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里面仿佛有千言萬語。 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起。 “則然,”言菡的聲音低柔, “則然, 我跟了你兩年, 你對我所有的好,我都記著。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雖然我也付出了兩年的青春,但我還是很慶幸, 當初和我簽訂了契約的,不是別人而是你?!?/br> “慶幸就好,”寧則然沉下臉來,“別說了,睡覺吧?!?/br> 以前只要寧則然沉下臉,言菡就會乖乖地聽話,然而,今天言菡雖然臉色發(fā)白,卻沒有退縮。 “你可能不記得了,可我卻一直記得很清楚,兩年前的今天,我答應了做你的情人,”她凝視著寧則然,輕聲道,“按照我們的約定,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毫無瓜葛了。前兩天,你說要繼續(xù)把我留在身邊,我很感激你的厚愛,可是則然,對不起,我想了很久,還是不能答應繼續(xù)跟在你身邊?!?/br> 寧則然不說話了,眼中有陰云密布。 這么說來,剛才小情人主動而乖巧的情.事,只不過言菡為他奉上的最后晚餐。 他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為什么不能?你心里……有其他男人?”寧則然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來,他不認為有其他男人比他更加優(yōu)秀,可保不準言菡單純,被曹一杉之流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了。 言菡連忙搖頭:“沒有?!?/br> “那為什么不能繼續(xù)留在我身邊?”寧則然的目光凌厲,仿佛要割破言菡的皮膚。 言菡瑟縮了一下,這兩年來,對寧則然的畏懼和依戀已經(jīng)成了本能。 她的眼里迅速浮起了一層淚光,卻努力睜大眼睛,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她的聲音顫抖,卻帶著幾分難以撼動的堅定,輕卻清晰:“我不想留下來,我想要過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你給我的一切我都可以還給你,房子、銀.行卡,還有你送我的禮物,我都可以還給你,只要你放我走。” 空氣中仿佛有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很好。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怪不得不用他的禮物,也怪不得不花他的錢。 寧則然朝著她走了一步,眼神略帶了幾分猙獰。 言菡很害怕,她的雙唇翕動著,卻不知道該怎樣辯解,只是本能地想要減輕寧則然的怒火,只好喃喃地一遍遍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以為……你欠我的就是房子和銀.行卡嗎?”寧則然咬著牙問,他很想抓著這個小東西晃一晃,看看她的腦袋里裝的都是些什么殘忍的念頭。這兩年來,難道她就只把他們當成了一場交易?難道她對他就沒有一點點的感情?那個在情.事繾綣時含情脈脈看著他說愛他的小情人,難道都是她假裝的嗎? “我還欠你……什么?”言菡強忍著眼淚問。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我們以后再談?!睂巹t然壓抑著自己想要質問的念頭,這些問話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怨婦,怎么也不能從他寧則然口中問出。 言菡一把就拽住了他的手臂,幾近絕望地道:“則然,你別這樣,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你就放了我吧!要是實在你覺得這兩年你吃了虧,我陪你的日子少了,我補給你成嗎?延期一個月?” 寧則然的臉色鐵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在言菡的眼中,他居然是這樣注重rou欲的男人,為了一兩個月而去刁難她嗎? “那兩個月嗎……”言菡整個人都慌亂了,語無倫次地道,“我這個暑假都陪你,開學了你就放我走……” “放手!”寧則然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來。 言菡的身子顫了顫,抓著寧則然睡袍的手指一根根地松開了。 