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有次他們仨溜到飯店找了間空房,想斗一宿地主,豈料半夜隔壁傳來叫.床聲,讓人不勝其擾。那墻壁像紙糊的,銷.魂叫聲浪潮一般響徹黑夜。 林錦承和李不琢促狹地相視一笑,很快也“啊……嗯……”這樣一聲高過一聲地與之對抗,聽得關(guān)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后受不了,緊緊捂住耳朵。 這事后來驚動了飯店,莊佩茹當(dāng)眾抽了李不琢一巴掌。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吆三喝五地去山上宿營,天氣不好,就去網(wǎng)吧通宵。聊得開心就一起喝酒吃rou,讓自己不爽,自然就要拳頭相向。 在遇見沈初覺以前,李不琢活脫脫就是個小太妹。 可她又慫的厲害,不敢讓莊佩茹窺出一點端倪,頭發(fā)衣服全都與普通女孩子沒差別。 后來沈初覺出現(xiàn),一切都變了,變得那么厲害,山和海倒了模樣。 不可一世的林錦承在李不琢面前栽了人生第一個跟頭:被她毫不客氣地拒絕。此后他們一段時間沒有來往。 他太盛氣不羈,得不到的決不多看一眼。 這倒讓李不琢太平安生了好一陣。 但她和沈初覺一點進(jìn)展也沒有,那個人總說十幾歲的時候不好好讀書,將來會后悔。她不服氣,他明明也才十幾歲,憑什么說這么老氣橫秋的話。不過還是認(rèn)真讀書,考上他的高中。 李不琢聰明,和別人一樣用功,成績能超不少。 唯獨對沈初覺全無頭緒,如果探尋一個人的心能像代數(shù)題那樣,只要條清縷析地按步驟解答,就能求得所有期望的結(jié)果,多好。 最后關(guān)璞說,要不去找找林錦承。 那樣簡單純白的年紀(jì),幾個人頭腦也簡單得嚇人,林錦承說他和李不琢假扮情侶,要是沈初覺吃醋了,他的心跡便昭然若揭。 李不琢連聲說好。 事情發(fā)生的那天是周日,林錦承下午叫李不琢去他家,說幫她搞定沈初覺了。她喜滋滋地趕去,聽他說已經(jīng)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 “你記住了,就在藍(lán)海飯店506房,晚上8點?!?/br> “晚上8點?”自從上回被莊佩茹扇了一耳光,李不琢對那就避之不及,有點不情愿,“為什么那么晚?” “他說要準(zhǔn)備什么燭光晚餐,誰知道。” 李不琢不信。 林錦承陰笑一下,隨即給沈初覺打電話,開了免提大聲說:“喂,沈初覺,她不信啊,是不是晚上8點506房?你應(yīng)一聲,她就在旁邊。” 幾秒的沉默逼人窒息,李不琢聽到沈初覺醇厚的聲音:“是?!?/br> 很多年后她回想當(dāng)時,聽見他聲音的一霎,在心中騰空炸開漫天璀璨的小煙花,竟然是那片近乎漆黑的記憶里唯一的亮色。 那天晚上8點,在藍(lán)海飯店506房,李不琢用林錦承給的房卡開門,撞見莊佩茹和林善培一.絲.不.掛地在床上纏裹。一同目睹的,還有她擔(dān)心沈初覺設(shè)陷阱,一起邀來的關(guān)璞與另一個女生。 與莊佩茹漸生的嫌隙累累垂垂,那一刻終于壓斷了苦苦支撐的細(xì)枝。 啪。 轉(zhuǎn)天沈初覺就離開了澍城。李不琢心如死灰,絕食數(shù)日,終于換來莊佩茹妥協(xié),送她去美國。 * 沈初覺的不告而別,和他線那頭配合林錦承的應(yīng)答,始終是盤桓在李不琢大腦的問號。 好笑的是一見到他,困惑便被沉重抵住唇齒,她開不了口。 寧愿兩眼一蒙,陪他無休無止地*,也好過面對存有幾率的可能性——那可能是他跟林錦承一同設(shè)的局。 她一個虛張聲勢慣了的人,從來缺乏面對的勇氣,過去被踩痛腳,頭也不回地逃到美國,錯過母親的彌留時刻。 這一回,她誓要弄個明白。 * 下午林錦承出去了,李不琢帶領(lǐng)宴會廳調(diào)派的人為他的party布置房間。 忙碌到晚上九點多,沈初覺帶著八個身材高挑的女服務(wù)員過來,一徑的絳色高叉旗袍開到大.腿.根,頭發(fā)燙小卷,做足了摩登復(fù)古風(fēng)韻。衣料把人繃得緊緊的,更顯凹.凸有致,呼之欲出,直看得李不琢目瞪口呆。 “我們要盡量讓客人滿意?!弊叱鎏追?,沈初覺輕描淡寫地掃過她眼底的震驚。 “你怎么知道林錦承會滿意?” “我知道他好這一口?!?/br> “你對他很了解嘛?!?/br> “談不上,只是知道他跟我都不喜歡隨便換口味……” 他一下沒了聲音,像被突然切斷電源的電視機(jī)。 