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而且二meimei別忘了,當(dāng)年七meimei之所以能留下來,是大長老的意思。” 第十章 誤會 聽到這里,雪妙彤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微微蹙眉,反問道:“大姐的意思是,七meimei不簡單?” 雪元香心里暗暗罵了一句蠢貨,雪春熙哪里是不簡單,簡直是深不可測:“不說我,二meimei也該好奇過,給七meimei算了一卦,結(jié)果如何,心里是明白的?!?/br> 雪妙彤臉色微變,只怕整個雪府幾個姊妹,都對雪春熙的命盤十分感興趣。小時候算出的卦象朦朦朧朧的,她只以為自己能力不足。 只是這兩年依舊瞧不出來,自己便明白這雪春熙被留在雪府并非運氣,而是這命盤委實古怪。 雪元香比她還知道得多一點,悄聲透露道:“七meimei這命盤奇怪得很,憑著你我之能都不能瞧出什么來,恐怕家主也是如此,唯獨大長老或許知道些什么,才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七meimei留下來。” 雪妙彤沉吟片刻,才開口道:“七meimei剛才這一手實在漂亮,若是猜對了,兩位殿下只會高看她一眼;即便錯了,測字算命猶如兒戲,誰也不會跟她計較?!?/br> 可進(jìn)可退,這個七meimei著實讓人猜不透。有這股聰明勁兒,平日怎么不聲不響,躲在角落總是不出頭不吭聲? 不過這才是雪春熙高明之處,因為沒有威脅,幾個jiejie也沒把她瞧在眼內(nèi),自然不會去找碴。 雪春熙就能安靜愜意地長大,沒有盯著,反倒自在得很。 雪妙彤冷哼,躲了這么久,終于肯露出狐貍尾巴來了? 說什么看上了三皇子,其實是盯上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尤其是大皇子,不然怎會脫口而出一句“血光之災(zāi)”,引得大皇子對她印象深刻,想不記得七meimei才怪,無論會不會應(yīng)驗,只怕也會把雪春熙放在心上。 雪元香一眼就看出雪妙彤在想什么,心下冷哼,這個二meimei除了一手卦術(shù)還拿得出手,其它都沒能讓人瞧得上。 這腦子連嫡親meimei都比不上,難怪會被雪易煙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以為真是姊妹情深! 一早就看出雪易煙當(dāng)雪妙彤是個金庫和靠山,得了好處就自己拽著,出了事可不就把嫡親jiejie推出來幫忙求情擋災(zāi)? 偏偏這人不自知,也不曉得被耍了多少次。若非這回雪易煙沒被雪丹珍點破,雪妙彤還不清楚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大殿下要是在靈犀山出了事,皇上必然會遷怒于雪家。七meimei到底是雪家人,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二meimei就算不樂意盡信,卻也別全然不信?!毖员M于此,雪元香懶得再跟她多說,匆匆?guī)е诀咦吡恕?/br> 她得去家主那里探一探口風(fēng),瞧瞧大長老算卦得出什么卦象來,也好琢磨應(yīng)對之策。 主院轉(zhuǎn)眼間人都跑光了,雪妙彤靜靜地獨自坐了一會,心里細(xì)細(xì)琢磨剛才的事,半晌才起身回了青黛樓,吩咐道:“迎荷,把竹簽呈上來?!?/br> 她用冰涼的井水凈了手,又換下一件干凈的衣裙,這才跪坐在鋪滿毛毯的地上,虔誠地把竹筒高舉在頭上,輕輕一晃,再一晃。 沒多久一支竹簽落在了地上,雪妙彤這才放下竹筒,把這竹簽拾起,這一看,不由眉頭一皺,居然是下下簽! 她算的是大皇子這幾日的吉兇,下下簽表明這位殿下果真有血光之災(zāi)? 