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說話時,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處表情變化。 她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想要矢口否認(rèn),可下一刻,卻又抬眸坦蕩地看進(jìn)他眼里,看得出并不打算再繼續(xù)抵賴。 他面色稍霽,她倒很識時務(wù),知道想要從他口里得到消息,先得將他想知道的告訴他。 “他斷絕外界消息,下毒致我夢魘,將我困于府中足足一月?!备堤m芽淡淡道,“我不想讓一條毒蛇繼續(xù)蟄伏在我身旁,也不想留著他到京城跳出來污蔑我父親,所以……” 平煜見她說話時面色不自覺變白了幾分,也不知是后怕還是仍懷著恨意,他看見眼里,忽然覺得心里極不舒服,原本繃著的臉也不由得松動了幾分。 可一想到王令收買周總管的目的還未明了,只得硬著心腸道:“這人死之前,可曾透露他為何要這么做?” 傅蘭芽回視他道:“平大人不是知道周總管是被何人所收買嗎?為何反過來問我?” 平煜見她臉上笑意斂去,語氣也不像之前那般嬌軟,像是因提到不痛快的事,失去了往下深談的興致,默了一瞬,決定后退一步,也免得她對他徹底起了防備,以后什么也不肯跟他說,便不咸不淡道:“枉你父親在朝中為官做宰這么多年,心思估計都放到爭權(quán)奪利上了,連家中管事被人收買都不知道,既你問起,告訴你也無妨,收買周總管的人極有可能是王令?!?/br> “王令?”傅蘭芽自動忽略了平煜對她父親的譏諷,只錯愕地看著平煜,她雖然從未見過王令,但以往沒少從父兄口里聽到此人的名字,因他在東宮時便跟隨新帝,頗得圣心,又向能在新帝面前進(jìn)讒言,父親這兩年被他打壓得厲害,先是被擠出內(nèi)閣,此后又連遭貶謫。 可是,父親已然鋃鐺入獄,她亦很快會淪為罪眷,王令為何還要處心積慮收買周總管? 她極力回想當(dāng)夜的情形,記得當(dāng)夜她得知周總管是內(nèi)jian后,為防有變,當(dāng)機(jī)立斷下了手,根本沒給周總管上路進(jìn)京的機(jī)會,平煜又是如何猜出周總管是被王令所收買的? 抬眼見平煜仍盯著她,顯見得還有繼續(xù)談話的欲望,便抓住這難得的機(jī)會,繼續(xù)追問平煜,“平大人,周總管死前并未來得及透露只字片語,你是怎么得知猜出收買他的人是王令的?” 平煜不語,他自覺今晚跟她說得已經(jīng)夠多了,一點也不想再給她機(jī)會追問,可眼見她剪水般的雙瞳定定地看著自己,睫毛因不安而微微顫動,拒絕的話竟然卡在了喉嚨里,啞了片刻,沒好氣道:“你沒有功夫在身,自然看不出端倪。可當(dāng)夜院中情形一目了然,只要稍細(xì)心些,不難看出不妥之處。” 傅蘭芽一怔,咬唇回憶當(dāng)夜的情形,因她已在腦中回想過太多遍,當(dāng)晚每個人的表情和動作幾乎都?xì)v歷在目,想了一晌,忽然憶起那晚周總管中毒發(fā)瘋后,第一個揮刀沖到周總管身邊的人就是王世釗,如今想來,他當(dāng)時殺氣騰騰,似乎比她還想立時置周總管于死地。 誠如平煜所言,她對武功一竅不通,不敢就此斷定王世釗跟周總管有關(guān)聯(lián),猶豫了片刻道:“難道說王同知是王令的人?見他發(fā)瘋,怕他在你面前說出不該說的話,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她問得絲毫沒有底氣。 “他們二人是叔侄?!逼届系?。 吐露完最后一個信息,他決定重新掌握主動權(quán),便道:“你父親以往可曾跟江湖上的人有過往來?可曾跟來歷不明的人結(jié)過仇?” 傅蘭芽仍暗自驚訝王世釗跟王令的叔侄關(guān)系,聽得平煜這么問,配合地?fù)u搖頭道:“父親甚忙,往來都是朝中官員,家中亦從未跟江湖上的人有過來往?!?/br> 平煜對這個答案并不奇怪,以傅蘭芽的機(jī)智,若知道這些人為了什么而來,怎還會讓自己這般狼狽。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一個已被抄了家的罪官之女,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這些江湖門派爭來搶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忽然念頭一轉(zhuǎn),目光緩緩?fù)砩匣?,那晚抄家時,傅家所有下人均已被搜身,只除了傅蘭芽,記得他在查出她是下毒的兇手后,因想利用她對付王令,并未仔細(xì)搜她的身,會不會她抓住這機(jī)會私自藏了傅家什么寶貝?