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出了巷子坐了黃包車,不久就到了周耀華的住處。 這是個不倫不類的西化的小公館,灰磚的門墻,進(jìn)去后是照壁,轉(zhuǎn)過照壁,后面卻是一棟洋樓。 下了車,就有下人來接了皮箱過去,周耀華走到柳愉生身邊,道,“就是這里了?!庇謱依锏南氯私榻B了柳愉生,說是自己的好友,讓大家將他當(dāng)主人看待。 第三章 暢談人生追求 周耀華將柳愉生安排在二樓向陽的一間臥室里。 臥室對著后面的花園,花園里是原來沒有改建的老公館的那種大桂花樹和大梔子花樹,還有一個小涼亭。 房間里是西洋臥室的格局,大大的銅床,白色的床幔從頂上吊下來,白色帶著點花格子的床套,同款的錦被,有大的穿衣鏡,紅木的沙發(fā),還有壁爐,…… 和柳愉生原來租賃的那間房子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這里干凈整潔,寬敞透亮,一切都有格調(diào)又有情調(diào),床頭的雕花燈罩的臺燈散發(fā)出柔和的光。 從他原來的那間狹小陰暗冰冷的房間到這里來,就像是一下子從貧民窟到了宮殿。 周耀華帶著他看了臥室,又邀著他出門熟悉了這棟宅子,還特地介紹了就在柳愉生房間旁邊的那間他的臥室,里面有一個大大的日本式浴間,用來泡澡再好不過。 介紹到那個浴間,周耀華看到柳愉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想來柳愉生在日本留學(xué)時候?qū)@種浴間不陌生,并且經(jīng)常用,非常有好感吧。 熟悉了房子,便是晚餐時間了。 飯廳和客廳連在一起的,電燈明亮,有精致的西式落地窗,還有壁爐,飯廳對著的客廳另一邊落地窗邊還放著一架鋼琴,家具都是紅木的,裝飾得富麗堂皇,但又并不顯得冷漠,反而很充實,有家的溫暖感覺。 桌上是四菜一湯,鱔黃銀杏,芋頭蒸rou,芙蓉雞片,還有青菜頭與三鮮湯。 “不豐盛,不過,這廚子還行,你嘗嘗,看如何?”周耀華笑著,目光灼灼看著柳愉生。 柳愉生就是壞在一張?zhí)羰车淖焐希瑖L了味道,這廚師做得已經(jīng)算不錯了,他依然能從里面挑出不少毛病來。 周耀華也不怪他,趕緊讓叫廚師來聽著,那廚師之后直道受教。 柳愉生吃飯就是吃飯,周耀華本還想和他說話,但看他吃得那樣專注,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的樣子,就實在不忍心打攪他了,把菜幾乎都推到他的面前,一頓下來,他不是在就著菜吃飯,而是在就著柳愉生吃飯。 柳愉生吃了個大飽,笑著對周耀華道,“要是知道來你這里有這么好的伙食,我當(dāng)初還推拒什么喲,你沒說讓我來,我就要死皮賴臉過來蹭飯咯?!?/br> 周耀華看他吃飽喝足后的滿足樣子,黑亮的眼睛熠熠生光,在灰霧蒙蒙缺少陽光的成都養(yǎng)得皮膚白皙細(xì)膩,在電燈光下泛著上等細(xì)瓷般的柔和光暈,他根本沒吃什么東西,此時也覺得無比滿足了,聽柳愉生說笑,便道,“你就是這么張嘴,以前還讀書的時候,就記得你吃遍成都大街小巷,哪里傳出有好吃的,你必定要去嘗嘗。當(dāng)初要是知道這么簡單就能讓你住這里來,我還和你那么說話做什么,直接說我這里請了好幾位大廚就行了。” 柳愉生聽后哈哈笑。 兩人坐到客廳沙發(fā)上說話。 下人端了紅茶過來,柳愉生端過那細(xì)瓷茶杯,仔細(xì)端詳,道,“這杯子真不錯,好久沒有碰這么精細(xì)的東西了。” 周耀華看他白潔細(xì)膩的修長手指襯著那細(xì)瓷薄胎的茶杯,茶杯外壁上淺粉的花紋,只要這樣看著,就有種沉醉的感覺,周耀華想,你怎么能去過那般窮困潦倒的生活,你生來就是過這般富貴悠然的日子的人啊,粗瓷茶碗哪里能夠襯得上你。 “家里還有好幾套好杯具,你都可以一一看了,品嘗過。這一套不是中國的工藝,是從法蘭西那邊來的?!?