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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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大雨已經停了??芍燔庢樕系臏I卻沒有停止。她不甘心就這么放手,這是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緣分。 熊廷弼家外,一連三天,都會有一輛馬車停在外頭。車上的人從不下來叨擾,日出過來,日落而歸。 熊廷弼知道車上的人是誰,可就是不出去見面。直到今天,他收到了旨意,自己又重新成為了都察院的監(jiān)察御史。 一切都該塵埃落定了。 熊廷弼將圣旨收好,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到門前,躊躇了一會兒,將門打開。 自己該和公主說清楚,他們是……不會有可能的。 熊廷弼走到車前,拱手施禮。“殿下。” 車中靜默了一會兒,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氣?!澳憬K于肯來見我了?!敝燔庢羝鸷熥樱贿^幾日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很。 熊廷弼猶豫了下,外面終歸不是說話的地方?!斑€請殿下移步,入寒舍一談?!?/br> 朱軒姝放下簾子,過了一會兒自車上下來,跟著熊廷弼去了宅子里面。 為了防止被人知道,吳贊女并未從車上下來,而是叫了個錦衣衛(wèi)在門外把風。 朱軒姝一進去,眼睛就黏在熊廷弼的身上,饑渴地一寸寸看著。眼淚撲簌簌地從臉上滾落,“你竟舍得丟下奴家一人?” 熊廷弼別過臉,“飛白何德何能,竟入了殿下的眼。殿下乃金枝玉葉,也不該……再繼續(xù)輕賤自己?!?/br> 朱軒姝伸手想拉住熊廷弼的衣服,又情怯地放下手。“在你面前,我從不曾覺得自己有什么輕賤的。”她聲音輕極了,卻又能叫熊廷弼聽清她的一字一句,“心悅你,并非自輕自賤之事?!?/br> 熊廷弼并不敢去看她,唯恐自己看上一眼就心軟了,甘心拋棄功名,追隨而去。可他堂堂七尺男兒,心中又豈能僅存兒女情長,這天下,這萬民,北夷還在不斷地侵擾大明朝的邊疆。他不能讓自己的腳步停駐于此。 “殿下的情意?!毙芡㈠錾钗豢跉猓瑢⒀蹨I都憋回去,“熊某只能……” 朱軒姝尖聲道:“我不聽!”她捂著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從你口中聽見決絕之意?!彼脺I眼逼視著熊廷弼,“你是在意官職嗎?是怕你我二人結縭后,只能困守于一府之中,無法實現你心中的抱負嗎?” “你、你我二人,本就不該有這份綺念?!毙芡㈠鰪娖茸约河财鹦哪c來,“殿下請回。今日之后,我與殿下,唯君臣之情,別無二念?!?/br> 朱軒姝放下捂著耳朵的手,眼中滿是不信。“你看著我的眼睛,再對我說一次?!?/br> 熊廷弼轉過來,可仍舊不敢抬眼看,“今日之后,我與殿下,唯君臣之情,別無……” “我讓你看著我的眼睛!”朱軒姝疾步走上前,貼近熊廷弼。她甚至能感受到熊廷弼的呼吸,每一呼都吹動著她的心湖,每一吸都帶走了她的情念?!懊髅餍闹胁簧?,為何偏要說出這等違心之言?!” 熊廷弼咬緊了牙關,不肯說半個字。 