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要知道那晚她被夷人擄走時,還曾用藏下來的毒針進(jìn)行反擊,以她的心眼,若存心想背地里昧下什么東西,不見得做不到。 他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因夏裳輕薄,她玲瓏曲線一覽無余,腰肢纖細(xì),不盈一握,腰腹處衣料平整貼合,怎么看也不像藏了東西。 他停留了片刻,目光上移,落在她的胸前,因知道自己目的純正,自覺心如止水,可視線剛一觸及她微微隆起的豐盈上,想起那日抱著的嬌軟身子,心仍然無可避免的一撞,燙著了般的迅速移開目光,喉頭也不受控制地干渴起來。 傅蘭芽早已察覺他放肆的目光,先是大覺奇怪,轉(zhuǎn)念想起他先前的話,心中一驚,難道他開始懷疑自己私藏母親遺物的事了,僵了一瞬,不動聲色微微側(cè)過身子。 那邊林嬤嬤見此情形,一陣心驚rou跳,惶惶不安地想,平大大之前雖冷熱無常,可從未打過下流主意,難道剛才外面喝了不少酒,起了什么歪心思。 平煜雖然不肯再盯著傅蘭芽瞧,但余光卻未漏過她微微閃躲的動作,心下越發(fā)起疑,暗想一會一定要好好搜搜她才行。 此事交給旁人斷不可能,只能由他來搜,可是,她那般嬌氣,若再弄得哭哭啼啼的,沒得讓人心煩,該怎么搜才好? 第32章 傅蘭芽的心暗暗地撞起,余光留意平煜的一舉一動。 剛才他的目光太過古怪,兩個人的談話又終止得那般突兀,由不得她不起防備。 如果他當(dāng)真心血來潮要搜檢她的物品,她該如何是好? 平煜的底細(xì)她暫且看不透,母親那本遺物又處處透著怪異,若貿(mào)然被他從手中奪走,對她的處境究竟是利是弊,她完全沒有把握。 平煜依然在打量她,那目光太過審慎銳利,讓她如坐針氈。 在平煜面前,她不敢流露出任何心虛的跡象,只得硬著頭皮暗想應(yīng)對之計,左思右想,余光觸及帳篷入口,忽然想起早前看到王世釗時的驚駭,心中一動,也不知到底管不管用,但王世釗身上的異事應(yīng)該勉強算個轉(zhuǎn)移平煜注意力的好機(jī)會,便轉(zhuǎn)眸看向平煜,欲要借借此事化解窘境。 不料剛一開口,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人到了門前,在外急喚道:“平大人!”正是李珉的聲音。 平煜聽李珉聲音急迫,瞥一眼傅蘭芽,倏的起身,往外走去,掀開帳簾問:“何事?” 李珉似乎在考慮怎么措辭,語結(jié)了片刻,放棄般地?fù)u搖頭道:“王同知有些古怪,屬下也不知該怎么說,總之大人過去看看就明白了。” 平煜見他面色極古怪,心中微訝,倒也不再多問,只轉(zhuǎn)頭對陳爾升和許赫道:“將此處看牢,莫讓罪眷出入。” 等他回來時,再想法子逼傅蘭芽將東西乖乖地交出來。 傅蘭芽聽得平煜和李珉匆匆離去的腳步聲,松了口氣,回想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不免有些好奇,也不知那個王世釗又出了什么古怪,能引得李珉如此急迫地來找平煜。 她顧不上多想,將那本小書從小衣中取出,目光快速在帳中掃過,欲要找個妥當(dāng)之處將書藏起來。 她如今連行動都不自由,沒指望能將書藏到平煜找不到的地方,只是一會平煜返轉(zhuǎn)時,若仍鐵了心要搜查她的隨身物品,她不希望此書是從小衣中被狼狽地搜檢出來。 林嬤嬤見狀,陡然明白過來,從袖中摸索著取出那包解毒丸,走到傅蘭芽身旁,焦聲道:“小姐,平大人是不是已經(jīng)起了疑心?再這樣下去,這書和這藥怕是藏不住了,咱們該如何是好?” 傅蘭芽目光四處找尋了一番,只覺得無論將這兩樣?xùn)|西藏在哪處都不安全,最后到底決定還是放在她睡覺墊褥的最下面一層,全當(dāng)枕頭用了。蓋好后,看著林嬤嬤低聲道:“能藏得一刻是一刻。說不定剛才是我想岔了,也許平大人并沒有要搜檢咱們的意思?!?/br> 口里安慰著林嬤嬤,心底不免有些掙扎,若一會真被平煜將書搜出來,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禍。