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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鹿門歌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原以為會一直下墜,誰知很快便跌落到了實處,跌落處厚實棉軟,顯然預先有人在此處墊了東西。

    她心底一松,不管這樓的主人為什么要建這么古怪的樓,總算沒有胡亂改動規(guī)矩,遁門果然在哥哥當年算出的位置上。

    誰知還沒等她松口氣,就有人一躍而下,落在了她身旁。

    她驚愕地睜開眼睛,還沒說話,平煜便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氣急敗壞道:“你瘋了!”

    傅蘭芽驚詫地看著平煜:“平大人?”

    平煜臉色極難看,瞪著傅蘭芽,剛要說話,忽然頭頂傳來緩慢的重物移動聲。

    兩人同時一怔,抬頭看去,就發(fā)現(xiàn)她們正在一處寬闊的地洞中,頭頂月光傾瀉而下,地洞上方,乎有井蓋狀的東西緩緩從兩邊合攏。

    兩人面色一變,顯然這地方另設了機關,他們?nèi)粼俨怀鋈?,很快會被困在此處?/br>
    平煜猛的站起身,四下里一看,地窖墻壁雖然光滑,卻有凹凸不平之處,正好用來借力。

    他計較已定,一把將傅蘭芽攬到懷里,緊緊摟著她的腰肢,便要踏上一旁的墻壁,提氣一口氣躍出地窖。

    傅蘭芽此時已顧不上害臊,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唯恐加重他的負擔,連累兩個人都逃不出去。

    誰知眼看便要躍出地窖,平煜不知何故,胳膊驟然一松,兩個人又同時跌落回地窖里。

    傅蘭芽被跌得七葷八素,撫著痛處看向平煜,這人又怎么了?她早前見過他身手,頗為不凡,怎會連這么矮的地窖都越不出去。

    平煜心跳得幾乎震耳欲聾,喘了片刻,等緩過來勁,沒好氣對傅蘭芽道:“你轉(zhuǎn)過去!”

    “轉(zhuǎn)過去做什么?”傅蘭芽莫名其妙,語氣也變得有些不耐。

    平煜不再廢話,一把將她拉到身前,改為后面摟著她的腰肢,貼著她的背,重新提氣往上躍去。

    這回胸膛處沒貼著她嬌軟的兩團,身上那種一陣冷一陣熱的滋味總算好了許多,一口氣便越了出去。

    第22章

    傅蘭芽有了前幾回的經(jīng)驗,一被平煜抱著從地道躍出來,便提前做好防備,免得被他像上幾回那樣猛的推開,摔個措手不及。

    誰知這回平煜雖然第一時間就松開了她,動作卻緩和了幾分,沒再那般突兀。

    兩人一站穩(wěn),便各自退開幾步,拉開距離。

    靜下來之后,平煜警惕地看向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這處地窖位于客棧的后花園,地窖出口處鋪著塊草皮,前面栽種著枝繁葉茂的茶花叢,甚是隱蔽。

    他錯愕,沒想到從三樓跳下之后,竟會是后花園的地窖,難道說,這樓里早被人使了奇門遁甲術?

    聯(lián)想起剛才在地窖里看到傅蘭芽的神情,那般胸有成竹,渾然不像一心赴死的模樣,忽然起疑,莫非她早已看出這樓里格局上有古怪,故意從三樓窗口跳出,看似自戕,實則求生?

    傅蘭芽沒空去揣摩平煜的心思,只暗暗品度周遭的環(huán)境,剛才在樓內(nèi)時,她原以為那扇窗位于東側(cè),可實際跳出來后,跌落的位置卻是客棧后方的后花園。

    換言之,整棟樓的格局與樓外方位形成了微妙的錯位。

    這種建筑上的障眼法,其實算不得多精深,但因為布置得不動聲色,很容易被客棧主人牽著鼻子走,陷入盲區(qū)。

    若不是她想起了流杯苑的格局,繼而用哥哥的法子找出遁門,估計直到這個時候還困在樓中的犄角內(nèi)。

    如今花園中人影全無,跟樓內(nèi)的生死廝殺有著天壤之別,的確當?shù)闷鹨粋€遁門中的“遁”字。

    可惜平煜此刻還在身旁,她身邊又殺機四伏,要不然的話,還真是個逃出生天的絕好機會。

    忽然想起林嬤嬤,背上一涼,低呼道:“嬤嬤——”

    還未說完,就被平煜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拉著她頭也不回便往樓內(nèi)走,怒道:“傅蘭芽,我知道你聰明,但刀劍無眼,就算你再有謀略和機變,到了武力面前都全無用處。一會進了樓,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別打別的主意,否則任誰也保不住你性命。”