門外的走道調(diào)暗了光線,不斷有人經(jīng)過他們身邊,大多戴著面具,沒戴的也都濃妝艷抹,襯得他倆頗為打眼。 李不琢像只修煉多年的小狐貍精,已然讀懂他話里的意思,眼尾挑一抹靈動的冶艷,細(xì)長手指風(fēng)情地扣住他的領(lǐng)帶。 沈初覺傾下.身子,她便順勢環(huán)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聲問:“多久沒換了?是我嗎?” 被環(huán)住的人石頭一樣僵住。 一個總統(tǒng)套房占去半層樓,房門大剌剌敞著,客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瞧著是不折不扣的夜店風(fēng),偏偏飄出錯位的抒情歌,男歌手似在深情訴說: ——但在你的懷里, ——我們兩位一體不要緊,一抱緊,得與失也無拘。 李不琢手摸上他的臉,轉(zhuǎn)過他的頭,“是不是我?” 她聲音絲線一般勒緊了沈初覺的心臟,他喉結(jié)滾動一下, “是你?!?/br> “上次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喜歡我嗎?” 李不琢拉他的手勾過自己腰際,踮腳鼻尖與他鼻尖相蹭,“說嘛?!?/br> 柔媚聲線勾勾纏纏,像一劑催.情的藥,一個完整下在他眼里的蠱。沈初覺啞著嗓子閉上眼,“我喜歡你?!?/br> 他可憐巴巴的模樣逗得李不琢咯咯直笑,便踮得更高一點,蜻蜓點水地吻過他眼下的淚痣, “給你的獎勵?!?/br> 她的制服外套還在套房里,忘拿出來,這會兒身上是襯衣和半裙。剛才踮腳的時候,趁機(jī)解開了幾顆紐扣,露出胸前的溝壑。放開他脖子時,果然清楚看見他眼里燃起的欲.望。 沈初覺的眸色越來越深,勉力支撐的克制被擊碎,拉她跑走的前一刻,歌中正在唱: ——猶如融入你嘆息,你背影,你處境, ——如成就世上最終的名勝。 * 一躲進(jìn)安全通道,沈初覺便再顧不得許多,兇狠地將李不琢抵在門上,撞出一記悶響,然后低頭吻她。 通道里的聲控?zé)綦S即亮起,嚇了李不琢一跳,想推開他。 這才發(fā)現(xiàn),主動權(quán)早就不在她手上。 但她不介意,仰頭迎合,兩條舌頭在嘴里激烈地來回纏卷。沈初覺的手掌從她后.背向下摩挲,沿腰側(cè)的曲線一路游走。李不琢不自覺挺直了身子,漏出無力而細(xì)微的哼聲,撐開五指揉亂了他的頭發(fā)。 他修長手指行經(jīng)之處,燎起一片高溫。連同那抹淡淡的木香,也覆上她的皮膚。 太過旖旎,像深?;糜X,無止盡沉溺。 燈光熄滅后,他撫過不知哪里,李不琢癢得笑出聲。 “……別笑?!彼纹渫度?,不愿為丁點干擾分神,一邊抗議,一邊輕啃。 “沈初覺,你忍多久了?” “噓……” “說啦?!?/br> “不記得?!?/br> “看來我真是我媽親生的,天生就懂怎么勾引男人。” 沈初覺停下動作。 “你早就知道莊佩茹和林錦承他爸的事,是不是?” 黑暗中,能聽到沈初覺漸緩的喘.息,但他沒吭聲。 “你和林錦承稱兄道弟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們母女挺賤的?” 這一句他回得很快,“沒有。” 李不琢極力忍淚,控制聲音的起伏,說:“藍(lán)海飯店的506房,是不是你和林錦承串通好的?” “不是?!?/br> 李不琢委屈地嚷道:“我明明在電話里聽到你的聲音!” “我訂的是鴻達(dá)飯店506房。” 李不琢:“……” 鴻達(dá)飯店沒倒閉前,開在藍(lán)海的馬路對面。 原來之前趙景惠說,她離開那天看到沈初覺在藍(lán)海飯店門外等李不琢,其實在等她一起去鴻達(dá)飯店。 “我以前沒有騙過你,今后也不會騙你。你可以放心愛我?!?/br> 李不琢呼吸一窒。 他說愛。 第18章 沈初覺松開手,和她并排靠在門上。 外面的天空有星閃抖,有風(fēng)流動,不像這里只剩濃稠黑暗和凌亂呼吸聲。感官因靜謐而敞開,放大。他與李不琢身.體貼合的部分抽離,讓她覺得冷,抱緊了手臂。真好笑,他又沒進(jìn)入,卻讓她有了飲食男女尋歡后的落寞。 身旁傳來細(xì)細(xì)簌簌的小動靜,是他在撥動頭發(fā),他頭發(fā)之前已經(jīng)被李不琢揉亂了。 “你想抽煙嗎?” 那動靜消失,“……我不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