其實那書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就算真被他搜到亦無妨,上面的文字太過古怪,她既看不懂,旁人也未必能看懂,實在不行,大不了毀之一炬,也免得后患無窮。 平煜和李珉還未走到湖邊眾人烤火飲酒處,便已察覺不對。 早先圍坐在篝火旁的眾人都已經(jīng)四散開來,各自手持兵器,遠(yuǎn)遠(yuǎn)站在一旁,除了秦門的秦勇等人,鄧安宜也留在原地,諸人臉上神色各異,全都緊緊盯著當(dāng)中一名男子。 那男子仿佛喝醉了酒,跌跌撞撞,東倒西歪,走動間,脖頸及雙臂不受控制地痙攣扭曲,發(fā)出的聲音凍裂般嘶啞,從他的動作來看,似乎正忍受極大的痛苦。 平煜一眼認(rèn)出那人是王世釗,蹙了蹙眉,快步走上前。 剛走兩步,王世釗身子猛然一抽動,如同木樁般極其僵硬地轉(zhuǎn)過來,整張臉暴露出在他視線之下。 平煜看清他的臉龐,錯愕地停下腳步,就見他相貌已跟平日判若兩人,臉上五官如石塊般僵住,面色一陣潮熱一陣發(fā)白,嘴角更是如同被縫住似的死死抿著,最怪異的是,他原本黑色的瞳仁變成了猩紅色,那紅太過觸目驚心,仿佛能沁出血來。 余人都驚愕地靜立在一旁,無人敢近前,整座山谷中除了嗚咽不停的山風(fēng)及王世釗的低吼聲,再無其他動靜。 “他怎么了?”平煜詫異莫名。 “誰知道。”李珉含著幾分懼意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剛才還好好地喝酒來著,突然就發(fā)作起來?!?/br> 這時,那邊有幾人看見平煜,急匆匆走來,“平大人?!眳s是秦勇和秦門的幾位長老。 到了近前,秦勇正要開口,卻聽王世釗忽從喉嚨中發(fā)出一聲極其變異的低吼聲,仿佛從胸腔中硬擠出來似的,吼完,便掙扎著往一旁的灌木叢奔去,他踉踉蹌蹌,四肢關(guān)節(jié)僵硬如木,行走間,連屈膝都異常困難。 平煜和秦勇怔住,錯愕地用目光追隨他。 好不容易掙扎到了一處灌木前,王世釗不知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硬生生收住腳步,整個身子如同石塊般直挺挺往前一倒,重重砸到地上,揚起一片地面上的浮塵。 李珉見他久久不動,一時沒忍住,正要近前查看王世釗的情況,平煜為防生變,攔道:“不知他到底要如何,未免傷到你,最好先靜觀其變?!?/br> 蟄伏了一會之后,王世釗忽然強行掙扎著從身下抽出被壓著的一只胳膊,再然后,仿佛在跟某種看不見的力量角力一般,極其緩慢地抬起右手,盯著手中之物看了一瞬,忽然紅眸一厲,在眾目睽睽之下,梗著脖子去啃咬手中之物。 猝然間,有條細(xì)細(xì)的東西從他掌中掉落出來,晃悠悠在他腕間扭動,并且隨著王世釗的動作,扭動得得愈發(fā)劇烈,到最后,那條細(xì)尾擺動的幅度已接近痙攣。 眾人看清那王世釗手中那活物,先是震驚,隨后便是一陣惡寒,就見那東西黃黑相間,身軀如細(xì)繩,竟是一條蛇。 王世釗渾然不覺身后眾人驚懼的目光,如同品嘗這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一般,死死嘬住那條蛇的細(xì)細(xì)脖頸,嘴中咂摸有聲,到后來,部分未來得及吞咽的蛇血從他嘴角溢出,緩緩順著他的頜角,一路滑落到脖頸,加之他急不可耐的神情,狀若惡鬼。 可最讓覺得詫異的是,待他將那條蛇的血慢慢吸凈,眸中的血紅之色竟有了退散之色,怪異至極的臉色也漸漸恢復(fù)如常,不再那般駭人。 饒是在場不少人都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也被這詭異的場面給震得久久說不出來。 平煜定定地看著王世釗,心中驚疑不定,這人以往雖然陰險毒辣,至少一路從京城行來,行止還算正常,今夜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變得這般瘋瘋癲癲。 想起他那只花了兩日功夫便恢復(fù)如常的腹傷,閃過一個念頭,目光落在他腹上,難道他今夜的異常跟他前日傷愈的事有關(guān)? 王世釗將那條蛇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吸凈,趴在地上緩緩喘息了一會,少頃,將蛇尸隨手扔開,雙臂吃力地?fù)卧诘厣?,慢慢起了身?