雪妙彤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喃喃道:“瞎貓抓耗子,真是被七meimei算中了?” 雪春熙說的是十天之后,眼看沒多久,這么短的時日大皇子不可能離開靈犀山,莫非這就是雪府的劫難嗎? 她正煩惱著,雪春熙倒是舒舒服服地脫下厚厚的外袍,在滿布火盆的溫暖屋子里愜意地在軟榻上歪著。 蔓霜奉上熱茶,憂心地問道:“若是正如姑娘所說,大殿下有血光之災(zāi),這可該怎么辦?” “這不是你我該煩惱的,自有家主和長老來定奪。我如今被禁足,只要在淺云居里吃吃喝喝就好了,其它的哪里需要我來琢磨?”雪春熙悠哉得很,她能算得出來,家主和長老必然也能算出來。 不過是她占了先機(jī),畢竟誰也不會料到皇子出行,大批護(hù)衛(wèi)和暗衛(wèi)跟隨,還可能出現(xiàn)意外。 這就是想當(dāng)然了,皇子貴胄離開皇宮,身邊從來不缺護(hù)衛(wèi)。所以也就認(rèn)為絕不會出現(xiàn)意外,別說這些御林軍,就是雪府因為有護(hù)山陣法也沒多加防范。 若非到時候倒霉的是雪家人,她也要被牽扯在內(nèi),雪春熙是絕不會在兩位皇子面前露一手的。 再就是二皇子的舉動叫人十分不痛快,她一肚子的火氣,忍不住沖動了。 一時沖動,雪春熙卻不后悔。身為雪家人,她不可能完全摘出去。自己欣賞和憐惜封應(yīng)然,也不樂意二皇子口無遮攔地輕視他。 借測字來敲打他一番,這位二皇子會不會有所收斂一些? 雪春熙閉上眼,心下思緒紛亂,就聽蔓霜稟報道:“姑娘,六姑娘來了。” “六jiejie怎么來了,若是被家主知道,少不得要責(zé)難你的?!毖┐何踹B忙起身相迎,扶著雪丹珍,感覺到她的小手滿是冰涼,就知道是匆忙趕過來的,連手爐都忘了帶上,連忙一疊聲讓蔓霜把火盆燒熱一點,又把自己的手爐塞到雪丹珍的懷里。 “我是借了四皇子的光,外頭的婆子也不敢阻攔,家主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忙碌著給大皇子算卦,哪里有閑心搭理我?”雪丹珍脫掉外面的狐裘披風(fēng),抱著手爐挨著雪春熙在榻上落座,嘆氣道:“你個丫頭,不過一會兒沒盯著,就鬧出事來了?!?/br> 若非四皇子身邊的侍從來稟報主院的事,她只怕遲遲不知道雪春熙又闖禍了。 雪春熙眨眨眼,無辜地道:“四皇子看來十分信任六jiejie,這是把你看做自己人了?” 不然也不會叫人留在主院盯著兩位大哥,卻沒叫雪丹珍避嫌,反倒留下她聽著了。 雪丹珍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別想轉(zhuǎn)開話題,七meimei平日乖巧本分,就該繼續(xù)下去,怎么突然去當(dāng)這么個出頭鳥了?” “不是我想當(dāng),而是二殿下不想放過我?!毖┐何鯂@氣,她恨不得躲在后頭逍遙自在,哪里會跑到前面去找不痛快? 若非二皇子逼得緊,自己不能退只能進(jìn),又如何會鬧到這個田地來? 雪丹珍看著她,猶豫著問道:“七meimei給二殿下算的卦,可否仔細(xì)說說?” 雪春熙挑眉,揶揄地笑道:“是六jiejie好奇,還是四殿下讓jiejie來問我的?” 聞言,雪丹珍嬌嗔道:“胡說什么,我可是有分寸的,不該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跟四殿下透露?!?/br> 雪家人是可以跟隨皇子離開靈犀山,卻不代表她就得對四皇子言聽計從。說到底,她和雪春熙的情分,如今還不足以讓自己對四皇子透泄露太多。 雪春熙原本就沒打算瞞著雪丹珍,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王”字:“這是二殿下問的字,他今兒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袍。王字上面加一個白字,那就是‘皇’。殿下所求的,正是為皇,九五之尊,至高無上?!?