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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美如玉在線閱讀 - 第134節(jié)

第134節(jié)

    相比于張震登基那一日的糟亂,經過一年的規(guī)范治理,如今新朝已經井然有序。放眼望去,一重接一重的大殿外,百官皆穿祭服,井然有序,山呼萬歲時無一聲雜亂。兩旁武衛(wèi),內侍,宦官,一重重排列開來,彩旗,金幡,御座,朱檐綠瓦,這一刻,張君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果真走到了皇位上。

    他拂開五彩絲絳,接過玉璽,忽而勾唇一笑,轉身去尋如玉的身影。

    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這東西牽動他二人的因緣,三千里路上將他和她聯結到一起。她今天穿戴鳳帔霞冠,在宣讀冊封詔書后,才會攜初一一起出來,受百官之朝拜。

    太過忙碌,張君已有好幾天沒跟如玉說過一句話。禮儀一樣樣行過去,他似木偶般受身旁幾位幾位大臣們的擺弄,直到如玉出來的那一刻,禮樂聲,朝拜聲齊齊濾去,他聽得到她頭上那龍鳳珠翠冠細微的輕響,聽得到她青繡鞋輕輕的腳步聲。

    同樣深青色的禮服,上繡五彩翟紋,衽以紅色云紋相飾。

    比之當初他在靜心齋外跪了一夜,木頭木臉沖進竹外軒時,她一身吉服,叫周昭捉著的樣子更美。兩旁有小使跟隨,她牽著初一的手,緩緩向他走來。

    張君忽而覺得,事實上上天并不曾選定他為主宰,為九五。她才是上天命定的那個人,她是皇后,所以他才會是皇帝,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過是托了她的福而已。

    本來,張君在群臣造金冊時,就已擬定了初一的太子之位。他懼內,又時時不忘討好如玉,三更半夜拿著金冊去討如玉的好,豈知如玉卻是不冷不熱興意怏怏。

    以她來看,初一才不過一歲多的孩子,如此小的年紀就位封皇太子,怕孩子壓受不住,此事也就罷了。

    這一天的大禮行完,宴請百官的宴席用罷,張君才名正言順,可以去找如玉討點好兒了。而且如今有了個很好的字,叫御。

    她仍還住在福寧殿,貼身仍是丫丫在照料。

    張君到了福寧殿外,止退貼身隨行的宦官們,沉了許久,搓了搓木了很多天的臉,進門叫道:“初一!初一!”

    如玉早換了那件禮服,在福寧殿東殿臨床的寬榻上坐著,瞧地上兩個孩子頑兒。當皇帝還有一點好處,就是無論想做什么,只須一個眼色,立刻便有人來辦。所以只待張君一個眼色,蘇靜帶著一群小宦官便將兩個孩子哄出去了。

    他脫鞋上了寬榻,見她在翻著本折子,烏油油的鴨鬢,頭上不過兩根玉釵,一件寶藍色的單色衫子,素素凈凈清清爽爽,比之方才的鳳冠長衣,又是另一種美,心愛她這濃妝淡抹總宜樣的樣兒,沒話找話問道:“禮服為何不多穿得片刻?”

    如玉頭都不抬:“脖子怪沉的,衣服也沉,穿著作甚?!?/br>
    張君道:“我還未看夠,不過是想多看一眼而已。”

    如玉忽而抬頭,這下張君才看清楚,她兩條柳葉眉緊簇著,遠不是白天在登基大典上那和風細雨的笑意。她在生氣。

    “誰惹了你?”張君問道:“莫不是景明殿那位又在鬧?”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明天讓張君和周昭撕叉去吧,哈哈。

    第138章 白綾

    如玉自來寬懷不愛生氣的人, 張君想不到她會為誰而生氣,想來想去恐怕只有周昭, 周昭如今還在景明殿中。

    如玉推了折子道:“大嫂與我自來井水不犯河水, 有什么可生氣的,倒是這折子奏的挺好, 你要不要瞧一瞧?”

    張君接了過來。這是外命婦直接上給皇后的折子, 上折之人乃是開封大營統(tǒng)兵,明德大將軍白勇之祖母, 她為二品郡夫人,有直接上折給皇后的權力。

    老太太為新朝cao碎了心, 眼見得新帝登基, 立刻上疏, 稱白勇有三個待嫁年紀的meimei, 個個花容月貌,端莊大方, 摩拳擦掌,磨刀豁豁,只待新帝一聲選妃令下, 便可以入宮為皇家開枝散葉。

    張君還未看完, 如玉一本本連著扔了過來,老虎發(fā)了威,砸的張君應接不暇:“不止白老太太,你瞧瞧,這一個個兒全是上疏要我為你納妃的, 可著勁兒高興吧!”