/br> 柳愉生點點頭,端著茶細(xì)細(xì)抿來,茶香怡人,讓他整個人都有些醺醺然。 有周耀華這么個朋友也是不錯的,沒想到還能來品一回好茶。 想到周耀華是來做生意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便問道,“周大哥,你在這里做生意是要一直做下去,還是要走?” 周耀華望著他,笑了笑,道,“走肯定是要走的,只是不定什么時候走。不過,估計最近走不成吧。”說完,又看著柳愉生道,“要不,我走的時候你跟著我走吧,我給你出路資,到美利堅去,你學(xué)的是算學(xué),到那邊去做老師也是一樣的,你在這里孤苦一人,到那邊還和我有個照應(yīng)?!?/br> 周耀華總是語出驚人。 柳愉生笑著擺手道,“周大哥你太客氣了。我哪里能那么麻煩你,再說,說起那邊的鳥語,我只會哈洛一句而已。而中國,畢竟是我的根所在,哪里能說離開這里就能離開呢?!?/br> 估計周耀華也覺得自己太冒昧,便打岔說到別的話題上去了,問他做老師的情況。柳愉生說還好,他教得很愉快,學(xué)生們聽得也愉快,他覺得很好。 漸漸地就說到時事上來。 法西斯的敗北已經(jīng)是可以預(yù)見的事情,日本被驅(qū)逐出中國也指日可待,這些都是好事,雖然成都還在發(fā)布警報,不過,已經(jīng)沒有了前幾年那樣的大規(guī)??找u與慘案了。 問到柳愉生今后的打算,柳愉生笑笑,道,“我就是個底層知識分子,無論如何,總歸還是會有碗飯吃,這樣也就足夠了吧!總比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強(qiáng)一些?!?/br> 周耀華看著他,保持了沉默,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陣,他才道,“以前讀書的時候,我一直還在想你心里估計挺傲的吧,將來會有一番大作為?!?/br> 聽他這樣說,柳愉生驚訝地張大了嘴,后來就哈哈笑起來,“你居然這樣想的啊。那真是會讓你失望了,我從小就是想的讓我吃飽吃好就行了,錢啊,名啊,利啊,你看這成都,來了多少土皇帝,又走了多少土皇帝,一顆子彈就什么都沒有了。人生不過過眼煙云,爭那些東西有什么用,還不如過一天是一天,吃得開心,活得開心就行了,無論你是皇帝還是個小老百姓,死后不過黃土一柸罷了,何必又累死累活去爭那些東西呢?!?/br> 對于柳愉生這樣的人生觀點,周耀華嘴角含笑,道,“你這樣超脫也好,那是真的看得穿,活得灑脫,不過,我就是俗人一個,對于這些東西,看不穿呀。要有錢有地位了,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才能不被人欺負(fù)不被人踩在腳底……”周耀華聲音小了下來,目光灼灼望著柳愉生——要有錢有名利了,才能和你坐在這樣的地方,才能讓你住好的房子,才能讓你端這樣的茶杯,喝這樣的茶,吃你喜歡吃的東西,討你開心…… 柳愉生笑道,“你也說得對,你這樣才叫有追求,我不過就是個混吃等死不求上進(jìn)罷了,還給自己找借口,說人生百年不過瞬息,還不如閑散盡歡?!?/br> 周耀華看柳愉生低眉淺笑,突然道,“愉生,你有至愛之人么?” 柳愉生驚訝道,“怎么問起這個問題?” 周耀華低頭含笑,道,“我想你估計是沒有至愛之人的。如果有,你就會時時刻刻想著讓他每日都過得好,不用勞累,日日開心,你就會努力地做事了,想要能夠?qū)⒁磺泻玫臇|西給他……” 柳愉生拍了一下手,道,“沒想到你倒是個癡情種子。你說得很對,別說有至愛之人了,我現(xiàn)在是連一個親人也找不到,所以日日如此混吃等死罷了,不僅沒追求,連動力也沒有?!?/br> 說到此處,柳愉生頓生悲涼之感,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悲哀之中。 周耀華也不好再說什么,問他累了,就休息吧。 