/br> 他行動時的僵硬已減緩了許多,膝蓋及肘部也已能彎曲如常,搖搖晃晃站定之后,疲憊地在眾人目光中轉(zhuǎn)過身。 “對不住,嚇到各位了?!彼撁摪愕乜攘艘宦?,神情極不自然。臉色雖然還有些難看,但已經(jīng)不再似剛才那般觸目驚心,眼睛的血紅也漸漸被正常的瞳仁顏色所取代。 見眾人仍在神色各異地看著他,他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目光閃爍,解釋道:“在下小時曾不慎被蛇咬傷過,雖救治及時,但那蛇毒性太大,在體內(nèi)留下了殘毒,一年到頭免不得會發(fā)作個幾回,唯有蛇血能方能以毒攻毒,不巧今夜余毒發(fā)作,才會如此失態(tài),希望未嚇到各位。” 說完,拱了拱手,晃晃悠悠往帳篷處走。 平煜冷眼看著他背影,剛要邁步跟上,忽聽秦勇在身后喚道:“平大人。” 平煜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見是秦勇姐弟,身旁還有一位秦門年資頗老的長老,他揚了揚眉,問:“何事?” 秦勇面色凝重地看一眼王世釗消失的方向,低聲道:“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br> 說罷,做個請的姿勢,跟平煜一前一后走到一處僻靜處。 —————————————————————————————————— 林嬤嬤在帳中等了許久,不見平煜回來,只當(dāng)他被別的事給絆住,一想到平大人那般事忙,今夜未必會再想得起搜身之事,不由得松了口氣。 傅蘭芽卻半點不敢放下戒備,只她目前亦無她法可想,就算能僥幸想法子將書藏到帳篷外去,誰知轉(zhuǎn)眼又會被藏于暗處的什么人奪走?既然左右都是保不住,何不在平煜眼皮子底下賭一把。 主仆倆將薄薄的墊褥整理平整,兩人挨在一處躺下,果如之前所料,雖隔了布料,地上仍又冷又硬,只躺了一小會,便覺一股濕寒之氣絲絲縷縷侵入肌理。 林嬤嬤想起從六安來時陳大夫的囑托,心內(nèi)煎熬得厲害,怎么也無法入睡。小姐正處在用藥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關(guān)鍵時節(jié),要是在這陰涼至極的山谷地上躺上一晚,豈非會前功盡棄? 她窸窸窣窣在衾單中找到傅蘭芽的手,攥著手里摸了摸,果然,小姐的手還不如她的手暖和,遠(yuǎn)沒有在六安那兩日調(diào)養(yǎng)得好。 她徹底躺不住了,在黑暗中摸索著起身,低聲道:“小姐,嬤嬤去跟外頭的兩位大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外頭生個火,好賴借著火堆傳來的熱氣將地底的潮氣烤一烤,再這樣躺下去,小姐非得生病不可?!?/br> 傅蘭芽并未攔阻,這地上確實太過冷硬了些,她此行被押進(jìn)京,始終抱著父親會翻案的希翼,在塵埃落定前,第一要務(wù)便是想方設(shè)法周全自己??上鹬?,說起來簡單,實則頗麻煩,陳爾升等人未必肯答應(yīng)。 聽見林嬤嬤出去跟陳爾升,似乎陪著笑臉說了許久,可那木訥的陳爾升只道:“要生火需得離開此處去拿火料,但是平大人吩咐了,在他未回來前,我和許赫誰也不許離開帳篷半步?!?/br> 無論林嬤嬤好說歹說,他怎么都不肯答應(yīng)。 林嬤嬤無法,只好郁郁地回了帳篷,摸到傅蘭芽身旁躺下,嘆口氣道:“這孩子太死板,非得等平大人回來示下,可平大人那么個脾性,怎肯答應(yīng)?” 默了一會,眼睛一亮道:“要不等那位好說話的李大人來了,咱們再試試?” 傅蘭芽不置可否,李珉的確要比平煜好說話得多,可惜不知一會在哪個帳篷安寢,是否還會路過她們帳前,多半希望不大,不過,不試一試怎知不行。 一邊想,一邊將身子蜷成一團(tuán)。 地上雖不暖和,林嬤嬤的懷抱卻很溫暖,她疲乏得緊,漸漸有了些睡意。 等平煜回來時,傅蘭芽已經(jīng)不知不覺睡著了。 “平大人。”陳爾升和許赫見平煜過來,齊齊出聲道。 平煜心不在焉地走到帳篷前,剛要掀開而入,忽然想起夜已深,傅蘭芽怕會有不便之處,只好停步,輕咳了一聲,權(quán)當(dāng)提醒。 可帳篷內(nèi)卻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