    張君不說話,先就一笑。他不笑還罷,一笑如玉更氣。

    這賊廝,五六年前連張草紙都找不到,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討要草紙,如今倒做皇帝了。二十五六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紀,白膚凈面天生的好相貌,全然不必那御冕龍袍,光憑相貌就能討小姑娘們喜歡的,真真狗屎運。

    她起身進了寢宮,頭上不過兩根簪子,卸了揉松頭發(fā)便要洗澡。見他哈巴狗兒一樣跟著,挑眉道:“出去,我要洗澡。”

    張君本來也未曾想過夫綱能立得起來,在旁站了片刻,哀求道:“要不朕幫你洗,初一才能有的待遇?!?/br>
    還朕,在她面前也耍起大來了。如玉忽而回頭,張君頗為尷尬的憋著笑,兩肩抖個不停。大約他積蓄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想要在她面前展現自己為帝的威嚴,但又惴惴不安,概因她一眼瞪過去,他所積蓄的力量便蕩然無存。

    如玉厲聲道:“滾出去!”

    張君呆愣了片刻,頹然出門,將那一封封外命婦們上進來的折子全部看遍,才知道如玉之氣從何而來了。

    外命婦們齊齊從《周禮》論到《春秋》,從《婦德》論到《女誡》,再從張震之死論起,自然是怦擊了一番拒不肯為先帝廣納嬪妃的周昭,為如玉描述了一番若不廣置嬪妃的壞處,論了各種各樣她不得替他大開宮門,廣置嬪妃的理由,老太太們當然不過一個名頭。

    張君一份份翻閱,便等于看到一個個老臣們在家里望著自家婷婷玉立的女兒,熬燈費油的樣子。

    新帝登基,冷放了一個多月的周昭,也該有個處理了。

    張君出了大殿,喚過蘇靜道:“蘇公公,擺駕,往景明殿!”

    *

    周昭一直都很平靜,除了偶爾想起小囡囡的時候哭過兩回,仍還過著與原來相同的生活。晨五更而起,頌一遍《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吃素齋,禮佛,接著,便是癡坐在大殿東側的窗前,數珠念法號。

    從國公到郡王再到異姓王,直到執(zhí)掌整府江山,永國府歷三代人馬背上不下鞍。如今皇位穩(wěn)穩(wěn)妥妥,歸到了張君身上。

    早在他來之前,在外值守的禁軍侍衛(wèi),在內服侍她的宮婢便全被清了出去。為防她自殺,這大殿中挪的空空蕩蕩,就連墻與桌子椅都包上了軟褥,便是她想自裁,也自裁不得。

    張君一人進了景明殿,他穿著純緋色,圓領露白衽的常袍,下踏黑云履,頭戴純黑色直腳硬幞。這樣素凈的裝著,與張震那高衽,肩盤龍胸日月的錦羅之衣全然不同。

    當然,他與張震雖為兄弟,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周昭硬挺了整整一個多月,回頭的剎那,兩顆淚珠便滾落了出來。

    站在不遠處那穿著緋服的,一臉倔犟的男子,早不是十二年前守在她窗前,執(zhí)瓦锏傻乎乎的樣子。

    他長大了,仍還清瘦,可白凈了許多,眸子深了許多,望著她時,眼中也沒了當初的深情與憐憫,他看著她,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去年的正月初一,咱們一府的人在延福宮吃團圓飯。你大哥逼著你連飲了兩壺酒,然后,你怕御前失儀,提前告退。你離席之后不久,你大哥也離席,他出了延福宮的正殿,連裘衣都未披著,在庭中踱步?!敝苷言缇蛡浜玫恼f辭,從容不緩。

    她白服素釵,起身走到張君身邊,仔細打量著這從十二歲開始,就跟自己結下不解之緣的男子,唇噙一絲苦笑,又道:“我抱著他的裘衣出殿,殿外青鼎中炭火燃燃,他就在那銅鼎前站著,宣詔使馮忠見他面色苦惱,問道:陛下為何而憂?

    他道:后離席早退,朕獨飲,又豈能樂之?

    馮忠不解其義,勸道:皇后還在席間,并不曾離席??!

    你大哥笑而搖頭,接著吩咐那馮忠:按皇后之年例,備一份送到永王府,賜予永王妃!”

    見張君聽的認真,周昭仰面,薄肩仿佛壓著千鈞:“所以,欽澤,朱顏并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要狠下殺手,是因為他早動了殺你之心。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他殺了你,再廢了我,然后拘如玉為已有?!?/br>
    張君低眉望著周昭,眸色冷冷:“所以了?你打算怎么辦?”