她的臉色慘白,瞪大的眼睛中淚水迅速積聚,終于不堪重負,滑落臉頰,她無聲地慟哭著,整個人都在顫抖。 寧則然定定地看著她,心臟一瞬間仿佛被浸泡在了她的眼淚中,即酸且軟,胸口積聚的怒意就好像針尖在氣球上戳了一個洞,一點一點的往外漏了出來。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一種頹然的無力感。 眼前這個女人,打不得罵不得,看不得她哭,只想見她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在言菡身上放入了太多的感情,給了她凌駕于他之上的權利。 “好了,別哭了,”他抬手去擦言菡臉上的淚水,沉聲道,“想離開我,重新開始你的新生活,對不對?” 淚眼迷離中,言菡睜大眼睛,只看見了寧則然黝黑深邃的目光,那狹長的單眼皮那么好看,讓人著迷。 “是……”她用力地閉上了眼睛,深怕自己陷入那足以讓人沉迷的泥淖中,再也無法自拔。 寧則然苦笑了一聲,他的指腹摩挲著那嬌嫩的唇瓣。他可能又自作多情了,言菡的眼中,明明有著無盡的依戀。 “你要是實在不想繼續(xù)……”他困難地擠出一句話來,“那就算了……” 言菡整個人都僵住了,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帶著淚花緩緩地睜了開來,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他身上。 “就這樣吧,我們以前的關系到今天結束,”寧則然干脆利落地道,趁著自己還沒有后悔,“洗把臉,安心睡個好覺吧?!?/br> 他隨手抓起了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換下了浴袍,拿出手機看了看,準備找個人一起去喝一杯。 “真的嗎……”言菡喃喃地問,峰回路轉,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寧則然深吸了一口氣,又變回了那個傲然冷厲的商界之王,“我說話算話,不過……” 言菡瞬間屏住了呼吸。 寧則然環(huán)視四周,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還給我什么,房子你繼續(xù)住著,我想,你繼父和你母親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也不需要你每天住在家里打擾他們,至于銀行卡里的錢,更不需要你還給我,我還不至于小氣到這種程度。這兩點,你做得到嗎?” 言菡愕然,想要分辨:“不是,這么大房子我……” “做不到那我收回我剛才說的——”寧則然的眉頭皺了起來。 言菡立刻點頭如搗蒜:“做得到,我做得到。” 寧則然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晦澀難明。 言菡的胸口怦怦亂跳了起來,她想要的自由,此刻就離她一步之遙。 房間里悄寂無聲,她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這讓她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下巴被攫住了,唇瓣落入了一個guntang的所在。 寧則然攻城掠地,強勢地用舌尖撬開了她的唇齒,在她的領地肆無忌憚地梭巡,又將她的柔軟吸吮啃噬著,奪走了她的全部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言菡以為自己快要窒息了,寧則然猝然松開了她,再也沒看她一眼,大步離開了房間。 言菡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砰”的一聲巨響,門關上了。 她恍然驚醒,急急地跑了出去,寧則然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怔了半晌,她一步步地走到了那道鑄鐵大門前,忽然一下捂住了臉。 強自壓抑的哽咽聲從指縫中xiele出來。 則然,再見。 哽咽聲最后在心里化成了這四個字。 日子并不會因為寧則然的離去而停滯。 言菡適應了兩天沒有寧則然的生活,不會再有安娜打電話來預約她的時間,而寧則然的微信也停留在了最后那一句“在哪”。晚上睡在安苑里臥室的那張大床上,她把門都鎖得緊緊的,窗戶密閉,雖然擋住了恐懼,卻擋不住隨之而來的那種孤單和凄清。 房子太大了。 按照她原來的想法,如果離開,這座公寓她是不可能再住,現(xiàn)在她兜里有著拍戲賺來的四萬塊錢,就算不想回家和蔣湄、沈安川朝夕相對,租個小房子對付一個暑假還是綽綽有余的。 