    傅蘭芽被他堪破心事,并不慌亂,卻因他步伐邁得太急太大,一路被扯得跌跌撞撞,心知他擔心李珉等人,自己更是掛懷林嬤嬤,只得咬牙忍住腳上的傷痛,拼命跟上。

    進樓之后,平煜大步流星上樓,傅蘭芽恨不得手腳并用,才勉勉強強被他拽著跟上,吃力地爬到了三樓。

    一路上,客棧上下都透著股詭異的平靜,不曾有客人出門查看。

    到了三樓,卻發(fā)現(xiàn)過道上雖然仍一片狼藉,但剛才還在跟李珉等人纏斗的刺客已然少了一多半,想來是這些人見傅蘭芽無故失蹤,失去了目標,再也無心戀戰(zhàn)。

    剩下十來個,有心想走,但被李珉等人纏住,怎么也脫不開身。

    除了錦衣衛(wèi)之外,走廊上另有一幫身著常服的壯漢,身手一流,無聲無息幫著應戰(zhàn),從打扮上看,像是鄧家的護衛(wèi)。

    一片混亂中,唯獨不見鄧安宜。

    錦衣衛(wèi)中,有一人像是受了傷,正半倚在墻上,一手用繡春刀撐在腿側(cè),另一手卻捂住胸口,不時咳上兩聲。

    平煜看清那人,詫異莫名,“王同知?”

    他語氣里的驚訝成分太過明顯,傅蘭芽聽在耳里,不免暗暗起疑。

    剛才平煜還說刀劍無眼,王同知又不是什么不世出的高手,見他受傷,平煜為何會這般驚訝。

    王世釗正滿臉戾氣地低聲斥罵,看到平煜和傅蘭芽,面色變得更加復雜,須臾,掙扎著起身道:“平大人?!?/br>
    平煜沒來得及回應他,因為刺客中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傅蘭芽,揮動長刀便朝這邊劈來。

    平煜將傅蘭芽護在身后,橫胸一擋,將那柄已然逼到眼前的長刀奮力隔開,緊接著抬起一腳,狠狠踢向那人小腹。

    那人起先見平煜年輕,抱了輕敵的心思,不料兩刀相碰之后,握刀的手都被平煜逼得虎口直發(fā)麻,拼盡全力撐住,才未被打落兵器。

    眼下明知他攻擊自己下盤,卻毫無還手之力,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這一腳。

    他吃痛不過,踉蹌往后連退數(shù)步,眼看要跌坐到地上,卻被抽身出來的李珉俯身一把點住xue位,再動彈不得。

    剩下的錦衣衛(wèi),見平煜回來了,精神一振,行動敏捷更甚之前,手起刀落間,又砍殺了幾名刺客,轉(zhuǎn)眼間便扭轉(zhuǎn)乾坤。

    刺客們捆的捆,綁的綁,一一被制住。

    “平大人?!崩铉胍姼堤m芽安然無恙,松了口氣,快步奔到平煜跟前,喘著氣對平煜道,“這些人來路不明,從武功路數(shù)上看,不像鎮(zhèn)摩教的人?!?/br>
    “趁他們還沒死,問個明白?!逼届鲜栈氐?,垂眸看一眼離他最近的那名刺客,忽然發(fā)現(xiàn)此人手中長刀形狀頗為怪異,正要蹲下身子察看。

    傅蘭芽卻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問李珉道:“李大人,你可知我那位嬤嬤現(xiàn)在何處?”

    平煜聽了此話,瞥她一眼,見她滿臉急惶,臉上半點血色都無,顯然已擔憂到極致,皺了皺眉,對李珉等人道:“問完話后,仔細看看這些人的兵器?!?/br>
    說畢,拉著傅蘭芽朝走廊深處走,目光緩緩掃過走廊陰暗處的每一個角落,找尋林嬤嬤的蹤跡。