    周昭以為張君果真相信,回頭望著那佛桌道:“把囡囡還給我,我只是這景明殿的皇后,從此吃齋念佛,不踏出這景明殿半步,但帝陵之中必須有我的位置,我死,也要與他張震同葬。我是皇后,張震的皇后?!?/br>
    張君忽而問道:“大嫂,當初你答應大哥的求婚,愿意嫁給他的初衷是什么,你可還記得否?”

    周昭那雙圓圓的杏眼神色頗冷,盯著張君,又抵不過他眸中那攝人的凌厲之氣,轉了眉頭:“自然是因為愛他,若不愛他,我為什么要嫁給他,為什么要苦受那懷胎十月而丈夫不在身邊之苦?”

    張君緩緩搖頭:“若不是姜映璽死的時候你去探過她一回,有些陳年舊事,可能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當年前朝行太子選妃之禮,那一年你十三,也曾參選。你經初選,復選,決選。在參選的仕女們之中,無論才情,規(guī)儀,品德,詩懷,你皆是翹楚。

    在決選時與年齡比你大四歲的姜映璽發(fā)生爭吵,她羞辱,作弄了你,結果事情報到宮中幾位妃子那里,本來是姜映璽故意挑釁的錯,她們卻處置了你,而留下姜映璽。

    后來,姜映璽入東宮,為太子妃,而你落選回府。你年少貌美,而姜映璽資質平平。

    她當選太子妃,你卻被逐回府,你認為那都是姜家顯赫而周府門第不及之故,所以郁郁寡懷。

    當年我并不知道你是因此而傷神,果真以為你整夜作噩夢,才打了那幅瓦锏?!?/br>
    想起那幅瓦锏,周昭莫名想哭。當一個女人在年少時,她會被那野性勃勃,魅力迷人,像頭無韁野馬一樣不羈的男子吸引,而那個默默站在她身后看著她,半夜持幅瓦锏站在窗前的傻小子,與她太不相襯,她甚至沒有多看過他一眼。

    如今他長大了,年青,清秀,挺拔,要學著做一個帝王。他長成了她夢寐以求的那個樣子,可她沒有參與他的成長,也將從此無法插足他的生活。

    張君又道:“篡朝而立,誅九族的罪過。朕想,大約這普天之下,沒有一個女子在聞知自已的丈夫有此野心之后,會不加規(guī)勸,還默默期許的。

    而你明明知道大哥那狂妄的野心會給永國府招來滅府之禍,而且他也曾在你面前表露過他的野心。在那之后,你仍還答應嫁給他,我不得不暗猜或者你心里也在想,有一天必定要勝過姜映璽。

    她羞辱了你,奪了你的太子妃之位,你的男人將會奪趙宣的帝王之位,而你也終將踩著她的腦袋,坐上那皇后之位。

    既然懷著那樣的初心而嫁,你又怎能再去向他渴求愛情,并因為愛與忌妒,就無情的殺害他?”

    周昭不期張君連這些都知道,一路聽一路冷笑,反譏道:“這與愛無關,也與忌妒無關。我曾在晏春閣當眾給安九月下過跪,我也曾險些帶著囡囡跳井自禁,我忍,將自己忍入無邊地獄,可我不能忍受他要殺你,奪你之妻,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看護著長大的,我看到他那抑不住的殺心,想要救你而已。”

    她說的那么真誠,就好像真的,自己僅僅是為了拯救即將要被親哥哥殺死,并且奪走妻子的張君,而指使弟弟周倉殺害張震一樣。

    對面的男子,穿著緋布常袍的皇帝,鋒眉從七分處挑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眸中所浮騰著的洶洶怒火仿如風暴旋肆,周昭從未見他那樣憤怒過。

    他忽而伸手,那細長纖白的手指掐上她的喉管,嘶聲啞氣:“你知道宮中的水牢嗎?就是虎哥呆過那個地方。周倉如今就關在那里,關于他曾做過所有的一切,不過三天他就全都告訴了我。

    所以,收起你那份假惺惺的姐弟之情,可否?我從未如此刻一般厭惡,憎恨過一個女人。

    如玉是你的妯娌,入府之后,她雖不曾與你友好,卻也從未招惹過你。你怎能心思歹毒到恨不能讓她絕孕,讓我斷子絕孫?難道,這也是你所謂的姐弟之情?”

    周昭叫他捏著喉管,喉中咯咯有聲,不敢相信張君連這都知道,嘶聲辯道:“那秘藥,分明是你自己從后宮中打聽來的,與我有什么干系?”

    張君忽而松手,甩著手指仿如甩著臟物一般:“姜映璽怎會知道我與如玉之間的私事,怎會知道她生病?

    恰是因為你知道此事,才讓周倉透消息給曾禁,而曾禁恰會透到我耳朵里。千般曲折,只為讓如玉從此不孕,如此厚恩,恕我夫妻無福消受?”