柳愉生對泡澡情有獨鐘,不過,自從回國來,祖父去世,沒有得到遺產(chǎn),盤纏也用光,謀了中學(xué)教師的職位,住在低廉的窄小房屋內(nèi),他哪里還有條件泡澡,不過是提水沖澡罷了。 此時到了周耀華的小公館里,周耀華臥室里又有日式大浴室,他頓時產(chǎn)生了去好好泡澡的興致。 第四章 共浴 柳愉生把這個愿望向周耀華說了,周耀華心中愛慕他已久,這次回成都來就是專程來找他,無論柳愉生說什么,估計他都會答應(yīng),柳愉生這樣的要求,他當(dāng)然不會拒絕了。 要說是別人,在公館里有別的浴室的情況下,是不會要求去主人房里附帶的浴室里去沐浴的。 不過,文人往往思維奇特,脾氣怪異,柳愉生便是不怎么在這方面拘小節(jié)的人,便問出口了。 周耀華甚至沒有讓下人去浴室收拾,而是自己親自去洗了浴缸,然后去樓下讓下人提了熱水將浴缸注滿了。 柳愉生回自己房間開了皮箱拿了衣服就去了周耀華臥室附帶的浴室,看到里面熱水已經(jīng)注滿了,熱氣騰騰的,心中歡喜暢快非常,迅速地把自己剝了個精光,從浴缸里舀了些水出來先洗一遍,然后再泡澡。 浴室里的洗漱臺上有香胰子,便順其自然地拿來用了,甚至不介意地拿了旁邊架子上的毛巾用,也不管那毛巾原來是周耀華用來做什么的。 若是一般客人如此,估計周耀華就要生氣了,也許面上不會生氣,但心里面肯定不爽快。 不過,此人不是一般客人,他估計心里暗爽還不及呢。 周耀華從樓下拿了新的舶來品香胰子,洗發(fā)香波,毛巾等物上樓來,他沒想到柳愉生動作奇快已經(jīng)在里面洗了,還以為自己沒叫柳愉生,柳愉生還在他自己的房間里,于是,當(dāng)他推開浴室的大門,里面熱氣騰騰的,水霧里一個光溜溜的瘦削修長的身子正站著搓澡。 柳愉生聽到門開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看,看到是周耀華站在門口,便也不以為意。想他在日本留學(xué)期間,每日都會去大澡堂里泡澡,都是些男人,互相搓澡,擠著一起泡,那是每日都發(fā)生的事情,只要門邊站的不是女同胞,他都不會介意的。 柳愉生轉(zhuǎn)身過來看自己,周耀華見他面上被熱水熏得染著一層紅暈,細(xì)胳膊細(xì)腿,雖瘦卻瘦不露骨,身上有香胰子的泡沫,全身白得像剝了殼的雞蛋,周耀華心神不屬,瞄到柳愉生胸前小巧嫩紅的兩點,不自覺視線又向下,看到那小巧的肚臍眼下面的草叢和男性 器官。 柳愉生看到周耀華一手里提著個裝了香胰子和洗發(fā)香波的籃子,另一手的手臂上搭著兩塊毛巾和一件白色睡袍。 想到自己剛才用了周耀華的香胰子和毛巾,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周大哥,我用了你的……” 周耀華收斂心神,看柳愉生沒有發(fā)覺到任何問題,便也假裝地坦坦蕩蕩起來,走進(jìn)浴室,將籃子放到一邊的臺子上,毛巾與睡袍掛到架子上。 看到柳愉生用的是自己的香胰子和毛巾,道,“沒有關(guān)系,你隨便用吧,我這里沒什么講究。” 柳愉生笑了笑,繼續(xù)搓澡。 他以前做少爺?shù)臅r候,倒是什么都很講究的,自從去了日本,獨自一人,又在侵略自己祖國的國度里,太多講究也就放下了。 周耀華眼光瞄到柳愉生的身體,就有熱血上沖,丹田氣亂的感覺,要馬上出去,卻被柳愉生叫住了,“周大哥,嘿嘿,要是你不介意,幫忙搓一下背。” 柳愉生眉眼彎彎,一臉討好。 周耀華心跳亂了一亂,假裝無奈地?fù)u搖頭,笑著走過去,拿了新毛巾在手上,然后讓柳愉生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就在他的背后蹲著,用毛巾給他細(xì)細(xì)擦起背來。 