可現(xiàn)在寧則然既然這樣說了,她不敢貿(mào)貿(mào)然搬出去,要是為了這個讓寧則然反悔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學校里已經(jīng)進入了最后的復習階段,考完一些文化課就開始正式放假了,她得安排一下暑假的生活,讓自己充實忙碌起來,不要每天胡思亂想。 唐老師那里的國際義工她了解了一下,時間比較長,而且安排了兩個國家n國和s國;而去旅行社問了問,跟團去的費用倒是能承擔得起,就是行程被綁死了,沒有什么自由活動的時間。 這天下午張薇的家里人過來北都玩順道看她,寢室里熱熱鬧鬧的,言菡便拿了書跑到自習室復習了。 旁邊的玻璃窗開著,中午的酷暑已經(jīng)消散了大半,從窗戶往外看去,樓下一株高大的洋槐樹擋住了西曬的大部分陽光,風一吹過,槐樹葉簌簌作響,一簇簇白花微微搖曳。 看著看著,言菡的思緒飄了起來。 “?!辈AТ吧习l(fā)出了一聲脆響,言菡嚇了一跳,慌忙坐正了一瞧,只見華梓竣正靠在窗臺上,手里甩著一把車鑰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败岳蚺?,想什么心事呢?” 第55章 洋槐花(六) 這陣子華梓竣在經(jīng)手一個項目, 忙得不可開交, 言菡拍戲回來以后就看到過他一次, 那次華梓竣從際安市出差回來在校門口匆匆碰了一面,特意給她帶來了一份際安的特產(chǎn),都是些女孩子愛吃的小吃, 其中有五香豆和梨膏糖,味道特別好。 平常的時候華梓竣也在微信上和她聊天,無非也是問候一下天氣或者聊聊近況,聽說她在拍戲,華梓竣戲稱以后等電影上映了, 要替她把北都的電影院都包上一場以示祝賀。 這當然只是句玩笑話。 其實華梓竣真的是個不錯的朋友, 風趣幽默、談吐得宜、細心體貼, 就算是偶爾表露出來的愛慕之意也恰到好處,并不讓人反感。 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休閑裝,眉目俊朗, 神情飛揚, 引得自習室中的女同學頻頻側目。 言菡剛要站起來,華梓竣長臂一伸, 把桌上的書都收了起來塞進了包里:“大好時光讀什么書, 走, 一起出去逛逛,我請你吃冰?!?/br> 還沒等言菡說話,背包已經(jīng)被他隔著窗戶拎走了,言菡只好快步從教室里走了出來。 學校外有好幾家甜品店, 天氣熱了,生意都很不錯。 華梓竣原本嫌這檔次不夠,想帶言菡去愛莎百貨那里,被言菡婉拒了,就隨便挑了個稍微看得上眼的。 “你點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比A梓竣把那花花綠綠的菜單往言菡面前一推。 言菡只好代勞,點了個兩份冰沙,一份芒果一份紅豆芒果冰沙。 坐在高腳凳上,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去,大街上有匆匆而過的莘莘學子,也有一臉甜蜜的情侶,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華梓竣手托著腦袋,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著,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身側的女孩上。 言菡吃冰的模樣有些滑稽,一勺紅豆冰沙放進嘴里含上片刻才咀嚼著咽下去,就好像要把所有的美味都在口腔中享受殆盡似的,末了那粉嫩的小舌還會探出來嘴唇上一卷,連一點冰沫子都不放過。 華梓竣看得好笑,故意問:“這么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份?” 言菡搖了搖頭,遺憾地道:“不行,我不能多吃,怕肚子疼?!?/br> “體質太弱?”華梓竣猜測道。 “嗯,小時候經(jīng)常生病,我媽就一個人帶著我,有一次半夜里發(fā)燒了,我媽上班很累,睡得太熟了不知道,差點把我燒成了傻子?!毖暂栈貞浿?。 一絲愧色從華梓竣的眼中一閃而逝。 他想了想道:“暑假你打算什么時候過來?都交給我,我替你安排好?!?/br> 去n國如果有華梓竣這個土生土長的幫忙實在是太省心了,可是不知怎么的,言菡總覺得心里有那么一絲不安,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自力更生吧,別麻煩別人了。 “這么見外,是怕寧則然還是怕我把你賣了?”華梓竣打趣道。 言菡有些尷尬,連忙辯解:“不是的,總麻煩你也不好,我……” “和寧則然不是已經(jīng)分手了嗎?還顧慮來顧慮去的,你累不累啊?!比A梓竣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