    傅蘭芽被他拉著穿過長長走廊,忍著滿心的驚懼,一邊仔細搜尋,一邊不住低聲喚道:“嬤嬤?!?/br>
    夜間本就寂靜,剛才那場爭斗過后,更透著幾分突兀的冷清。

    喊了幾聲,忽聽身后吱呀一聲,平煜和傅蘭芽聽到動靜,回頭一看,卻見那間被鄧家護衛(wèi)護得嚴實的客房門忽然啟開。

    那房門卻只開啟了一條縫,門內(nèi)有暖黃的燈光溢出,落在走廊上。

    門后似乎在往外看了看,很快又將門無聲無息地關上。

    傅蘭芽想起傍晚所見,意識到那間房是鄧家兄妹所住客房,兩房間亦跟她們主仆和平煜的客房一樣,挨在一處。

    如今鄧安宜不知去了何處,那么,房中之人很有可能是鄧小姐或是其仆從。

    她沒心思細想,回過頭,繼續(xù)焦慮地找尋林嬤嬤,可惜無論她怎么喚林嬤嬤,諾大一座走廊都悄無聲息,全無回應。

    喊到后面,她心里被失去林嬤嬤的巨大絕望給攫住,聲音漸漸失去了平穩(wěn),帶了幾分顫意。

    平煜聽在耳里,不知為何有些煩亂,眼看走廊上那群刺客已然消停,正想著要不要喊陳爾升等人過來找尋,忽聽到身后傳來林嬤嬤的聲音:“小姐!”

    回頭一看,卻見林嬤嬤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樓梯間,像是剛被人拉著上了三樓,瞧見傅蘭芽,跺腳喚了一聲,便急急便朝這邊奔來。

    她身邊那人,若沒看錯,正是鄧安宜。

    傅蘭芽忙掙脫平煜,朝林嬤嬤迎去,走得太急,不小心跌在地上,又扶墻爬起,繼續(xù)摸著墻朝前走。

    林嬤嬤看在眼里,愈發(fā)心疼,好不容易到了跟前,一把摟住傅蘭芽,壓抑著悲涼哭了起來:“小姐,嬤嬤還以為你遭了不測,差點就活不下去,虧得沒事,否則的話,真要叫嬤嬤心疼死了?!?/br>
    傅蘭芽情緒不似林嬤嬤那般外露,卻也紅了眼圈,細看她一番,柔聲道:“好嬤嬤,可曾受傷?”

    林嬤嬤搖搖頭,回頭指了指剛好走到身后的鄧安宜,對傅蘭芽道:“多虧了鄧公子,不但救了我,還帶我下樓去找尋小姐,要不然,嬤嬤早就見了閻王,哪里還能見到小姐?!?/br>
    鄧安宜走到林嬤嬤身邊站定,臉上還殘留著幾滴剛才跟人廝殺時濺到的血跡,平添幾分猙獰肅殺之意,跟他儒雅的氣質(zhì)并不相宜,看著傅蘭芽的目光卻很和煦。

    傅蘭芽眸光閃了閃,抬眼看向他,低聲道:“多謝鄧公子?!?/br>
    他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何必言謝?!?/br>
    忽聽平煜冷冷道:“你二人先行回房?!?/br>
    傅蘭芽主仆訝然回頭,見平煜面色仿佛結(jié)了層寒霜,語氣里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第23章

    看得出,平煜并沒有調(diào)換客棧及客房的意思,主仆二人默了片刻,只好攙扶著回了之前那間客房。

    臨走前,林嬤嬤不忘懇切地再三向鄧安宜致謝。

    早前那間主仆二人歇過的客房門仍洞開著,門里桌椅丟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但好歹余物并未受波及,總算還有下腳之處。

    兩人關上門,挨到床邊坐下,傅蘭芽裝作不經(jīng)意間探手到枕下,還好,那書還在,她雖然已開始懷疑這些人并非奔著這本書而來,仍不希望丟失母親留下來的遺物。

    想起今夜之事,主仆二人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靜不下來,時刻留意著門外的動靜。

    不知外面鄧安宜跟平煜說了什么,鄧安宜只在走廊上略站了片刻,便回了客房。

    鄧家護衛(wèi)卻并沒有離開的意思,看樣子,今夜會一直守在走廊上。

    —————————————

    如平煜所料,那幫刺客一被縛住,便第一時間咬舌自盡,根本無從拷問來歷。

    搜身之后,亦毫無所獲。

    平煜繳了刺客手中兵器,令李珉等人通知六安縣衙的官員過來幫著查案。

    余人見王世釗傷得不輕,將他扶回房中,又速去請大夫前來醫(yī)治。

    所幸六安繁華,城中有不少能人異士,加上錦衣衛(wèi)之勢,很快便將本城最有名的大夫找來,給王世釗醫(yī)治。

    王世釗傷在腹部,衣裳里里外外全被血浸透,人也甚是疲乏,

    衣裳貼在傷口上,一時脫不下,那大夫只得用剪子剪開,期間,難保不碰到傷口,王世釗痛得臉色直發(fā)白。

    露出傷處后,大夫只一眼,便慶幸道:“只差半寸便會刺中要害,萬幸,萬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