷!“ 伙計好脾氣道:“jiejie們慢走?!?/br> “剛才那個是李三娘?“竹葉走到外邊大街上,嘖嘖兩聲,“難怪我瞧著她身邊怎么跟了個大丫鬟?!?/br> 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房里總有四五個丫頭婢女伺候,但從沒有哪家少爺出門行走的身邊帶著一個小丫頭,只有小娘子身邊才會有貼身侍女跟隨。 竹葉指指茶葉鋪子:“好好的,她穿男裝做什么?“ 女兒家不僅面貌比男兒白皙,而且和少年公子說話、走路的形態(tài)大為迥異,耳垂上都有耳洞,即使裝得再像,一開口,誰都能聽出是男是女,穿男裝完全起不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雖然人人都看得出她是女兒家,但她著男裝示人,總比直接拋頭露面要輕省些,能少些麻煩口角?!敖鹚N薇記得下人們說過,李甲喜歡出門訪友,每回他出門時,身邊總跟著一個相貌清俊、口齒伶俐的男童,但李家那時候分明沒有七八歲的子侄后輩,如今想來,那個小童應該是李綺節(jié)。 “李家的鋪子都知道李三娘的身份,伙計們看到她,一點都不意外,可見不是頭一回了?!敖鹚N薇臉上浮起一個笑容,“沒想到李家的長輩里也有開明的?!?/br> 李綺節(jié)敢以男裝示人,必定是經由長輩默許的。 竹葉眨眨眼睛,笑道:“李家小姐膽量真大,倒是和咱們家老太太脾性相合。“ 金薔薇想起廟里求的那支簽,淡笑一聲。 二人在茶葉鋪子門口的小食攤前閑坐,約摸一盞茶的工夫,看到掌柜將李綺節(jié)送出門。 李綺節(jié)和掌柜說話時目光平視,并沒有因為女子身份而躲閃別人的眼光。她圓臉杏眼,五官清秀,身量不高不矮,著一身杏林春燕紋湖羅夾衫,腰系絲絳,足踏靴鞋,眼眉帶笑,神采飛揚。 金薔薇打量李綺節(jié)半天,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喜歡,又見她舉止文雅,落落大方,顧盼間說不出的靈動灑脫,愈發(fā)篤定她能夠降住金雪松。 當下不由暗暗想象她女裝時是何等樣貌,難怪去李家求親的婆子說她相貌一等一的好。 “哎呀!她們過來了!“ 李綺節(jié)和掌柜說完話,一抬頭,望向小食攤咕嘟咕嘟冒著香氣的大煮鍋,和身邊的丫頭說了句什么,幾人往小食攤走來。 竹葉慌忙移開眼神,金薔薇卻直直迎著李綺節(jié)的目光,不閃不避。 李綺節(jié)初到武昌府,有些水土不服,沾不得葷腥,出門前只吃了一碗粥。從茶葉鋪子出來,看到小食攤前一簍簍事先燙好的、金黃油亮的堿水面,聞著大骨湯濃郁的香味,饞得兩眼冒光,不知不覺走到小攤跟前,壓根沒注意到一旁的金薔薇主仆。 賣面的大娘笑著招呼一行人坐下,李綺節(jié)回頭看了一眼,還沒開口,寶珠小聲道:“吃了外頭的面湯,今晚又要折騰了?!?/br> 李綺節(jié)面色發(fā)苦,“罷了,我不吃,買幾個芝麻燒餅給你們當零嘴。“ 等李綺節(jié)幾人買完燒餅走了,竹葉暗道一聲好險,卻見金薔薇盯著李綺節(jié)的背影,眉頭皺得高高的,臉色有些陰沉。 竹葉咳了兩聲:“李三娘沒見過小姐,自然認不出您來?!?/br> 金薔薇瞥了竹葉一眼,搖了搖頭,“你看看李三娘身后?!?/br> 竹葉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臉上一紅,又回頭去看李綺節(jié)。她身后除了兩個小廝、一個丫鬟以外,遠遠地還綴著兩個短衫麻鞋的小童,小童腳步輕靈,動作矯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