    周昭踉踉蹌蹌往后退了兩步,舒著自己的胸淚眼朦朧,被張君捏了那么久,她于一瞬間仍是恢復了往昔的從容平和:“是,我以為你害死了他,所以要叫你們夫妻斷子絕孫??墒撬只貋砹?,是穩(wěn)如泰山一般,帶著可以踏平趙家皇朝的鐵騎而回的。

    我的夢本來已經熄了,如灰般死透了??墒前簿旁履谴镭浿赜贮c燃了我的希望,有安九月相襯,你那有眼無珠的大哥才會知道我的品德有多完美,我多適合做一個皇后。

    我好容易爬上皇后的位置,笑看姜映璽死在水牢之中,她臨刑前的那一夜,我盛妝前往,羞辱她,作弄她,就像當年入宮參選時一般。她曾施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原封不動還給了她,還笑看她家破人亡,夫離女散。

    可是你大哥他想廢后,想迎朱顏入宮,就僅僅是因為朱顏長的有七分像如玉而已。我可以忍受他誰也不愛,可我就是不能忍受他愛上一個女人。我為他忍了那么多,若果真忍辱能夠成佛,我此刻已有萬丈金身,可他當我是什么?鞋面上粒沙子?像踢就踢?

    好了,現在大家都清凈了,你做你的皇帝,我也獲得了永久的平靜。那不過一個男人而已,無論他愛誰,不愛誰,都不重要了,等到死的那一天,帝陵之中,縱使他千般不喜,千般的恨,我也要與他合葬,我是他的皇后,任誰也無法改變!”

    她又回到窗前,平靜的坐著,月華灑進窗棱,投映在她臉上。她道:“去吧,無論你要如何對周倉都沒關系,想怎么對我也沒關系,我殺了張震,此生不悔。”

    張君打心眼兒里不認同張震對待女人的態(tài)度,而周昭那種異于常人的忍耐,在最后一刻暴發(fā),終于害死了張震。

    他們夫妻之間的情感糾葛,張君沒有親身經歷,也無從辯別對錯。他恨的,只是她當初在永國府時,竟會心思歹毒到轉著那么大的彎子給如玉下藥。

    她每天抱著小囡囡云淡風輕,笑著叫他去看小囡囡一點點的成長。她將他放在小囡囡父親的位置上,要叫他和如玉愈行愈遠,如此還不夠,還要叫如玉永遠不孕。而當她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外表仍是像如今這般的平靜。

    當然,無論在任何事情上,她以自己為表率,先刮下自己身上的rou,然后血淋淋笑看著,要你付出同樣的代價,并一同痛苦。她報復別人,都是先在自己身上下刀子的。

    如玉以為那藥是姜映璽下的,并且,以那味藥為引,最終助永國府最終奪下這座江山。天可憐見,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那藥是周昭下的。

    佛珠一顆顆自指縫間拈過,周昭念念有聲,她瘦削的肩膀,伶仃的背影叫月光灑照著,仍還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叫人可憐,又叫人厭惡。

    張君在她身后站了良久,說道:“也許大哥曾經動過那種心思,慕戀、欣賞,贊嘆過我的妻子,可那與欲望無關。無論他還是父親,私德都不那么完美。他們會被權力、情/欲所誘惑,但他們不會愈過道德的底線。

    大哥是私藏了朱顏。他身為皇帝,原本可以納她入宮,之所以私藏,恰就是怕要引起朝臣們的非議,也是為了尊重你。

    大年初二那天在永王府相見,他曾說,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至于朱顏,他要我將她殺掉,概因那是他身為男子,自己無法抑制,但必得要斬短的欲望?!?/br>
    周昭仍還平靜無比。這樣的話在她心中激不起任何波瀾。沒有朱顏,還會有紅顏綠顏。就算朱顏奪不走她的皇后之位,總還會有別的,身份更高,身家更顯赫的姑娘來奪,而她一個夫子家的姑娘,全無招架應對之力。

    從她十三歲的時候開始,便和姜映璽開始的競賽,終于告以完結。她就算死,也將死在皇后之位上。至少,她是看著姜映璽先死的。

    嫁給一頭野馬而沒有能拴住他的韁繩,于是她斬斷了他的脖子,從此 ,獲得永久的平靜。

    張君親手賜的白綾,他仍還是十三歲時偷竄她香閨時那矯健的身姿,空敞寬闊的大殿之中,橫梁有幾丈高。他疾步上墻,將那白綾搭上去,再高高垂下,打成一個死結,而后頭也不回,出殿而去。

    次日一早,小宮婢們入殿時,便見景明殿的皇后娘娘,已經將自己吊死在了大殿的橫梁之上。

    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既做了皇帝,成了最頂端的那個人,有些殺孽,就必須要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