朱軒姝見他這模樣,登時軟了心腸,哀求道:“若我愿棄了公主的身份,你可愿與我結為夫妻,攜手此生?” 熊廷弼知道,這時候最為正確的答案是“否”,他不能再繼續(xù)給云和公主任何綺念。唯有快刀斬亂麻的一刀兩斷,才是最好的做法。可他的嘴卻快了一步。 “自當愿意?!?/br> 朱軒姝含淚點頭,“好。”她擦干了臉上的淚痕,“有你這句話,便是日后千難萬險,我也甘之如飴。” 熊廷弼伸手想攔住離開的朱軒姝。指尖在華貴的妝花緞上拂過,卻什么都沒抓住。 京師還沒來得及高興老天爺終于停了雨,就又有一件事爆了出來。當今圣上的愛女云和公主看中了監(jiān)察御史熊廷弼,執(zhí)意要嫁。 這哪里能成?! 不少朝臣還未來得及打聽清楚虛實,就先上疏或是直接覲見天子,要求圣上約束公主。 朱翊鈞心里也煩得很,什么話都不想說,當下就把人給趕出去,奏疏也統(tǒng)統(tǒng)留中。 宮外的熊廷弼有些擔心,他自己被同僚譏諷倒是其次,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自來人言可畏,可他偏偏就不畏懼。只是那日后,就再不見云和公主,倒是令他頗有些茶飯不思。 都察院的同僚見熊廷弼有些消瘦,不由譏笑,“飛白這是‘為伊消得人憔悴’了?” 熊廷弼只作沒聽見。這幾日他認真地想了想,話既然說出口,就再沒收回來的可能。他應了云和公主,自當做到。 左都御史的桌上放著一封辭官信,而脫下官袍和烏紗帽的熊廷弼則揚長而去,離開了都察院。 朱翊鈞看著左都御史呈上來的辭官信,整張臉都扭曲了?!半拗懒?,你先去吧?!蹦昧诵?,他就走到里殿去丟在桌上,“看看你做的好事!熊廷弼文武雙全,此次起復,朕還要重用他呢!” 朱軒姝咬著唇,一言不發(fā)地想拿過那辭官信。就是見不著人,能看見他的字跡也是好的。 鄭夢境一把抓住女兒的手,沖她皺了眉搖搖頭。轉頭溫聲地對朱翊鈞道:“看來這熊廷弼也算是個有擔當的男兒,也不怪姝兒能看中人家。”她心里哪能沒氣,在女兒腰上擰了一把,掀了身上褥子起身,走到朱翊鈞的身邊。 “就連陛下都說好的人,自然是人才。哪里能怪姝兒看上呢?”她輕輕推了推還在氣頭上的朱翊鈞,“陛下不是一直說姝兒像你?自然會同陛下看中同一個人了?!?/br> 朱軒姝委屈地垂眼,掰弄著手指。自那日入宮向父皇和母后說自己要嫁給熊廷弼后,父皇就大發(fā)雷霆,將自己禁足在宮里,再不許出去。也不知他現下在外頭好不好,有沒有叫人給欺負了。 朱翊鈞在收到熊廷弼的辭官信前,那可真真是氣到了極點,就連鄭夢境的話都聽不進去了。這會兒見到了信,卻有覺得自己的愛女沒看走眼,的確是個有擔當的。 可這婚事,就是自己點頭,朝臣能答應? 若真辭了官,倒還好說??芍祚粹x自己舍不得,白瞎了那么一個人才,就叫人留在京中做個無所事事的駙馬? 別說朱翊鈞,就是朱軒姝也不肯答應。她和熊廷弼在一起相處的時候,沒少聽他說起自己的抱負,還有那些雄才偉略,說著若是自己在遼東任職,將如何抵御北夷。 為了自己,而叫熊廷弼抱憾終身。這樣的事,朱軒姝打死都不會點頭。她倒寧愿自己放手,孤苦一生。 朱翊鈞聽了鄭夢境幾句軟化,掃了一眼悶悶不樂的女兒,哼哼道:“也算是你眼光好?!?/br> 朱軒姝咬了下唇,“反正我若是要再嫁,必須是熊飛白。旁的我絕不點頭?!?/br> 一句話說的朱翊鈞氣頭又上來了。鄭夢境趕緊攔在他前面,“陛下!”她朝后頭看了眼,“姝兒這牛脾氣,果真是像足了陛下。你倆再吵,接著吵,早些兒將我這條命給折進去算完?!?/br> 說罷,扭身坐在繡墩上,誰也不去理會。