/br>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只得兩人能聽見。 雪丹珍滿臉慎重,揮手示意以冬和蔓霜去門外守著,免得隔墻有耳。 “七meimei,這話可不能亂說?!?/br> 二皇子有問鼎之心,但是他并非嫡子,又非長子,只要大皇子還在,就不會有機(jī)會。但他所求之事卻是這個,難不成對大皇子起了殺心? 雪春熙蹙眉道:“六jiejie,這‘王’字最上面的一橫左低右高,是為不平。二殿下想要成事,恐怕就在一步之遙,卻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成,總是差這么臨門一腳?!?/br> 雪丹珍聽了,不由驚訝道:“沒想到七meimei對測字之術(shù)如此在行,我怎么從來沒見meimei使過?” “不過是些偏門之術(shù)罷了,我平日感興趣,也就喜歡看些閑書,上面提及坊間測字的半仙,便拿來鉆研了一番,倒是叫jiejie見笑了?!?/br> 雪春熙知道雪家人都覺得測字上不了臺面,更不會拿出來說。若非今天不得已,只怕會一直瞞下來。 雪丹珍知道雪春熙跟她們六個jiejie是不一樣的,只是以前瞧不出來,如今倒是有些明白當(dāng)年大長老為何力排眾議把這個七meimei留下,她憂心忡忡道:“meimei知道了二殿下的心事,犯了忌諱,若果不答應(yīng)跟隨他,只怕后患無窮。” 雪春熙知道得太多,又不愿意跟二皇子坐上同一條船,若是不留神透了口風(fēng),可不就叫二皇子功虧一簣,哪里會任由她恣意? 她如今不說,不等于以后不告訴其他人。要么掌握在手里,為他所用,要么就只能徹底毀掉。 雪春熙如今的處境委實不安全,雪丹珍皺眉道:“七meimei知道三殿下去剿匪,什么時候回來?” 聽罷,雪春熙搖頭:“我沒問,三殿下也沒有說?!?/br> 他們兩人的交情沒有那么深,彼此一起品茶賞花,其實沒說幾句話,可惜所有人都認(rèn)為自己選擇跟隨封應(yīng)然,真是個奇妙的誤會。 但是見過其他三位皇子之后,雪春熙對這個誤會壓根就不打算澄清。既沒有承認(rèn),卻也沒有否認(rèn)。 等三皇子回來,如果同意她跟隨,那是皆大歡喜。如果不行,她或許就得跟著二皇子走了。 一想到二皇子雖是笑著,眉宇間的陰霾怎么也掩飾不住,又沒有問鼎的命,卻還不服輸,到頭來下場必然不會很好。 雪春熙不想繼續(xù)在雪府,但是要跟隨這么一個皇子,她倒是寧愿留下了,總不能眼看前面是個死胡同,還要一頭扎進(jìn)去。 為今之計,恐怕只有弄假成真,讓三皇子點頭了。 第十一章 有趣 雪丹珍真是恨鐵不成鋼,盯著雪春熙嘆了口氣:“七meimei有時候,實在太不上心了。” 雪春熙知道她是為了自己著急,握住雪丹珍的手笑道:“六jiejie不必憂心,我自有辦法讓三殿下同意。如今六jiejie跟隨四殿下,一切小心才是?!?/br> “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我就不多勸了。正好家主讓meimei禁足反省,二殿下也不能到淺云居來為難你?!毖┑ふ渑牧伺乃氖直?,緊皺的眉頭總算舒開了兩分。 雪春熙好奇地問道:“四殿下會盡早回宮,還是等著其他兩位殿下?” 雪丹珍瞥了她一眼,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看四殿下的意思,只怕會提早回宮去?!?/br> 雪春熙測字,算出一個“血光之災(zāi)”來,四皇子說什么都不能繼續(xù)留下,免得被牽連。 雖說皇帝肯定會在幾位皇子身邊留下耳目,此事必然會傳到他的耳中。但是四皇子擔(dān)心兄長,特地回宮去稟報,也是情理之中。 雪丹珍沒挑明,雪春熙卻是猜出來了。四皇子不想沾上麻煩,又挑好一位雪府的姑娘,自然沒有繼續(xù)留下的必要:“如此,怕是要過陣子才能到宮里見到六jiejie了。” “除了大殿下,其他幾位都住在宮外,要見一面只怕是不容易的?!