成都多河多水,當(dāng)年馬可波羅游到成都時,還以為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威尼斯,成都這個水鄉(xiāng),養(yǎng)出來的人小巧靈秀,柳愉生便是其中典型的代表,整個人嫩得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從小就是大家少爺,養(yǎng)尊處優(yōu),即使這幾年落魄了,但也是著名中學(xué)的老師,雖然生活過得邋遢,倒不至于窘迫,從他身上并不能看出一絲困苦的痕跡。 一片雪背肌膚細(xì)膩若凝脂,觸手細(xì)膩柔韌,肩胛骨端的漂亮,脊柱線條優(yōu)美,下面的兩片臀瓣雪白挺 翹,蹲在柳愉生身后的周耀華滿腦都是綺麗思想,咬著舌尖才讓自己從那迤邐夢幻里回過神來,一寸寸地給柳愉生擦背。 柳愉生倒沒有什么不自在,也完全想不到自己成了老同學(xué)好朋友的意 yin對象。 他好久沒有好好洗個澡了,周耀華為他搓背,他便自己搓手臂,周耀華搓背功夫了得,力氣不大不小,分寸拿捏得當(dāng),柳愉生問道,“周大哥,你搓得真舒服,難道以前給別人搓過不成?” 周耀華好笑,“倒是給家里弟弟搓過背,別的便沒有了?!毕胨彩谴蠹依锏纳贍敚暝枳杂邢氯俗?,除了和弟弟一起泡澡,哪里還會給別人搓澡? 柳愉生道,“要不你也把衣服脫了來洗,我給你搓背,讓你試試看我的手藝。在日本的時候,時常和同學(xué)互助,手藝是不錯的,包管你滿意?!?/br> 周耀華要拒絕,柳愉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讓他脫衣服了。 周耀華在心里長嘆口氣,一個大男人,居然臉紅了,只是浴室里熱氣重,柳愉生沒看出來而已。 柳愉生沒有周耀華那么多心思,說搓背就正經(jīng)給他搓起來,手藝的確很好,只是周耀華心跳如擂鼓,熱氣翻騰,又緊張不已,實在沒有好好體會。 舀了水,柳愉生還給周耀華洗頭,周耀華受寵若驚,柳愉生道,“留學(xué)時候和同學(xué)互相洗澡洗頭也是平常,回來后還時常想念呢?!?/br> 他給周耀華洗完后,便直接要求周耀華也幫自己洗。 柳愉生待外人外熱內(nèi)冷,對認(rèn)可的朋友倒是毫無拘束。 雖然這日式的浴盆夠大,但兩個大男人坐在里面泡還是挺擠的,特別是在周耀華人高馬大的情況下。 坐在浴盆里,柳愉生一副心滿意足的陶醉神情,閉目養(yǎng)神。 周耀華坐在他的對面,看柳愉生毫無防備,水的高度正好到柳愉生胸口,浴室水波就在柳愉生胸前兩點上蕩來蕩去,他只看得心神不屬,口舌發(fā)干,滿身燥熱,只覺得浴盆里的水怎么就這么熱呢。 柳愉生慢吞吞將腳挪了一下,正好從周耀華大腿上擦過,周耀華腦子里一個激靈,只覺得一串電流從柳愉生碰到他的大腿處上竄,直通后腦,整個人一瞬間麻了。 柳愉生覺得自己踢到周耀華了,便睜開眼睛,在水霧散開的情況下,看到周耀華面紅耳赤。 他歉意地道,“對不住,剛才踢到你了吧?!?/br> 周耀華馬上道,“沒什么,沒什么。” 柳愉生想要把屁股也挪挪換個更舒服些的姿勢,便在浴盆里蹲起來,一下子沒蹲住,就向前摔倒過去,周耀華只來得及扶住他的手,柳愉生就栽倒在他懷里了,而且,他還明明確確地感覺到柳愉生柔軟的唇瓣從他的側(cè)腮擦過,然后還擦過他的耳朵,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愉生“哎喲”一聲,從周耀華身上爬起來,有些窘迫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沒站穩(wěn)?!?/br> 正撐著周耀華的肩膀要爬起來,沒料到周耀華也是剛洗澡,用了香胰子肩膀滑溜得很,他一撐就一滑,又栽了下去。 周耀華一聲“小心”剛出口,兩人就囧囧然了。 柳愉生一手撐到了周耀華雙腿之間,周耀華一直掩著的已經(jīng)起立的器官被柳愉生的手指劃過,周耀華一聲悶哼,柳愉生噌地一下后退往后栽在水里,濺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