毖┑ふ湎胫謩e在前,忍不住叮囑道:“七meimei可別跟今天那樣再亂來了,凡事三思而行。在殿下跟前,也得小心謹(jǐn)慎,注意禍從口出?!?/br> “meimei記下了,”雪春熙依依不舍地送走了雪丹珍,扭頭吩咐蔓霜道:“去把偏院收拾出來,今晚我就在那里歇著了?!?/br> 淺云居不小,除了前院,偏院足足有六個房間,蔓霜應(yīng)下,問道:“姑娘打算歇在哪個房間,奴婢這就帶丫鬟婆子們?nèi)ナ帐巴.?dāng)?!?/br> 雪春熙摸著下巴,瞇起眼笑道:“全部都打掃干凈,反正下人躲懶,許久沒怎么動過筋骨了。恰好家主讓我禁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出去,又不想再看書,不如把院子重新收拾一番?!?/br> 蔓霜一怔,詫異道:“全部……這……” 偏院可不小,除了房間,又連著后院,一天收拾起來,恐怕底下那些人都要直不起腰來了。 “就這么辦,你吩咐下去。不必親自盯著,把人分成兩組,各自挑一個領(lǐng)頭的,把偏院分開兩邊?;仡^分別瞧瞧,誰收拾得好就賞,收拾得不好就罰?!毖┐何鯏[擺手,笑瞇瞇地道:“想來我也不知道能在這里住多久,好歹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實在有些舍不得,在離開之前,每個房間都住一晚倒也不錯?!?/br> 蔓霜把她的話吩咐了下去,丫鬟婆子臉上有些不情愿,卻誰都不敢吱聲。以前覺得這位七姑娘在雪府不受重視,家主又不怎么待見,眾人稍微輕慢些也沒什么。 克扣倒也不敢,又不至于陽奉陰違,但是躲懶些,能不做就不做,如今雪春熙特意吩咐,她們心里叫苦。 淺云居除了前院時常有打掃整理之外,其它地方好幾年沒收拾過了。雪春熙還打算今晚就在偏院住下,光是收拾就得要了她們的小命! 下人面面相覷,也只得卷起袖子趕緊忙起來,免得天黑了雪春熙也沒能住下,告到家主面前,她們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平日就算了,如今據(jù)聞七姑娘得了三皇子的青眼不說,又被二皇子青睞,拋來了橄欖枝,無論最后攀上哪一位皇子,都是一步登天,成為貴人了,她們哪里敢怠慢? 若是做得好了,叫雪春熙滿意,是不是其中一兩個人能夠繼續(xù)伺候她,也跟著離開雪府到宮里去? 光是想想,就讓這些丫鬟婆子滿身有了干勁。加上蔓霜把她們分成兩撥,領(lǐng)頭的是素來互相看不對眼的婆子,更是卯足勁把偏院打掃得干干凈凈。 她們熱火朝天地干活,忙得腳不沾地,雪春熙則是睡了個午覺,又在蔓霜的伺候下用了晚飯,這才慢悠悠走向偏院。 眾人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一個個累得臉色發(fā)白,腰都要直不起來了,看見雪春熙立刻點頭哈腰地笑道:“請七姑娘瞧瞧哪里還有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奴婢這才領(lǐng)著人再收拾收拾?!?/br> 雪春熙走了一圈,房間角落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榻上的被褥還是曬過的,屋內(nèi)一股子淡淡的熏香味道,很是宜人,她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們做得很好。只是這屋子冷清了幾年,沒點人氣,夜里怕是陰冷陰冷的?!?/br> 她歪著頭想了想,撫掌而笑:“你們這幾天輪流在偏院歇著,讓屋子多添點生氣?!?/br> 雪春熙發(fā)話,就算一個個摸不著頭腦,但是哪里有人敢說不行,連連應(yīng)下。 她依舊從兩撥人里隨手挑了幾個,叮囑她們同組的每晚輪流,依舊是兩個領(lǐng)頭的婆子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